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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相煎何太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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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流言,说不得母亲跟长姐的名声也要受些牵连了。”
  一个能放纵嫡女将庶子推到荷花池子里也不管不顾的嫡母,一个因为嫉妒就能在庶子的汤药里动手脚的国公夫人,一个逼迫着有理的庶子给没理的嫡女磕头认错的大妇……
  君少优笑了笑,他相信京城官宦权贵之家对于后者的兴趣可能更大一些。
  “儿建议母亲在行事之前可以同父亲商议一二,免得将来事情闹大了令父亲措手不及,反而怪罪母亲。身为正室夫人,不能帮衬夫君管理家务,反而将家中丑事闹得沸沸扬扬,使护国公府成为京中笑谈。届时父亲一怒之下恼了母亲,岂不是儿的罪过。还有长姐,她今年十七,正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倘或因为此事耽搁延误了一世的好姻缘,儿真是万死不能赎罪。”
  君少优站在当地,低眉敛目的进言。他的口里说着堪比刀锋的讥讽言辞,面上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恭顺诚恳,好像他在谈论的是何等掏心窝子的好话忠言。君少优自以为此时不过展露了半成功力,饶是如此,依旧气的杨黛眉面色铁青。“你是在威胁我?”
  “非也,儿这是在提醒母亲。倘或说的再明白一些,儿是与母亲做交易。”君少优弯了弯眉眼,眸子清冷却无一丝笑意。“以我的名声交换长姐和母亲的名声。我是个男人,只要不做官,名声好不好无所谓。所以认真算来,这门生意是我一个人换母亲和长姐两个人,我一个男人换两个女人。说不得是儿赔了。不过大家都是一家人,赔不赔赚不赚的,又不是市井商贩,用不着算的那么清楚。母亲以为然否?”
  杨黛眉豁的站起身来,疾步走到君少优面前,冷笑道:“你以为永安王喜欢你,向圣上请旨求娶你,你便高枕无忧,可以仗着永安王的宠爱在护国公府作威作福,那你就错了。”
  君少优毫不示弱,也上前一步笑道:“还是那句话。母亲若是有能耐,不妨试试把这件婚事破坏掉。或者干脆釜底抽薪,将我毒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永安王既然能得知你我昨夜密谈之事,兴许也能知道些旁的。比如儿为何吃药多年身体也不见好转……”
  杨黛眉面色一冷,看着君少优的目光也变得猜疑犹豫。
  君少优后退一步,软语说道:“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虽身为男子,终究是要嫁到永安王府的。儿在护国公府时日无多,本不想横生枝节。望母亲体恤儿的心思,别将儿逼得退无可退。”
  “你要是退无可退,我岂不是连立锥之地都没了。”杨黛眉挑眉冷笑。沉吟半晌,终究是没了底气,转而问道:“你想如何?”
  “儿真的不想如何。只想孝敬父母,友爱兄长姊妹,安安稳稳的过我的日子,没人打扰是最好不过的。”君少优抬头瞥了君柔然一眼,开口说道。
  杨黛眉听着君少优指桑骂槐的话,柳眉倒竖,看样子是被气的不清。君柔然忍不住就要开口讥讽,被杨黛眉一把抓住了。这个女人少时嫁给君瑞清为妻,彼时君瑞清还是个满山转悠的毛头猎户。后来便逢天下大乱,君瑞清跟他老子背着一张弓便投奔了当时还是一城太守的高宗庄城。次后便是二十来年的混战。杨黛眉跟着君瑞清南征北战,没少吃苦受罪。虽然不通文墨,但见识不浅。自然知道这种事情撕开了脸面,最受伤害的还是她们母女两个。
  没有利益的事情杨黛眉从来不做。因此心中虽愤恨不已,行动举止依然干脆利落。
  “都是一家人,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知道你往日里跟柔然颇有嫌隙芥蒂,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君字。你父亲要是知道你们兄弟阋墙,姊妹不睦,心中也会伤心的。”
  君少优温颜笑道:“母亲说的极是,儿受教了。”
  杨黛眉又拉着君少优的手杂七杂八寒暄几句,君少优笑言以对。约莫盏茶功夫,杨黛眉便道:“你身子向来孱弱,今儿又没来得及午睡,恐怕受不住。暂且回去休息吧。”
  君少优躬身告辞。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荣曦堂,君柔然忍不住叫道:“阿娘。”
  杨黛眉神情疲惫的揉按着眉间,摇头说道:“今非昔比,母亲自然要为你的长久做打算。庶子小儿,且让他猖狂几天就是。”


☆、第九章

    君少优自内堂出来的时候,满院子的丫鬟婆子俱都起身侍立,言谈举止甚为恭敬,全然没有方才之疏忽怠慢。君少优莞尔一笑,只觉国公夫人房里的下人也同她一样,有意思的紧。
  陈妈妈站在阶矶之上,瞧着君少优欲言又止。君少优恍若未觉,径自出了荣曦堂。午后骄阳似火,天气炙热,迎面便是一股热浪袭来,叫人神思倦怠,昏昏欲睡。然君少优的前身身体孱弱,终日在卧榻缠绵,如今好容易出来行走一次,反倒觉得精神的很,并没有回房补眠的冲动。
  君少优站在当地沉吟片刻,转身往府上东南角的稼轩院而去。
  顺着荣曦堂门前铺就的青石砖径一路逶迤向南,横穿后花园子,四周景致不过是杨柳依依,芳草萋萋,奇花异草,争妍斗艳,契阔堂皇之处,自不必细说。只是越往东南,越是偏僻幽静。一时到了稼轩院,更是静谧无声,落针可闻。君少优迈进院门,入眼便瞧见沈姨娘的贴身丫鬟碧溪和陈姨娘的贴身丫鬟燕喜并肩坐在回廊下,正低头做针黹。时不时耳语几句,掩口轻笑。
  瞧见君少优的身影,两人反倒唬了一大跳。碧溪连忙迎上前来,躬身见礼,笑问:“郎君怎么大晌午的过来稼轩院,叫姨娘知道,又该心疼郎君不仔细身子了。”
  君少优微微一笑,开口问道:“闲来无事便想来瞧瞧姨娘,姨娘睡了吗?”
  “只是倒在床上假寐。姨娘的身子郎君也知道,白日若是睡了一时半刻,晚上就该睡不着了。因此并不敢睡。”说着,连忙把君少优让进屋内。早在里间听闻外头动静的沈姨娘已经迎到门口,拽着君少优的衣袖在案几前跪坐,一叠声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大晌午的天,不在房里睡觉,折腾什么。”
  “只是有些想念姨娘了。”君少优说着,伸手拉过正吩咐碧溪端茶倒水上点心的沈姨娘,温声笑道:“别张罗了,阿娘陪我坐一会儿吧。”
  沈青棉心中微滞,旋即伸手捂住君少优的唇,左右看了看,低声喝道:“不是说好了要叫姨娘的嘛,怎么又叫错了。”
  “不打紧。”君少优摇了摇头,伸手握住沈青棉的手,开口安抚道:“阿娘放心,我只在私下称呼几句,大褚最重孝道,夫人又向来注重名声。总不会因我私底下称呼阿娘两句便大动干戈。”
  重活一世,君少优得到的最深刻的教训就是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回事儿,也不要试图讨好所有人。珍惜曾经对你好的,远离曾经伤害过你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只在鲜花着锦时看着热闹,真正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有多少人袖手旁观,有多少人明哲保身。下剩的那些义无反顾出手相帮的人,才是最值得结交的。
  “大动干戈倒是不会,不过她心里头不高兴,岂不又要横生枝节。”沈青棉轻叹一声,拍着君少优的胳膊轻笑道:“只要有心,嘴上称呼什么都无所谓。这世间嘴甜心苦的人太多了,反而是嘴苦心甜的人少。我儿与我做这样一对母子,倒也不错。”
  说罢,嫣然一笑。灵动的风华与温婉悉数聚在眼角眉梢。被岁月蹉跎了的容颜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绝色风姿。君少优看着面前这位素有前朝第一美人之称的生母,心下一阵唏嘘。
  “阿娘放心,这一世,我定会好好保护阿娘,替阿娘挣个诰命回来。让您风风光光的,再不受杨黛眉的气。”
  他已经想好,等到嫁入永安王府之后,便用一些手上还没来得及曝光的机密配方与庄麟做交易,定要给沈青棉挣个诰命回来。
  上一世,君少优普一穿越就忙着站稳脚跟,扬名立威。无形中便将其余事情都疏忽了。等到小有薄名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才发现沈青棉的身子已经虚弱的不像话,只挨到他高中状元那一刻便撒手而去。
  当年君少优不懂后宅阴私,听信了太医的话,以为沈青棉是重病缠身不治而亡。心中虽然伤痛遗憾,却并没有多少疑虑。后来阴差阳错知道国公夫人曾在自己前身的药里动过手脚,便猜测沈青棉的死也有猫腻,只是时过境迁,杨黛眉又行事缜密,跟在沈姨娘身边服侍的下人或死或被发卖,君少优查的很是吃力。待要水落石出之际,又被新帝庄周和平阳公主联手算计,麾下羽翼损失惨重,弄得他焦头烂额,顾此失彼。及至最后功败垂成,白绫断命,再没有机会将沈姨娘的事情问个清明。
  如今重活一世,君少优还有机会弥补上一世的疏漏。还有机会报答这个呕心沥血教导自己读书进学的女人。不论沈青棉是真的身子虚弱重病缠身,还是有人从中作梗,君少优都不会允许前世的悲剧在自己眼前再一次发生。
  想到这里,君少优有些感性的伸手握住沈青棉的手,开口笑道:“等到我在永安王府安顿妥当,便将阿娘接过去不断小住。有我在身边护着,定不会让旁人欺负阿娘。”
  沈青棉忍俊不禁,摇头笑道:“傻小子又说混账话。你阿娘一日是护国公的姨娘,一辈子都是护国公的姨娘。你要是真那么做,首先你父亲就饶不了你。”
  君少优听着沈青棉的话,莞尔一笑。他经历了上辈子一场轮回,虽然泰半时候都过的稀里糊涂。但某些规矩礼仪还是懂得的。虽说生了子嗣的姨娘不好离府,不过他自信以君瑞清的功利计较,只要自己能付得起代价,此事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
  想到这里,君少优心情甚好的说道:“阿娘,我好像从来都不知道阿娘以前的事情。甚至连阿娘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您不如现下跟我说说,等将来有机会了我也好着手安排。”
  沈青棉微微一愣,旋即怅然说道:“都不知是哪年的老黄历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君少优眉头一皱,颇为不甘,沈青棉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转而说道:“陛下下旨赐婚的事情,我在后院儿也有所耳闻。这么多年,我避着夫人的耳目暗中教导你读书进学,本想让你将来脱离国公府自己挣个前程。岂料世事无常,不想你竟有这般姻缘。不过读书能使人明理静气,就算不为仕途经济,多读些圣贤书也是好的。你切莫因此就自怨自艾,落了功课。”
  君少优闻言,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前世他刚刚穿越那会儿,于诗书方面并不甚精通,又没有资格入国子监进学,再加上杨黛眉刻意拦阻,科考温习之路走得十分艰苦。要不是沈青棉暗中悉心教导,再加上慢慢融合了前身的记忆,君少优恐怕真的会放弃科举寻找旁的捷径。因此君少优对沈青棉十分感激。
  想到上一世自己的怀疑,君少优心中一动,压低了嗓音问道:“阿娘,你的汤药里面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沈青棉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皱眉叹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风言风语?别叫夫人知道你说过这些话,不然,又该起风波了。”
  君少优想了想,开口说道:“阿娘,我的药里曾被人动过手脚。”
  沈青棉抬眼看着君少优,沉默半晌,移开眼睛轻叹道:“不过是些君臣佐使配方上的玄虚,虽让人虚不受补,但并不会害了人命。也许对我儿来说,虚弱一些反而更安全。”
  看到君少优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沈青棉伸手摩挲着君少优的脸颊,温颜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人的天资才干要跟他所处的环境和自保能力相匹配,否则便如小儿怀抱赤金于街上行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阿娘之前疏忽了。自你七岁那年无缘无故得了一场风寒,阿娘便晓得杨黛眉的心思。不过是不想让你有所建树,免得威胁到她亲生儿子的地位。所以这么多年阿娘叫你韬光隐晦,扮愚藏拙,不过是顺了她的意愿。只要你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威胁,杨黛眉不会对你如何。毕竟,杨黛眉那样一个注重名声的人,不到万万不得已,不会肆无忌惮铤而走险,叫人知道她毒杀庶子的。”
  “那阿娘呢?”君少优脱口问道:“阿娘是不是也晓得自己的汤药被人动了手脚,却从来不说。”
  “我的事情与你的事情不同。正室与姬妾天生就是死敌,就算我本无意,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分了她丈夫的宠爱,因此不论她怎么对我我都不觉得奇怪。”沈青棉默然片刻,看着君少优一脸的惊疑,开口安抚道:“不过你放心,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杨黛眉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跟她相识大半辈子,这点儿成算还是有的。”
  又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必乱打听。你只需晓得若有一天阿娘真的去了,那也是阿娘心甘情愿,与人无尤。你也不必做些极端的事情扰了阿娘死后的清净。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阿娘便是死也瞑目了。”
  君少优神色茫然的看着沈青棉,女人的一举一动一如记忆中的娴静温婉,就连眸中的了然平静也跟记忆中没有差别。她依旧淡然跪坐于前,表情恬静安宁,可是君少优突然就觉得此时此刻的沈青棉郁郁不得释怀。那种自身体深处散发出的无望气息从娇小的身躯里漫延,使她看上去仿佛是一尊没了生命气息的绝美雕像,虽然活着,但已经没了魂魄。空空洞洞的,让人看着就觉伤悲。
  君少优想了想,鬼使神差的许诺道:“阿娘,你要好好的活着。等待有一天,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阿娘离开护国公府。阿娘不喜欢这里,那我们就永远离开。”
  沈青棉微微一愣,然后展颜笑道:“小孩子不要浑说。仔细你父亲知道了罚你跪祠堂。”
  之后,便拉着君少优的手嘱咐道:“虽然你是男儿,不过几个月后就要嫁入永安王府。该知道的一些事宜姨娘还是仔细跟你说说才是……”
  君少优翻了翻白眼,不庄重的模样惹得沈青棉肃颜训斥了几句。虽不想知道这些琐碎娘儿们的东西,可架不住沈青棉一腔热忱,絮絮叨叨。两人在房里唧咕了一整个下午,直到金乌西垂在稼轩院吃了晚饭才起身告辞。
  彼时已至掌灯十分,府中的粗使婆子提着一桶桶灯油火烛聚集在回廊栏杆前后,照例点灯。不过片刻,廊檐屋角以及后花园子内的树梢石栏上皆点上了各色灯笼。一串串如银色巨龙,在微暗的夜色里一直绵延到远方。
  大褚王朝的府邸宅院与唐朝的建筑风格有些类似,便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将房子建的越大越好。比如君少优目下所住的护国公府,占地面积至少也得有个七八十亩。君少优所住的葳蕤院在护国公府的西北角,距离稼轩院少说也得有十来里地。
  来时天光正好,君少优兴致又高,遂绕的后花园子步行,回时却觉身上懒怠,遂行到荷花池子前吩咐驾船的船娘直接将自己送回葳蕤院。若是平时,船娘少不得开口埋怨几句,牵扯些倒三不着两的废话。今日倒是二话不说便引着君少优入船前行。君少优晓得这又是圣人赐婚的后遗症,并不以为意。
  只是好笑于自己上辈子同庄麟水火不容,这辈子倒是拉着永安王府的大旗做虎皮,在护国公府威风起来。
  这样的感觉是上辈子只手空拳靠自己打下江山的君少优从未有过的,如今倒是颇有几分新奇。
  怪不得世人都喜欢被人捧在手掌心里宠着的感觉……确实不错。
  君少优脑中凭空想出这么个念头,旋即摇头自嘲。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庄麟如此苦心,必定所图甚大。届时说不得要算计到他的骨头渣子里,才能还了今日的威风。
  踩着夜色回到自己的葳蕤院,秋芙正举着灯笼站在门前张望。君少优见状,不觉开口笑问:“怎么不进屋里头等着,在这站着做什么?”
  秋芙提着裙裾走下台阶,凑到君少优跟前低声说道:“夫人屋里的陈妈妈自半个时辰前就过来了,说是要给郎君请安。我说郎君不在,陈妈妈也不肯听。只守在里头等着,如今都喝了四五遍茶汤了。”
  君少优闻言,轻勾嘴角。他便知道,中午他说了那么句话,心中有鬼的陈妈妈定然是不踏实的。果不其然,找到这里来了。


☆、第十章

  君少优在秋芙并几个小丫鬟的簇拥下进了院子,小丫头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响自然惊动了还在偏厅里等着的陈妈妈。连忙放下手中杯盏,陈妈妈理了理身上衣衫,头上鬓发,出门见礼道:“奴婢给五郎君请安。”
  君少优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面前身段放低,态度十分谦卑恭顺的陈妈妈,开口笑道:“这么晚了,陈妈妈不在夫人跟前服侍,到我这葳蕤院做什么?”
  陈妈妈开口赔笑道:“奴给五郎君请安赔罪。早上是奴说话不玲珑,得罪五郎君之处,还望郎君大人有大量,原谅些个。”
  君少优嗤笑,随意在院中站定,挑眉笑问:“陈妈妈今日说出这番话,想必不是夫人的意思吧?”
  陈妈妈脸上一红,知道君少优是在讥讽她早时狐假虎威,当着他的面充主子拿大之举。遂低头见罪道:“老奴是猪油蒙了心胡沁,今后万万不敢了。”
  说罢,再次环首看了看周围簇拥着的小丫鬟们,欲言又止。
  君少优轻笑,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陈妈妈做了这么一出戏,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晌午那两句话。对于她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君少优心如明镜,却也并不如何在意。不过以他的身份经历,倒是犯不着认真跟家里的奴仆周旋算计,说两句话敲打敲打也就罢了。再折腾下去,那就是他自己器小了。
  当即摆了摆手,君少优一脸如沐春风的笑道:“陈妈妈是夫人跟前的老人,为家中下人做表率,规矩体统自是从来不错的。只是咱们家的规矩,长辈跟前使唤久了的人终究比旁的下人有些体面。陈妈妈跟着夫人十来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偶尔矜功自伐亦是情理之中。这般认真道歉,倒让少优觉得无所适从了。”
  陈妈妈不过是在荒年被家里买来的丫头,能在所有家生子中脱颖而出得到杨黛眉的信任和器重,自然是心比比干,七窍玲珑。听到君少优此番话,立刻笑着接道:“郎君这话严重了。奴就是奴,主就是主。老奴虽然在夫人跟前服侍了很多年,可那是老奴的本分。岂能因此便恃宠生骄不尊重主子,更不会叫人因此就揣度郎君跟夫人如何如何。奴本是真心敬重郎君,倘或因此横生枝节给郎君带来麻烦,岂不是怒的不是?”
  君少优展颜笑道:“陈妈妈心思剔透,能够闻一而知三,不愧是夫人跟前最得意的人。”
  上一世君少优并不懂得后宅腌臜,只在家中奴仆狗眼看人低的时候训斥几句,之后君少优与嫡母不合的消息就莫名其妙在府中传开。
  这一世,君少优未雨绸缪,先是威胁后是敲打,想必陈妈妈会看清形势,知道怎么做对她自己更好。
  不再理会当地立着躬身赔笑的陈妈妈,君少优转身进了房中。陈妈妈犹豫片刻,也跟着进去。看到秋芙端着茶具过来,立刻伸手接过来放在案几上。并亲自拧了条锦帕递给君少优,口中说道:“天气闷热,郎君擦擦汗消消暑气。”
  君少优含笑谢道:“有劳妈妈。”
  又转身向秋芙吩咐道:“请妈妈坐。”
  秋芙欠身应了,吩咐小丫头子搬个小杌子过来。陈妈妈再三告罪,方才兢兢战战的坐了上去。开口谄笑道:“不知郎君可否有暇,奴想跟郎君说两句话。”
  君少优知道晾她晾的差不多了,遂摆手示意秋芙等人退下。待屋内只剩下彼此二人的时候,陈妈妈顺势从小杌子上滑下,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哀求道:“还请五郎君救我。”
  君少优心知肚明,面上却极为诧异的问道:“妈妈这是做什么,您是积古的老人,又是夫人跟前一等一的得意人,这般行事,我可受不住。”
  当即欠身,作势要扶陈妈妈起来。
  陈妈妈知道君少优既然肯跟她斡旋这半日,想必是没有拆穿那事的意思。又想到君少优能在那时说出那么一句话,必是得了准确的消息。遂把心一横,直接说道:“好叫郎君知道。我那口子得夫人的青眼,能帮着夫人打点她的嫁妆铺子……”
  说到这里,又斯斯艾艾的,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君少优心中好笑,直接说道:“听家中老人说,夫人早先经历过战乱纷扰,吃过不少苦也遭过不少罪,遇上荒年困顿时更是连草根树皮都吃来果腹,因此于银钱方面看的比较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夫人既然能把她的嫁妆铺子都交由冯管事打点,想必也是极为看重陈妈妈。这是陈妈妈的福气。”
  陈妈妈苦笑连连。原本是她的福气,不过倘使叫夫人知道了她男人在打点铺子的时候中饱私囊,暗中藏掖,恐怕就不是她的福气了。
  陈妈妈想到继冯五之前的那位管事正是因为贪墨事发,被夫人盛怒之下扭送官府,全家发卖到西北苦寒之地做劳力,一家子都受牵连,更是不寒而栗。连连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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