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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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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风後是另一个世界。
      所谓「青锦地衣红绣毯,尽铺龙脑郁金香」,只看见地毯上散落的都是名种郁金香,金瓣琳琅如黄金,香味扑鼻,极尽奢华。
     这里没有烛光,唯一的光源是镶在墙上十二条游龙嘴里的十二颗夜明珠,每颗夜明珠都有拳头大,完美无暇,散发着极尽柔和的光芒,却神秘迷幻得彷佛身处在寂静的海底深处。
     中央处放着一个巨大的金丝雀笼,金丝雀笼以纯金铸成,每根栏杆都雕满茉莉花纹,在昏暗之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笼子旁边垂着一条月白色的丝绸,丝绸的一端从屋梁处伸出来。这里过於昏暗,方代月也看不清屋梁上放着什麽东西。
      金丝雀笼四周堆满了价值连城的宝物,千金难买的整株紫蓝色珊瑚被夜明珠染上几分幽静冷清,粉红的芙蓉石双耳三足炉里燃点着从东瀛进贡的青麟髓,混入郁金花香之中,平添几分旖旎,一旁是极尽精致的青铜尊盘,镶空雕刻着蟠螭虬龙祥纹,巧夺天工。
  现在已经入秋,商柔畏寒,牧晚馥便把从交趾国进贡的辟寒犀也放到香炉旁边,辟寒犀色如黄金,触手温热,足可驱寒。
     笼子里是一个柔软的羽垫,羽垫上坐着的正是方代月朝思暮想之人。
     商柔穿着一件素白长袍,长袍上以金丝绣成一朵朵绽放的茉莉花,花纹繁复精巧。他的黑发只以一根金簪别起来,柔软的青丝散落在胸前,露出苍白的颈部。
    他的手臂靠着从龟兹国进贡的游仙枕,色如玛瑙,触若温玉,据说靠枕而眠即可梦见世间诸事。滑落的衣袖里可见手腕上戴着三四只金镯,金镯上缠满金丝藤蔓。
     此刻商柔正双手抱膝面对方代月而坐,他睡眼惺忪,微微歪着头,彷佛早就失去魂魄。他的眼睛已经失去往日的明亮,有种迷茫混乱的色彩,瞳孔里如同失去焦点般涣散。
     他一看见方代月,就像是看见强光地抬袖挡着自己的眼睛。
    「商柔!是我!方代月!」方代月总算看见商柔了,他跟自己说过千百遍,只要偷偷见到他一面,知道他安好便悄悄离开,不可以再连累商柔,但当他见到商柔的瞬间,他的眼圈立即红起来,根本无法压抑自己的冲动。
      被牧晚馥折磨成这般模样,商柔怎麽可能过得安好?
      为什麽他偏偏是帝王最宠爱的妃子?
       方代月急急地跑到金丝雀笼前,一手抓着冷冰冰的栏杆,一手伸进去拉着商柔的手,着紧地说道:「商柔!」
     「别过来!别过来!」商柔拚命地想要挥开方代月的手,彷佛被什麽酷刑折磨着。
       方代月正是一脸惘然之际,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从他的身後传来。
     一人在後面轻笑道:「方爱卿,你不是应该在外面等候朕吗?」 
     方代月吓得跳起来,只看见牧晚馥正笑盈盈地背负双手看着自己。
      牧晚馥的长发只以白玉簪懒洋洋地挽起来,几缕柔软的棕色发丝垂落额侧,浅浅墨香溶入茉莉花香中,琥珀眼眸里的金瞳如同名贵的波斯猫般散发着魅惑的流光,说话时那樱色薄唇吐着温热气息,白瓷似的香肌细腻娇嫩,实在是风情万种。
      「微……微臣参见陛下!」方代月连忙行礼,却没有松开商柔的手。
      牧晚馥弯起眼角温和地笑着,没有回应方代月,他轻轻一瞥方代月握着商柔的手,然後盈盈地走到金丝雀笼的一侧,正面对着方代月。他打开笼门,向商柔浅浅一笑,然後微微弯身,伸出他的柔荑。
      方代月正是惊讶,一时之间没有抓紧商柔的手,商柔便当着方代月的面飞奔到牧晚馥怀中,颤声道:「陛下……陛下!不是我把方代月叫进来的!」
     牧晚馥温柔地抱着商柔,方代月霍然抬头看着商柔,对方的脸埋在牧晚馥的怀中,夜明珠的光芒照耀着他那消瘦的身体线条,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方代月脸色惨白,双唇不断地颤抖,抬起的手还停凝在半空中,却已经失去那顷刻之前还握在掌心的温度。
     「方爱卿这是在跟你打招呼呢,你不跟他打个招呼吗?」牧晚馥轻绕着商柔的发丝,又向方代月偏头嫣然笑着。他的肌肤在夜明珠的照耀中散发着丝绸似的柔光,美如玉像,却是毫无活人的生气。
     商柔紧紧地抱着牧晚馥,不断地摇头。
     牧晚馥抚摸着商柔的背部,向方代月浅笑道:「方爱卿是想在这里把奏摺递给朕吗?」

    秋风萧索,吹得枝头的桂花零落无依。
   牧晚馥和方代月来到屏风外,本来牧晚馥想要松手放开商柔的,但商柔却是死死地不愿意放手,牧晚馥唯有把他抱出来。
     方代月看着牧晚馥坐在软榻上,商柔柔若无骨地蜷缩在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抱着牧晚馥的颈项,长发散落腰际,发间的金钗在阳光下摇晃生光。
     商柔用力埋首在牧晚馥的怀中,如同缠绕着牧晚馥而生存的菟丝花。他始终背对着方代月,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来到阳光之中,方代月才发现商柔赤着脚,细瘦的左脚脚腕上系着一个纯金的脚链。那条金链在阳光中闪闪发光,脚环上雕满精致至极的茉莉花纹,一层层缠绕在商柔的脚踝上,把他彻底地束缚着,刺眼得使方代月不忍再看。
      牧晚馥双手环抱着商柔,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小刀仔细地削苹果,把苹果削成小兔子的形状,苹果皮是尖尖的耳朵。
      方代月的声音颤抖,勉强把需要禀告的事情说出来,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若不是方代月看见牧晚馥一边把商柔抱在怀中,一边百无聊赖地削苹果,方代月几乎以为他正在起龙殿里接见群臣—牧晚馥看似漫不经心地听着方代月的禀告,不时问他几个问题,问的却全都是重点。
    「刚才朕说的,方爱卿都记下了吗?」牧晚馥拿手帕优雅擦了擦春葱似的指尖,抬头柔软地向方代月笑着。
     方代月本来还在凝视着商柔,闻言才抬头看着牧晚馥。牧晚馥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向商柔稍稍俯身,笑得眉眼弯弯,把一块小兔子模样的苹果递到商柔嘴边。
      商柔讶然道:「怎麽削出来的?」
      「一点点技巧。」牧晚馥抿唇笑着。
      商柔乖乖地抱着牧晚馥的玉/颈,懒洋洋地在他的胸前蹭了蹭,然後拿起一块苹果放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牧晚馥又把放着苹果块的瓷碟递给方代月,巧笑嫣然地道:「方爱卿也拿一块吧。」
      牧晚馥笑得温和婉柔,一时之间连方代月竟然也乱了心神,心里想的只是曹植那句「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明媚朝霞哪里及得上牧晚馥那秋水盈盈的眼波,绿波芙渠哪里及得上他唇角那抹清淡却又妩媚至极的笑意。
       陛下天生异相,棕发金瞳,加上冰肌雪肤,据说他就是因这长相被先帝所注意—平日为君王时如此奇异的长相使人望而生畏,此刻笑起来时却是玉软花柔,使人爱不释手。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谪仙似的美人,把方代月喜欢的人伤害得面目全非。



六十一

       方代月回过神来,顾不得那是帝王亲手削的苹果,来不及谢恩便拿起一块苹果,岂知拿得太快,竟然不慎把苹果弄到地上。
       他连忙弯身去捡起苹果,正想抬起上身时,动作却稍稍一顿。他悄悄抬头去看,果然看见商柔偷偷地把一块苹果喂给牧晚馥,牧晚馥张嘴吃了,唇边还噙着温柔至极的笑意。
     方代月全身紧绷,却不是在羡幕二人恩爱。
     他只是为商柔感到可悲。
     商柔是如此的深爱牧晚馥,就算沦落风尘,心里想的念的都是牧晚馥,更别说这帝王宠妃的风流韵事早就传遍天下,商柔的用情至深是众人皆知的。
      然而此刻牧晚馥却如同逗金丝雀似地把商柔抱在怀中,微笑着喂他吃东西,商柔则顺从着牧晚馥给予自己的一切。
      商柔对牧晚馥而言或许只是一个好用听话的娃娃。为了留在牧晚馥的身边,商柔只能彻底去除人性,成为一个只被牧晚馥疼爱娇宠的傀儡。
      这真的是商柔想要的吗?
     方代月并不认识以前的商柔,但他想,在许多年前,当商柔首次确认自己对牧晚馥的情意时,他心里渴望的真的是现在这种光景吗?
       他渴望的白头偕老丶天长地久,到底是什麽时候被扭曲成这般不堪的模样?
      商柔却全然不知道方代月的所思所想,依然柔顺地靠在牧晚馥怀中,乖巧地咀嚼着苹果。
       牧晚馥一边玩弄着商柔的手指,与他十指紧扣,一边微笑着向半跪在地上,只敢偷偷抬头的方代月道:「方爱卿,你的腰不舒服吗?」
      方代月缓缓地站起来,根本不敢去看那个还在帝王怀中的玩物。
      他怕他会忍不住推开牧晚馥,把商柔抢到自己怀中。
       这样只会把商柔和自己都害死而已。而且,商柔刚才不假思索地挣开自己,立即投往牧晚馥的怀中,那不正是他的答案吗?
      他还是选择了牧晚馥。
     牧晚馥才是他愿意相伴终生的夫君。
      方代月的眼眶又红起来,他低下头来,抽了抽鼻子,鼻音很重地道:「就是有点腰痛而已。」
      牧晚馥斜斜地瞥着方代月,一手如同逗猫般轻轻地搔着商柔的下巴,浅笑道:「方爱卿那麽年轻就身体不好,是应该找个贤妻好好照顾你的身体。」
      「微臣年纪尚轻,一心为国,实在无暇婚配。」方代月背上冷汗直流,立即抬头回答,但商柔的背影却灼伤了他似地又低下头来。
      「朕替你指婚一位世家千金,那方爱卿就不用花时间找媒人了。」牧晚馥偏头望向窗外的阳光,轻轻地眯起眼睛,娇慵地说道:「商柔,方爱卿在你艰难时曾经对你施予援手,朕替你报恩,把大理寺卿的二小姐许配予他,你觉得怎麽样?」
     方代月忍不住望向商柔,嘴唇不自觉地不断发抖,如同一个罪人般等待着商柔最後的发落。
     商柔依然背对着他,双手抱着对方的颈项,甚至吝啬於给他一个眼神。
    曾经被方代月紧紧拥抱的人,已经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中。他的每寸肌肤都在那个男人的掌握之中。
     「嗯。」商柔的鼻子里发出一个低低的音节。
     方代月的脸色立即变得极为苍白。
     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彷佛刚才的种种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拒绝,方代月在听见商柔同意牧晚馥给自己安排妻子的瞬间,好像才确切地明白到,自己的心意从来都只是不被需要的单相思。
     眼前的二人是厮守多年的恩爱夫妻,自己到底算是什麽,竟然妄想得到帝王的爱宠?
    「大理寺卿的二小姐刚刚及笄,正好跟方爱卿郎才女貌。」牧晚馥眨眨眼睛笑道。
     方代月看着牧晚馥,他定了定神,摇头道:「微臣出门寒微,恐怕配不起孙大人的掌上明珠。」 
     现在自己整颗心都在商柔身上,不能误了其他女人的一生。
    「自古英雄莫问出处。当年朕与皇后订婚时,还是个寂寂无名之辈而已。」牧晚馥素手轻挽发丝,笑道:「还是方大人早就有意中人?」
      方代月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不愿否认,但也不能承认。
     他曾经以为自己有胆子承认,但当牧晚馥笑着问他的时候,他却是甚至不敢抬起头直视那双琥珀色的水眸。
     眼前的帝王从来都是柔若春风,绝少疾言厉色,可是不知为何却足以使人心寒。他有种跟闻萧伶极为相似的气息,直到後来,方代月才明白那种气息唤作戾气—
       那是惯於杀伐,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才会有的戾气。
      「尽管跟朕说,好让朕为一对有情人指婚。」牧晚馥的唇角轻勾,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微臣??」方代月合上眼睛,深深地低下头来—他终究是不敢抬头再看那个近在咫尺,却在帝王怀中蜷缩着的禁脔。
       那注定不是属於自己的人。
      那场相逢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自己拥有过瞬间的商柔,被他笑着叫唤一声「相公」,被他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已是万幸。
      「微臣未有心仪之人。」方代月合上眼睛,一字字地回答,眼角却是一片湿润。他只觉得每个字都彷佛在血淋淋地撕开他的心。
      对的,他从来都不该心仪於那个人。
      牧晚馥展颜笑道:「如此便好,明日朕便下旨为你指婚。」
     方代月睁开眼睛,他几乎咬碎牙关,才能够勉强冷静地说道:「谢主隆恩。」
     「起来吧。」
      方代月站起来,只看见牧晚馥正专心地替商柔梳发,那纤长的玉指素来只执天子之剑,以匡服诸侯,平定江山,此时却化为春风,温柔地划过商柔漆黑的发间,灵巧的指节翻飞,轻易地把青丝绑成繁复的长辫。
     商柔仰头凝视着牧晚馥,唇角浅浅地翘着。他的长发被梳起来,露出一双耳朵,双耳各自带着一串长及肩膀的珍珠耳坠,一颗颗珍珠浑圆莹白,跟他的白袍很是相衬。  
      眼前的二人明明是两情相悦,却又是如此刺眼。
      方代月转过眼神,轻咳几声道:「微臣先行告退。」
     他拿起奏摺,狼狈地跌跌撞撞向门口走去。现在他不想见到任何人,只想躲在一个什麽都没有的地方。
     牧晚馥坐在原地,牵起商柔的手,转头凝视着方代月落荒而逃的背影,似笑非笑地道:「方爱卿,刚才朕说的东西,你可得一一向礼部侍郎交代清楚。」
      「微臣遵命。」方代月一手扶着门框,沙哑着声音说道。他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牧晚馥,顾不得这是对於帝王的大不敬,
      就在方代月终於决定跨过书房门槛,从那满室暖和的茉莉花香摆脱,看见满园金桂飘香,用力地呼吸着新鲜清凉的空气的瞬间,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再一次地回头。
      商柔正沐浴在秋日暖阳之中,他无忧无虑地歪着头,懒洋洋地摇晃着双脚,脚踝上那看似轻盈,实际上却是重逾千斤的金环相敲着,发出清脆可爱的声音,清晰地象徵着他永远地被囚禁在这四面墙壁所环抱的世界里。
     然而商柔此刻只是近乎无知地靠在牧晚馥怀中,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跟牧晚馥说话,彷佛已经彻底忘记了方代月,牧晚馥则低头笑着回应。?      方代月回头时,牧晚馥刚好抬眸看着他,唇间笑意讳莫若深。
      他吓了一跳,几乎被门槛绊倒。


      方代月离开之後,牧晚馥顺手解开刚为商柔绑好的头发,黑发温柔地散落在软榻上。牧晚馥斜斜地靠着软枕,商柔则乖巧地躺在牧晚馥的大腿上。
     牧晚馥一手支颐,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商柔的长发,如同主人在抚摸着他的宠物。
     他的美眸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半敞的窗户外是绽放灿烂的桂花树。商柔仰头看着牧晚馥那翘起来的唇角,如同一缕轻风般触不可及。
       「若是他胆敢向朕求你,朕倒是会对他另眼相看。」牧晚馥回眸看着商柔,浅笑道:「他连当着朕面看着你的勇气也没有。」
       「难道他向你求了,你就会……」商柔低头道。
       「若是他向朕求你,朕会赐他有幸在我们大婚之日,以他自己的头颅作为交杯酒的酒杯。」牧晚馥和商柔十指紧扣,他懒洋洋地歪头看着商柔,弯起眼角笑起来。
      商柔蜷缩在牧晚馥的怀中,全身却不自觉地在发抖。
      「商柔在关心他?」牧晚馥坐起来,轻轻地抬起商柔的下巴,含笑俯视着商柔。
      他的眼角稍稍往上挑,眼底是碧潭似的澄澈,却是太乾净了,少了几分人情味。
     商柔侧头躲避着牧晚馥的眼睛,轻声道:「陛下……他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牧晚馥笑着把商柔拥入怀中。他伏在商柔肩上,美眸斜斜地瞥着他脚踝上的金链,金光倒映在他那双美丽得近乎透明的金眸里。
     他笑起来还是很美,双眸剪水,羽睫轻翘。
     牧晚馥在商柔耳畔轻快地道:「商柔放心,朕不会亲手杀他的。」
    商柔抬头看着牧晚馥,牧晚馥只是伸手从窗边轻轻地折下一根桂花,插在商柔发间。
    雪白的细小桂花一朵朵绽放在树枝上,明明只是随处可见的凡俗花草而已,香味过於浓郁,那妍丽也不及桃花娇媚,牧晚馥却爱惜至极地抚弄着,甚至弯身到商柔发间,细细地嗅着桂花香。
      商柔顺从地被牧晚馥抱紧,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那硬生生地断裂的桂花树枝。
     那棵桂花树或许已经很老了,树干上只剩下几根树枝,本来开得最璀灿的那根桂花又被牧晚馥折下来,愈发显得垂垂老矣。
     明年秋天,这棵桂花树还可以迎秋风而绽放吗?


      秋风萧瑟,北雁南飞,雁影划过长空,诉说着一场难以避免的离别。
      起龙殿前是一排枫树,枫叶红如烈火,却带着深秋独有的凄凉。
      落叶纷飞,沙沙作响,片片落在碧绿的湖水上,不久之前还在湖畔成双的鸳鸯已不知何处去,宫女正在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把已经枯萎的莲花从湖心勾到湖边。
      群臣穿过宫门,匆匆地前往起龙殿上朝,被降为五品武官的闻萧伶竟然也大大方方地穿着绯色官服出现了。
    这是闻萧伶在闻萧府里休养一个月後首次出门—经历了闻萧伶和陆萱大战之後,闻萧府里居然还有几个房间剩下来。
    大家的确是对闻萧伶有种恶意的好奇心,他当年贵为陛下的四近之臣时,几乎把京城里所有贵族都开罪了一遍,甚至连全仗他庇荫的闻萧家里也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
      然而在大家开口讽刺这虎落平阳的美人之前,他们都不禁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得不敢作声。



闻萧伶的额头上的确刺了那个永难磨灭的字,但他特地命刺青匠人在他的额头上花了些工夫,墨色的罪字经匠人的巧手,竟是化为一朵美丽绝伦的黑梅,在他漂亮的额头上肆意绽放。
     花开灿烂,漆黑的花瓣片片纠缠,使闻萧伶的脸容愈发妖艳异常。那墨梅黑瞳衬得他的唇瓣嫣红如血,竟是比从前还要邪魅。
     这墨梅的花瓣纹路是如此繁复斑斓,一下下刻在闻萧伶的额头上时必定是痛彻心扉,比起一个简单的「罪」字还要剧痛百倍—
     然而他还是忍下来了,任由那一笔笔无情地刺穿他那细腻柔软的雪白肌肤上,让这张绝色容颜玷上更多永远无法洗脱的黑暗。
     此刻,闻萧伶一人衣袂飘扬地在红枫似火的大道上傲然行走,对於额头上的屈辱也是不遮不掩,睥睨众生,一如既往。
     明明闻萧伶已经按照宫规把武器都放在宫门,现在又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官,但竟然没有一人胆敢招惹手无寸铁的他。
     闻萧伶略略偏头,看见一旁躲着他走的方代月。
     方代月明明是在畏缩地躲着他,但那好奇的眼睛却不住地往他身上瞟。
      闻萧伶墨眸一眯,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用力地把方代月按倒在树上,修长挺拔的阴影深深地笼罩在方代月的身上。
     他一掌压着方代月上方的树干,从高而下地鄙夷地俯视方代月,冷哼一声道:「怎麽了?方大人这是看上我了?」
     以前闻萧伶官拜一品和二品时穿的是深紫色官服,现在降为正五品下,换成了一身浅绯色的官服,深紫色太沉重,现在的一身浅绯反而使他添上几分明媚娇俏,但他那桀骜不驯的气势却丝毫不减,显得矛盾却和谐。
      方代月刚想逃走,闻萧伶已经提着他的衣服把他抓回来,低声道:「你这小子还挺有种的,先把陛下的宠妃都睡了,又把我害成这样。」
  「那……那是你自己不对……」方代月虽然想要正气凛然地回答,但闻萧伶的眼神实在太凌厉,方代月愈说就愈小声了。
      「我不对?你那老相好在琼林宴上背夫勾/引你难道就很对了?」闻萧伶眼珠一转,嗤笑道:「他不止勾/引你,还把我都勾/引了??」
    他在方代月耳边呵着气笑道:「他以前勾/引你也是这样的吗?像个窑子的妓/女般张开开双腿哀求着你操/他??」
     闻萧伶靠在方代月的耳边低语着,他的嗓音低沉沙哑,有种使人无法抵抗的诱惑。明明他的声音是如此动听,用字却是愈来愈露骨,几乎是绘声绘色,甚至是添油加醋地把当天在赏月楼的事说出来。
      方代月知道闻萧伶把商柔带到赏月楼里,又见过闻萧伶亲自调教商柔,自是知道闻萧伶那天绝对不会放过商柔,但亲耳听见自己喜欢的人被眼前的男人玷污羞辱的细节,却还是听得他脸色涨红,恼羞成怒。
       直到闻萧伶不知道说到方代月的哪个痛处时,方代月突然用力地推开闻萧伶,颤声道:「你别说了。」
      「生气了吗?」闻萧伶冷笑道:「小婊/子是那里镶金了吗?一个两个全都被那小婊/子迷得神魂颠倒了。」
       其实闻萧伶刚刚开罪了牧晚馥,倒也不至於在宫里对方代月动手,顶多只是嘴上占了便宜,便松开手准备往前走。
       方代站在闻萧伶身後,看着那道高挑的身影,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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