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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秋_关山遥-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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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鸾台一行后,韩璧确实是很不快活。
  这股憋屈让他辗转反复,眼看着就要往整夜难眠的方向发展了,这时候他忽然想起睡在外头的沈知秋,他担心自己的表情,明明是毫不作伪,偏偏他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
  他想和这个人说几句话,就算他听不懂也是好的。
  “我要给你说个故事。”
  下一刻,韩璧的肩头便缀上了暖意。
  原来是沈知秋坐起身来,将身前厚重的被子盖到韩璧身上,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竟然有几分似是拥抱的姿势,然后他松开手来,对着韩璧的背影笑道:“说吧。”


第34章 玉缺
  “阿宣,你真重,从明天起你不能再吃糖了。”韩玦把弟弟扛在肩头,使劲儿地把他往上托,直到看见他扒住了围墙,才气喘吁吁地松开手。
  韩璧今年只有四岁多些,身量却已经长得比同龄人要高许多,一张脸更是秀气秩丽,初现日后芝兰玉树的端倪,只听他小声冷哼道:“是姐姐力气太小,怪我咯?”
  “是,是姐姐不好。”韩玦向来很纵容他,只是温柔地笑了笑,便灵活地爬上了围墙,眺望着远处,疑惑道:“你说里头哪一个才是皇帝?”
  韩璧本就是被韩玦强拉着来看热闹的,他年纪又小,还不知道皇帝代表着什么,只是没好气地敷衍道:“最好看的那个。”
  韩玦觉得此言很是无理,遂教育道:“阿宣,你不能以貌取人。”
  “姐姐,你的意思是,皇帝长得不好看吗?”韩璧撇嘴道。
  韩玦:“我哪里是这个意思,阿宣,你又乱讲了。”
  姐弟俩正在争吵不休,最后自然是被花园中谈天的人发现了,只听一声喝道:“是谁?!”
  韩玦见势不好,便赶紧抱着韩璧下了围墙,可惜还是被人当场逮住。
  他们的父亲名为韩珣,曾任太子太傅,后太子登基,新皇与韩家的关系越发密切,甚至亲临韩府,以示荣宠。
  韩珣拜道:“陛下恕罪,儿女顽劣,都是臣下教导无方。”
  韩玦拉着韩璧跪了下来,低着头,轻声道:“此事全因民女一时好奇,若是冒犯到了陛下,民女甘愿受罚,只是幼弟阿宣不过四岁,我父亲更是不知此事,还请陛下恕罪。”
  南江帝却道:“你是韩玦?”
  韩玦抬头看了他一眼,应道:“正是民女。”
  “如环而缺不连,不算是个好名字。”南江帝笑道。
  韩珣却在此时开口道:“禀告陛下,臣女的名字是高僧所算,命格已定,一字也不能改的。”
  南江帝待韩珣向来亲厚,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恕了二人的罪过,摆驾回宫去了。
  韩璧拉了拉姐姐的裙角,问道:“姐姐,你发什么呆?”
  “阿宣,你的话是对的。”韩玦弯眼一笑,其色灼若芙蕖,“皇帝果然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那时候,韩璧年仅四岁,懵懵懂懂,不知何为儿女私情,只是跟着韩玦一同笑着,甚为快活。
  不久以后。
  “阿宣,我要做皇后了。”
  韩璧趴在姐姐的背上,昏昏沉沉快要睡着了,懒懒道:“皇后是什么?”
  韩玦给他摇着扇子,笑道:“皇后就是皇帝的妻子。”
  韩璧点了点头,原来姐姐要出嫁了。
  “可是,父亲却不同意,他说,深宫难熬。”韩玦叹道,“阿宣,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韩璧最恨他姐姐整天给他抛难题,打了个哈欠便随口问道:“做皇后有什么好的?”
  “能每天都见到他,自然是好的。”韩玦脸颊微红。
  “我不明白。”
  “阿宣,等你长大以后,一定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纵使关山难越,仍庆幸能与他萍水相逢。”
  “我才不稀罕呢。”韩璧说罢,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年,南江帝立韩珣长女为后,道是十里红妆,飞鹊临门,白玉流光。
  自此以后,韩家圣眷愈浓。
  同年,宋太后薨殁。
  南江帝自二十五岁登位以来,便深受母族制辖,五年来却始终隐忍不发,暗中积攥势力,直到宋太后病逝,他再无顾虑,动以雷霆手段肃清外戚,至此,以太后为首的颍川宋氏一脉气数已尽。
  另一方面,韩珣官拜丞相,长子韩瑗则自辽北凯旋而归,韩氏一门,风头一时无两,唯一遗憾的是,韩皇后入宫多年,始终无子。
  岂知欢愉在今夕,似水无痕,他朝难记取。
  韩璧其时已是八岁,常入宫陪伴长姐。
  韩皇后早已不同于当年稚颜少女,花钿步摇,凤冠华帔,然而笑颜一如往昔,灿若明珠:“阿宣,你又长高了。”
  “你每回都是这句。”韩璧牵着她的手,“大姐,兄长每天都逼我练剑,还说要把我送到赤沛去,你何时回家救一救我?”
  韩皇后苦笑道:“你再等等,姐姐过些时日再去看你。”
  韩璧只觉她又在哄骗自己,冷哼一声便跑到外头去玩了,独留下韩夫人与韩皇后对坐相谈。
  只是他跑出去没有两步,又折返而回,用手势命令宫女们都噤声以后,便躲在门后偷听了起来。
  韩皇后:“母亲,家中状况如何?”
  韩夫人叹道:“你父亲要我转述于你,如今韩家看似鲜花着锦,实际上却是烈火烹油,要你谨言慎行,切勿惹起陛下的疑心,毕竟,陛下心里还是敬重你的。”
  韩皇后轻笑道:“只要我不怀上皇子,陛下待我都不会变。”
  韩夫人哽咽道:“苦了你了,早知如此……”
  韩皇后喟叹:“即便早知如此,若是无力改变,不过让人平添忧愁罢了。”
  ……
  沈知秋听到这里,已是懵了。
  暮夜之间,两人坐在地铺之上,韩璧身上披着厚被子,而那个身中寒毒的人反而若无其事地坐在他身边,韩璧看不过眼,边说着往事,边扯了另一张被子扔到沈知秋腿上。
  若是此刻有光,便能看见两个裹得紧紧的被团子,实在是滑稽至极,韩璧却懒得去管那些,横竖如今一片漆黑,谁也看不着谁。
  沈知秋问:“你大姐的话,到底是何意?”
  “陛下曾深受外戚之苦,自然最忌外戚,颍川宋氏该死,难道韩氏就不该死么?”韩璧冷笑道,“他刚登基之时,急于拉拢门阀势力,我父亲身为太子太傅,对他忠心耿耿,为他殚精竭虑,一心以为遇到了明君,虽知不妥,仍然把女儿许进宫中……”
  沈知秋动了动,离他近了一些。
  韩璧:“那时任谁来看,韩家都是一派繁华之景,然而这世上之事,无一不是水满则溢,盛极必衰。”
  沈知秋:“你们家出事了?”
  韩璧:“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韩璧十岁那年,他的兄长,辽北将军韩瑗因在京郊私自练兵,被南江帝当廷斥责,并命他停职下狱,韩珣身在当场,却不发一言。
  韩府中,韩夫人泪盈于睫地质问道:“瑗儿不过是与几个兵士在郊外打猎,这样也要受罚?”
  韩珣眉头紧蹙,叹道:“夫人,你可知伴君如伴虎?”翌日早朝,韩珣上奏辞去丞相一职,却无奈被驳。
  风雨欲来,自然不止如此。数日之后,韩珣被指为宋太后余党,辅以数封信件为证,韩珣自辩,帝不悦,下诏停职查办,一时人心惶惶。
  京城韩氏衰颓之景,已略见端倪。
  恰逢其时,韩皇后身子不适,太医言为郁卒所致,皇后恳求南江帝命韩璧入宫陪伴,以解忧愁,皇帝欣然应允。
  “阿宣,你是最聪明的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做。”韩皇后轻声道。
  韩璧用力地点了点头。
  朝堂上已是血雨腥风,宫中众人怎能独善其身?一月后,宋太后冥寿,宋氏余党冒天下之大不韪,买通禁军统领,趁夜入宫行刺。是夜,火光漫天,血影浓重,京城驻军未至,刺客中武功高强者众多,精锐卫兵均聚于太极殿旁以保皇帝周全。
  另一方面,韩皇后所住的长秋宫亦是岌岌可危。
  ……
  沈知秋:“此次行刺,我却是从未听过。”
  韩璧笑道:“这不怪你,如此奇耻大辱,陛下该是恨不得此生不要再提。”
  沈知秋问:“长秋宫被围,后来呢?”
  韩璧叹道:“天亮之前,叛党便被镇压,无一留下活口。”
  沈知秋点点头:“该是如此。”
  韩璧继续说道:“后来,陛下亲临长秋宫,却发现我大姐已经……”
  那一夜后,宫闱一片乱象,南江帝匆匆赶至长秋宫。
  长秋宫中一片死寂,宫人纷纷或死或伤,落英遍地,血腥味逸散而出。
  他推开殿门,却只见到韩皇后躺在地上,颈间留有一抹血痕。
  她死了。
  不远处的衣箱中,传来细微的哭声。
  那衣箱不算大,却恰好能放进一个十岁小孩,韩璧轻轻地抬起那箱口,见是皇帝亲临,才颤抖着钻了出来。
  “阿宣?”南江帝将身躯冰冷的韩皇后拥在怀里,神情茫然,“你姐姐怎么了?”
  “她、她死了……”韩璧终于痛哭出声,“有好多人要来杀她,逼她自刎。”
  南江帝用力捏住韩璧的肩膀,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璧只得哽咽着,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来是那宋氏余党潜入了长秋宫中,打算以韩皇后为质,逼南江帝出太极殿;若是这般不成,也可顺便寻韩家人报那灭族之仇。
  危机之中,韩皇后把韩璧藏进衣箱里,叫他天亮前不可发出动静。
  韩璧蜷缩在箱子之中,只听见外头有人喝道:“你韩家为皇帝做了许多龌蹉之事,现在还不是一样的兔死狗烹?!皇帝当日既然不念旧情,肆意诛杀我宋氏功臣一脉,你韩氏又能好得到哪里去?说不准下一个打进宫中就是你父兄!”
  “我父兄待陛下一片赤诚,纵万死而不辞,即使到了鸟尽弓藏之日,亦是心之所向,其尤未悔,你等不过叛臣逆子,如何能比?”韩皇后嗤笑道。
  “不愧为韩姓之人,满口花言巧语,怕不是你们惑言君上,以至于祸害我宋氏满门!我们今日便要以你为质,好去拜见当今圣上,一诉冤屈!”
  韩皇后朗声道:“以死证道,当从我起!”
  南江帝扣紧怀里韩皇后瘦削的肩膀,只觉那句“以死证道”言犹在耳,敲得他心头大恸,“你姐姐还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若我能侥幸活着,便转告父兄,陛下圣明,定会善待我韩氏一族。”韩璧茫然地道着,似是灵魂都已出窍,哭声都已省略,只剩下无尽的麻木。
  “还有呢?”
  “今朝一别,愿陛下不憾于天,不怨于人,不梦遥夜,不复相思。”
  ……
  一夕如环,此后夕夕成玦。
  沈知秋从未见过韩皇后风姿,只是想到韩家姐弟感情如此深厚,却偏偏要让韩璧眼睁睁看着姐姐自刎而死,其中心酸,已是难以言表,遂道:“怪不得朱蘅问你有无兄弟姐妹之时,你神色有异,原来背后竟有此等原委。”
  韩璧却忽然问道:“你觉得我大姐为何要自尽?”
  沈知秋:“受叛党所迫,不得不自刎……难道不是么?”
  韩璧冷笑道:“自然不是。”
  沈知秋睁大了眼睛:“啊?”
  韩璧:“皇宫森严,单凭宋氏微末余党,如何能掀起如此轩然大波?”
  沈知秋:“你不是说,他们买通了禁军统领……”
  韩璧笑道:“禁军统领,曾在西北受过我兄长的救命之恩。”
  沈知秋却是彻底想不明白了。
  “皇权与世家,唇齿相依时便彼此宽容笼络,对立交恶时便斗个不死不休,就好比当今圣上登基之时尚幼,便只能与外戚宋家交好;待他羽翼渐丰,便选了韩家为助力,打压外戚气焰。”韩璧轻声说着,声音在寂夜里回响,“他是明君,更是寡人,不会允许任何一族与他并肩而立,因此,韩皇后多年无子,不是她不能生,而是不敢生,若是荣宠极盛的韩家拥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可扶立为帝的太子,陛下如何能忍?”
  沈知秋问:“既然如此,他何苦娶你大姐为妻?”
  “陛下确实喜欢她……我大姐入宫不过六年,就是六年专宠,再无他人。”韩璧叹道,“因此,陛下才会选择牺牲韩家,为得就是提前削弱外戚势力,让皇后无依无靠,不至于背靠韩家大族,影响朝局。”
  沈知秋:“可是她死了。”
  “你说,是设计一场成功的逼宫容易些,还是造就一场失败的刺杀更容易些?”韩璧淡淡道。
  沈知秋的心头忽然一沉:“这……”
  “若没禁军统领的里应外合,叛党武功再高,甚至连宫门都可能闯不进去,更别说是攻破皇帝所处的太极殿;可是,倘若他们最初的目标就是皇后所在的长秋宫呢?行刺之夜,禁苑一片纠乱,唯有长秋宫井井有条,宫门大开,静候赴死之期。”
  韩璧顿了顿,“宋氏族人自以为是,却不知若没有韩家的暗中支持,韩皇后在宫中里应外合,行刺根本不能成事;其后,那一夜长秋宫人尽数死于叛党剑下,皇后自刎当场,唯一活下来的只有皇后的幼弟,我藏在衣箱之中,是唯一的证人。”
  韩皇后以死证道,证得是韩家的忠心。
  不是没想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是宋家灭族之祸尤在眼前,轮到韩家,皇帝也是暗中筹备已久,继而征北将军韩瑗入狱,丞相韩珣停职查办,没有一件不由皇帝授意而行。
  韩皇后眼见着韩家已是水深火热、朝不虑夕,如何甘心独活,遂设下宋氏叛党一局,为得就是永远终结皇帝的猜疑。
  韩家不会再有皇后,更不会扶立莫须有的太子,除了君王恩宠,再无依仗。
  此计虽险,却赌上了韩皇后的命,任谁都不会想到一国皇后竟会亲自设局,只为逼死自己。
  甚至,还让年仅十岁的韩璧躲在衣箱之中作为人证,以不懂说谎的孩童之口道出韩皇后遗言,句句悲切诚恳,令皇帝不得不信。
  韩皇后死后,其兄韩瑗京郊练兵一事被证乃是有人捕风捉影,虽是如此,韩瑗仍被贬南下治水,至今十五年未曾返京;韩珣勾结宋氏余党之事被批子虚乌有,帝复用其为相。
  幼弟韩璧,虽深受帝宠,成年以后,却一无功名,二不入仕途,只是玩乐人间,行商贾之途。
  至此,京城韩氏青黄不接,除了韩珣以外,再无任京官者。
  韩璧低声道:“韩家与她之间,并非相依为命,而是用她的命,换了全族的命。”世家大族,风骨昭昭,舍身成仁,莫过于此。
  沈知秋亦是难忍心酸,他从不知韩璧背后有此故事。
  韩璧:“我只恨当时太小,不能为我大姐做些什么……”
  沈知秋却不由得想到那个小小的、年仅十岁的阿宣。
  韩皇后自刎,自然是不愿意让幼弟看见这一幕的,便把他藏到了衣箱中,要他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出来。
  年幼的阿宣躲在衣箱里头,过了漫长寂静的一夜,他也许偷偷哭了,但没人知道;他知道外头会发生什么,却不能阻止。
  翌日清晨,当皇帝走进长秋宫的时候,阿宣就长大成了韩璧。
  姐姐已经死了,他一字一句地道着姐姐的遗言,就如同他们最初约定的那样。
  “阿宣,你是最聪明的孩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啦。”把他藏进衣箱之前,韩皇后含泪笑道。
  长秋宫中,在皇帝的身边,韩璧望着韩皇后的尸体,低声地应道:“姐姐,我活下来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沈知秋忽然双手揽住了韩璧的腰,把头抵在他的肩上:“阿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韩璧被他倏然一抱,背部不由得僵了一阵,继而才渐渐放松下来接受来自身旁人的安慰:“嗯。”
  他的头微微侧着,温热的唇微微碰上沈知秋的发顶,动作极轻,不过停留片刻便移开,那抹柔情亦随风消散,叫人捉不住些许端倪。


第35章 蝶栖
  夜凉如水,心却逐渐暖了起来。
  然而,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之前,最先清醒过来的人是沈知秋。
  他不知道方才有过羽蝶般的轻吻,也不知道那一吻竟是落在他的发心,他只是悻悻地松开了手,唯恐他的轻举妄动冒犯到对方。
  “对不起……”
  韩璧感觉到他退了回去,倒也不作挽留,只是故作姿态地轻笑道:“抱够了吗?”
  沈知秋脸上一红,便不由得地庆幸如今是深夜,不会让人察觉他的失态。不知为何,方才他与韩璧之间分明是隔着一张被子在拥抱,彼此却显得比过往还要熨帖,好似面前这个韩璧又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让沈知秋忍不住要赠给他所有的温暖。
  韩璧见他沉默,话中掺上一缕寒意,缓缓道:“你……是在同情我?”
  沈知秋连忙道:“当然不是。”
  韩璧:“那就是在安慰我。”
  沈知秋想了想:“也不算是。”
  若现在是白日,沈知秋定能望见韩璧愉悦的目光,可惜如今他什么都看不到,韩璧更是乐得装模作样,佯装恼怒地道:“那你方才在做什么?”
  沈知秋轻声道:“方才……你说完往事以后,我就忽然很是遗憾。”
  韩璧有些惊讶。
  “要是我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沈知秋叹道。
  “为何?”
  “那样的话,我就一直陪着你,而不是到了现在,你还需要向我说一遍你的故事。”
  这件往事,在韩家人人讳莫如深,甚至在宫中,也没有几个人敢细谈韩皇后的死因,大多都是说她夜里得了急病,再多便是查探不到了。
  十五年来,韩璧从未跟外人道明过这段隐痛,其一是为保全韩皇后名声;其二是此事原是宫闱秘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其三便是他身为韩家人的风骨与傲气,不允许别人对他流露出一丝同情的意味。
  只是这晚发生的意外太多,又恰逢夜阑人静,有种冲动生根发芽,有段往事蠢蠢欲动,有个疑问破土而出。
  如果他不如沈知秋所想的那样的聪明,而是曾经软弱无力,甘愿委曲求全,是个眼睁睁看着家人赴死的无用之人,沈知秋会一如既往地信任他,抑或是表面上置身事外,心里却嘲笑他“韩璧不过如此”?
  “你不想听我说吗?”
  “不会啊。”沈知秋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不好的过去,回忆起来定然更加难过。”
  韩璧微张着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此刻过分的寂静,沈知秋并无觉察,只是轻声道:“若是能让你少难过一次,都是好的。”
  韩璧独自走了太久的路,早已不知应该如何邀人同行。
  直到他遇见了同样迷路的沈知秋。
  到底是内心多么柔软的人,才会连回忆往事这种委屈都不舍得让他承受。
  “沈知秋。”伴随这低声的轻唤,韩璧把沈知秋单手按进自己怀里,掌心贴着他的后颈,唇畔抵住他的耳骨,身影交缠,在黑暗之中分不清你我。
  “我想抱你。”他轻声说道。
  被他抱在怀里的沈知秋,只是以为他又沮丧失落了,便闷闷地说道:“要抱多久?”
  韩璧笑道:“一整夜吧。”
  沈知秋为难地叹道:“不太好。”
  韩璧:“哪里不好?”
  沈知秋:“我呼吸不来。”
  韩璧忍不住被他逗得大笑,心里亦知道他定然是没听懂对话里头的意味,遂把他松了开去,摇头道:“我本来想补偿于你,你若不要就算了吧。”
  “补偿什么?”沈知秋疑道。
  韩璧:“你也曾对我说过往事,其中同样难掩辛酸,然而我当时没有安慰你。”
  沈知秋笑道:“原来如此。”
  韩璧不忘提醒道:“对了,你日后莫要再叫我阿宣。”
  沈知秋问道:“这是你的小名吧?我觉得很好听。”
  韩璧:“朋友之间,哪里有称呼儿时小名的道理?何况待我加冠以后,便再无一人敢叫我这个名字了。”
  沈知秋原本不觉有异,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就不知为何忽然很想反其道而行之。
  “阿宣,阿宣。”
  “都说了别这样叫我。”
  “嗯……”
  “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子夜渐至,韩璧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微微一沉,如同有只迷途多日的蝴蝶,把他当成了栖息的枝头。
  沈知秋睡着了。
  翌日清晨,沈知秋是在床上醒来的。
  韩璧的床。
  当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韩璧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的睡相,悠悠道:“醒了?”
  自从沈知秋中了寒毒以来,便较平日里要嗜睡得多,也不是第一次比韩璧醒得要晚,然而唯独这一次起床,叫他莫名地窘迫不已,只得连忙掀开床铺下了床,不想再看韩璧对他露出那种表情。
  就好似在看他哪里有趣一样。
  韩璧见他动作匆忙,蹙眉道:“地上这么凉,你的鞋子呢?”
  沈知秋这才发现自己是赤着脚的,一股寒意从脚心透了上来,可是遍寻一圈,却没在床边发现自己的鞋,然后仔细一想,才记起昨夜他本应是在地铺上睡的,他的鞋自然也该在附近才对,如此一想,果不其然便找到了鞋子。
  “在这里。”
  沈知秋若是多想一想,未必不会发现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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