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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秋_关山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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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半步:“那你所说的眉目又在哪里?”
  阿通又答:“如今最详尽的那条流言是称,萧少陵所创的百花蛇草剑,应是抄自气宗大派赤沛。”顿了顿,“幕后之人藏头露尾,再多恐怕是查不出了。”
  韩半步却忽然诡异地一笑:“谁说你没查出了?此事没人敢认,自然是谁得益谁就背锅。”
  阿通恍然大悟:“难道竟是赤沛所为?”
  韩半步耸耸肩:“是或不是,让少主定夺吧。”
  阿普沉默许久,终于逮到机会趁机称道:“韩管事不愧为少主身边之人,聪明机敏,我辈万不能及。”
  韩半步厚颜无耻地嗯了一声,竟是承认了,“少主他一贯最是看重我的才智。”
  如此互相吹捧了一阵,韩半步心情大好,打包了两份糖蒸米糕,一路飞奔回了韩府。
  初雪将下未下,韩璧独自行于桥上,手里拿着一碟鱼食,桥下锦鲤在水中悠然自得,丝毫不知寒冬将至。
  韩半步端着一盘糕点自远处踏风而来,手上却未洒半分,“少主,吃点心吗?”
  韩璧嫌弃地瞥了一眼:“不如喂鱼。”
  韩半步怏怏道:“与其喂鱼,不如喂我。”说着又是一阵胡吃海喝。
  待他吃完后,韩半步才打了个饱嗝,然后巨细无遗地把打探来的消息转述了一回,“少主您说,赤沛是不是想要搞事?”
  韩璧:“赤沛一向安分守己,这不像他们会做的事。”
  “像不像又有何干?萧少陵偷盗赤沛武学之时很快就会传遍江湖,到时就算赤沛之人出来澄清,旁人也只会觉得他们是胆小怕事,”韩半步掰着手指算计着,“按萧少陵那个脾气,届时即便是把赤沛牌匾打烂,他都未必会善罢甘休。”
  韩璧:“你这剧本写得不错,但怕就怕有人写在了你的前头。”
  韩半步不解道:“我没听懂,您还是明说吧。”
  韩璧不语,只是把手中小碟轻轻翻转,鱼食纷纷扰扰地落入湖中,一时湖水翻波,锦鲤翻滚跳跃,争相而来,他冷眼旁观。
  须臾之后,韩璧吩咐道:“让人去陆折柳那里递个帖子,就说我后日得闲,想要参观他的枯庭小筑。”
  韩半步奇道:“陆折柳……您难道怀疑他与此有关?”
  韩璧神色淡淡,“赤沛一向低调,唯独最近有了一个不安分的陆折柳,我怀疑他又有什么出奇?反正不论是人是鬼,后日一试便知。”
  庭霰如花,悄然而至,洒得满城白雪,银霜渐起。
  枯庭小筑内暗香萦绕,一树寒梅,盛满清气乾坤。陆折柳立于树下,眉目如淡色水墨,身姿似岁寒白鹤,叫人见之忘俗。
  韩璧徐步而来,迎上陆折柳翩然而笑的景象,顿感危机四伏,眼神不由得认真起来。
  陆折柳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觉韩璧眼神专注,眸子里似是只藏了自己的一抹影子,遂弯了一双眼笑道:“韩公子为何这般看我?”
  韩璧话语之间似是酿满醇酒:“此情此景难得一见,我难免目不转睛。”
  陆折柳虽是平生听惯旁人溢美之词,但能像韩璧这样兼顾真挚和好听的,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五个;若是要找比韩璧身份更加显贵的、相貌更加俊逸的,则再也没有第二个,想到这里,他眼中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彼此,彼此。”
  韩璧边跟他往里头走着,边悠悠地想:套路玩得深,谁把谁当真。
  两人在室内对坐,里头花草兰植,琴棋书画,倍显清雅,韩璧四处打量了一圈,并没发现一刀一枪,遂感叹道:“陆先生是习武之人,房间里却没有一丝金戈之气,当真难得。”
  陆折柳:“既然是要招待客人,自然要随客人的喜好来。”
  韩璧:“陆先生用心良苦,我心领了。”
  “比如这面墙上,原先挂着的是前朝名剑‘腾霄’,长三尺,刃上如漫霜雪。”陆折柳指着东面墙随口说道,如今那墙面上却是空空如也,没半点剑影残留的踪迹。
  韩璧笑道:“我对此剑亦略有耳闻。”
  何止耳闻,它根本就在韩府库房里睡了好几年,直到现在还没拆封。
  朋友,您买到的可能是把假剑。
  陆折柳惋惜道:“我知韩公子不喜打杀,亦不耐烦听刀剑之事,遂命人收起了。”
  对于韩璧的性情,陆折柳是早有打探过,自然知道他平日里风雅得很,不喜刀剑,更不喜切磋练武这等粗鲁之事,对于寻常武夫,不耐烦起来更是见都不见,如今他只是粗略地将腾霄提上一提,韩璧绝对是不感兴趣,必然懒得过问。
  陆折柳准备向他致歉,从而顺利揭过此事:“此事惹韩公子扫兴了……”
  韩璧却忽然兴致勃勃地用手上的白玉扇敲了敲掌心:“不扫兴,不扫兴。”继而又说:“如此倾世名剑,自然也教我兴致盎然,想要鉴赏一眼了。”
  陆折柳:“哦?”
  韩璧叹息道:“我对剑也是略知几分的,只怕是陆先生不愿让我看剑吧。”
  陆折柳:“不,这当然没问题……”
  韩璧:“那你不如现在就去取剑。”
  陆折柳:“……”我是没问题,但剑有问题啊。
  韩璧期盼地看着他。
  陆折柳:“……你稍等。”说罢他缓缓地起了身,边往里间走边盘算着待会要用什么借口解释腾霄并不在他手中,一时万分忧愁。
  谁知道他没走出去两步,韩璧又忽然施施然道:“罢了罢了,见到剑我就头疼,陆先生你还是坐下来,我们聊点风花雪月之事更好。”
  陆折柳松了口气,又折返而坐,深感韩璧此人情绪起伏不定,喜好无常,暗自劝诫自己日后还须多加小心。
  韩璧作弄了他一番,也并不觉得如何快乐,恍然一想还有正事没做,遂故作无意地开口:“对了,我最近无意间听说一件事,竟是和陆先生你有关。”
  陆折柳:“何事?”
  韩璧:“江湖有传,墨奕的萧少陵自创的那套百花蛇草剑法,是从陆先生你这里偷学而去的。”
  陆折柳神色有些许惊讶:“……这怎么可能?”
  韩璧关切地注视着他:“如若不是,陆先生还是尽快澄清为好,据我所知,萧少陵对此事十分恼怒。”
  陆折柳感激地朝他颔首:“多谢韩公子好意,此事实际上原应该是萧少陵和赤沛的矛盾,不知为何竟然牵涉到了我?”
  韩璧奇道:“此事跟赤沛有关?”
  陆折柳:“背后道人是非,并非君子所为,但韩公子在我心中不是外人,便说与你听也是无妨。”
  韩璧:“愿闻其详。”
  陆折柳:“百花蛇草剑,确实是脱胎至赤沛气宗的一套生僻法门,只是那萧少陵为人霸道,赤沛无人惹得起他,只能是私下吐些苦水罢了。”
  韩璧安慰他道:“赤沛与陆先生也是不易,我只望此事能早日真相大白,还你们一个公道。”
  陆折柳:“承韩公子吉言。”
  谈话至此,韩璧已有八分确定,造谣萧少陵此事应是陆折柳所为。
  他将谣言里的“剑法抄自赤沛”替换为“剑法抄自陆折柳”,陆折柳惹不起萧少陵,自然急于澄清,但澄清之时还不忘拉上赤沛来垫背,实在是多此一举。
  陆折柳是赤沛客师,若是为了赤沛着想,必然是恨不得将自己和赤沛都跟造谣之事撇清关系,然而陆折柳一会儿说“萧少陵为人霸道”,一会儿又说“赤沛不过私下吐些苦水”,话里话外不忘暗示谣言是事实,赤沛是造谣之人更是事实。
  此事若是成真,墨奕和赤沛之间的矛盾便会骤然爆发,只是韩璧还不知道,陆折柳到底是想从中坐收什么渔利?
  韩璧还在仔细思量,那头陆折柳又幽幽地开口:“这百口莫辩的难关,我也早就习惯了,若是萧少陵要来寻仇,我认了又何妨。”
  韩璧见他忽然似是要倾诉往事的样子,也半提起了精神来:“哦?”
  陆折柳口吻波澜不惊,回忆着往事:“多年以前,我曾有一个故友,我把他当作平生知交,无所不谈。他要学剑,我便送他名剑;他要与人比武,我便教他剑招套路;他性格愚钝,不善与人交往,我便挖空心思逗他开心。”
  韩璧:“之后呢?”
  陆折柳:“之后说来也简单,便是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韩璧:“为何如此?”
  陆折柳淡淡一笑,似是不愿多提。
  韩璧:“陆先生自然是天纵奇才,我听你所言,那人应该是天赋平平吧。”
  “我如今早已明白,我与他所走之路,本就不同。”陆折柳豁然地摆摆手:“他虽平凡,却运气好,当初遇到了我,如今又遇到了别的贵人……这回他若是想要落井下石,我确实毫无办法。罢了,不提了。”
  韩璧此时忽然感觉,自己大概已经成了陆折柳所编排的剧本中一个重要人物。
  只是陆折柳却还没发觉,这场戏从第一幕起,他台上的人物就已经成为了幕后的执笔之人。
  关外,燕城。
  凌冽风中,夹着些许砂砾,割得人脸颊生痛,即便如此,仍然有人冒着寒风,听说书人细说往事。
  那说书老人好久没见过这么多的赏钱,也不禁笑逐颜开,向着对面京城来的贵客,将这十年年来的燕城旧事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十年前,燕城城主还不是宓临,而是另一个叫沈知秋的人……”


第6章 旧事
  十年前,燕城。
  燕城是一座位于关外的城,山脉纵横交错,不仅是天高皇帝远,还荒芜贫瘠,因此,只要安分守己、缴纳赋税,朝廷对此地向来是撒手不管的。
  燕城人居于关外,常于各种野兽匪盗相争,久而久之,几乎是人人习武。后有一位不知名的气宗弟子沈剑行隐居燕城,并向百姓传授武艺,使整个燕城俨然成为了一个封闭自守的气宗门派,沈剑行作为一派之主,则被尊称为“城主”。
  只是好景不长,因着妻子病逝,沈剑行心痛难忍,遂将城主之位传给了他的独子沈知秋,便携着妻子的骨灰云游四海去了。
  燕城众人均习气宗法门,以真气浑厚、无坚不摧为荣,沈知秋却是其中特立独行的一个:他更喜剑道。
  沈剑行曾泼冷水道:“剑气双修,并非易事。”话虽如此,却还是寻来了一些剑谱赠他。
  沈知秋品性执拗,又曾得到父亲鼓励,于是一日比一日勤于习武。
  当时年仅十七的他,醉心武艺,上任城主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城中央搭建了一座擂台,有空便到此与人切磋比武,好不快哉。
  沈知秋还记得,那日天气正是晴好。
  他站在挑高的宽阔平台之上,正要与人过招,擂台旁人声鼎沸,话语不绝。
  就在此时。
  远方传来渺渺之音,不轻,不重,却令所有人都寂静了。
  碧空之中,遥遥飞来一群白鹤,鸣于九天,声如泣唳,霜翎带雪,不知归于何地。
  燕城人身处贫瘠山地之中,从没见过白鹤的大有人在,如此成群结队而来的,更是前所未闻。如今只见它们不住地在空中盘旋,如驾仙风,众人不禁闻声而去,又各自捂住了嘴巴,怕不慎惊走了仙人。
  沈知秋也忍不住下了平台,仰头细望,仙鹤正在云间翔舞。
  不知过了多久,领头的白鹤尖声而鸣,如玉铮铮,一时之间,鹤群俯冲而下,纷纷落到擂台之上,簇拥着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人。
  众人这才发现,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骑白鹿的人。
  白鹿引颈长鸣,群鹤闻声而起,那少年人一身白衣蹁跹,风中如惊鸿迭起,额心的朱砂隐隐透出丽色,衬得他目如点漆,无端灿然生光。
  他朗然道:“我听到剑的声音,便来看一看。”
  他声音不重,清朗如朝曦初上,却不减那份仙风道骨之姿。
  沈知秋先是愣了一下,才又回过神来,跃至台上:“你是何人?”
  白衣少年笑道:“你若能接我十招,我就告诉你。”
  说罢,他拔剑而出,一时间漫天光华四起,白影晃动一瞬,那剑尖竟然就已经到了沈知秋的眼前!
  他的剑很快,可惜沈知秋的动作更快,侧身而过的瞬间,剑锋划过了耳畔,沈知秋感觉自己听到了破风的声响,轻而有力,遂抬手以剑格挡,反手挑起了那白衣少年的剑,一时间金戈之声响彻四周,众人为之一震。
  白衣少年见状亦不恼怒,手腕一转,手中长剑诡如灵蛇。沈知秋先前虽好不容易接住一击,但在站位上毕竟已经落了下风,眼下只见对方的剑势绵绵而至,只得边退边挡,顷刻间脚下已是踩到了擂台边缘,一步也不可再退了。
  千钧一发之际,沈知秋以足点地,腾空而起,白衣少年本是俯身提剑朝他刺来,此刻上方可谓是空门大开,面对如此难得破绽,沈知秋不禁定神,旋即挥剑反击。
  那白衣少年却似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姿数度变换,在剑下滑步而退。沈知秋此剑不成,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竟无下招,白衣少年却正好回身提剑,又是一波剑雨连绵,沈知秋勉强接下,却再无还击的机会。
  就在他将要开口认输之时,对手却骤然收剑,一身锐气消失无踪。
  沈知秋为人向来坦荡:“是我输了。”
  白衣少年笑道:“你已接了我十招,有资格问我的名字。”
  沈知秋:“敢问先生姓甚名谁?”
  白衣少年:“鹤洲,方鹤姿。”
  十年以后,沈知秋忆起这一刻来,才恍然若觉,这天边渐是残云聚顶,该是风雨欲来。
  只是世间向来无人能知后事,此时众人知道这白衣少年竟是来自鹤洲的方鹤姿,一时只是惊了,尤其是沈知秋。
  鹤洲是不问世俗的剑宗门派,实力强横,神秘莫测,无人知其坐落于何处,仿若一个传说;而方鹤姿,则是传说中的传说,江湖传言他是不世出的天才,尤其是于剑道一途,年纪轻轻便已臻化境,只是他身为鹤洲人,无事不得问世,因此,江湖上虽然早有他的故事流传,却从没有人亲眼见过他一面。
  沈知秋沉迷剑道,自然是对方鹤姿神往已久,今日一见,只觉果然是剑术精湛,名不虚传。
  方鹤姿:“我观你剑中有真气,应是剑气双修吧。”
  沈知秋:“算不上,我剑道不过学了皮毛。”
  方鹤姿:“你反应尚可,剑招却实在是乏善可陈。”
  沈知秋有些羞愧,方鹤姿却已经扬长而去,空留一头白鹿,温顺地伏在了台上。
  到底沈知秋和方鹤姿之间具体发生了何事,早已经没有人能说得一清二楚,只记得此后第二天,沈知秋牵着一头白鹿找到了暂居城内的方鹤姿,两人便就此成为了朋友。
  方鹤姿的天赋和武艺都远超旁人,在燕城可谓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沈知秋常与其论剑切磋,燕城人也时不时能得其指点,久而久之,声望日隆。
  过了些日子,方鹤姿便有些耐不住了,邀了沈知秋出城游历,沈知秋亦欣然应允。
  两人便几乎踏遍了燕城附近的各种小门派,小门派里的功夫比燕城更为不如,连沈知秋亦会感到兴趣缺缺,方鹤姿却不然,总是性质盎然地递了战帖,再挨个把人打趴下。
  沈知秋对此很是不解,方鹤姿却说:“他们天资愚钝,技不如人,练剑不过是浪费时间,不如不练!何况,能输在我手上,是他们的荣幸。”
  沈知秋:“可是,我也曾输过……”
  方鹤姿笑道:“你不一样。”
  沈知秋便暗自快乐了起来。
  那一日的事,沈知秋始终记得很清晰。方鹤姿将一个手下败将踩于脚下,神色淡淡,语气更是云淡风轻,却不知为何从头到脚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倨傲来:“这关外,留一个燕城就够了。”
  沈知秋和方鹤姿之间,一向是方鹤姿负责说,沈知秋负责听,所以,此时沈知秋虽然没懂他的意思,但仍然不妨碍他继续聆听。
  方鹤姿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笑道:“你是我的朋友,自然不能偏安一隅。”
  沈知秋见他整张脸都被剑光映得明暗不一,却仍然笑容莞尔,遂觉快意江湖,不过如此。
  此后,沈知秋邀方鹤姿担任燕城副城主,方鹤姿推辞多次,未果。
  方鹤姿:“难不成……你以为我会一直留在此地?”
  沈知秋心下有些失落。
  方鹤姿笑道:“你这表情……”
  沈知秋:“?”
  方鹤姿:“唉,我就答应你一回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年来燕城发生了许多事,好的是在方鹤姿的帮助下,燕城蒸蒸日上;坏的是沈知秋的青梅竹马们纷纷各奔东西:作为青梅的纪昭举家搬迁,作为竹马的宓临外出游历,唯有游茗一人留在了燕城。
  沈知秋本想为他们送行,可是纪昭走得太早,宓临走得太急。
  纪昭自小就是一个极善解人意的女孩,她离开的时候,他和方鹤姿还在城外,忽遇大雨,方鹤姿无论如何是不肯赶路了,于是两人便耽搁了半日光景;等他总算赶回来的时候,纪昭一家早就走了,托了宓临给他带话:保重。
  不久以后,宓临也走了,宓临是个爽朗干脆的人,一挥手便出了城,连回头也没有。
  最后,唯一留在燕城的游茗选择了闭门不出。
  方鹤姿见他有些许落寞,亦曾在把酒谈心时笑话他过分儿女情长。
  沈知秋解释道:“我只是不想与他们生疏了。”
  方鹤姿笑道:“他们与我相比,如何?”
  沈知秋想了想,道:“不一样的。”
  方鹤姿:“如何不一样?”
  沈知秋说不出来。
  方鹤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既然是方鹤姿,方鹤姿又怎么会和旁人一样?如果我不是方鹤姿,我与旁人又能有什么不同?”
  沈知秋有些疑惑:“哪里有如果?”
  方鹤姿大约是喝多了,闻言便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眼泪都出来了,才拍了拍沈知秋的肩膀:“你啊,真真是个傻瓜。”
  ……
  年少之事,如轻舟过岸,不过白驹过隙的片刻,已是行尽千山,浮萍万里。
  忽然梦醒,恍然若悟,不外乎物是人非。
  沈知秋刚自睡梦中醒来,便已经捉不住梦里任何的线索了,他辗转反复,却再难入眠,遂捧了剑出门,在院子里练起剑来,一时间花树摇曳,如闻狂风大作。
  萧少陵与沈知秋是同门师兄弟,自然是被分在了同一个院子里,果不其然地被这动静吵醒,忍无可忍,翻身起床,推门而出。
  萧少陵懒洋洋地靠在了门框上,道:“师弟,你可知道现在正是月上中天,最是适合睡觉的时候。”
  沈知秋闻言,缓缓收了剑势,歉意道:“我又梦见了过往的事,便想着练剑静心。”
  萧少陵打了个哈欠:“困于往事,对剑道无益,你这是下下之策。”说着,他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叹了口气,“说吧,又是哪件事让你如此心烦。”
  沈知秋有些羞愧:“仍是燕城之事。”
  萧少陵语重心长道:“十年前之事,你已然是付出了代价,何必心中空留负担?”
  沈知秋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此事也许还有后文。”
  萧少陵沉吟道:“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大的事也不过是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沈知秋听他如此说,心下也一时间豁然开朗了,正想向萧少陵道谢,却发现萧少陵早已经倒在了一旁,抱着柱子睡着了。


第7章 问信
  韩府,书房。
  伴以一壶清茶,配以一笼熏香,韩璧闲散地坐在窗边,饶有兴味地看着韩半步上蹿下跳。
  韩半步一会儿作白鹤展翅状四处飞舞,一会儿又一脸邪魅地站在一旁,道着“你若能接我十招,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故事讲到了打斗部分,更是停不下来,一会儿模仿这个,一会儿模仿那个,表情动作变化万千,直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才肯罢休,最后,更是期待地向韩壁投向了一个信赖的眼神:“少主,我这故事说得如何?”
  韩璧言简意赅:“噗。”
  韩半步忧郁了:“您是在笑谁?”
  韩璧正色道:“都有。”
  韩半步向来很懂得自我安慰:“这说明我除了相貌上的出众,还是有一些别的长处,比如我还能逗少主开心。”
  韩璧向来也很懂得安慰下属:“眉毛能动得如此灵活,你确实出众。”
  韩半步有些心酸:“少主,你方才果然是在笑我。”
  韩璧笑道:“是在笑你,也是在笑你故事里那些人。”
  说罢,韩璧又叹为观止地摇了摇头,道:“又是四方白鹤盘旋,又是仙人骑白鹿而来,这个方鹤姿是什么神仙话本看多了吧?尽是一些装神弄鬼的本事。”
  韩半步:“这就叫瞎猫碰上死耗子,燕城人没见过这等阵仗,自然就信了他的邪。”
  韩璧又点评道:“最可笑的还要数那燕城城主沈知秋,这摆明就是个骗子,他竟然还能死心塌地信了。要是真正的方鹤姿,怎么会有空跟他在燕城这种破地方厮混,还到处挑衅生事,以此为乐?”
  “鹤洲人向来有禁令,无事不可擅出,我估计这个燕城方鹤姿十有八九是假冒的。”韩璧向来习惯凡事不说死,因此,但凡他说了八成可能,那么在他心中跟十成十也并无不同了,说到这里,他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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