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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秋_关山遥-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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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哼道:“一定是岳隐又在偷偷骂我。”


第104章 死斗
  且听一段连绵不绝的惨叫,通道中逐渐退回数十个满身血腥气的黑衣人,脸上均带惧色,几乎可说是吓得屁滚尿流,边跑边朝着卫庭舟喊道:“殿下,守不住了——”
  虫鸣之声越发宏亮,期间还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腥气随着穿堂风逸散四周,恰是有大批虫俑踏血而来。
  卫庭舟被萧少陵剑气所击,往后退了数步才勉强卸去冲撞的威势,结果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虫俑军队不过还有一段路便要闯入洞中,届时无论他和墨奕等人胜负如何,说不定都要一同成为怪物的盘中餐。
  他亲手饲养的虫俑竟会突然醒来,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
  卫庭舟寒声道:“韩璧!把蛊母给我,否则等它们闯进洞中,我们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哦。”韩璧随口应道。
  卫庭舟低声说道:“你难道不想将沈知秋救出生天?宁半阙已死,蛊母只有我能操纵,你就算从前不信我,事到如今也必须要信。”
  韩璧奇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会愿意让你带他离开?”
  卫庭舟挑衅一笑:“你不如问问他?”
  韩璧淡淡道:“你要自取其辱,我不拦你,你问吧。”
  卫庭舟微微启唇,紧接着却是哑然。
  韩璧:“你自己都不信他肯选你,不是自取其辱又是什么?”
  “要走便所有人一起走!”沈知秋在百忙之中回过头来,难得地出言喝住了这两人间无休止的争风吃醋——当然,这其中的机锋他是半点也听不出来的,只是大概听到卫庭舟提议要带他离开,便急得立刻要表明立场。
  顿了顿,他又朝着韩璧低声说道:“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
  韩璧得了这句承诺,便等同于提前宣布得胜,遂神清气爽地朝卫庭舟瞥去一眼:“别浪费时间了,我知道你有其他办法离开。”
  卫庭舟坚持道:“我要蛊母。”
  韩璧:“你先带路,其余的事,出去再说。”
  正是局面僵持之际,大批虫俑已从通道窜入——这批由卫庭舟制作的怪物与宁半阙所制的药人相比,远远一看更像是一群身材高大的兵士,井然有序地组成了出征的军队,但若是稍稍仔细看去,却会发现那一张张面貌生得阴沉可怖,粗壮发黑的四肢僵硬地挥动着,见人便杀,浑浊的眼底含着血光,显得麻木而残忍。
  首当其冲的是卫庭舟的党羽。
  他们虽然同样身怀武功,但若是要和虫俑们的铁臂相比,却如同蜉蝣撼树,手中的刀堪堪划过虫俑的皮肤,溅出数点火星,然而数砍之下,刀锋已是卷刃,虫俑亦是皮开肉绽,臂膀处连骨断开,然而它们完全不知疼痛,就连断臂都能握在手中当成趁手武器,结结实实地锤在敌人的胸口,便使其当场倒地不起,一动不动了。
  宁半阙留给韩半步的驱蛊脂膏一下子便有了大用。
  这些虫俑没了喉间破绽,更类人型,却仍然不失虫子的习性,闻到那股油脂的味道便不由得退避三舍,先前韩半步按着韩璧示意,在众人后颈处抹过一层脂膏,这气味使得虫俑极为忌惮,迟迟不敢动手。
  与之相反的是,卫庭舟手下的人折损甚为严重,形势一时逆转。
  眼见着这一幕,岳隐扛着宁半阙尸体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满脸的恍然大悟:“莫非宁半阙早知会有此一劫?”
  赵铭川幽幽叹了口气:“大概吧。”
  除了他,又有谁会知道蛊母能唤醒虫俑呢?然而如今人都死了,不管他心里有过什么盘算,答案都已是无处寻觅,空余一声叹息。
  韩璧出言打断道:“别再多想,有话出去再说——”
  原来是卫庭舟有了动作。
  只见他挥剑断开岩壁上掩蔽的藤蔓,露出一道机关石门,上头刻有星盘,只见他不过低头拨弄一番,石门随之而启,地下河流恰好流经附近,激越的水声穿门而过,一听便知门后必有出路。
  卫庭舟寒声喝道:“不过片刻以后,断龙石便会落下,你们带上蛊母立即跟我走!”
  闻言,叶桃抿着唇间,一时没有动作,然而身后血腥冲天,唯独眼前还有一线生机,念及此,她深吸一口气便往石门里头抢先钻去,众人见她带头,纷纷咬着牙关跟上。
  那石门狭窄非常,一次只能通过一人,然而待走进以后,却是宽阔得别有洞天。
  沈知秋仍旧站在原地,许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对卫庭舟早已没了半分信任,此刻难免面露犹豫。韩璧见状,扣住他的手腕便是一扯,沈知秋不由得愣愣地往前踉跄几步,哑声喊道:“阿宣——”
  我竟然有一点害怕。
  这句话沈知秋最终却是说不出口。
  韩璧哄他道:“若是里头有诈,我们大不了找个角落,就只有你和我,抱着一起等死。”
  沈知秋一怔,旋即低头笑道:“好,不过还要带上半步。”
  韩璧:“……都听你的。”
  向来习惯在主人你侬我侬时候装哑巴的韩半步很少被人如此重视,心道“你们死便死吧何苦还要带上我”,遂苦大仇深地抹了抹眼泪,佯装啜泣道:“少夫人!您对我太好了,回去以后我就要改名叫沈半步,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韩璧假惺惺地斥责道:“私下喊喊就算了,如今却是大庭广众,你太没规矩了。”
  半步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是是是,沈先生对我太好了,还请沈先生不要见怪。”
  沈知秋被半步这么没头没脑地一喊,脸颊蓦地通红,低声说道:“……若是没其他人听见,倒也无妨。”
  韩璧感叹道:“宝贝,你太可爱了。”
  沈知秋:“……这种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众人弯身钻过石门,断龙石赫然坠下,激起烟尘翻涌,石门狭窄,仅有一个不知死活的虫俑恰好挤了进来,张牙舞爪地朝着负责断后的萧少陵扑了过去,在它身后的一个则被压在断龙石下,当场便断了气。
  只听萧少陵道:“你们先行一步,我收拾完这玩意儿就来!”
  沈知秋点了点头。
  萧少陵手腕翻飞,剑出如龙,还有闲暇回过头来,漫不经心地一笑:“你照顾好师弟们,不必担心我——尤其是岳隐,平日里没见过世面,如今恐怕快要吓死了吧?”
  “乱讲!我不过是累的!”岳隐没好气地啐了一声,如今他肩膀上吃力地扛着一具尸体,手边还牵着一个虚弱无力的赵铭川,难免累得嘴唇发白,左脸写着气若游丝,右脸画着行将就木,确实是半条命都快没了。
  赵铭川道:“少陵,你勿要托大!”
  “您别担心,大师兄他平日里犯下那么多仇家,就差成为武林公敌了,还不是连条腿都没断过?更何况区区一只虫子。”岳隐叹了口气,语气中隐隐带着可惜。
  “可是……”
  沈知秋沉声道:“我相信师兄。”
  连他都这般说了,赵铭川遂也不再坚持:“走吧。”
  幽暗之中,萧少陵横剑于胸,恰好抵住那虫俑结结实实的一掌,继而手腕一转,绵力花去层层刚劲,不过挽开数片剑花,便洒落光华万千。
  辛翟剑在他手中时而婉如灵蛇,时而力似巨龙,而后只听“刺啦”一声,剑尖破开皮肉,那虫俑中门大露,瞬间便被萧少陵一剑钉在断龙石上。
  继而剑锋用力一滑,便是一路往下的开膛破肚,萧少陵运足真气,几乎要将它就此劈成左右两段,于是它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就这样赫然断了气。
  萧少陵有些累了。
  他蹲下来调整了会儿呼吸,继而忽然一愣,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一片血腥之中,隐约还透着一股浓重刺鼻的硝石气味。
  “咦——”
  他提剑走上前去,发现那虫俑腹部那层厚厚的铜皮竟是垫了双层,不过轻轻一拨,便有不知名的粉末一点点地漏了出来。
  “砰。”
  沉思中的萧少陵再次抬起头来,望向眼前那块看起来巨大而结实的断龙石,不过片刻,上头那道被辛翟剑所劈开的石缝,竟然已被外头那些怪物撞得依稀现了一圈裂纹。
  众人沿着地下河道沿溯而行,不久后便远远地见了亮光。原来这条溪流恰好能汇入洞外一处水潭,便自然而然地被卫庭舟制成了一条逃生的通道,通往谷外的寒潭清波,四周灌木丛生,夹着水气的风不过轻轻一吹,便令人精神抖擞,浑身一振。
  再一次大难不死,就连空气都显得微甜。
  卫庭舟身边爪牙已经折损过半,两方重回势均力敌的局面,彼此刚喘过气来,便又再次执起武器,杀气汹涌地遥遥对望。
  隔着十年的恩怨与回忆,苍草茫茫之间,有两人的目光骤然碰上,汇成一场短兵相接。
  沈知秋忽然开口说道:“卫庭舟,你不过是想要蛊母,何必再添杀孽?不如简单一些,你我比试一场,就算是……为过去作个了结。”
  卫庭舟:“你要和我比试,便是生死由命。”
  沈知秋:“无妨。”
  卫庭舟眼角微挑:“……沈知秋,你难道当真不怕死吗?”
  一晃十年,谁都不再是当初随心所欲、没有牵挂的少年,如今的沈知秋有携手一生的伴侣,有患难与共的兄弟,有久别重逢的挚友,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千般思绪说尽了头,大抵都不过如此。
  “我自然会怕。”沈知秋叹道。
  卫庭舟笑道:“你可知怕死的人,通常都最先死?我从没害怕过任何事,才能一路活到今时今日。”
  沈知秋抬眼而望,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不能输。”
  战意一触即发。
  忽然之间,萧少陵人未至,抱怨的话语倒是先行一步,打断了两人对话:“我还没来,你们打个屁啊——”
  沈知秋:“师兄,你没事吧?”
  萧少陵摆摆手,继而向着卫庭舟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姓卫的,我麻烦你平日里花点心思装修家里,不要总跟岳隐一样想要省钱——那块断龙石看着厉害,然而被我随便劈了几下,竟然就快要碎了!”
  岳隐立刻便听明白了,顿时欲哭无泪,只想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大师兄!你是不是又不小心把石头打碎了啊!!!”
  萧少陵:“……你别这样,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嘛!”
  话刚落音,那股震天的吼叫声再次从那通道中传来。
  关山遥说:
  大师兄发现的硝石粉末之前曾经有提过一下下,不过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啦很快就会揭晓了。
  下一章估计就是沈知秋大战卫庭舟了。
  【小剧场】
  岳隐:“我是真的冤枉,什么大门,石碑,屋顶,我根本没有省钱,我什么都是买的最好的。”
  萧少陵:“乱讲!我分明一拳就打碎了,一定是你挑的材料不好。”
  ……
  沈知秋:“大师兄!你别说了!岳师弟好像又晕过去了。”


第105章 无回
  赵铭川忧心忡忡地叹道:“我早就说了,不能让少陵一个人待在那里……”
  一旦不找人看着他,立刻便出事了。
  岳隐心悦诚服道:“还是小师叔英明。”继而话锋一转,“如今祸已闯下,它们很快便能破门而出,是战是逃,还需尽快作个定夺为好。”
  “事已至此,我们都必须作个了断,再耽误下去便没意思了。”韩璧忽然说道,“再说,若是任由这群虫俑离开烟沉谷,它们没了掣肘,还不知道要在外面害死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
  拔腿就跑听起来自然轻松,然而难抵后患无穷;但反过来说,若是选择应战,更是前有狼来后有虎,局面凶多吉少。
  何况卫庭舟如今已是破釜沉舟,绝不会让手握蛊母的他们安然离开此地。
  “我有一个办法,只是……”韩璧话音一顿。
  岳隐有些懂了,亦是脸色一变。
  萧少陵笑了一下,恰好打断了他:“韩半步,你把蛊母给我。”
  韩半步盯着那只忽然朝他摊开的掌心,一时回不过神来。
  “师弟他多年来心境沉郁,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卫庭舟决一死战,便轮不到任何东西打扰。”萧少陵缓缓说道,“就这样吧,我拿着蛊母有多远跑多远,顺便带着它的小孩儿们逛逛街,兜兜圈子,等你们打出个结果,赢的那方再来找我。”
  卫庭舟冷哼一声:“你最好是信守承诺。”
  沈知秋则沉声应道:“我一定会赢。”
  决战双方均没意见,萧少陵哈哈一笑,伸手便要去抢韩半步手中的胭脂盒。
  韩半步却是眼神一凝,像是作下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低着头一个晃手便把胭脂盒藏到身后,他反应够快,动作更是灵活,又立刻揣着胭脂盒往后滑了几步,眼睛始终不肯看人,萧少陵见他这个模样,一时愣了愣。
  “半步,你闹什么?”
  韩半步眨了眨眼,低声道:“不如,让我来——”
  沈知秋立刻断然拒绝道:“不行。”
  韩璧面无表情,缓缓说道:“再不听话,就扣你月钱。”
  韩半步挠了挠后脑勺,一张圆脸讨喜地皱着,笑道:“不就是要跑得快么?我武功虽然不好,但是如果只论轻功,不是我自夸,这里没几个人能跑得比我还快……少主,横竖我留在这里也不能帮忙打架,月钱……您要扣就扣吧。”
  韩璧:“你才几岁?大人的事,小朋友不要插手。”
  为了引开虫俑而以身作饵,可谓是艰险非常,这里除了剑术强悍的萧少陵,根本就无人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平安归来,韩半步凭着他那半吊子的武功和还算看得过去的轻功,凭什么上赶着去送死?
  “少主,万一出了意外,有萧少陵在这里,至少他还能带你们离开。”韩半步倔强地抿着唇间,盯着韩璧说道:“您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说得对。”
  “——我觉得不错,你去吧。”萧少陵说道。
  韩半步微微睁大了眼睛。
  萧少陵摸了摸下巴,口吻轻松地提议道:“别耽搁时间了,要走就快走,从岩壁上翻过这座山恰好就能绕回洞口,它们只要听到蛊母的鸣叫声,定然会愿意走上回头路。”
  沈知秋眉头一蹙,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萧少陵打断。
  “师弟啊,人生的路要自己走,该放手时就放手。”萧少陵挑了挑眉,伸手拍了拍韩半步的头:“哦,对了,你要是活得下来,我就收你做个徒弟。”
  韩半步连忙惊恐地摇头:“不不不不不不不必了。”
  萧少陵微微一笑:“不要客气,你快走吧。”
  韩半步艰难地“嗯”了一声,不敢再看韩璧阴沉的脸色,只得紧紧地揣着那个胭脂盒,咬着牙便飞身跃上岩壁,一路攀登而上,动作灵巧而敏捷,然而他毕竟年纪还小,想到自己连媳妇都没娶上,就要面对这般生死未卜的局面,眼眶不由得一湿。
  他这般自作主张,少主面上看不出来,心里一定已经气死。还有,他辛辛苦苦存的月钱,肯定都被扣光了!韩半步还没出发就已经后悔莫及。
  韩璧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了起来。
  “等会儿见。”
  韩半步忍住眼泪,也不管别人能不能看见,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他飞奔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背影渐渐被耀眼的日光吞没。
  “嗡——”
  正是影踏剑鸣。
  沈知秋手握长剑,眼眸低垂,似是在沉思些什么,片刻后他猛然睁开双眼,目光中战意如潮,真气涤荡,引得衣袂蹁跹,无风而动。
  他的右手微微一晃,顺势又是一个漂亮的剑花,修长的剑刃与手臂练成一线,远远望去,犹如一株屹然不倒的雪松。
  卫庭舟已是被晾在一旁许久,如今却再次被这道视线激得浑身发烫,心里忽然没来由地生了疑问:
  我为何一直不愿杀他?
  不是没有过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是没有过牵动杀机的瞬间,只是,他始终没有下手。
  卫庭舟恍然大悟道:“我等这一日,原来已经很久。”
  沈知秋问:“你的剑呢?”
  话刚落音,便有人毕恭毕敬地递来剑盒,卫庭舟伸手去取,正是逢秋剑。
  沈知秋怔忪地盯着那刻印了九天朱鹤的剑身,不由得目光一紧,恍然之间,仿佛看见十年前的卫庭舟一身白衣,居高临下地站在他的对面,眼神冷得骇人,带着一点绝望的疯狂。
  原来十年一役,什么都不曾改变。
  “知秋,很久以前,我欠过你一剑。”卫庭舟淡淡说道:“不过,我不打算还了。”
  两人同时有了动作,足尖拔地而起,轻点水面,不过片刻便越过寒潭,落到浅滩之上,四周苇草萧萧,隐约聚成白茫茫的一片,衬着水雾缭绕,竟是有些朦胧了身影。
  剑影交错,远远望去,极似万千幻象,此起彼伏地碰个不停。
  卫庭舟此前从未真正展露过他的剑术,如今一见,竟是能和沈知秋平分秋色,甚至隐隐有所压制,袖影翻飞之间,剑光破风而出,剑势随风而合,逢秋剑如一道严丝合缝的天罗地网,笼得沈知秋无处可逃。
  沈知秋向来慢热,如今脸上更是不见愁色,只是运足真气稳住身形,说来也怪,卫庭舟出手的速度虽快,却不知为何每下攻击都能被沈知秋惊险接住,继而又用绵力化开,局面一时胶着不下。
  不过片刻,便有观战之人为之一惊:“卫庭舟这套烟雨平生,学得……也太好了一些。”碍着墨奕在场,他最终没敢说得太过。
  岂止是好了一些,若从气势上看,卫庭舟竟是比沈知秋这个奕剑弟子还像是墨奕正统。
  “卫庭舟既然会百家之长,为何非要用烟雨平生?”
  “他与沈知秋有仇,也许是抱着羞辱墨奕的主意。”
  “万一卫庭舟赢了……”
  教会卫庭舟烟雨平生的正是赵铭川,如今他作为“罪魁祸首”,只能眼也不眨地盯着战局,紧紧咬着下唇,面色沉沉。
  “韩公子,你别担心。”他忽然低声说道。
  虽然只是短短一阵相处,赵铭川已是完全看出韩璧和沈知秋关系极好,甚至亲密得有点过了头,赵铭川有种直觉,此刻最担忧沈知秋的人……或许就是韩璧。
  “我没事。”韩璧答道。
  赵铭川一愣。
  韩璧微微笑道:“只要卫庭舟始终放不下,他就永远都赢不了沈知秋。”


第106章 殊途
  韩璧话刚说罢,便随即想起他和沈知秋准备启程前往烟沉谷的先前一夜。
  那一天,沈知秋正是留宿于韩府。
  先是日照西斜,进而南风骤起,沈知秋在庭院中练剑,一直练到了明月缀枝的时分,他未动真气,不过是反复演练剑招,便是再多练两个时辰也不觉累,虽然如此,韩璧还是看不下去,叹气道:“我饿了。”
  沈知秋猛然收剑,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还不用晚饭?”
  韩璧笑了一下:“自然是等你。”
  大战当前,沈知秋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却是惴惴不安,整日只知道翻来覆去地练剑,说来也是奇怪,他这般大汗淋漓地舒展过一番以后,脸上的神色总会放松不少——韩璧不满他废寝忘食,却也知道他最近心神紧张,最终还是没有出言阻止,只是独自在书房看账。
  反正等沈知秋肚子饿了,自然会回来找饭吃。
  然而,今日一直到了点满房灯的时候,沈知秋还是没有露面,韩璧这才忍无可忍,亲自到庭院逮人。
  沈知秋向着韩璧一路跑了过去,低着头惭愧道:“是我不好。”
  韩璧正想说他两句,便听见一声腹鸣。
  “……”
  沈知秋从没见过韩璧这样失态,当场更惭愧了:“你果然很饿。”
  韩璧面无表情道:“我没有,是你听错了。”
  这夜月色澄澈,正适合亭中对酌。
  沈知秋不懂这些风雅情趣,从头到尾都在认真吃饭,脸颊被饭菜塞得微微鼓起,怎么看都是饿得狠了,韩璧笑着看他动筷,不知不觉也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饭毕,亲自动手温了一壶小酒,韩璧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与卫庭舟一战,胜负几何?”
  这番前去烟沉谷,两人都有预感,他们必将在那里与卫庭舟作个了断。正因如此,沈知秋才会心神不宁,日日加紧练剑,务求在出发之前有所提升。
  沈知秋慎重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韩璧沉思片刻,道:“若是按照卫庭舟的性子来推算,他大有可能会在与你的对战之中使出烟雨平生十六式,因为只有用墨奕的绝学击败你,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你可记得,他曾经说过,觉得你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贵人,先是他,再是萧少陵,还有……我。”韩璧顿了一顿,目光随着思索而聚于沈知秋的指尖,“虽说人生千百种,际遇各不同,但落到了自己身上,总是免不得要叹一句天道不公。”
  沈知秋略有所悟。
  “同样是一无所有地离乡别井,你兜兜转转竟然进了墨奕,而卫庭舟年少遭难,吃尽苦头,结果却遇到了燕怀深。”
  “他确实……不容易。”沈知秋叹道。
  “卫庭舟自视甚高,向来不认为你有实力与他为敌,即使是你如今已经扬名天下,但在他的眼中,最多也不过是因着你是墨奕内门弟子,学过天下第一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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