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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令-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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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儿……”江其琛轻唤一声,在愈渐昏暗的房中缓缓合上眼睛:“我做梦都不敢想,你会心甘情愿的躺在我身边。”

陆鸣小心的翻了一个身,一双星眸紧紧地黏在江其琛脸上:“伤口疼吗?”

“嗯,疼。”江其琛如实道。

“你怪我吗?”

江其琛不解:“我为何要怪你?”

陆鸣垂下眼,淡声道:“我伤了你,将你丢在冰冷的屋子里一整夜,还吩咐下人别去管你。若非有浣衣的婢女发现你……薛神医说,若是再晚一柱香,你就……”

“所以你如今这般待我,是内疚吗?”

“不是。”陆鸣合上眼,坚定道。

江其琛握紧了陆鸣的手,轻声说:“鸣儿,我也曾伤过你,甚至比你伤我的还要狠千倍百倍。只要我还有命在,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你如何对我,我都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这四个字曾经被陆鸣奉为神祗,如今却在他们身上颠倒过来。

“我不恨你了。”陆鸣舒了一口气:“你伤了我,我也差点要了你的命。从前种种,我便当你已经还给我了。恨一个人的包袱太重,我背了五年,如今我想放下了。”

江其琛听陆鸣这话心里突突一跳,陆鸣这是打算和他两不相欠,然后相忘于江湖?

“鸣儿,你……”

“其琛。”陆鸣轻声说:“以前,我想光明正大的喊你的名字,却只敢在寂静无人的夜里放在心里默念。我的前半生几乎都在暗无天日中渡过,而你就是我唯一的那么一点儿星光。你是我这一辈子,摆在心底里想着念着的人,无论你从前对我是利用、欺瞒还是伤害,我想……”

陆鸣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颤声道:“……我们两清了。”

陆鸣的一席话,让江其琛方才还高高捧起的心,瞬间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两清了是什么意思?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他寻了陆鸣五年,如此就要同他相逢是陌路了?这绝不可能。

江其琛也是在乎过头了,以至于他只听见了陆鸣话锋里的“两不相欠”,忽略了里面夹带着的深深的情意。

“谁要同你两清?”江其琛握着陆鸣的手逐渐收紧,指尖都嵌进了陆鸣的手背上,他近乎咬牙切齿道:“你和我,已经注定要纠缠一辈子了,你别想撇开我。”

若是此刻江其琛能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怕就是把陆鸣压在身下就地正法。可偏偏他腿脚不便,身上有伤,连翻个身都尚且困难,若是此时陆鸣就此拂袖而去,他连拦都拦不住。于是,在陆鸣再次开口前,他已经软下了声音。

江其琛侧过头,微弱的烛火在他的眼眸中跳动,他却只目光沉痛的看着陆鸣。

“鸣儿,我不要和你两清。我欠你的,你欠我的,早就分不清了。五年前,在江油镇的那个晚上,不是我的一时兴起,而是情之所至。我爹娘死的早,这辈子所通情爱之事不多,唯有这颗真心全落在你这儿了。我从前不懂何谓喜欢,总觉得我认为对的事,便是对你最好的,就是这份自以为是,叫我那样伤害了你。”

“鸣儿,笛子,我只吹给你听。辛夷花,我也只给你一个。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你全拿去。我只要你,所以你肯不肯……”

江其琛艰难的往陆鸣那边移动了几分,恳求道:“你肯不肯再爱我一次?”

陆鸣哑然,为江其琛言辞里的恳切与乞求,痛楚与无措。

陆鸣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黑暗中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唉,总是不听人把话说完。”

江其琛还沉浸在自己的山盟海誓中没出来,骤然听到这么一句,有些纳闷:“什么?”

“我说,”陆鸣小心的贴近江其琛的肩头,空出的一只手轻轻环过他的腰侧,轻声说:“我们两清了,然后……重新开始。”

温热的气息肆无忌惮的拂在江其琛颈侧,以至于让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一时之间,江其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掺杂了太多的情绪,有不可置信,有惊喜若狂,有欢呼雀跃,还有一往情深。

微弱的烛光似乎将他眼中的希冀点燃,自重遇以来,江其琛无数次幻想陆鸣能重新接受他,可是他又清楚的知晓陆鸣心中的芥蒂。那是横亘在他们二人中间的,无法抹平的伤痕,惨烈又决绝。

江其琛不敢奢求陆鸣能原谅自己,他只希望,陆鸣可以让自己守在他身边。或者,陆鸣不愿意看到他,他躲的远远地不让陆鸣瞧见也行,只求陆鸣别再一消失就是好几年,别再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别再让他疯魔般的想他要他。

可陆鸣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几乎把他所有的设想都打乱了。江其琛觉得自己大抵是伤的太重还没清醒,可眼前这个陆鸣还有他环在自己腰际的手,又是如此的真实。

重新开始……

江其琛在心里默念这四个字,这叫他思之如狂,念之疯魔的四个字,竟是出自陆鸣口中的吗?

他犹自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鸣,静默许久,颤声道:“此话当真?”

陆鸣被江其琛眼中那百般变化的情绪逗的忍不住轻笑一声,分明是那样自信骄傲的一个人,此刻竟然露出了惊慌失措到小心翼翼的表情。

陆鸣莞尔,他倏而凑近江其琛的唇角,在那轻颤的薄唇边安抚似的亲了亲,笃定道:“嗯,千真万确。”


作者有话要说:
脐橙:一觉睡醒,鸣儿怎么对我这么好?喂水蹭手还跟我说情话!我是不是病的快死了?!
亲妈:不不不,别多想,你没得绝症,你就是差点翘辫子,把人家吓坏了……

怎么样?今天甜不甜了?!





第107章 第一百零六章 交锋(1)
真心对付之后,陆鸣先前一直强打的精神很快便疲软下来。

他抱着江其琛的一只胳膊,窝在他身侧昏昏欲睡,可又怕江其琛还有话要同他说,便一直颤着羽睫,刚一合上眼又立马睁开。

江其琛爱怜的看着陆鸣,恨不得将人抱进怀里好好亲昵一番,瞧见他想睡又不舍得睡的模样,不禁疼上心头。

他柔声道:“鸣儿,睡吧,有话我们明天再说。”

这句话让陆鸣如蒙大赦,他立马放任了自己的意识,只在黑暗中留下一声淡淡的尾音:“嗯……”

江其琛忍不住轻笑一声,可刚笑到一半又被身上各处的疼痛牵住了眉头。

疼痛让他清醒,告诉他,这并不是他在做梦,陆鸣真的答应了要同他重新开始。

只是,还有些事情让江其琛隐隐有些担忧。

他们之间的误会至今没有解开,陆鸣似乎不想过多的提起从前的事,每次他话到嘴边的解释,最终又都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这些话若是不说出来,便像是一根刺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陆鸣看似是说不再怨他,不再恨他,但他知道,陆鸣心里仍然十分在意这件事。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躲开这个话题。

还有就是陆鸣同金莲教之间的牵扯,玄风想要请命符拿出大乘功法的虎狼之心昭然若揭。他不知道这个神川沐王府有多少金莲教的人,也不知道陆鸣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还有一个他始终不愿意面对的问题,陆鸣跟在玄风身边五年,他有没有练阴煞邪功。

这件事犹如一层阴云,始终笼罩在江其琛心头上。

他担忧的看了一眼陆鸣,那人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若是陆鸣练了阴煞邪功该当如何?不对,连阴煞邪功之人每逢初一、十五必遭反噬,可他和陆鸣相处的这些天,从未见过他有异样。那就是说,陆鸣并没有练阴煞邪功?

江其琛想到这一层,又黯然失笑。他怎么忘了……陆鸣被他断了周身筋脉,如何能练内功心法?
这么一想,江其琛反倒松了一口气。

忍着胸前的痛楚,江其琛微微侧了下身子,在陆鸣额间落下轻柔一吻。他静静地凝着陆鸣,目光柔和满是情意,半晌,他淡声道:“就知道你嘴硬心软,我这一刀挨的值。”

江其琛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身边的陆鸣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探手轻抚着胸前的伤口,感觉似乎不像昨夜那般疼的厉害。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不禁有些出神——昨夜,那确实不是梦吧……

江其琛合目自嘲般的笑了一笑,他这一生运筹帷幄,何尝这样患得患失过?但那个人是陆鸣,是他日思夜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他已经失去过陆鸣一次了,断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兴许是躺了太久,江其琛觉得自己的背脊有些酸痛,他右手撑在床上,刚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胸前的伤口,整个人又颓然的倒了下去。

陆鸣捧着花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

刚从外面回来,他雪白的狐裘上浮了一层细雪,脸蛋也冻的通红,整个人都裹了一层寒意。屋外大雪纷飞,他亲手去园子里折下几枝红梅,准备插起来给江其琛赏玩的。谁知刚迈进门槛,便瞧见江其琛拧着眉心一头栽倒在床上,吓的他当场便将手里的红梅丢在了地上。

“其琛。”陆鸣惊叫一声跑到江其琛身边,掀开被子便要去看他的伤,却被江其琛握住手心。

江其琛温热的手掌裹住陆鸣的,又瞥见陆鸣那编的整齐的头发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沉声道:“手这样冷,外头还在下雪么,怎么不撑伞?”

“你别说我了。”陆鸣把手抽了出来,揭开江其琛里衣的领口,见他胸前的白纱并未渗血,才稍稍放下心道:“你方才在做什么?有没有摔到哪?伤口疼不疼?我不过出去一小会儿,你怎么半点不叫人放心?”

江其琛被陆鸣几个问题念的一愣一愣的,心底里油然而生出被心上人想着念着的愉悦,于是他勾了勾嘴角,颇有几分得意道:“鸣儿,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陆鸣一把拉过被子扔在他身上:“看你还有心情噎我,想必是大好了。”

“哎哎哎,”江其琛拽住陆鸣的胳膊:“我躺久了腰疼,想坐起来。”

陆鸣无奈的摇了摇头,揽住江其琛的肩头,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把人扶起来,又拿了软垫放在他身后,好让他靠着舒服些,再拉过被子搭在江其琛的腰际。

屋子里暖洋洋的,江其琛躺了几天脸色虽说不上红润,但比之前那般骇人的灰白倒也好看不少。陆鸣面面俱到的做完这些,又顺手理了理江其琛睡的有些凌乱的发丝,这才对上那人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手上动作一顿,陆鸣觉得这眼神太过炽热:“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江其琛轻笑一声:“鸣儿,我当真不在做梦吧。”

陆鸣解开自己身上的狐裘,脱下来放在床边的架子上,冰冷的手心贴上江其琛的脸:“凉吗?”

见江其琛点了点头,陆鸣道:“所以这不是梦。”

“也是,在梦里,你可不给我这般好脸色。”江其琛似是有些贪婪的感受着陆鸣手心里传来的凉意,虽然冷,但很真实:“我方才见你手里好像拿了什么,是给我的吗?”

陆鸣这才想起掉在地上的红梅,赶忙跑去捡了起来。屋子里暖和,先前落在花瓣上的雪花没一会儿就化成了水,滴滴晶莹剔透的黏在火红的花叶上,欲坠不坠宛若水晶。

陆鸣把几枝梅花插进桌上的琉璃瓶中,轻声道:“我经过园子见红梅开的正好,便折了几枝。”淡淡的幽香似有若无的在房中飘荡,陆鸣将梅花放在江其琛床前的小几上:“喜欢吗?”

“喜欢。”江其琛目中带笑:“你给的,都喜欢。”

陆鸣闻言,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起来。他从桌边拿过一方小瓷盒,回到床边坐下:“手给我。”

江其琛听话的把手递给陆鸣,陆鸣轻柔的卷起他的袖口,只见江其琛细长的手臂上横着一道好深的口子。

陆鸣将瓷盒打开,沾了点药膏,轻轻柔柔的抹在江其琛手臂上。他神情专注,歉疚道:“脚上和手臂上的伤口太深了,我真是……作何要摔酒坛子。”

江其琛反手按在陆鸣手腕上:“不怪你,不许自责。”

陆鸣深深的看了江其琛一眼,没有应声,却微微动了动手,示意江其琛放开他。

江其琛了然的松了手,却忽然觉得方才手下的触感不对。与陆鸣重逢以来,他手腕上总是带着个白玉护腕,每每拉他手腕总觉得冰冷冷、硬邦邦的。可刚才……

江其琛顺着陆鸣宽大的袖口往里看,隐约瞥见几抹浮光,他心头一紧,再次拉过陆鸣的手腕。拂开袖口,一圈又一圈缠在陆鸣腕上的银链映入眼帘。

“你……”江其琛哑然,不可置信的盯着正忽闪着银光的链子。

这银链是请命符所化,实为圣物。若无内功傍身,绝不可能会发光。

“你为何……”

陆鸣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便放松下来,他坦然的迎上江其琛惊疑不定的目光,淡声道:“我本不想瞒你,今日被你瞧见也好。”

说着,他抽回手,宽大的袖口再次将银链挡住。陆鸣收了瓷盒,从床上站起身,侧对着江其琛,沉言道:“我练了阴煞邪功。”

从江其琛的角度看过去,陆鸣面容沉静,往日里那张总是浸着寒霜的脸,如今没有半点冷意,却是毫无波澜,平静的犹如一滩死水。

恐怕只有陆鸣自己清楚,他心里那些如火舌般疯狂滋长的惶恐有多灼人。袖子里,他的手指全都搅在一处,指尖已然泛白。他不敢去看江其琛的表情,时隔五年,他依旧害怕从江其琛的眼中看到半点嫌恶,哪怕江其琛从来没那样想过他。

他甘愿加入金莲教,甘愿修炼阴煞邪功,甘愿与邪魔外道为伍。这些,陆鸣都无可辩驳。他原本便不打算欺瞒江其琛,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如履薄冰,不过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如今,就这么被他发现也好,省的他日思夜想不知如何坦白。

但越是这般突如其来,陆鸣心里就越是不安。江其琛何其仇视金莲教,何其厌恶魔教中人,还有这身为世人不齿的邪功。江其琛还能像往常一般待他,接纳他么?

不过一夜之间,陆鸣的心性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这一次,他不再如五年前那般藏着掖着。从前,他总是在底下仰视江其琛。但现在不同,他们已经两清,他被摆在与江其琛同等的位置上。

感情一旦平等,人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反正也不是没散过。

江其琛往床边探出身子,几乎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陆鸣深吸一口气,不带半分情绪的重复道:“我说我练了阴煞邪功。”

江其琛目中一痛,紧紧凝着陆鸣的侧脸,希望能从那张脸上找到哪怕半分闹着玩的神色:“周身筋脉俱断,你如何能练阴煞邪功?”

周身筋脉俱断……

这几个字一下把陆鸣拉到那充满血色的惨烈中,他浑身不可抑制的轻颤一下,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裂口。他垂下眼睫,嘴角浸上苦涩:“当年玄风不也是被萧宗主废去武功,断了筋脉么?他既然练得,自然有方法教我。”

“不可能!”江其琛目眦欲裂的瞪着陆鸣:“阴煞邪功每月初一、十五必遭反噬,你与我朝夕相对那么多天,从未有过异样!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陆鸣淡声道:“你忘了我身上有无量法印么?”

江其琛顿了顿,颤声道:“你知道了?”

“嗯,尊主告诉我的。”说着,陆鸣伸出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右肩:“大乘功法与阴煞邪功同出一脉,我血脉中的无量法印可以替我抚平邪功反噬。”

陆鸣微一抬掌,凌冽的掌风从江其琛身前擦过,将放在小几上的那方琉璃瓶击落,只听一声脆响,几枝红梅被主人毫不留情的挥在地上,掉落几朵殷红的花瓣,像血似的。

“如此,你该相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鹿鹿才不会那么弱鸡~!






第108章 第一百零七章 交锋(2)
陆鸣的声音里终于覆满寒霜。

只可惜,陆鸣与玄风一样,虽然练了阴煞邪功,却因为断过筋脉,空有功力却没有内力,不能持剑也不能御风。

“陆鸣,你疯了吗!”江其琛看着一地碎片,冲着陆鸣怒斥一声,事实明晃晃的摆在面前,叫他如何不信?

阴煞邪功是什么东西?那是天底下最邪恶阴毒的武功,陆鸣如何能……他如何能这样自甘堕落?

一时间,江其琛也说不清自己是心疼多一些还是生气多一些,他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玄风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他要请命符想做什么你猜不到?五年前,是谁给你传假信,将你骗下伏伽山?他们为的什么你不心知肚明吗?”

“我知道。”陆鸣若无其事道:“他们千方百计把我骗下山,是想当众戳穿我的身世,诱我邪气发作,让我与你为敌。我从前一直没有同你说过,阴煞邪功可以克制我体内的邪气,所以当年沙桑那么想拉我入伙,约莫也是想看看我这身子与邪灵之气的兼容度吧。若是功成,我便是他们最得力最邪恶的武器。不过这如意算盘还没打好,我就先被你废了武功,断了筋脉。”

说到这儿,陆鸣轻笑一声:“所以尊主亲自下场把我带走,苦心孤诣给我重塑筋脉,让我练阴煞邪功。其一,是觉得我同他百年前的遭遇很像,想要拉我一把。其二,不过是看看我身上这无量法印能不能抚平阴煞邪功的反噬。”

江其琛面色阴沉,目露寒光:“所以你们成功了,下一步,他就是想要得到四块请命符,祭出大乘功法,彻底清除他身上的反噬么?”

“是。”

江其琛冷笑一声:“然后呢?清除反噬之后,他还想做什么?一统中原武林?”

陆鸣彻底背过身去,淡声道:“然后复活萧宗主,让他亲眼看见尊主是如何实现霸业的。”

“荒谬!”江其琛一掌重重的拍在了床沿上,这一下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的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但他却好似没知觉似的继续说:“当年师尊是如何说的,你不在场?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却还要助纣为虐?”

陆鸣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他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无话可说。

沉默半晌,心里已经将江其琛的各种表情都想象了一遍,陆鸣犹自觉得无法面对。他轻叹一口气,不以为意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江家主好生休息吧。”

说完,陆鸣拔腿就走。

身后的江其琛凝着陆鸣走的毅然决然的背影,差点被气的吐出一口血。他强忍住胸前的痛楚,又往前探了几寸,低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陆鸣听见声音竟是片刻都没有停顿,兀自漠然着一张脸,毫不拖泥带水的推开门。

“陆鸣!”
“扑通——”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陆鸣心惊胆战的回过头,就见到江其琛趴在地上怒瞪着他。

但江其琛这眼神却没有半点威慑力,全然是因为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渐渐渗出血的前襟。

陆鸣脸色一变,刚打开一个缝直往里窜风的木门“砰”地一声又合上了。

他周身都蔓延着一股寒气,沉着脸把江其琛扶进怀里,刚要把人抱起来,却被扼住手腕。

江其琛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腿上没力气,胸前的伤口倒是疼的他直抽气,可他还是固执的扣着陆鸣的手,十分没有气势的喊了一声:“不许走!”

陆鸣真想把江其琛就这么丢在这不管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被他这么一折腾又裂开了。自己没日没夜在这守了他三天,他倒好,刚睡醒就折腾的前功尽弃。可看着江其琛那面色惨白,直冒冷汗的样子,他又怎么都狠不下心来拔腿离开。

心里又疼又气,陆鸣恶狠狠的道:“你存心要气死我!”

江其琛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身上直打颤,疼的说不出半个字只能干瞪眼,但凡此时江其琛能说出话来一定要冲陆鸣喊一句:到底是谁气死谁!

陆鸣一把抱起江其琛放到床上,正准备出门派人把薛神医喊过来,刚欲抽身袖口又被人拽住。陆鸣拽了几下没拽出来,没好气道:“撒手。”

“……我不,”江其琛喘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撒手你就走了!”

陆鸣懒得理他,大力的钳着江其琛的手心逼迫他把手松开,而后沉着脸遣了个下人去喊薛神医来,才回到床边。

刚在床边坐下,江其琛又立马抓住了他的衣角。

陆鸣被江其琛这样子弄的也不好再发作,无奈道:“我不走。”

江其琛合上眼,从胸前蔓延的痛楚叫他浑身无力:“景行呢?”

陆鸣愣了愣:“和多那一起帮我办事去了,你找他做什么?”

江其琛一脸悲愤:“你这是早有预谋!”

要是景行在这还能帮他拦着陆鸣,这下可好,陆鸣若是抽身走人,他就是想追也追不上。

心里一急,连带着身上的伤口都变本加厉的刺痛起来,江其琛吸了口气,颤声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别人是睚眦必报,而你恰恰相反,半点恩惠涌泉相报。玄风帮你重塑筋脉,救你一命,你便拿自己报答他。”

陆鸣侧过身,不去看江其琛。

“但你这不是在报恩,你是在为虎作伥。”江其琛顺势攀上陆鸣的手,冷热相接让他浑身一颤:“鸣儿,你没立刻把请命符交给玄风,就说明你心里明白是非善恶。玄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别再犯傻了……”

见陆鸣既不看自己,也不回应自己。江其琛没几分力道的捏了捏陆鸣的手背,急切道:“陆鸣!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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