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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寇右带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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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找我?!”花岛再也笑不出来,惊讶得朝后退两步,不知今夕何夕是踩了何等狗屎运。拿起手中铜牌一瞧,上面雕了一枝梅花,正是青灯卫的标志,做不了假的。
  “韩大人在红叶山房等你。”
  “我可没这个命。”花岛挥手:“再说了,今天是冬月祭,青灯卫哪来的时间。”
  说罢,转念一想,韩队长找他难道是因为那日自己惹恼了傅田家的人?傅田家与青灯卫同样归属朝廷,帮他兴师问罪也不是不可能。
  ——那便有趣了。
  花岛心想,自己成天在街上游荡、到青灯卫屯所门口蹲点,一回韩队长都没见着,随便打了一架,倒是把他给钓了出来。
  天意啊。
  思索着从此往后和白狗吹逼又有了资本,他便欣然随酒家少年前往红叶山房。
  与此同时,祭台上,一刀落下,血溅大地。
  /
  屋内装饰豪华。红木桌椅,云石香案,圆台上摆了只细脚琉璃瓶,里面一折腊梅。
  韩径夜换了便装,月白色交领长袍,苍青色外褂。在盈盈月光下,他的眉眼皆是淡漠的,眼角微上挑,薄唇一抹浅红;青丝高高盘起,插一支翡翠银簪,露出白皙的脖颈。
  不像是武士,倒像落寞的公侯贵族来此颓废。花岛轻咳一声以示存在,整了整衣服,好不容易把破洞围巾塞进了领子里。
  “坐吧。”韩径夜说。
  花岛坐下,那人又推来一盏酒:“喝。”
  他受宠若惊地握住酒杯,不自然的氛围令他惴惴不安起来:“我有话就直问了,韩大人,我。。。。。。我跟你很熟吗?”
  不言。只是以手撑着头,望着他浅浅笑了,好似在赏玩什么奇珍异宝。
  这种暧昧不清的微笑最折煞人,把花岛的心速“咚”地一声拔高上去。任平时再油嘴滑舌,如今却抖不出一句机灵话,花岛沉默半晌,却发现对面那人眼神迷蒙,面染薄红——这,这怕是喝醉了呀!
  “韩大人,韩大人。”花岛手掌在他面前试探性地晃了两下。
  “做什么?”韩径夜问。
  “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不知大人今天找我什么事?早点说明白了,我还要回菊屋洗碗。。。。。。”
  “今天是冬至,冬月祭。”韩径夜目光定下来,忽然按住他的手腕:“别回去了。”
  别回去了。。。。。。花岛被他握住的脉搏突地一跳。这几个字若是从女人口中说出,那是试探和勾引;若是从一夜床伴口中说出,那是暗示和交易;但偏偏他说了出来,语气平稳,带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
  “你喝多了。”花岛起身。
  这一切宛如梦境,抑或是一个巨大的圈套,他不逃,就得陷进去。
  谁知,那人追了上来,练过刀的手毫不费力地一扣,便把他整个儿扭过来,按在墙上。
  珠帘受了扰动,一阵叮当。
  “韩大人,我想。。。。。。我们可能有什么误会。”
  “别装了。”韩径夜把他控制得更紧了些,脸贴近,酒气混着白梅香,奇异而瑰丽。“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
  “我没有!”情急之下,他说了谎。
  “我查过你。”冷冷一句。
  花岛被抽干了气力似的,懈下来。
  “银子不会少你。”韩径夜松手。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花岛自嘲地笑了几声:“没想到韩队长也是这种人。”
  那人脸上不见怒色,直视他的眼睛。
  花岛端起酒盏灌了一大口,便开始主动宽衣解带。
  韩径夜不紧不慢拔下银簪,随后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像是安抚一般地轻唤一声:“花岛。”
  如梦如幻月,
  若即若离花。
  花岛脑中唯一的弦,绷断了。
  直到今夜,他才认清世上是有这么一种人的——他们是妖怪投胎,表面高不可攀,实则放浪无羁。
  他按着那具身体倒在床上,撩拨青丝,细密地舔吻脖颈。
  韩径夜像是久别重逢的旧情人,让他在沉溺于温热之时感到一抹似曾相识,苦涩、却悠长。他于耳旁浓重喘息,全盘承受着爱抚与揉捏,以脚背轻轻刮蹭着花岛的小腿,是若有若无的鼓励。
  祭祀大约已经结束,街道上不时有灯影闪过,人声吵闹。
  屋内,脚踝白皙,脚趾微勾,修长的腿,手臂交缠,发丝滑落而下,雪白的床单攥紧褶皱。
  韩径夜微微呻吟,指甲嵌进他的脊背。
  “带我走吧。。。。。。带我一起。。。。。。”他声若游丝。潮湿而扑朔的目光穿透花岛,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个瞬间,花岛意识到他想的是别人。身体无可抑制地达到高潮,把一切不甘尽情地宣泄出来。
  为什么。
  迟迟钟鼓初长夜,
  耿耿星河欲曙天。
  一切归于宁静。
  韩径夜微颤眼睫,醒了。
  花岛翻身面向他。一夜未睡,残余的温情使他伸手将韩径夜揽过来,欲吻他的唇。
  他冷淡地侧过脸,算是拒绝。
  “我们没有必要这样。”他起身,黑发拂过花岛脸颊。
  青灯卫队服整齐地叠放于床边,韩径夜将它们妥帖地一件件穿上,再系上标示不凡身份的蹀躞带。
  镜中人,显得不真实。
  抓起一把青丝,熟练地扎好发髻,佩戴铜护额。
  “你的全名是什么?”花岛问。
  “你知道的已经足够了。”一长一短两把刀卡在右侧,立起衣领。
  破晓前淡蓝的光透过窗格洒落一地,静谧而安宁。
  “为什么你是右带刀?”
  “我习惯用左手。”
  “骗人。你束发明明用右手。”
  男人沉默许久,把一盒银锭放在桌上:“天冷了,去买条新围巾吧。”
  “你还会再来吗?”
  “明年这个时候,也许。”
  /
  那夜过后,花岛开始买醉。
  若是说自己与青灯卫队长睡过觉,人们只会嘲笑他失心疯。所以他谁都没讲。
  傍晚的菊屋刚刚挂牌营业,店内还没有顾客。花岛像个胡闹的孩子一样与老板纠缠:“再给我一壶酒吧,求求你了。。。。。。”
  “不行,你不能再喝了。”
  “就一壶,最后一壶。”
  艺伎兰儿一边擦桌一边说:“瞧瞧你这不成人形的模样,再喝就要喝死过去喽。”
  纸门拉开半扇,是白狗来了,穿件小棉褂,扛着一串肥香肠。
  “哥!”
  花岛一把握住他的手,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兄弟,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啊从前坐船被浪头给掀了,卷到一个小岛上,醒来之后老子是谁家乡在哪全都忘个精光。不过啊,岛上有个老头,他教我使刀,教我做人的道理。。。。。。”
  “你咋回事?咋突然提这个?”白狗给他一记响亮的脑瓜嘣,花岛被打懵住了,也就闭嘴。
  “喝瘫的了。”兰儿咂了咂嘴:“自从冬月祭那天回来后,就一直不正常。前几天还说自己要去京城考试做大官呢。”
  “科考已经废了七年了。”小秧苗扫地路过。
  “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呀?”白狗卸下香肠,交给老板:“冬月祭那天没怎么呀。”
  老板道:“这小子突然发达,不仅还清了所有的酒债,还提前付了往后一个月的。”
  “啊!”
  “还不懂吗?”兰儿给他个眼色:“一定又出去卖了。”
  “那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吧。”
  “干着干着干出感情了呗,然后被甩啦。这是常有的。”兰儿起了架势,捻着嗓子唱道:“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花岛不堪这等靡靡歌声,于是晃悠地站起来,拉门走出去,背影憔悴,就像被太阳晒蔫的豆芽。
  “欸!哥!”白狗喊他。
  “不打紧,让他到街上凉快凉快。”老板继续拨动算盘珠子。
  夕阳染得街道一片金黄,枝桠光秃秃的,上面停满了麻雀。醺人的酒气取代了蒸糕的香甜,这是夜幕即将来临的象征。如果夜再深一点儿,旁边的巷子里全站着妓|女,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倒是很像鬼魅夜行。
  花岛掀了最南边玉兰屋的门帘,钻进去,大喊道:“上酒!”
  “花岛?稀客呀!”玉兰屋的老板娘款款走来。
  “拿你们这儿最贵的酒。”
  “口气挺大,你付得起吗?咱们店可不是菊屋,不给你赊账的。”
  花岛刚想开口,却有人抢先一步把银子放在桌上。他转头,只见一面貌端正的中年男人,灰色条纹西装,黑呢子大衣,酒红围巾,架了一副金丝圆眼镜。
  “我帮他付。”中年男人说。
  作者有话要说:
  试试水?不能自由描写sex的制度是悲哀的。我永远为《废都》点赞


第4章 第 4 章
  在吴岭南眼中,花岛是再合适不过的「线人」人选。
  ——既有惊人的刀术,又不受武士阶级的束缚。这样的人就像棋盘边缘的一枚小卒,不惹眼、但值得争取。
  付了一壶酒的钱,顺理成章地把他骗上茶楼小包厢,两人的谈话越来越长。
  日头渐西斜,落在胡先生的相片上。
  “听你讲了这么多,我总结一下吧。”花岛不醉了,脑袋异常清醒。他身陷扶手椅,磕了一地的瓜子壳:“你们想让我做线人,探听青灯卫内部情报。是吗?”
  吴岭南推了推眼镜:“简单来说是这样。我会定期联络你,而你只需如实回答问题。”
  “但你有什么路子把我弄进青灯卫?”
  “这不消你管,我们自有办法。”
  “早就听闻胡党地下工作做得好,果然不假。”
  “不是胡党,”吴岭南严肃道:“是共和党。”
  民主共和的观念对于花岛来说就像大人物放的屁一样轻飘,他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他从来只凭自己的意愿做事,是个彻头彻尾的愚民,当下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也就是那一身青灯卫队服罢了。
  “要是我拒绝呢?”花岛问。
  “我调查过你。和泽有名的流寇花岛,只认钱不认事——其实我觉得这种生活态度也不错。”
  又是这句话:我调查过你。
  花岛苦笑:“看来我还真是一个容易被查清楚的人啊。”
  吴岭南说:“与我们合作大可放心,不过须明白一点。”他轻咳几声,“若是对方试图收买你,记住,我们的出价永远比他们高。”
  “吴先生,”听罢他这一番底气十足的说辞,花岛凑近,瞧着他眼镜框折射的一线夕照:“你说你这么有钱、又有门路,干嘛要做革命呢?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什么好?”
  吴岭南仅是一笑,若是讲得太深他也不会明白的。
  回想当年沪城十里洋场,身着孔雀绿长袍的爹爹起高楼,宴宾客,多少人捧他一声“吴老板”,也捧自己一声“吴少爷”。那年他留洋归来,爹说祖祖辈辈的积业不能断送在他的手上。然而他还是断送了。生意不加经营,钱却全拿来资助共和党,后来,抬枪上过战场,在新学堂做过教授,辗转多回这才来到东北边境。
  不知沪城那块万喜楼的金字招牌是否安在。
  “总要有人先带头,先革命,先牺牲。”吴岭南说:“就从吾辈开始。”
  /
  初春,和泽城樱花开遍的时节,青灯卫队服终于送到了花岛手中。
  他换上一身崭新的行头,感觉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一下子从草根阶级跨入了小中产阶级。
  乱花渐欲迷人眼,
  浅草才能没马蹄。
  一路招摇过市,来到青灯卫屯所大门前,竟没几个人把他认出来。
  那时,花岛还不清楚「线人」的角色意味着什么——他需要背信弃义,关键时甚至需要亲手摧毁青灯卫乃至整个大贺王朝。
  武士讲忠义。
  花岛不讲。
  他只知道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屯所外的樱花一片绯红。
  屯所大门难得对外敞开,他掂了掂手里的刀,跨入门槛。
  一方种了些梅花的小庭院,随后是宽敞的大厅。大厅光线昏暗,地上铺了一层柔软麻席,四面墙上都挂着不同尺寸的刀剑。
  “脱鞋。”一个严厉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
  花岛乖乖照做,男人的身影便从黑暗中浮现,走到他眼前。
  “我是青灯卫的总长,金三开。”他开门见山道。剑眉刚硬,五官方正,一条长疤栖在右颊,领口绣了朵针脚细密的黑色梅花。
  原来是总长啊,那是比队长还要高一级的职位,也是青灯卫的最高统帅。
  “。。。。。。您好。”花岛不太清楚武士间的规矩,胡乱行了一通礼,好在金三开并不是特别在意。
  “你就是新来的吗?”
  “是。”
  “把衣服脱了。”
  “啊?”
  “叫你脱了。”男人声音回荡:“尚未通过考验,谁允许你先穿上这身队服的?”
  花岛一哽,吴岭南可没告诉他还有“考验”这关。只得硬着头皮把还没捂热乎的新皮给扒了,留一件修修补补的烂薄衣,在料峭春风中打了个结实的喷嚏。
  “接我三招即为合格。”金三开率先拔刀,摆出架势:“夕兰一刀流,逆风斩。”
  比试之前报出自己的流派和招式,是一种礼让。
  然而花岛却说:“您不用讲这么详细,我听不懂。”
  金三开面色阴沉,觉得对方在挑衅。
  堂堂夕兰一刀流,竟敢说没听过!简直狂妄。
  “我的刀法是随便练练的,没名字。如果要取名的话,我觉得——欸!这就开始了!?”
  青灯卫总长可没功夫听他废话,一刀横斩过来,气势如虹。花岛勉强接住,但还是被削出去老远。
  狠厉至极的刀法!
  抬手,拇指已经肿了起来。
  “一招。”金三开说:“再来!”
  花岛提起十二分精神,电光火石间已疾速袭了过去,刀尖瞄准对方左腰的空当。
  他选的位置很刁钻,金三开却落落大方地接下了。金属猛烈碰撞,一刹那震得花岛几乎要松手,但他咬牙挺住。
  “两招。”
  总长把刀敛于身侧,一手横至胸前。
  这是要比拔刀术,完全依靠速度的搏斗。
  花岛深吸一口气。
  “刷——!”
  白光闪过,只听爆炸般的“铛啷”一声脆响,再回过神来时,花岛手中的刀竟被生生斩开一个利口,两片刀刃互相咬合,因主人的施力而在空中打颤。
  “三招。”男人说,随后松手。收刀。
  花岛瘫倒在地,剧烈的疼痛顺着右臂攀延而上,牵得整个后背发麻,全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
  青灯卫里究竟是些什么样的妖怪!他不敢想韩队长握起刀来会是怎样一种天地,自己那晚真是白白占了个大便宜。
  “把衣服穿上吧。”
  他迷茫地抬头,眨眨眼:“我。。。。。。合格了吗?”
  金三开威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称得上“慈祥”的微笑。甚至还伸手揉了揉花岛的头发:“来吧,我带你参观屯所。”
  /
  小池春水晃动,花瓣飘落,一切都是和谐安宁的,一切都是粉饰太平的。高高院墙阻隔了大街小巷的骚乱,有如高高城墙阻隔了伪燕国的铁蹄。韩径夜面对沙盘,昔日场景一一浮现,他又在发呆了。
  池边回廊上,一前一后两个身影逐渐清晰。韩径夜抬头,金局长他是熟悉的,然而另一张年轻面庞紧随其后地扎入了视线。
  琥珀色眼眸格外澈净,像猫似的狡黠地微微眯起。松散束一把马尾,身上套件超码青灯卫队服,光明磊落地走过来。
  “恺沣?”他惘然,轻声呢喃。
  这副面庞与记忆中的脸悄然重叠,镜花水月一霎,随后韩径夜幡然清醒——那个人已经死去整整九年了。
  唤作恺沣的少年,大贺朝之太子,已经死去九年了。
  “径夜,这是新来的青灯卫。”金三开推了花岛一把:“这是韩队长。”
  “我认识的。”花岛在他面前笑着,意味深长地说:“韩队长别来无恙啊?”
  目光带着属于胜利者的骄傲,好像在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混进青灯卫内部吧?
  “喂喂,你俩真认识啊?”金局长见韩径夜没有立即否认,反而整张脸都僵住了,惊奇地一问。
  花岛抢着回答:“韩队长当然不认得我,我单方面认得他。韩队长来我们菊屋喝过一回酒的。”
  “我记得你,花岛。”韩径夜起身,两人简单握手,心照不宣。
  真是个天生的演员。花岛暗自思酌,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心思逐渐下流起来。
  “既然这样,那径夜啊,授带仪式就由你负责了。”金局长拍拍他的肩膀:“晚饭的时候把大伙儿一起招来剑道馆吧。”
  “好。”男人点头,过了一会儿问:“他是你招进来的?”
  “柳心阁道场主给我们推荐的人选。”
  “试过刀了吗?”
  “我亲自试的。”
  这几句话花岛听着舒坦,他注意到韩径夜表情有了微弱的变化,不再多言。
  傍晚时分。
  青灯卫的人数比想象中少些,大约三百号左右,围剑道馆一圈整齐落座。
  花岛站在中央,微微颔首,承接着韩径夜将一抹雪白的缎带覆住他的额头,绕到脑后系了一个漂亮的结。
  全场鼓掌。
  韩径夜与他贴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就像冬月祭的那个夜晚,他环绕住他的脖颈,轻声呼唤:“花岛。”
  万千旖旎。
  可是这回,韩径夜却说:“以后不要私下见我。”
  “要是我不答应呢?”花岛刻意拖长尾音,挑衅。
  那人在一片掌声中轻轻开阖嘴唇,吐出冰冷的五个字:
  “我会杀了你。”
  。。。。。。
  就这样,花岛成为了潜伏于青灯卫间的卧底。
  这是瑞安十年的春天。
  从此往后,大家在街上再也看不见那个流寇的身影。白狗绕着和泽城跑了三圈,终究还是没能寻到他。
  据最后一个看到他的人说,流寇花岛那天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身青灯卫队服,煞有介事的模样,大摇大摆往青灯卫屯所走去了。
  进了门,就再没出来过。
  人们都说他害了有关女人的疯病,苍蝇一般嗡嗡嗡地扎进了罗网,成了一缕武士|刀下的亡魂。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点击 谢谢


第5章 第 5 章
  樱花纷飞。
  老队士领花岛走过池塘边的鹅卵石小路,指点道:“池塘后面是剑术道馆,前面是武庙殿,西边是普通队士住的厢房,你呢,就在这里工作。”
  花岛面前展开大片的肥沃土地,一排排染了嫩绿的小菜秧随风摇晃,那身姿还挺妖娆。除此之外,还有猪圈、马圈,空气中野性的气味令人一言难尽。
  “在这里工作?青灯卫不是要上街巡逻的吗?”
  “屁咧,你才进来多久就想上街了?年轻人,事业要从根基开始,做事也要从种地开始。”
  “种地?爷进青灯卫就是为了种地???”
  “这是韩队长布置的任务。”老队士双手背后,绕菜园巡视一周:“农业乃一国之本,只有把地种好了,马养肥了——”
  “我绝不干这事,让队长给我换个活。”花岛粗鲁地打断他,扭头就走。
  过了一刻钟。
  鼻青脸肿地回到菜园,身上多了一副扁担,一条毛巾。
  “哎呦,回来啦?”老队士坐在池塘边晒太阳,见多不怪:“回来了就好好干活,先把菜浇咯。”
  韩径夜绝对是故意的。
  一开始,花岛每天都要在心里把他怼上几遍,后来逐渐发现种田的乐趣,便也不再抱怨。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光是想想就令人欣慰。眼瞅着一簇簇菜苗长大了,绿油油的菜叶配上蓝天白云,矮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马儿温柔,小池塘泛着点点波光,恍惚间像是来到了世外桃源。
  当青灯卫,他安于一隅;当卧底,他不思进取。每天挑水浇菜,松土施肥,日子过得倒也快活。在几乎封闭的工作环境里,老队士司徒成了花岛唯一的伙伴。
  两个人一熟悉,就不免套出许多“内部消息”,大多是些花边新闻、饭后闲谈之类。
  比如,花岛挂念着韩径夜,便会问:“司徒叔,好多日子不见韩队长了,他去哪啦?”
  “早就不在屯所了,人家忙着呢,到处跑。”老人一锄头下去,土堆里钻出几条红蚯蚓。
  “是么。。。。。。”花岛若有所思:“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咋啦?”
  “问问。”只是笑。
  司徒停了锄头,说:“少年有为,不知道为什么选了这条路,来北方过苦日子。他老子啊,可是——”忽然卖关子,不说了。
  “唉,司徒叔,我帮你锄地。”花岛及时献上殷勤。
  “好啦,他爹说出来吓死你。”
  “您倒是说嘛。”
  “金陵中山王,韩玉成。”
  “嗬!当真?”花岛虽不识其人不知其事,但单单听到“中山王”三字就怔了一下:“这么说,他家算是御五家,是大侯呀!”
  司徒伸出三根手指:“将军御三家,耀王、勤王、仪王;下来就轮到大侯,安定侯、中山侯、岐阳侯、天渝侯、东海侯。韩玉成在御五家里排第二,我们队长是他第三个儿子,不过他俩大哥都过世得早。”
  “要我是他,就在金陵等着袭个侯位养养鸟。”花岛实在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有像韩径夜、吴岭南的这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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