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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寇右带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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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岛,花岛?”
  视线逐渐清晰,他看见一双漆黑眼眸,随后辨认出那人的轮廓,动了动唇,颤出一声:“队长。”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虚弱,眼角似乎有泪,此刻也一并滑落。
  韩径夜为他逝去泪珠,指尖冰凉如常,花岛努力从棉被中抽出手臂将他揽紧,脸埋进颈窝,深深嗅着那温旧的气息。手掌一点一点摸索着脊背,感受每一处熟悉的起伏与凹陷,不自觉微微张嘴,咬住了那人颈侧肌肤——眼泪流进口腔,是苦涩的。韩径夜温柔地抚摸着发丝,轻缓的呼吸声使人安心,他松开花岛,把枕头垫高,只说了句:“醒了就好。”
  “队长,我饿了。”带点撒娇的语气,刚从鬼门关回来就这么烦人。
  “你躺着,等我。”韩径夜离开,没过一会儿,端着一碗山芋小米粥回来了,收拾衣摆在花岛身边坐下。
  花岛非常自觉地张开嘴。
  韩径夜便一勺一勺喂他,花岛表现得像一只乖顺的小猫,琥珀色的眼睛直直望过去。突然想要再靠近一些,于是支撑起身。
  “不要乱动,伤口再裂开怎么办。”
  “没什么好担心,没关系啦。”
  “不要总是高估自己的能力。”韩径夜吹着粥的热气,将下一勺递来:“你要学会好好掌握自己的生命才是。”
  “我的命不值钱,若是为了你死掉——”
  “别说傻话。”男人表情变得严肃,一块软糯的山芋堵住他的嘴。
  “开玩笑的,我们不都。。。。。。活着吗。”说罢,心底腾起一丝哀伤与不安。但花岛并不是个喜欢哀伤的人,于是转而露出灿烂微笑:“队长,能把门拉开吗?我想看看外面。”
  韩径夜拉开纸阁门,明媚春光霎时涌泻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屋外,青灯卫屯所已是春意盎然。
  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院落中一片浅粉烟霞,花瓣逐风,偶尔落在雪白的床榻上,被花岛拾起。
  韩径夜从桃花烂漫处转回目光,眼角竟蕴着微弱的笑意。
  也许因为光照太过强烈,花岛眼眶疼痛,揉了揉,感慨道:“都是春天了啊。。。。。。”
  他昏迷了十天,又休养了半个月,这才可以下地走动。从燕国回到和泽,原先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许多,花岛披散长发,随意裹一件薄衣四处乱晃,屯所里空旷了不少,再也不见少年嬉闹的身影,春天就这样兀自灿烂着,再兀自凋零而去。
  还好,司徒老头还在。当看见他掩映在绿油油菜叶中的佝偻背影时,花岛忍不住飞扑过去,高呼道:“司徒!”
  老头从田地里抬起头,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泥。
  “再不见你我都疑心你要死了!伤好了没?”
  “早好了,没事。”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一直是队长在照顾你。”
  “是吗?”花岛浅笑,“不过最近没见到他。”
  “耀王召他去京城议事,唉。”望着天空一声长叹,“北国和燕国都对大贺正式宣战,之后咱们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哇。”
  花岛意识到养伤的这段日子自己疏于了解时政,便问:“已经开始打仗了吗?”
  “还没,但随时可能开始。”司徒说着,又蹲下来给菜苗松土施肥。
  院墙外传来一些陌生的声音,比如机器的轰响、听不懂的语言,他下意识望向哨塔,决定出门看一圈。
  正大洋行门口,再也没有黄包车的影子。于是他想到白狗说今年春天要成亲,匆匆跑向菊屋,却再次扑了个空。
  一整条花街都人去楼空,所剩几盏乱灯诉说着夜夜笙歌的往昔。菊屋纸窗上残留一幅褪了红色“双喜”窗花,印证了白狗所说的婚礼确实属实。然而除此之外,花岛找不到任何属于曾经的痕迹。
  他在门口徘徊良久,早已没了当年掀开屋帘大喊“老板,两坛桂花三白”的勇气。路旁一个鞋匠告诉他,马上要打仗了,这条街的屋子被军队征用,人全都走干净了。
  花岛呆呆地点头,正欲返回时,迎面驶来一辆敞篷车。
  车上三男一女,男人皆着北国军装,口中不知说着什么浑话,正笑得东倒西歪,那女子浓妆艳抹,盘扣解至胸口,甚是风骚。
  车子在菊屋门前刹住。女人衔着烟走下来,看到花岛,一惊。
  “哦,你还活着?”她挑眉。
  花岛极力从烟熏妆和大红唇中辨认出她的身份,喃喃道:“兰儿?”
  “亏你还记得我,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老板呢?还有白狗他们呢?”
  “早散了。”
  烟雾缭绕。
  “我答应过白狗,会帮他把婚礼办的风风火火。。。。。。”花岛声音弱下去。
  “是啊,但你食言了。”兰儿撞开他的肩膀,径直走进菊屋:“让一下,我进去拿东西。”
  出来时,女人手上多了一只琵琶。她仔细地吹拂灰尘,踩着高跟鞋坐上敞篷车。北国男人轰轰闹闹一阵,把琵琶横抱着拨动琴弦,她笑道:“不是这样弹的啦!”随后抢过自己的东西,收进怀里。
  一溜烟,车开远了。
  花岛怅然,见菊屋那空幽幽的门洞,失神地朝内走去。桌椅散乱,一地灰尘,他不知为何突然躬下身,在叠着破报纸和烂棉花的地上仔细搜寻,终于捡起一截烟头。贴着墙根坐下,用火柴点烟,竟有一种久违的平静。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他昏昏沉沉许久,直到落日残晖投落在脸颊上,这时,似乎有人朝他走来。
  “花岛。”
  “嗯?”
  他慵懒地揉揉眼睛,只见对方西装领口别着一枚星型徽章。
  “吴——!”花岛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吴岭南的面庞。
  “你是。。。。。。谁?”
  那是一个陌生男子,年轻,黑发中却掺杂着几缕白发。他相貌端正,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目光如炬,在夕阳中闪烁着。
  “我叫李猷之,是吴老师的学生。你好。”他伸手。
  花岛没有第一时间与他握手,而是略显警惕地问:“吴先生呢?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
  “吴老师他。。。。。。”年轻男子顿住,过了许久才说:“老师在沪城起义中壮烈牺牲。”
  “他不是回家了吗?”花岛一跃而起。
  “老师是沪城人。他确实回家了。”那坚定的目光一丝颤抖,敛下。
  “。。。。。。”一时哑然。
  “从今往后由我担任你的上线,你可以叫我的代号,「东风」。”
  “不,我不想干了。”
  “你当然可以选择离开。”李猷之说:“战争将要打响,青灯卫的情报对我们而言不再具有价值,只不过吴老师托付我临走前问你一句,想不想正式加入共和党?”
  “我什么都不想。”
  “大贺王朝不堪一击,以你的立场,完全没有必要继续留在青灯卫。”
  花岛只是一味摇头,什么话也听不进了。
  “也好。共和是一种信仰,既然你没有这种信仰,我也不会强求你加入。”李猷之为他留下一壶酒:
  “保重。”
  /
  北国与伪燕组成联合军团,朝廷向北调兵准备战争,南方因此空缺。共和党趁势多次发动起义,革命之火蔓延。
  皇城,长生池畔。
  韩径夜伫立在一株盛放的樱树下。这株古樱来自蜀地,据说已有上千岁,常开不败,绚烂至极。
  樱花本不该是如此长久的事物,他想。
  “你小时候就很喜欢来这儿呢。”身后耀王踏着花瓣靠近,抬头看向一树繁花。
  “是吗?”
  “当时太子殿下也在,我还记得你们经常在树底舞剑。。。。。。。真怀念那段时光啊。”
  “我已经记不得了。”韩径夜寡淡应答。
  其实,他又怎会真的忘记呢?只不过当耀王刻意提及时,心里有层抵触罢了。他犹记得那日正是这个男人,身披金色铠甲、腰佩蟠龙御章,率兵将东宫团团包围。太子恺沣手持火把,赤足走出宫殿,随后被押上一辆连夜驶往黑水之城的马车。
  思绪及此,韩径夜便轻咳两声。
  水风空落眼前花。
  “快回屋里吧,别着凉,你伤还没好。”
  “我很好。”他阻绝对方的关心:“我想在这一个人静一会儿。”
  “。。。。。。”
  “哦对了,耀王殿下。”中年男子即将离去时,韩径夜突然开口道:“战争开始前,我想回一趟金陵。”
  耀王沉思片刻:“是该回去见见你爹。近来南方胡党作乱,侯爷应该也是不安心。说起来你也有七八年没回去了吧。”
  “嗯。是时候去了结一些事情了。”他的手搭上右侧淬雪的刀柄。
  七日后,韩径夜回到和泽。
  那时,花岛正从池中舀起一勺清水洗脸,迎着风,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哦呦?队长回来啦?”他笑了。
  “收拾东西,明天跟我回一趟金陵。”
  “啊?”
  于是韩径夜停下脚步,又重复一遍:“明天跟我回金陵。”
  花岛掐指算了算:“金陵不是你老家吗?”
  “是。”
  “哦!终于要带我回去见家长了?”花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韩径夜脸色阴沉下来,心里实在是佩服他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插科打诨。
  “是任务。”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担心照我的路子写后面都要被锁///作者不图名不图利还要在这里被人工智能欺负,哭了


第15章 第 15 章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火车南下。
  到达金陵还需三天。
  花岛刚从狭小的吸烟室出来,车厢摇晃,扭头便看见韩径夜那儿又出事了。
  不知从哪儿蹿出的三个汉子硬要抢他们的床铺,耍的还是土匪那一套。不必奇怪,这乱世之际,列车上的秩序无人管辖,许多没买卧票的平民都挤到了一等车厢,撒野耍泼、见缝插针。列车内烟味呛人,其间还混着屎尿骚气,婴儿的啼哭更搅得人心烦意乱。
  韩径夜亮出铜牌:“大贺,青灯卫。”
  “我管你青灯卫红灯卫,皇帝都要没了,你顶个屁啊。”汉子粗鲁地推开他,把大麻袋往地上一摔。
  “出去。”韩径夜绷着脸命令道。但乱民们又岂会听话?
  花岛哼笑一声,双手插兜,松松垮垮地走了进来。对付这些人,他可是专家。
  “几位大哥,我给你们三秒钟滚出去。”
  “呵,口气不小。”汉子讪笑着点烟。花岛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他小臂上,香烟随之脱手。
  “找打啊?”
  话音未落,花岛的拳头已挥了上去。一拳一个,把闹事者鼻青脸肿地送出门外。
  满意地拍拍手,蹲下来清扫瓜皮果核、甘蔗屑子,叹一声:“队长啊,以后遇到这种人就别讲道理了,直接打。我也算在江湖上混过几年,这事见得多。。。。。。”他收拾完毕,又铺好床:“队长你睡这里吧。”
  床又冷又硬,加之铁皮不断的碰撞声,使人难以入眠。灯火已经熄灭了许久,但他们都没睡着。
  花岛悄悄摸到韩径夜的床上,钻进被窝,从身后抱住他。
  “别闹了。”那人在怀中动了一下。
  “睡不着。”花岛蹭了蹭他的黑发:“你不也一样?”
  “把眼睛闭上,休息一会儿。”
  “嗯。。。。。。我听说有一种方法能助人入眠。”
  “什么?”
  “给你唱歌啊。”
  韩径夜不是很想理他。花岛便在被子里低声哼唱一支古民谣,唱到春之光,夏天的草野,秋日圆月和冬天的光影。这是师父教他的歌,带着海浪的味道。
  渐渐的,火车咣啷与西北汉子粗哑的烟嗓都变得遥远,韩径夜只感到温热的气息扑着耳根,那些山河破碎的沉痛时过境迁的哀思在黑暗中逐渐黏稠、模糊,留下的只有触手可及的温柔和一个人实实在在的心跳。
  终于,他睡着了。
  梦里他第一次见到了流寇花岛而不是恺沣,他从一片晨光中走来,使这个梦境带了些上扬的意味。
  。。。。。。
  吴州边境,哨岗。
  再往南的铁路被全线封锁,吴州此刻包裹在战火之中,沪城、苏州相继沦陷,大贺军退守无锡,正与共和党殊死搏斗。
  卫兵们对入城者进行逐一盘查,这次韩径夜没有出示青灯卫的铜牌,而是拿出一块系着墨绿色流苏的玉佩。卫兵见状,表情立马有变,躬身道:“船已经备好,韩大人请随我来。”
  距离铁路不远有一片芦苇荡,河道纵横,一只乌篷船泊于岸边,油灯泛着橘黄的光。灰马褂少年钻出来迎接他们,朗声唤道:“三少回来啦!”
  韩径夜少见地笑了,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随后坐进船舱,把两边的帘幕都挑开。少年生起炉火煮茶,好奇地盯着花岛看。
  “这位哥哥是谁呀?”
  “哦,我是韩队长的手下。”他抢答。
  “哈哈,我也是他的手下呢,叫我阿淳就好啦。”
  暮色四合,芦苇随风摇晃,掀起一层层波浪。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木浆滑过河水的声音。
  这时,枪响忽然划破天际,东方不远处群鸟掠过。
  “怎么回事?”韩径夜问。
  “哦,没啥事。”阿淳却格外轻松:“最近芦苇荡的‘水猴儿’多了,他们专抢出城百姓的财物。”
  花岛赶紧护住包裹。
  “放心,他们不敢对我们动手。”阿淳指了指船上绘着中山侯家徽的旗帜。
  韩径夜看了眼逐渐下沉的太阳:“我们还有多久能到金陵?”
  “明天中午吧。”
  “辛苦你了。”
  “我不累,三少好好休息着便是。”
  从和泽南下金陵的旅途中,一路上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
  他们无一例外,眼底都写满对生存的渴望。东面不过一百米的河道上,一艘载满逃难男女的草船被竹筏截断去路,几个压着斗笠的黑衣人乌鸦似的立在筏上。
  “人从红尘过,钱财终成空。”黑衣人清亮的嗓音滑过水面,一如他们轻盈的脚步,点着水波踩上草船。
  朝天开枪三声。
  随后,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劫匪们夺去那些他们知道终将“成空”的东西,隐入芦苇深处。逃难小船摇晃一下,便也继续前行。
  转眼间,已是月落乌啼霜满天。
  花岛坐在船尾,双手贴着灯罩。阿淳见自家少爷已拥簇着毛毯闭上双眼,便与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哥哥,你长得好像以前的太子殿下啊。”
  “是吗?”其实花岛并不惊讶,韩径夜的往事他七七八八已能拼出个大概。
  “太子殿下与三少从小相识,他来金陵玩的时候我见过好多面呢。可惜啊——”阿淳叹息,话音戛然而止。
  “你家少爷有七八年没回家,是不是也与太子有关?”花岛望着跃动的烛火,问。
  “你怎么晓得?”
  “一猜就猜出来啦。”他很合时宜地剥出一颗冰糖,递到少年手心。
  “唔。。。。。。呃。。。。。。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好像是这样,”他放下浆,让船随波逐流:“太子殿下将被处斩之时,三少跪下来求侯爷,就是他父亲,求他帮忙嘛。侯爷当时答应派一百号人北上,任由三少调遣。三少计划劫刑场,冬月祭那天每人带一把红色油纸伞作为信号。”
  花岛诧异:“真的假的?他还做过这种不要命的事!?”
  “嘘,你小声一点。”阿淳压了压手掌:“三少是这么计划的,但实际上侯爷派去的人根本不是帮他,而就是为了防止他做傻事。所以啊,我听说少爷刚想出手就被打昏了,醒来后太子已不在人世,就因为这个,他永远没法原谅侯爷。”
  舱中,韩径夜忽然咳了一阵,缓缓睁开眼。
  “欸,你明天到侯府可千万别提这茬。”阿淳匆忙叮嘱花岛,随后跑进去照顾他的少爷。
  “。。。。。。我刚才好像有点睡着了。”韩径夜捏了捏眉心。
  “您放心睡,水上由我看着。”
  “不行,你还太嫩了。”他一把将少年按下来,自己卸了毛毯,走到船头站岗。
  “喂,队长!”花岛遥遥喊他。
  衣摆白边翻滚,转过头来。
  “那个,灯。”他高高举起油灯:“我也不睡,帮你掌灯好吗?”
  韩径夜算是默许,花岛便来到他身边,两人看芦花看淡月,无言许久。
  直到少年沉沉睡去,呼吸声平稳飘过时,花岛才揽住他。韩径夜一怔,抬眼,随后缓慢地靠上他的肩膀,身子松下去。
  他说:“这次带你回金陵,其实。。。。。。”
  “留着明天再谈吧。”花岛轻叹。
  韩径夜也就微微笑了,反握住他的手。
  /
  春,风和日丽,金陵城。再没什么比这更美的景色了。
  淡粉的花瓣被风吹着穿过一条条街巷,不知落在哪块青石砖上,谁家少年的马蹄下。碧波荡漾的水面上来往着商船,松松挽着发髻的妇女在河边浣洗衣裳,大街小巷里吆喝声此起彼伏,包子铺掀开了蒸笼,腾起一片甘甜的白雾;茶馆酒铺外纷纷挂起了招牌,白局的棉韧婉转的歌声袅袅不绝。
  曾多次想象中山侯侯府是怎样的气派,真正来到它门口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三扇朱红拱券形大门,顶覆翠绿琉璃瓦,梁枋、斗拱之间均施以蓝色彩绘。高耸院墙遮挡了门后的建筑,只见碧瓦飞甍层层叠叠,伫立其间的雪松更烘托出庄严肃穆的氛围来。
  “这里是你家?”花岛眼睛瞪得比汉那两尊汉白玉狮还圆。
  “进去吧。”
  韩径夜对这多年未归的“家”感到陌生,但穿过门洞后,曾经的记忆又一幕幕重新浮现
  ——他想起自己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想起这里的雨天气味,想起院落里的梅花。
  这里的一切早烙印在他的生命里,凝成眼眸清幽的底色。
  “哇,好安静。”花岛打了个哆嗦:“而且好冷。”
  侯府自成天地,市井喧嚣声一点儿也听不见。雪松笔挺的枝干像极了武士,放眼望去尽是苍绿。
  “住这么大的地方,晚上真的不会害怕吗?”
  “所以晚上一般没人出来。”阿淳答道:“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就好啦。”
  行了一段路,完全不见人影,只有寥寥鸟鸣打破寂静。右边出现一个六角小亭,韩径夜对花岛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和阿淳去找侯爷。”
  “哦。”他一本正经地点头,然而哪儿肯消停。这不,人家前脚刚走,他就四处环绕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误打误撞走到一座名唤“缺月轩”的两层小楼前。
  喵~喵~
  不远处似有猫叫,花岛竖起耳朵,他最喜爱逗猫。
  循声走去,是缺月轩后方庭院,庭院中央一棵古槐树,黑猫踩着纤细的枝桠追逐鸟儿,皮毛光滑如缎,翠绿色眼睛。
  “思思呐,乖,听话,快下来。”
  树底,一位粗布衣裳的老人颤抖着伸出双手,无奈地跟随黑猫兜圈圈。
  “我帮您。”见状,热心群众花岛第一时间撸起袖子,二话不说攀上树杈,以娴熟的手法一把逮住了它。他把黑猫小心地放进怀中,随后轻盈跃下树枝。
  黑猫的爪子在空中乱舞,花岛帮它顺了两回毛,也就安静。
  老人如捧珍宝的抱回猫咪,连声谢谢也没说,只顾着哄道:“哎呦,思思乖呀~下次不要乱跑哟,可担心死我了!”
  花岛耸耸肩,心想“中山侯府专出怪人”,于是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韩径夜和阿淳却迎面走来,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他刚想解释,谁能料到韩径夜竟抢先一步开口,字正腔圆地喊了一声:
  “爹。”
  作者有话要说:
  金陵。


第16章 第 16 章
  '本章节已锁定'


第17章 第 17 章
  子弹呼啸着穿膛而过,鲜血飞溅,前排步兵就这样倒下,后面的人越过他们的尸体前进,继续中弹,继续倒下,直到最后终于有人杀入重围,随即又被重围绞杀。
  漫山遍野都是残破的刀片。
  金陵城内依旧繁花似锦,灿烂得有些残忍。秦淮河水的血腥气味一天天加重,但硝烟尚未蔓延过来。春天围困了城池。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却出不去。
  这段日子生意最火爆的要数妓院了,开战以来,嫖客人数一夜剧增,秦淮两岸又恢复了当年朝歌夜弦的盛况。
  细雨迷濛,斑驳了灯影,那细吹细唱的画舫来往不绝。装饰艳俗的妓院门口立着独自吸烟的女人,抬眼仰望夜空中雨水坠落,胭脂红的指甲敲落烟灰。另一边几个妓子正在揽客,酩酊大醉的男人在嬉闹中摇摇晃晃地扎进珠帘。男女交欢的剪影映在楼上彩窗中,纸缝间泻出淫靡的笑声与呜咽,它们和雨声揉在一起,成为夜的一部分。
  自韩径夜离开已经过了五天。花岛不便留在侯府,兜兜转转又来到花街。他不抱女人,只是让她们弹琴唱歌,自己和衣而睡。每个晚上,他都习惯性地在发丝间寻找那人残留的气味,于是他们在梦境迷宫中一次又一次相遇。韩径夜总站在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下,他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伸手却不忍触碰。
  相思多烦忧。
  此身宁化为夜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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