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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泪-歌德斯尔摩-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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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生老骨头一把,耳朵不好使,也不作答,于是,半晌方闻虞楚昭朗声回应:“取北路而上,出了关中绕道往南,再和项羽汇合。”
  侯生和陈平并驾,风烛残年的老头被颠簸的差点散了架,此时方明白过来陈平打算,气急败坏对陈平开口:“刘季又不是傻子,还有个张良在边上,最迟明天早上,追兵就要来了!关中不能走!”
  关中如今几乎全落在刘季手中,只有一处要塞广武掐在项羽手上,还三天两头的烧他粮草,如何能不戒备?走关中到广武虽近,却是重兵把守,他们叛逃,又只有三个人,保不准出什么问题。
  陈平讪讪闭嘴,知道自己不懂战略又闹笑话了,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却见前方虞楚昭骤然勒马,雕塑一般立在山道上一动不动。
  一时间,子午岭的山道上,除了雨点砸落和雷声外,只剩下马匹“咴咴”的出气声,有种在预示着什么一般的味道。
  “怎么了?”陈平轻声开口。
  虞楚昭单手抬起,朝后方做了个简单的手势,同时眉头紧紧蹙起:“拦截的来了!”
  “这么快!?”侯生浑浊的眼中闪过错愕。
  “必定是刘季军中出事了。”虞楚昭手指轻轻敲击两下红色的油纸伞,眼前闪过半时辰前俯视成敖东所见之景,心中不安陡然放大。
  暴雨砸着两丈来宽的山道,单向山道别无出处,要么进、要么撤,进则狭路相逢,撤则前功尽弃,保不准依旧是丢了身家性命。
  溅起的污泥中火光一荡,擦亮的刀锋扎进虞楚昭黝黑的眸子里。
  “杀!”断喝声惊醒侯生和陈平,两人飞快跟进前方骤然加速的虞楚昭。
  虞楚昭负刀出刃,“呛”的一声刀锋相错,快马奔过偷袭之人,与此同时刀锋一转,对方登时人头落地。
  “走!”滚雷惊起,合着一声大喝,虞楚昭再催战马,冲入山道转弯处的另一端,近乎直角的转弯后方,埋伏妥当的刀斧手一拥而上,瞬间将急速奔来的人影吞没。
  成敖十九道横断栈道、斜跨峭壁的城门也守不住猛将冲阵,半个时辰之前尚且完好的十九道城门而今只剩最后一道尚且支撑。
  汉军长蛇阵七零八落,鲜血晕进岩缝内,被大雨冲刷,宛若血色飞瀑直冲峭壁下而去。
  项羽携一柄天龙破城孤身冲杀,所遇皆成一合之将。
  “刘季!”城门下,马上悍将一声暴喝,生生将汉军吓退三步,“给爷滚出来!”
  “项羽如此反常的举动,必定所为一人……”再度理清思路,张良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的前庭中踱步,突然脚下一顿,再回望刘季,他苍白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张良眼看着吕雉从心神不宁到重新安定下来的转变,知道八成是吕家那头的那位大人已经将事态控制住了,便缓缓吐出刘季怎么也没能出口的名字:“项羽所为的定然是虞楚昭!”
  “三年前……”主位上,刘季苍白的胡须抖了两抖,附在茶碗上的盖子“咔吧”一响,被他盖的严丝合缝。
  “鬼面生三年前投了你爷爷我,老子就说那厮为何如此了解项羽行军摆阵,还定三秦一战那贼人章邯又不知去向……好你个虞楚昭!”茶碗最后还是在刘季的盛怒下被一把摔碎:“项羽现在来和老子要人!?要你奶奶的人!这就是借口要把老子赶尽杀绝啊!”
  只要看见项羽,刘季这心头是真的发怂,试问,面对面一打就从来没赢过,刘季这能不怂么!?
  于是乎,刘季这发完了火,便朝几次带着自己落跑的夏侯婴递颜色——准备收拾收拾东西赶紧的走人。
  张良一个错步拦在刘季身前:“主公莫慌,没到非走不可的时候!”张良边说边看纹丝不动坐着的吕雉。
  两人都知道,要说打,面对项羽,几乎无人能战,但这人却已经是活不了多久了,他们要做的,就是确保刘季能活到项羽死后。
  “不走怎么办!?你倒是说说现在不走怎么办!?”要不是觉得张良可能有主意,刘季就差要指着面前人鼻子骂了。
  “赌一把……”吕雉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目光利箭般直射刘季而去:“既然是为虞楚昭,那便诈以虞楚昭为质,逼项羽退兵议和……”
  刘季缓缓转过脸看吕雉,下垂的眼皮遮掩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他在思考。
  吕雉后面的话没说完——三年,项羽的时候差不多该到了,届时只要对其一人穷追猛打,趁他病要他命!至于虞楚昭……那就交给吕家的那位就好,能不能活过这个雨夜都尚且未知。
  “随老子……”刘季深吸一口带着潮味的空气,别有深意的视线在终于从吕雉身下移开,推门而出,面对聚集在手下的文臣武将,刘季的表情再度恢复成镇定自若:“上城楼!”
  项羽赤红的双眼紧紧锁定城楼上一众弓箭手围拢中的三人,最后,带着冰冷和血腥味的眸子定格在其中须发尽白的人身上。
  苍龙破城斜斜拖拽在城楼下的地面上,随着乌骓的前进在大地上刻上深深的裂隙,项羽骤然抬手,锋寒的光骤然撕裂长空,戟尖映亮刘季浑浊的双眼。
  “交出虞楚昭,侯爷便给你函谷关以西的土地。”项羽神色漠然,咽下一口喉头翻滚的血气,驻马箭阵射程之内,悍然直视刘季的双眸没有一丝颤抖。
  “虞楚昭!”一声暴喝在刀斧手中炸响:“前来受死!”
  两马相错,虞楚昭瞳孔收缩,骤然下仰躲过擦着鼻尖掠过的刀锋。
  “樊哙!”回马瞬间两刀相格,虞楚昭牙缝间迸出对方悍将名字。

☆、杀机暗涌

  距离被火焰和鲜血染红的成敖东不足五十里的子午岭依旧披着一层黑夜的保护色,但重重黑暗之中掩藏的却是杀机暗涌。
  “好你个虞楚昭!”樊哙咬牙切齿,立时一声又是大喝,双刀两面夹击,势走龙蛇斩断雨幕,一记竟是想要将虞楚昭拦腰切断!
  虞楚昭以手中凡兵接那双刀,“噌”的一声错开后,手中长刀又是和樊哙连对三刀。
  “若小爷手中的是青虹或者万鬼朝皇……”虞楚昭接这五大三粗的屠户的招式力气尚不及,也是面目狰狞:“马上便取了你的狗头!”
  “你找死!”樊哙本以为虞楚昭这个充其量不过是三流武将的小子在自己手下走不过一回合,哪里料到当前的情况,面上当即便是恼羞成怒之色。
  一拧身,两把金环大刀兜头向已经错身半个马身的虞楚昭劈去!
  虞楚昭策马回身,全凭腰腿力量夹住马腹,双手拧刀横挥,以刀背架上樊哙双刀,嘴角露出一丝冷嘲:“你当小爷还是项羽军中的军师呢!?”
  说话间虞楚昭却是心思电转,只觉得樊哙双刀压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立马决定不和此等武将拼力气。
  于是,一语毕,也不管樊哙面上青筋暴突,便将手上力道恰到好处的往后一撤,同时脚跟在胯下马匹的三叉骨上一敲。
  顿时战马嘶鸣一声,后腿拿桩人立而起,叫反应不及的樊哙狠狠往前一栽。
  虞楚昭嘴角冷笑未退,长刀刀柄在掌心中翻转个个儿,顿时变作刀锋向下,直劈樊哙后脖颈而去!
  “小爷打过三秦,平过齐地,你还当小爷是帐中军师呢!”
  然,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打斜里一杆利箭飞射而来,一箭的力道竟是生生将虞楚昭劈下的刀刃“呛”的一声顶回半寸!
  说时迟那时快,樊哙在这短短的一息间弓背而退,拼着背后被刀锋割破,一下撤离了虞楚昭的刀刃范围,继而长声倒抽一口冷气,想不到自己竟是差点折在了这黄口小儿手里。
  “果然是你!虞楚昭!”
  随着一声冷峻到让人胆寒的吒喝,山道上火光骤亮,大雨冲刷下,十几铁骑直冲子午岭山道上胶着的战场而来。
  雨砸在铁甲上炸裂的瞬间,破碎的水珠映出一张遮挡在长弓背后的木然的脸,影像随着裂开的水珠赫然刺进虞楚昭的瞳孔之中。
  那人将手中长弓下压,继而重新负于身后,不知何故,竟是未射杀地处低位的虞楚昭。
  骑士收弓的同时,虞楚昭也倏然收手,眼睫一压,将那水滴挤出眼睛,同时袖子一掩被那一箭震的发麻的虎口,视线快速在樊哙和冲进来战局中的人身上一扫,蹙眉出声:“韩信!?”
  与此同时,在虞楚昭背后勉强作战的陈平暗器放尽,借着侯生袖中放出的式神纸鹤飞天之势一跃而起,掠过潮水般的刀斧手,直奔虞楚昭所在地而去。
  一息之后,术法演化而出的纸鹤在大雨中凭空燃烧化为飞灰,陈平和侯生同时由半空飘飘荡荡的下落,背靠背围拢在虞楚昭身后,三人各面一方。
  侯生面色狐疑,小声对虞楚昭道:“齐王不是已离了成敖!?”
  这突然杀出的铁骑正是刚刚封王领军离开的韩信!
  一身铁甲的高大男人挺直腰杆高坐在战马背上,单手撑着腰间佩的一柄秀丽长剑,一张脸仿佛死人般僵硬,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波动。
  “本王就是料到你们来这一招,才和主公商议暂时做撤离状……”木偶一般的嘴唇开合,韩信对虞楚昭开口。
  虞楚昭闻得韩信此言眉头先是一蹙,旋即敛目,低垂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在韩信身上转过一周,只觉得韩信此时无论是动作神态还是说话语气都和以往大相径庭。
  手指在刀柄上摩挲两下,虞楚昭心道:“韩信虽是孤傲性格,但不论对是当年的小爷还是后来的小爷变成的鬼面生,都不会自称本王……”
  此时虞楚昭的余光中,两侧刀斧手只是往内围拢,却未开战杀人,显然是在统归齐王韩信调动。
  虞楚昭眯起眼睛在这个“韩信”身上找破绽,一边心想:“这倒是有意思,樊哙不是吕雉的人么?怎么就听了韩信的调遣?”
  “所以?”虞楚昭直视韩信,等他的后文,顺带研究这人叫他感觉怪异的原因。
  韩信剑指一点虞楚昭:“果然正是你放走章邯,外黄不得杀俘一事,怕也是你传给项羽的吧!你倒是厉害,扮作鬼面生在汉军军营一呆就是半年,细作都没你藏的深!”
  手指擦着腰间剑柄,韩信策马缓缓靠近被围住的虞楚昭:“……于是便和主公商议好,布下这一局,等着你自投罗网!”
  虞楚昭安静的听韩信说完,电光火石间分析出不妥来:“若是料到,还岂有追的道理!?以刘季的性子,怕是当初仍旧是一刀将我砍了才能放心……”
  长长的呼吸声压在话语中,又被暴雨的的冲刷声掩盖,一时间包围和被包围的两方具是一片寂静。
  虞楚昭状似漫不经心的伸手往背后一摸,果然,那从吕雉手里顺来的油纸伞不见踪影!
  韩信掩饰一般语带轻嘲:“那是主公仁厚……”
  然,韩信话未说完,便听见虞楚昭大笑出声:“你能说话的时候不是一张死人脸么!”
  韩信木然的脸上只有两只挣扎的瞳孔带着点人色,其他的,都犹如蜡制的似的僵硬。
  “吕雉?不是……”虞楚昭双眼眯起,透过挂在睫毛上的雨水,一双黝黑的眸子紧紧盯住韩信的双眼:“吕家人!?”
  韩信蜡像般的脸上依旧纹丝不动,但那眼睛中的挣扎却是越发明显,就像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灵魂在那双眼睛中间伏藏着,伺机重新掌控这具躯壳。
  虞楚昭顿时一片清明,这韩信定是被那吕雉的油纸伞控制了心神!
  此时韩信的一举一动皆非出自韩信本人的意愿,他现在不过就是被提线的傀儡!
  在和韩信隔着雨幕对视的瞬间,虞楚昭敏锐的意识到,有什么人在透过韩信的眼睛观察着他!
  一瞬间,天地雨幕在虞楚昭瞳仁中倏然一顿,瞬间化作万点破碎星光直刺对面铁甲战将双目而去!
  韩信眼眸中的黑色玻璃一般碎裂,雨水形成巨大的弧面,将里头的影像尽数折射进虞楚昭的眸子里头。
  虞楚昭浑身汗毛顿时炸开,只见韩信眸子里头是一个须发尽白,一身华服的老头,此时正神色阴郁的和他对视!
  那一刹那,虞楚昭简直以为自己看见了复活的鬼谷子!
  “啪”的一声,一滴雨水砸落在泥泞的地面,时间再次流转。
  韩信眼眸中挣扎散去,黑色尽数淹没了他的眼眸!
  “杀!”韩信断喝一声,长剑在剖开雨幕直刺而来。
  虞楚昭被那顶尖武将的气势一骇,顿时一阵慌乱,连战连退,终究是和背后的陈平、侯生退到了山崖边缘。
  “祭术法——”虞楚昭断喝一声,和韩信逼来的利刃擦身而过:“走!”
  侯生铜拐在断崖边狠狠一敲,飞溅的泥浆合着侯生落下的血滴洒向其袖子中飞射出来的一张黄纸,黄纸无火自燃,灰烬被雨水一打,沉下山崖!
  “杀!”韩信又是一声暴喝,身形暴涨,跃下马背飞扑而至,长剑由上而下直劈虞楚昭而来!
  虞楚昭正格挡樊哙近身攻击,正是避无可避,直觉背后恶风突起,心中直道天要亡他。
  与此同时,侯生手臂在马背上猛的一按,顿时翻身从断崖上笔直坠落下去。
  “喝!”韩信大喝,剑锋已至。
  虞楚昭瞳孔骤然紧缩,只觉整个人被从中一劈为二,剧痛瞬间将他没顶!
  “军师!”背后突闻陈平大叫。
  白色的式神纸鹤从万丈悬崖之下凌空而起!
  接着,虞楚昭只觉得后衣领被猛的一扯,双脚腾空的瞬间,虞楚昭反射性的抡臂画圆,长刀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虞楚昭手中脱出!
  说时迟那时快,瞬息之间,打转的长刀刀尖“嗤”的一声顶入肉体,顿时血色飞溅,长刀笔直的插入了樊哙左侧的胸膛中,没柄而入!
  与此同时,白色的纸鹤骤然泼溅上大片腥红,携着侯生、陈平还有重伤昏迷的虞楚昭直冲天幕而去。
  “退兵,可以,议和也可以。”项羽瘦削的面庞上逐渐归于平静,但是那重瞳却依旧恶狼一般盯住城楼上的刘季:“明日午时鸿沟,且放昭昭离开。”
  刘季仰天大笑,飞扬的白发隐藏了他眼底的狠厉:“那便一言为定!”
  距离关中千里之外的濮阳,迷月笼着一方林间废墟,断壁颓垣拼凑出一个或许曾经盛极一时的贵族庭院。
  “可惜如今却是没落了……没落了。”
  须发尽白的老者缓步从黑暗的林间踱步而出,在斑驳折断的朱漆柱前停步,一手撑着紅漆剥落的柱子,凝视着雕刻精美的柱墩走了会神。
  一会儿之后,老人自嘲的笑笑,继续抬步向前走,单手轻轻一摆,掉落在地上的蒙尘的牌匾瞬间光洁如新。
  只见上头一个巨大的“吕”字,在月华下泛着诡异的金光。

☆、傀儡戏

  八月艳阳烤灼大地,猎猎风卷战旗,血色城郭,空气中遍布了尘土和死亡的味道。
  倏然而至的马蹄声惊起一众正忙着吸血蚀骨的蝇虻,登时闹嗡嗡的从死尸中飞出来铺天盖地的一群。
  “啊呸!都什么鬼东西……到处都是,还长这么大!”
  “吃死人肉长的,肯定不比别处!”
  “去去!战场上吃死人肉的东西多了去了,也没这么大个儿的!”
  “要这么说,那就是异象,岂不是说可能项王就在此处?”
  “你别说,还真是,项王还真是个狠角色……这都三月了,集齐兵马连追带打的,也没能给人揪出来。”
  “而且还是咱们主公先设计分了项王的兵马,这几十万人打楚军五千……啧啧,不过现在项王手上应该也没多少兵马了。”
  两个探路的汉军小兵小声的骂骂咧咧着,间或遇见逃荒的百姓便上前搜刮一番,可惜,“收成”实在有限——饥荒瘟疫肆虐之处,实在榨不出什么值钱物什来。
  被烈日灼烧的滚烫的铁甲穿在身上宛如炮烙,韩信健壮的古铜色胳膊曝在灿金色的阳光下,带着晒伤的痕迹。
  此时韩信策马带军一路进了高阳,正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拦住灾民索要贿赂的小兵。
  “将军!?”策马位于韩信身侧半步位置的裨将周勃小心的开口唤眯着眼睛、面露不善的韩信——韩信显然是对那两个探路的小兵起了杀意。
  虽说韩信已封齐王,但是部队中一直追随的老将领们还是习惯称韩信将军。
  这倒不为其他,只为这披甲上阵之人,终究并非那世袭的王公子孙,舞刀弄棒之人,到底还是“将军”一职叫起来妥当也更贴合身份些,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至于那个“人”谓谁,那也就是见仁见智了。
  韩信忍耐又压抑的深呼吸,手在剑柄上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之后,视线方才从小兵那两个小兵身上移开,移向开口的裨将周勃:“说!”
  周勃犹豫的低着头望了半晌地面上的浮土,马蹄下似乎踏过一具幼小的尸骸,蛆虫正在里头翻搅着腐烂的内脏。
  这具八九岁大的幼童的尸骨叫周勃呼吸一滞,但是最后,周勃只是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液,移开眼睛。
  毕竟逝者已逝,但他和将军现在却还是活着的,乱世之中活到现在实属不易,那便不要轻易给人一个由头送了性命。
  “将军……我知道这话说了您必定得跟我生气,”周勃抬头直视韩信赤红的眼眸中的杀机:“但是这些是吕雉刘季的兵,不是您的嫡系啊!”
  周勃这话说的意思就是叫韩信不看僧面看佛面,别逞一时痛快将那刘季、吕雉得罪了,毕竟再怎么说,这声主公都不是白叫的。
  世人向来重义,若是传出反叛的名声,那可是为将者的大忌。
  韩信眼底闪过一丝不满:“若非先前主公荥阳一再败北,又何尝夺我兵权,害我手下三十万弟兄性命!?若是当初听了鬼面生的建议……”
  “将军!”周勃大骇,赫然提高声音,阻止自家将军将那个名字后面的话接下去说出口去。
  韩信被这么着一声骤然拔高的声音一唤,顿时神情一凛,视线看似随意的在背后跟从的士兵身上一扫,意识到什么一般讪讪闭嘴。
  一会儿之后,韩信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别有深意的对周勃开口:“三月前北山子午岭,鬼面生到底是哪里去了!?”
  周勃先是不解其意,但却只见韩信边说着,眼底边爆出摄人的精光,似乎是在责问一般。
  笼罩在视线范围内的周勃不由的全身一寒,顿时明白韩信这是信不过自己,把自己当成刘季派来监视的人了,吓的滚鞍落马。
  “将军!我等真的不知道!当初真的是将军您说突然接到主公命令前去北上子午岭捉拿叛贼鬼面生等三人……”
  韩信不置可否,面色淡漠的望着马腿边上跪着的周勃,实际上只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三月前北山子午岭拦截一事,韩信自觉颇为蹊跷——只知道是有接到了密诏这么一出,但整个过程却又是浑浑噩噩,只记得自己将那鬼面生唤作虞楚昭来着。
  周勃双手抱拳:“是役也,樊哙将军遭鬼面生那贼人偷袭阵亡,而那贼人被其同伴——那个阴阳家的救走了,但虽是如此,那贼人怕是也命不久矣。”
  韩信心头顿时一跳,再望向腰际凌霄剑的眼神倏然就变了。
  这柄凌霄虽为兵戈利器,却始终不沾杀气、光华内敛。
  但是近三月来,韩信却能在其上闻见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韩信嘴唇无声的开合,手指在凌霄剑上拂过:“虞楚昭,你究竟是何人,竟能叫凌霄染血……”
  然而,更加叫韩信无法接受和忘却的,却又是自己斩下的那一剑,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无动于衷的一剑斩向虞楚昭呢!?
  至少应该有一点犹豫,有一丝挣扎,即使最后那一剑依旧砍下了,韩信也更加能接受一些。
  至少在此时此刻,韩信不会怀疑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不会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梦,梦里,他不过是一个提线傀儡。
  韩信自知对于与虞楚昭、或者说是鬼面生的情感复杂的很。
  视线流落在灼热却空茫的阳光上,韩信微微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将虞楚昭的身形从眼前驱逐一般。
  韩信对于虞楚昭的感情并非男女之情,更多的是韩信感觉到的一种英雄惜英雄之意。
  “虽说奇怪的很……”韩信自嘲的扯扯嘴角,示意身边依旧跪地的周勃起身:“当年我在项王手下不够一个郎中,那小子当时已经是军事中郎将,却有事没事就爱和我亲近,往后我投了主公,他遇见了还总归不忘想叫我回去。”
  这虞楚昭仿佛在第一天认识韩信的时候便认定了他是个做大事的人,但是那会子,韩信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
  虽说是萧何将他韩信领到了如今的位子,但人却永远不会忘记第一个赏识自己的人,而那个人便是虞楚昭。
  古怪的情绪在韩信心头翻腾起来,这样一个人,他是如何能不做思考的下手的呢?
  周勃安静的听着,知道这话说的就是虞楚昭,但是他此刻却无从作答,毕竟这是属于韩信一个人的回忆。
  “据说有阵子我和主母家那头关系甚好?”韩信眯着眼睛,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
  周勃一愣,继而开口:“是这么着没错,那会儿应该是将军未曾得主公青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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