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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泪-歌德斯尔摩-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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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汇

  同一时间,千里外,火红的流云缠绕在苍穹东极。
  伏在熊心背上的虞楚昭莫名的悲从中来,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
  虞楚昭的眼泪骤然下坠,沾湿了背着他的熊心的衣领。
  熊心脚步微微乱了一下:“怎么了?”
  半晌,熊心也没等到虞楚昭的回答,只得在心底叹了口气,调整了步伐的速度,往前追骑着小毛驴的甘罗去。
  虞楚昭无力的靠在熊心肩头,甘罗远远的叹息声最终隐成黑暗中的一点余声,消退的不见踪影。
  “他晕过去了。”熊心冷硬的侧脸对着身侧的甘罗。
  虞楚昭就像一个僵硬的木偶一样,歪着头,紧闭的双眼朝着初露的朝霞的方向。仿佛视线穿透遮蔽了眼睛的黑暗、穿透燃烧东方苍穹的金红的光芒,看见了被朝阳光线遮蔽了的浩瀚星河。
  一瞬间,虞楚昭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吸上了天穹,和那灿烂的星辉相融在一起,从至高的空中俯视着整个神州大地。
  一抹忽明忽暗的金光在流动不止的星河中岿然不动,温柔而灿烂的光线始终停留在虞楚昭的身上,宛如一道包裹上来的目光。
  虞楚昭讶然转头,在万顷星河中看见那旋转着的金色八卦光盘,下一秒,失重感骤然来袭,虞楚昭大叫一声,在度落回到地面。
  那双失明的双眸中骤然出现了光亮——晨辉的天空、朝阳下的土地,还有不远处仰躺在地上的高大男人。
  “项羽……”虞楚昭嘶哑着嗓子愕然开口,难以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那个他以为再也看不见的人,现在近在咫尺。
  这一瞬间,虞楚昭懒得去想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只知道为了再见这一眼,哪怕是在阴曹地府、碧落黄泉,也在所不惜。
  此时,虞楚昭肉体和灵魂完全分离,心中强烈的所念所求将他带到了项羽身边。
  高阳城外荒野,金红的朝霞落在两道人影上,东方的日轮终于喷薄而出。
  “项羽……”虞楚昭跪趴在泥沙尘土中间,突然间无可抑制的泪流满面,拖着依旧是满身伤痛的身躯往前挪动半步,脸被眼泪和黄土脏污,就像一只惨遭虐待又被抛弃的杂毛瘦猫。
  他的声音哽咽,在三个月的折磨、提心吊胆中伪装出的强硬和坚强,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土崩瓦解,化作了浓浓的委屈,就像一个无所依靠的流浪已久的小孩,突然又找到了熟悉的肩膀。
  但是,那个一向将虞楚昭宠进了骨子里的男人却未吱声,更别说像往常一样听见虞楚昭的声音,便能条件反射一般做出反应。
  “项羽?”虞楚昭愣了片刻,迟疑的又喊了一声,眼泪收在眼眶里,一瞬间的惊惧让他忘记了哭泣。
  ……
  “死了……”
  “项羽将死,回天无力!这就是命数!”
  ……
  侯生和吕不韦的话炸雷般在虞楚昭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响起来,倏然间唤醒了虞楚昭的神智!
  这时,虞楚昭才恍然项羽身下那一片比旁处都生一号的红褐色泥土是如何来的——那分明是这个男人身下渗出的鲜血染成了的!
  “项羽!你听见了么!?”虞楚昭难以置信的哭喊出声,手指抠进泥土中,拖动着断腿艰难的往不远处的人身边爬去。
  地面上拖出一道血红的轨迹,每一寸的靠近都在土地上留下血和泪,
  “项羽,是我……我来了……”
  “听见我的声音么!?”
  “你醒醒,我爬不动了……你起来啊……”
  “项羽……”
  昏迷不醒的男人仰躺在地面上,极度瘦削的脸颊上蓬乱的胡子遮挡住遍布的血痕淤青,花白的头发凌乱的覆盖在他曾经俊美无铸的面上。
  若非身边掉落的那柄徐夫人所铸的苍龙破城,无人能再辨认出这个男人就是西楚霸王项羽。
  虞楚昭满身血迹灰尘,无法抑制的抽噎着,嗓音早已沙哑,在紧靠未受伤的手拖行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爬出三十来丈之后,终于力竭,摊倒在项羽身边不到一丈的地方。
  此时,虞楚昭尚有知觉的胸腹早已拖在坚硬的地上磨破,勉强遮身的衣裳血迹斑斑,手指甲翻出皮肉,伤口中嵌着沙土。
  然,虞楚昭就像什么都感觉都没有一般,视线中只剩下项羽一人。
  他奋力伸手去够前方不远处的男人,只想着能再次触碰一下那具熟悉的身躯,哪怕只有一下也好,至少让他确定那具身躯还有残余的、熟悉的温度。
  “你碰不到他的。”一个冷硬淡漠的声音凭空响起,回荡在虞楚昭的脑海中。
  但仿佛那又是天地本身的回音,震得天地悍然一抖。
  虞楚昭被这带着威势的声音一震,顿时五脏六腑移位,身体骤然痉挛抽搐,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喷出来,带着被震碎的内脏的碎屑。
  “你!”虞楚昭目呲欲裂,咬牙寻觅那个声音的主人的影子:“又是……又是你!”
  出现的又是那个从来不见实体的声音,每次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评判虞楚昭的一举一动,将全部生灵当做提线木偶操纵。
  “你现在和他根本不在一重空间内,莫妄想救助此人!”
  那声音又是一声大喝,虞楚昭眼前的世界瞬间翻滚颠倒,天地混杂成一片灰暗的混沌。
  “项羽!”虞楚昭嘶声惊叫,视线混乱成一团,再寻不见前方项羽的身影。
  “莫在痴心妄想!天地间早已无他容身之处!”那声音渐而淡去。
  “项羽!”虞楚昭艰难的开合嘴唇,虚弱的声音能发出的只是丝丝的气音,无论如何都无法唤醒昏迷的男人。
  虞楚昭视线中只剩一片混沌,他茫然无助又惶急的伸手四处乱摸,希望能触碰刚刚在自己前方不到一丈远的躯体。
  但是他所触碰的却是一片虚无。
  项羽就躺在距离虞楚昭不到一丈的位置上。
  虞楚昭无助的指尖无数次在他身侧拂过,却终究只是错过。
  两人身下沁出的血浇湿了泥土,最终在彼此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交融在一起,彼此缠绕,彼此汇集。
  “你到底要做什么!?”虞楚昭眼前只剩下一片混沌,他悲愤的冲天地间的声音呐喊,破碎的声音裹挟在带着血腥气息的风中,散开在这片荒野上。
  在距离虞楚昭手臂竭力伸直就差一寸的地方,他的项羽正安静的躺着,陷入似乎永恒的黑暗中。
  此时,项羽的灵魂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飘荡着,完全不知他的昭昭近在眼前。
  “睡吧,你终究不是这片神州大陆的王,你只是天道循环中的一个异类,回到你该属于的地方去吧……”低沉浑厚得声音中有着超然于物外的清明和平静。
  项羽在黑暗中听见声音响起,虞楚昭的脸在往黑暗深处淡去。
  “不!”项羽大吼,血腥的视线扫视周身的黑暗。
  “他从来不属于你!”那个声音叱喝。
  项羽猛然捏紧了拳头,野兽一般喷着鼻息:“他是爷的!”
  “你能陪他一辈子?”那个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轻嘲的口气。
  项羽沉默了,颓然的垂下头——他大限将至,怎能陪他的昭昭一辈子?
  “众生不过过客,你自然该去你应该去的地方。”那声音在度恢复了淡漠。
  这语气,和项羽曾听见过的蚩尤的语气如出一辙——高高在上,俯视众生,项羽嘲讽的想。
  “你负了天下,天下自然于你无缘,你陪不了那个人,那个人自然也与你无缘,何苦求不得,恨离别?”
  “那爷……又该到何处去?”项羽迟疑的在心底想着,他确实动摇了,支撑得再久,就算再见虞楚昭一面,那最后的结局却依旧是天人永隔。
  昭昭本就非凡人,纵使他不死,又能陪着他度过多久呢?生离死别终将到来,只是时候不同罢了。项羽悲哀的想着,相守白头在他身上终究就是个笑话。
  他的轻信和自负害死了追随他征战四方的楚军士卒,这身下的土地,每一寸都染着楚军的鲜血,每一寸都收纳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
  他的那么多不得让他无法陪伴昭昭度过更多的岁月,却依旧希望自己能留在那个人的记忆里……
  他,项羽,作为一个将领,他没有尽到一个将领的责任,他叫手下的弟兄送了命;作为一个情人,他不能陪伴他的昭昭走到生命的尽头……他简直一败涂地。
  “浩渺星河,天地之大,自然有你容身之处,只是并非人间而已。”那个声音理所当然道,仿佛万物于他眼中再平等不过了。
  黑暗中,灿烂的星河幻化而成,万顷星光收拢在项羽眼中,在其中,他仿佛看见了永恒的安宁。
  “离开此处。”那个声音指引一般开口。
  银河的光路在项羽脚下铺成开来,在虚空中构筑出一条路。
  项羽犹豫的抬起脚,对啊,若是见上一面,自己终究还是要走上死亡,留下孤独的昭昭,那何必要他见识到最后最不堪的自己呢?
  扬起的发丝间明显的苍白,原本健壮的身躯变的骨瘦嶙峋……
  “这里的天地容不得你,这里的苍生中不该有你,神州大陆的命运决不能偏移!离开!”那个声音变得强硬。
  项羽自失的笑笑,原来他一向自以为是的无所不能,只是“容不得”、“不应该”和“决不能”。
  同时,身处混沌中的虞楚昭眼前赫然闪过一道星光,那个叫他厌恶的声音正在虚空中回荡。
  而万顷银河的尽头,那个熟悉的高大男人迷茫的站着,只一步,便将和身后残存的一丝人间景色永远隔绝。
  “放弃吧……离开你,他会过的更好,一代名相,万户侯,如何?”声音重新抛出诱惑。
  “莫要再废话!天地如何、苍生如何、神州命运如何,也非你定了算!不然,何必要众生有思想,又何必要造苍生!”
  项羽顿时浑身一颤,倏然抬头,只见天极中,紫微星光骤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亮,仿佛要将这片空间燃烧殆尽!
  “你冲我来!莫找项羽!”声嘶力竭的声音震荡着这片空间。
  “这是他的命!”那个声音冷酷的回答虞楚昭,没有一丝悲悯。
  “去他妈的天命!”虞楚昭终于忍不住爆粗口。
  一声熟悉的吒喝陡然在项羽耳边炸响,须臾间繁星隐退,灼热的阳光刺痛了皮肤,尘土的气息冲进肺泡。
  项羽顿时猛咳一阵,未及气息喘匀,便是大叫:“昭昭!”
  冰凉得身躯旁紧紧贴着一具温热的躯体,此时听见项羽大叫,那身体不安的动了动,最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项羽耳边开口:“侯爷!?”

☆、同为尘里客

  四日后,盛夏的暴雨不期然袭击了淮水流域,降水接连不歇,河道中穿行而过的水流犹如暴怒的巨龙,在陆地的低洼处张牙舞爪的肆虐。
  鸿沟一线水量暴涨,咆哮奔腾的河水裹挟着从上游冲下来断木、残骸,隐约已经有洪流的迹象。
  “雨天水路难行,虞楚昭带伤,不走水路跑不了多快,从陆路往南搜!”吕不韦站在那荒废宅院的屋顶上,漫天大雨冲刷中,唯独他脚下的那片地方是干的。
  “要活口!若是遇见了项羽,那便杀无赦!”
  废墟外围聚集的吕家众人得令,须臾间散去。
  吕不韦打了个响指,将手里的纸符点燃。
  纸灰飘散开来的瞬间,天色再暗上了一个灰度,九天之上,一道炸雷震动神州大地,雨势在度增大。
  同一时间,张良负着手臂站在吕雉房间门口,待得内里的激烈的娇喘声平定,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施施然走进屋去。
  吕雉已起身梳妆。
  而那白日宣淫的刘季,正死猪一般躺平在榻上酣睡,对于自己房间内的动静竟是不知不晓,显然是被吕雉的法术控制住了。
  “真以为自己是年轻小伙子呢!”吕雉透过铜镜嘲讽的斜了一眼陷入睡梦中的刘季,面色中毫无恩爱夫妻的模样。
  张良一晒,自去梳妆台上取了簪子,从后方捞起吕雉的一头乌发,在掌心间摩挲半晌,最后将那簪子别上。
  铜镜中,美人如云的鬓发散在如雪的香腮两侧,乌发间闪着一抹晃荡的金黄,眼波流转间美的不可方物。
  两人在铜镜中对视一眼,吕雉率先笑开了。
  “怎么?这是看我将事情搞的一团糟,却还承蒙家主不弃,就来套近乎了?”吕雉嘲弄的拉住张良的衣襟,气吐如兰。
  “哪里哪里……”道骨仙风的中年文士抬手,在镜中对吕雉拱手作揖:“只是发觉你颇有先见之明,将那韩信先一步捏在了家族手里。”
  张良说着,便往吕雉梳妆台边失而复得的红色油纸伞望去一眼。
  吕雉失笑,摇摇头:“那韩信又能如何?前日率领了万把人,还不是被项羽带着八十骑打的落花流水?况且如今这人是指数家主控制了,哪里还有我的份儿!?”
  张良不甚在意,径自挽起袖子来替吕雉画眉:“那怕也是韩信此人还有事要做。”
  吕雉不明所以:“何事能超过追杀项羽?”
  张良眼睛一眯,端详着镜中化成了半面妆的美人开口:“杀虞楚昭!”
  吕雉一愣:“但这厢已没了人手……”
  张良笑着又替吕雉化好了另外半边的眉:“不是还有匈奴人么?”
  砀郡新阳外,大批汉军阻道,在暴雨中严密排查着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但是从他们的脸上看不见任何可能拿到那一千金奖赏的希望——毕竟无人认为项王会有那么傻,走城内进出。
  “往东,走垓下,渡江去彭城。”异常瘦弱的高大男人往城门方向觑了一眼,旋即压低了头上的斗笠。
  汉军死守了每一个城池,不给他丝毫机会转去彭城。
  冲进斗笠笼罩范围内的雨水顺着那张刀刻斧凿般的脸滑落,那张瘦削至极的脸看上去面容憔悴,只有狼一般的眼睛尚能找到昔日项王的风采。
  但是在他身后,那隐藏在树林间的八十骑眼中,这个男人依旧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项王,他们誓死追随的战神,愿意交付生命的西楚霸王。
  四日前,跟着项羽的小兵前去找马,结果遇见了也在四处寻找项羽的散骑,于是又收拢沿途遇见的楚军,统共八十余人。
  沿途遇上追兵或拦截汉军不下数十次,然次次均是有惊无险。这有更加叫那追随项羽而来的八十人坚信,项王乃是战无不胜之人。
  暴雨中,项羽强打起精神,那噬心之毒每时每刻不在折磨着他,但是只要想到那日在虚空中听见的虞楚昭的话,他便奇迹一般的没有倒下。
  “昭昭,爷这就去彭城等着你!”项羽在心底默念,双腿一夹马腹,调转方向。
  这天黄昏,砀郡内近固陵的鸿沟河道上颠簸着冲下一只乌篷小船,在浩瀚激荡的水面上,犹如一片旋转着的竹叶般随波逐流。
  “慢些走也罢,还是走陆路吧,稳妥些。”甘罗的声音隔着封了油纸的帘子从船舱里传出来。
  熊心带着斗笠正在暴雨中凝神撑船,“嗯”了一声,抬手将脸上遮蔽脸孔的面具扶正,勉强将小船靠岸,抛出缆绳勾住岸边的树桩子,收绳子的时候犹自觉得脚下的小船颠簸的厉害,随时可能倾覆。
  “到……何处了?”虞楚昭昏昏沉沉,在颠簸中咳嗽了半晌,才艰难的开口问身边坐着的甘罗。
  他双目不能视物,兼之四日来昏睡不止,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到了何处。
  “固陵了,我们转陆路上走。”甘罗替虞楚昭整理散乱的头发,轻声说话,知道虞楚昭此时不舒服,生怕声音大了惊扰了他。
  那天灵魂离体,为保全项羽,虞楚昭一声暴喝,竟然将那高高在上的声音斥退,但那似也耗尽了虞楚昭的全部气力。
  于是,接连四日,虞楚昭都是昏昏沉沉,时睡时醒,却意志混沌,不辩身在何处。
  此时终于勉强能撑开沉重的眼皮,刚刚回复的听觉中,便听得甘罗的话。
  “往南走?”虞楚昭喘了半天气,这才缓过劲儿来,又问一句。
  “是。”甘罗又替虞楚昭掖了掖被角。
  帘子被小心的打起来,一线的缺口立时冲进狂风骤雨。
  虞楚昭此时体虚,受了风又是一阵猛咳,熊心赶紧转身,复又掩上帘子,这才拖着一身湿透的衣裳转身进仓。
  “怎么样了?”熊心一边快速的将身上的湿衣服脱去,一边问甘罗虞楚昭的情况,赤裸的身体上的伤疤纵横交错。
  “还能怎么样……就这样……”甘罗给虞楚昭顺着气,一边砸吧两下嘴:“你快些,不然船都给冲跑了,还上什么岸!?”
  熊心穿了一半的蓑衣,赶紧上前来,用封了好几层油纸的毯子将虞楚昭裹起来,接着小心的将虞楚昭抱进怀中。
  熊心在一旁不满的小声嘀咕:“各个都把你当宝贝,就你自个儿不爱惜自个儿!”
  一行三人弃舟登岸,为防追兵寻到踪迹,便又将船凿沉,这才冒着暴雨继续往南行。
  虞楚昭被熊心抱着紧紧护在胸口,挡住了袭来的狂风骤雨。
  熊心的胸膛滚烫的就像一个火炉,暖融融的将热量不断传递给重伤的虞楚昭,不一会儿,暴雨声便在虞楚昭的耳朵中渐行渐远,退成了渺远的背景声。
  虞楚昭觉得自己再度陷入了一个接一个的梦境中,梦里,他自己像星辰一样在浩渺的星河中闪着微光。
  只是他的光线虚弱而黯淡,就像一颗快要走向死亡的恒星,减弱和衰退的光线甚至不能照亮他周身的黑暗。
  “好冷……”虞楚昭心中念叨着,期望能在什么地方汲取一些温暖。
  浩瀚的星河中投下一道温暖的金色光束,堪堪笼罩住感到寒冷的虞楚昭。
  虞楚昭抬头望去,只见是一轮停留在无尽虚空中的八卦轮盘在一明一暗的闪烁着金辉,就像是另一个太阳。
  “昭昭,爷在彭城等你……”项羽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午夜时分,三人终于赶到了新阳外。
  “进城,弄辆车来,昭昭经不起这么着赶路。”熊心在停住脚步,眉头不自觉的皱着。
  甘罗耸肩,表示没有异议,由着熊心将虞楚昭安置在毛驴青青背上,自己牵起小毛驴青青往城门处走。
  城门处汉军集结,点起的火把照亮狭小的城门,幸而,他们只着力盘查年轻力壮的武人模样的,未曾刁难甘罗一个小孩带着个不知是生是死的瘦猫。
  “进去!”守门的小兵也不乐意半夜三更的值班,大概看了一眼甘罗和驴背上的人,便摆摆手放人进去。
  甘罗牵着毛驴继续在昏暗的城内小巷中寻找避雨的地方,一边想着是不是装装可怜,敲一户人家的门求个住宿。
  一会儿之后,熊心从小巷侧面的屋顶上翻身跃下来,气喘吁吁犹如经过了一场剧烈运动。
  熊心未和甘罗一道进城,单独一人自城墙上翻进城内,免得人高马大的拖累另外两个被盘查——况且另两个没人怀疑的,身份还真的是逃犯。
  “往西一段,那边有个客栈,里面刚落脚的应该是商贾,马厩里停着马车呢。”熊心小声又急切的说,一边去看虞楚昭的情况。
  “成,两个时辰后便走……”甘罗回答的干脆利落,黎明时分人最是困倦,也最是放松警惕。
  于是,三人又是鸠占鹊巢,钻进了那商贾的马车内度夜。
  雨水敲打着马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马车内,熊心和甘罗商议着一会儿后的行程。
  “……那便走灵璧,从那处东渡乌江,直接回彭城……”熊心蹙眉开口。
  彭城,这个地方有他太多的回忆,太多的经历,熊心并不愿再去那处——甚至还有那些巴不得自己死了的楚军将领在。
  “不!走垓下!”虞楚昭赫然从梦中惊醒,话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直惊的熊心将人放平了,抱进怀中不住顺气。
  虞楚昭窝在熊心怀中疲惫的合上眼睛,不忘复又重复道:“去垓下,晚了,就来不及了。”

☆、雕栏玉砌应犹在

  甘罗和熊心皆不知虞楚昭为何在四日前好端端的又平添了不少伤口,更是比刚从牢房中救出来的时候虚弱。
  于是,甘罗面色迟疑:“你这一身伤……难不成你腿真不要了!?”
  熊心更是心疼不已的将怀中人搂紧:“昭昭,快回彭城找大夫医治才是正理。”
  虞楚昭双腿折断,碎骨已经刺穿了皮肉,加之侯生铜拐敲碎了的肩胛骨又被吕不韦捏的错位,真正是个残废人士,却仍旧不愿直接回去彭城。
  而今,只有故楚尚未沦陷,江北大片土地皆在一片反叛大流之中要么归属汉军,要么摇摆不定,亦或者作壁上观,皆非长留之地。
  “项羽……”虞楚昭一出声又忍不住咳嗽半晌,嘴角溢出血沫:“在垓下!”
  一语出,熊心脸色瞬变,望向虞楚昭的神色苦涩中带着哀求。
  虞楚昭撇开脸,不去看熊心。
  而今,他再无多余心力关注这个死里逃脱的故人的心情如何——他已经将都有的心绪,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了那个能叫他生死与共的男人身上。
  而旁边的甘罗,则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项羽身中剧毒,唯有归魂散尚能再替他撑个一时半刻,而那玩意儿却在他手里——毕竟一直是他弄来给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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