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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泪-歌德斯尔摩-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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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楚昭晃晃悠悠起身,拉伸一下僵硬的筋骨。
  项羽眼睛眯起来,盯着虞楚昭衣领里头露出来的一截脖子。
  虞楚昭斜着眼睛望项羽,不动了。
  项羽拍拍床榻:“过来。”
  虞楚昭“嗷”的狼嚎一声,也不困了,飞身往项羽身上扑过去。
  项羽性感的唇角勾着,单手接住虞楚昭,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虞楚昭圈着项羽的脖颈往下拉,鼻息间满满的都是男人身上汗水和鲜血交融的气息。
  这种仿佛在彰显男儿力量和血性的味道在项羽身上尤为明显,叫虞楚昭着迷,对他来说,这种悍然的气息就像是一剂强效的催情剂。
  虞楚昭忍不住抬头去寻项羽刚硬的唇,灵活的舌头勾着项羽转折的唇角,吻过那冒出头来的胡茬,虞楚昭的舌头舔上项羽脖颈上滑动的喉结,项羽未动,虞楚昭却已经意乱情迷的“呜呜”叫唤起来。
  项羽低沉带着磁性的笑声传进虞楚昭耳朵里,勉强将他神智唤回来。
  “怎么?”虞楚昭眼角带泪的蹭项羽。
  “睡觉!”项羽单手将虞楚昭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覆盖在了手掌下头。

☆、巴山楚水

  中午时分,堪堪眯了一小会儿的虞楚昭打着哈欠在项羽臂弯里醒过来。
  项羽蹙着的眉头解开,冷硬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一下,低头在怀里人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虞楚昭在床上乱拱着,终于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对着项羽翻白眼:“禽兽……”
  项羽顿时哭笑不得,修长的中食二指曲起来,用指关节揪住虞楚昭的鼻子:“莫要恶人先告状,爷不是叫你睡觉了?谁早上缠着爷不放的?”
  虞楚昭鼻子被捏住了,刚醒来又全身无力,只得瓮声瓮气岔开话题道:“那小爷早上说的事情,你考虑怎么样了?”
  项羽闻言眉头立马蹙起来了,一贯的冷漠重新回到他身上:“你一定要启用王离那孙子”
  虞楚昭拍开项羽的手,软着腰身爬起来,不耐烦道:“谁在你眼里不是孙子了?”
  项羽坚毅的嘴抿着,“啧”了一声,高挺的鼻梁在面部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神,看不出感情。
  “你自行定夺就是。”项羽言简意赅。
  虞楚昭扭头去看,只见项羽仰躺着,架着腿,两道锋利的眉微拧着,但是那刀刻斧凿一般的深邃五官分毫不动。
  项羽身上冷硬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叫虞楚昭分辨不出项羽刚才那话的意思。
  这才是项羽应该有的表情,虞楚昭无奈的想。
  久别重逢,这几日的相处中项羽显得顺从而柔和,都叫虞楚昭忘记了项羽是如何的说一不二了。
  但是纵然知道项羽现在倔脾气上来了,虞楚昭还是想再和这长安侯谈谈这启用王离的事情。
  “侯爷,别这样咩……”虞楚昭软绵绵的对着英俊的男人的耳朵吹气,迅速从刚才的不耐烦转变成了撒娇状。
  项羽不理,俊美的脸上看不见表情,他翻身起床,扯起衣裳将光溜溜的虞楚昭裹起来,自己光着身子去案几上拿杯子。
  虞楚昭又跟着从榻上爬起来:“小爷也渴了。”
  项羽依旧不搭理虞楚昭,自己扬起脖子灌下大半杯凉水。
  “要喝自己倒,还要爷送过去不成?”项羽头也不回道。
  “你!”虞楚昭尴尬的把伸出去一半的手收回来,恨恨的盯着项羽。
  项羽又将壶里的热水兑进去,复又回到床榻边上,将杯子递给虞楚昭。
  虞楚昭刚才嗓子叫的有点哑,此时正觉得喉咙里痒痒的,但是偏就僵着不接。
  项羽立在床边,抬着手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虞楚昭反应,抬手将温水喝了,随即一手将虞楚昭掐着后脖颈提过来,嘴唇就压了上去。
  虞楚昭茫然的瞪大了眼睛,感觉温热的水流细细的滋润了干涩的口腔,立马两只耳朵就红了。
  “你这没羞没臊的也会不好意思?”项羽眉毛动了动,嘲弄道。
  虞楚昭愤愤的擦了下嘴角的水渍,刚才装出来的那副谄媚的皮囊全不见了,抬头睨着项羽道:“启用王离这事儿,你倒是谈不谈!?”
  项羽微叹了口气,蜷着长腿在榻上坐下,唇角紧绷:“爷不愿用王离。当初没杀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何况,他当初便不降,从无归顺之心,现在你又谈何启用这人?”
  虞楚昭却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人会变的,没准现在他又想带兵打仗了呢?当初巨鹿一战后秦还未灭呢。”
  项羽依旧摇头:“王离戾气太重,为人残暴,用不得。”
  虞楚昭接着道:“今天凌晨进军营的时候小爷瞧见他了,看着和从前不一样了,身上的戾气都淡些了。”
  项羽绷着脸:“不一样?你和他王离能有多熟!?”
  虞楚昭悠悠然:“战场上几次都撞见了,那会子老是盯着小爷不放。”
  项羽仍旧摇头:“王离性子如何?莽莽撞撞,刚愎自用,胜了那是他运气,败了那是正常,当个将军不过是祖上庇佑。”
  虞楚昭却道:“不能这么说,将门无犬子这话小爷还是信的,他老子、他老子的老子都不是吃素的,秦末的时候不过是年纪尚小,没甚经验。”
  项羽坚决:“爷瞧不上他。”
  虞楚昭无奈:“当年王离年少气盛,难免说话做事有失稳,但是人总归会变的……其实就是你自己不想用王离这个人。”
  项羽点头,面上一片漠然:“侯爷就是不愿用这个人,爷信不过他。”
  虞楚昭茫然,旋即反应过来:“王翦忠的是秦又不是汉,何况,王翦都是他王离的爷爷了。”
  “而且……”虞楚昭顿了顿,犹豫道:“你们两家的世仇说白了,到了秦灭也就该结了。”
  项羽不语,不为所动。
  虞楚昭只好又道:“你想,你都没杀王离了,还差启用他么?”
  “军中无闲差。”项羽道。
  虞楚昭讲道理:“你看,我们眼下大将不多,龙且他们现在又都是在东南,蜀中这块不算要地,但是也要有人守吧?不然这头你和李信明个儿去了汉中,这巴蜀怎么办?难不成和刘季一般留下几个二三流的将领,遇见大军来袭,等于是直接空防?”
  项羽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汉中到蜀郡距离不远,只是天堑相隔,道路险阻罢了,若是轻装简行从汉中到蜀中也不过……”
  “别!”虞楚昭打断项羽,嘲讽道:“又来奔袭战!?从彭城一战开始,然后成皋,荥阳,侯爷这是打了多少场了?还未打够了?”
  项羽闭嘴,又不说话了。
  不断回头救城,救粮道,这是项羽战略上唯一的,也是致命的失误。
  当然了,这也是当初虞楚昭失忆、变成鬼面生的时候发现的弱点。
  若是换旁人,遇见了项羽这种每战必胜的打法,估计是早就吓破了胆,哪里还会敢去算计这点失误带来的战机。
  虞楚昭清清嗓子,换个说法:“你不觉得疲于奔命,也想想那些追随你的弟兄们,这打下来又丢了,再去打,这不是做重复工作么?不是白白送命么?”
  项羽垂着头,面上一片漠然。
  “别纠结过去了的仇恨了,你看殷五……你想要天下,那便要有容纳天下的心。”这话不是虞楚昭第一次说了。
  “若是你说的动王离……那便照你的意思吧。”项羽最终松了口,这一刻,他想到为他战死在垓下的亲兵,战场上为他而战的江东子弟。
  虞楚昭本来以为至少要磨到明天,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这时候听项羽这么说顿时惊讶的话都说不连贯了:“那……那留他在蜀中?还是怎么说?”
  项羽望着虞楚昭这傻样有点想笑:“王离用兵善施敌以弱,诱敌深入,计不在守城,蜀中另派将军把守,王离……便同侯爷上前线吧。”
  王离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江边洗衣舀水做饭,一头乱发间还留着几根稻草,和他俊秀白净的脸丝毫不般配。
  “哟,将军,好久不见了。”一个声音打背后传来。
  王离一愣,然后接着干手头千篇一律的活计。
  这几年来,哪里还听见过有人唤自己一声将军的?他不过就是李信手下一个干杂活的小徒弟罢了。
  当年手下千军万马,叱咤疆场,而今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如今就是他有心要重归行伍,李信也只是回他一句“时候未到”,但是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虞楚昭背着手,顶着两巨大的熊猫眼往王离背后一站,嘴里“啧啧”两声。
  王离顿了顿手上动作,继续干活。
  虞楚昭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王离后背:“项羽封你做将军,随他打回关中去,这令牌你接不接?”
  王离讶然回头,难以置信:“找爷?他找爷?”
  虞楚昭不耐烦道:“成不成给句话,别磨磨唧唧的。”
  王离抖着手,手上洗了一半的衣裳掉回江水里:“真的?”
  虞楚昭点头。
  王离来不及管那江水卷走了衣裳,激动的单膝下跪,拱手道行礼:“谢项王!王某人誓死相随!”
  李信站在半山坡的一颗红松上,远远看着,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范增在李信不远处开阔地的岩石上,拄着拐杖的手略微抖了下:“将军您也觉得王离可用?”
  帅帐中,项羽眯着眼睛缓缓擦刀,锋芒印在那双重瞳中,杀人不见血。
  江边,虞楚昭对王离微笑。
  秋高气爽,终于将手头积压的军务处理完,虞楚昭从帅帐中出来,赫然发现江边枫树都红了一半,浸透在江水之中。
  岷江倒映着漫天繁星和连绵而去的军营中星星点点的灯火,间或掺杂着篝火飞洒在风中的火星,江面犹如上元节时候的渭水畔,像是托着满满当当的花灯,虞楚昭走在其中,一时间竟是难分天地。
  虞楚昭一排篝火一排篝火的望过去,半天后终于找到坐在一团篝火下喝酒的长安侯。
  “你们几个忒不够意思……”虞楚昭处理军务处理的腰酸背痛,结果这一圈人——不论文臣还是武将,居然躲起来喝酒了。
  “侯爷和武将们就算了,你们几个文臣什么意思!?”虞楚昭存心找茬,点着几个谋士,其实主要是想给范增那老头灌酒。
  一众谋士纷纷笑着告罪,仰头就把酒喝了,偏就是范增眯着眼睛看篝火,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装着,权当没听见。
  虞楚昭坐在项羽身边啃羊腿:“范老先生?”
  待得喊到第三声,范增知道是逃不过了,便一口将酒喝了,气鼓鼓道:“就知道你小子要来找老夫岔子,不就是因为今早上说你那信鸽弄得军营鸡飞狗跳么,这一天还就没完没了了!”
  项羽失笑,望边上目瞪口呆的虞楚昭,示意他莫要再胡闹。
  虞楚昭哂笑,摸摸后脑勺,抬手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又抬手给自己满上:“这杯小爷干了,老先生随意。”
  说罢又抬头饮尽。
  范增笑骂了两句,陪着又喝了一杯,便觉年岁已大,禁不住江风,先行回去休息了。
  一行人散的散,醉倒的醉倒,最后便只剩项羽同虞楚昭尚且清明,两人离了篝火堆,在江滩上仰躺着看夜空。
  “少不入川,老不出蜀……这次便叫范增这老头子在蜀中呆着吧。”虞楚昭枕在项羽手臂上说。
  “嗯。”项羽答应:“是该叫他养老了。”末了又问:“昭昭喜欢这处?”
  “嗯。”虞楚昭侧过头望浸在星光中的江滩。
  耳边尽是浅江流水的潺潺声,不时还有鱼儿浮上水面的“啵”的轻响,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世外桃源。”虞楚昭道。
  两人静默一会儿,项羽道:“来年秋天……侯爷定会带你来此,故地重游。”

☆、乱山横

  次日,蜀中大军拔营,走大巴山向汉中进发。
  大军由项羽直接领兵,一如既往是轻装简行,三日后入汉中和章邯、英布军会和。
  至此,蜀中楚军终于全面汇合,由此正式拉开了后楚汉时代。
  是夜,秦岭下,楚军军营已经熄下了灯火,唯有前哨处还有几点明灭的火光映衬着幽寂的深山老林。
  飘过的雾气笼罩着这片山坳处,遮挡了三日前鏖战的战场,只不过,风中的血腥气味犹在,只不过残存的杀气叫茫茫林海中的野兽却步。
  “小爷出去看看。”虞楚昭翻身起床,满身是汗,将散乱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披在身上。
  项羽撑着胳膊看着虞楚昭的动作,觉得又开始口干舌燥,但是冷峻的面容分毫未变。
  少年雪白的单衣半敞着,露出的胸膛不算太结实却也漂亮匀称,往下是漂亮紧实的腰线,那处光滑的皮肤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红痕。
  注意到项羽往下扫视的目光,虞楚昭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发红,将衣裳拢了拢:“走了。”
  项羽一把扯住虞楚昭手腕,蹙眉:“睡觉,莫管这些。”
  虞楚昭勾着唇角嘲弄:“你这侯爷倒是好当,往后小爷当了皇帝,给你封个安乐侯倒是相称了。”
  项羽揉着虞楚昭的手指,故意顺着带着薄茧的指间摸进柔软细嫩的指缝里,声音沙哑:“他们都吵完快半时辰了,倒是你,白天打瞌睡差点掉山崖下头又忘记了。”
  虞楚昭被这心猿意马的揉捻弄的身子发软,于是抽手,也捏捏项羽骨节分明的大手:“英布和章邯刚吵完,铁定没睡。”
  项羽心中火烧的正旺,此时也没了睡意,干脆也翻身起来,光着上身找靴子套上:“罢了,爷出去瞧瞧他们两,你睡你的。”
  虞楚昭将项羽拦着:“这两吵完了肯定是天各一方……罢了,侯爷还是莫去了,你去不合适。”
  项羽蹙着眉头想想,抬手给虞楚昭添衣裳:“爷去找李信商议进攻武关之事,你去吧,甭太晚了,山里冷,当心着凉。”
  英布脸上犹带着血气,在河边烤火,弓着脊背像个心情欠佳的老鹰,望见虞楚昭过来,脸上挤出一个阴沉的笑。
  “不想笑就别笑……”虞楚昭在英布身边坐下。
  山风涌动万顷林海的“沙沙”声,宛如冤魂夜啼。
  “你说,你们这些被压的是不是都一个德行?都是一副老子要普度众生的小样儿?”英布拨弄一下篝火,往里头加了根木柴。
  虞楚昭沉默了一下,后槽牙磨短一截才按捺下回吼“你们这些个压人的是不是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儿”的冲动。
  “那谈不上是普度众生……小爷也说不上来……”虞楚昭挠挠头,想到巨鹿之后知道项羽坑杀俘虏的时候,估计反应估计比章邯还激烈。
  火光明暗,微湿的木材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杀俘……”虞楚昭望着火光出了会神,一会儿又道:“便是你不杀……项羽也一样会杀。”
  英布点头,看起来愤懑不平:“守汉中的都是原来的秦兵,这些人恨少荣不是一天两天了,留不得。”
  虞楚昭也点头,唏嘘一声:“却是这么个理儿。”
  放眼望去,远处一片新翻开的土地,有半边坑还未来得及填上,巨坑边还堆积着成片未埋进去的尸体,皆是双手反绑,身首分离。
  不知何处传来悠悠的芦笛声,秦岭寂夜之中,回荡在风中的哀婉腔调似在祭祀亡魂。
  “少荣现在根本不理我。”英布将烤干了的衣裳抖抖鼻子凑上去嗅嗅:“你来帮爷闻闻,还有血腥味么?爷都已经闻不出来了。”
  虞楚昭动都不动:“不用,在这儿都能闻见血气儿了。”
  英布塌邋着肩膀爬起来,将衣裳拎着有往水边走,准备再去洗一遍。
  “没用的,粘上了的血腥味永远消不掉。”虞楚昭对着英布的背影道。
  英布未答话,仍旧去河边洗衣裳去了。
  “血腥味永远都洗不掉。”虞楚昭喃喃自语,拍拍屁股站起来,又朝那积血的万人坑看一眼,转身走了。
  风中的血腥味浓烈的叫人难以呼息,虞楚昭却没有察觉一般。
  “既然是逐鹿中原,何人又能独善其身?谁都不是无辜的……”路过章邯军帐的时候,虞楚昭轻声说。
  “我知道……只是,他杀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他身上再背血债。”章邯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虞楚昭顺着章邯的视线看过去,是英布在月色笼罩的河边洗衣裳的背影。
  “不是谁都那么幸运能等到归人。”
  芦笛声悠悠荡在山风之中,合着蝈蝈“蟋蟋”的叫声,将静谧的秋夜衬托得格外萧瑟。
  “你做甚?”项羽蹙着眉,从一棵高大的白皮松上跃下,落地声轻不可闻。
  “无事,吹吹笛子罢了。”李信早就知道项羽在附近,此时正好一曲终了,便将芦笛放下。
  项羽漠然:“敷衍。”
  李信一哂,转头看那高大的黑衣男人:“那你以为?”
  项羽脚尖将地面上的酒坛子一勾,抬手稳稳接住:“爷不知,你不说,那喝酒就是。”
  两个武将沉默的喝酒,良久,李信长叹一声:“就是秦岭……他就葬在这里,乱山一片,也寻不到,更无人祭奠。”
  “你以前的那个裨将?那个蒲将军?”项羽靠在白皮松上,撩起眼皮打量李信。
  “是啊,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爷甚至来不及道别一声就……”李信幽深的目光望着前方笼罩在黑暗和雾气中的森林。
  项羽仰头将酒喝干:“莫多想,不是谁都能等得到归人。”
  等到项羽再回到帐中,只见虞楚昭衣裳未脱便横在榻上睡了,沉睡的脸尚且稚气未脱,梦中不知道遇见了什么,此时正手舞足蹈。
  “昭昭……来,翻个身。”项羽将自己带着寒气的衣裳脱了,去给虞楚昭解外衣。
  然而虞楚昭并不配合,一个劲儿乱动。
  “项羽……不要留着我一个人……”虞楚昭梦呓着,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项羽一愣,不知道这又是梦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弯下腰去吻干虞楚昭眼角的泪珠,项羽连哄带骗的将虞楚昭的外衣脱了,将滑溜溜的人搂进怀里,用体温温暖怀中冰凉的身躯。
  梦中,虞楚昭看见项羽的身影在浓雾中消失不见,他怎么拼命的去寻找也未找得到。
  这时候宋义的鬼魂飘出来,骂他不守着吴中,害故地遭兵燹,百姓流离失所;又骂他算计宋文,让他说反齐地,身处险境。
  刚刚摆脱了宋义的纠缠,来的又是陈平,陈平骂虞楚昭害死了自己,不然他能游刃有余的在刘季身边呆着,往后还有望封侯。
  虞楚昭在浓雾中跑的满头大汗,不小心被一个东西绊倒了,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满手是血,低头一看,又是殷通血淋淋的人头。
  殷通的人头又变成了纪信的,纪信告诉他,若不是他虞楚昭的存在,那自己便是这天下之主。
  虞楚昭茫然,半天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纪信,而就是刘季本人。
  这时候曹氏飘出来,哭诉自己帮他完成了心愿,他却杀死了她的夫君。
  子婴也出来了,满脸种了剧毒的黑色,厉声质问为何不把他葬进祖坟里。
  最后,虞楚昭看见了腐烂了一般多的鬼谷子,老头的身边站着冷笑着的吕不韦,他们背后浓重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莫要妄想改变神州走向!”鬼谷子和吕不韦的声音合在了一起,变成一种刺耳的钢铁相互摩擦的声响。
  虞楚昭不住后退,想呼救,这时候项羽出现了。
  “救命……”虞楚昭朝项羽身边退去,却发现项羽面色冷漠,如同虞楚昭只是个陌生人。
  “项羽?”虞楚昭又朝后退开两步,他在项羽从重瞳中看见了另外一个影子,那是魔神蚩尤的样子!
  虞楚昭惊恐万分,回头望过去,却看见吕不韦和鬼谷子身后站着一双巨大的脚!
  抬头望过去,虞楚昭居然看不见那双脚的主人究竟是何模样!
  “昭昭!”项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虞楚昭回头,只见项羽疑惑的望着自己,而他重瞳中魔神的影子消失无踪。
  “昭昭……过来。”项羽向往常一样朝他招手。
  虞楚昭茫然的靠近过去,倏然间胸口一疼,他低头,只见项羽手中的万鬼朝皇穿透了他的胸腔。
  “项羽……为何……”虞楚昭茫然又呆愣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对不起。”项羽说完,抽刀。
  虞楚昭赫然惊醒,脸上一片潮湿,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眼泪,他发现自己躺在项羽温暖的怀抱中,抱着他的男人尚在睡梦中。
  虞楚昭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出了军帐。
  汗水在秋天凌晨的山风中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
  虞楚昭搓搓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深呼吸一口山涧冰冷的空气,最后打算转身回军帐。
  “嗯!?”虞楚昭捂住自己的鼻子倒退两步。
  他一回头就撞上了项羽坚硬的胸膛,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跟在了身后。
  “怎么不睡?一个人偷偷爬起来是准备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项羽抱着手臂嘲弄道。
  虞楚昭捂着酸痛的鼻子,一边忍不住望项羽的眼睛一边道:“哪有……整天瞎想……”
  “天凉,出来也不知道加件衣裳。”项羽将虞楚昭搂进怀里,避开虞楚昭的视线。
  “再睡会去,一会儿该整军了。”项羽打横将虞楚昭抱起来,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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