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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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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珏身子一震,亦笑了起来,笑意间千般旖旎,万种柔情,手上往深处探去,口中道:“阿享,阿享……”
  脱去衣衫,解开腰带。
  共枕同欢,交颈缠绵,倒浇红烛,巫山夜雨。
  烛光摇曳,帐中人影叠叠,燕语喃喃,你来我往,冲撞相宜。
  圆月西垂,屋内云雨初歇,孙享靠在周珏身上,喘了会儿气,撑起身子俯首道:“谨知,我好疼啊。”言罢,狠狠咬上周珏弯月般的肩头,直到周珏闷哼出声,才松了口,伸出舌头舔了舔,复含住周珏耳垂,道:“周珏,你要记住,我也让你疼。”
  周珏如醉如痴,拥紧了他,道:“等来年木槿花开,我便回来了。”
  卯时将至,孙享起身欲走,周珏抱住他,嘱咐道:“回去之后,听你父亲的,千万不要忤逆他,好好娶亲,好好待你的妻子……”话音未落,声已颤动,周珏喉头哽咽,几不能言。
  孙享将头埋入周珏怀中,蹭了蹭,应声道:“恩。谨知,我等你回来。”


第十五章 白兔
  周珏离京后,孙享便恢复了自由,母亲为他说了门亲事,刚过了定,那府便死了老太君。那位小姐在老太君身边长大,感情甚笃,自发守孝一年,镇国侯再急也无可奈何,只好将亲事暂时放下,为孙享谋了个差事,也教他懂得一些庙堂杂事、人间疾苦。
  空暇时,孙享学着去读周珏喜爱的书,作周珏喜爱的画,敛了性子,不再不分上下的同父亲叫嚣。
  可来年的木槿花开了又败,孙享望尽了南山,却没将周珏等回。打马去了南城,直入周府,府内人来人往,孙享急匆匆见了周珏的父亲,周父恭敬有余,支支吾吾半天,也只说了句“了无音讯。”
  孙享回到府中,浑浑噩噩又等了好些日子,花开花谢,云卷云舒,孙享行了弱冠礼,昔日稚嫩少年也长成了硬朗稳重的模样,孙享巴望着能见一回心上人,可天各一方,何处能寻?孙享执笔案上,笔触间,皆是周珏的绝代风华,新婚的妻子在屏风后偷偷瞧他,满眼尽是爱慕。
  妻子明媚多娇,碧玉年华,最是活泼,晓得孙享喜爱作画后,常缠了孙享教她作画。
  孙享耐她不住,只得执起妻子的手,一笔一画去教,画上二人,坐于庭中树下,盎然赏月。孙享停笔瞧着,十分满意,正想着添上几笔让画中人五官清晰些,三七满脸慌色跑进来,看着房中二人,憋着话,不敢直说。
  孙享低首仔细画着,问:“何事?这么慌慌张张。”
  三七附耳轻声道:“二爷,一九来了。”
  孙享双手猛烈一抖,画笔险些脱手,忙问道:“他呢?”
  三七为难地捏着衣角,觑了孙享一眼,小心说道:“周公子,他、驾鹤西去了。”
  手中的画笔再捏不住,脱手落下,孙享急道:“胡说些什么!”
  三七垂首不语,孙享手抖了又抖,半晌没再开口。
  妻子子半是埋怨半是可惜道:“可惜了一幅好画。”孙享闻言望去,深深庭院中团了一团乌黑,恰巧遮住了赏月的人。
  孙享将手背到身后,话语中怀了一丝希冀,“一九在哪里?”
  三七:“在门口候着。”
  孙享快步走到门外,一九垂首站着,手中抱了个木箱子。孙享扯出个笑来,问道:“谨知呢?他怎么没来?”
  一九“扑通”跪地,双手高高举起木箱子,道:“小人奉四少爷遗愿,将此物送给孙爷。”
  孙享推开那箱子,笑道:“你这小子,跟三七串通好了,合伙来骗我,是不是?周珏呢?躲在哪儿看爷的笑话呢?”
  一九委地,泣道:“孙爷,少爷回航时遇到强人,身受重伤,在江南养了年把也不见好转,十日前,孙爷小登科之时,少爷赶回上京,那日夜里便走了。”
  孙享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你骗我。”
  一九悲鸣,泣不成声。
  孙享兀自握紧双拳,“你骗我,他回来了,怎么会不来看我?他不会舍得的,他怎么舍得。你骗我……他在海上,在船上,在大食,在安南,在东瀛……你做什么要骗我!他说过的,船队从来没出过事,他明明好好的。你、你、你一派胡言!”
  一九瑟缩抬头,竟见着孙享满面泪水湿漉,眼睛一闭一合,泪成双行,呜咽道:“孙爷,这里头,是我们少爷写给您的信,您看看吧。”
  孙享慌忙接过,转身跑进书房,将房门锁上,跪坐在地,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半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不知过了多久,三七在外头叩门,连声唤道:“二爷,二爷,夜间了,该用膳了。”
  孙享抱着箱子,自喉咙口挤出一个字,“滚!”
  大喜伤身,大悲亦是如此,孙享独坐一日,身上难受,心内空空,可孙享毫不在意,只觉人生甚是无趣。
  直至外头三更敲响,孙享打开箱子,箱子中间摆放着串红玛瑙,色泽鲜艳,孙享拿出,套在腕上,摇了摇,静静摸了片刻,又将箱中的信一封封取出,平整展开,就着烛光,从头读到尾。
  天明了,孙享哆嗦着将信叠好,扶着门颤颤巍巍站起,喉头发痒,干咳几声,呕出一口血来,望着那一滩猩红,孙享赤红着眼,恶狠狠地发誓:谨知,尽我此生,定要屠尽贼寇,以其血肉心肝,祭你在天之灵!
  又三年,南海贼寇为患,阻碍海上贸易,圣上为此十分烦恼,孙享濯净身体,穿戴好官服,握着奏折走进朝堂。
  “臣有本奏。”孙享挺直了脊梁,顶着父亲尖刀似的眼神站出队列,“臣孙享,幼承庭训,自知为国为民,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听闻南洋贼寇盛行,为祸一方,自请出师南洋,荡平贼寇,扬我朝之国威,安临海之民心。”
  高座之上,皇帝喜怒不形于色,孙享垂首立着,姿态恭敬,皇帝眯着眼看了许久,哈哈笑道:“方才还道满朝文武,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小舅舅这便站出来为朕解忧,朕心甚怀。”
  孙享不卑不亢,言明态度,“微臣区区之身,只求能为大夏、为陛下,便是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
  皇帝抚须大喜,“准卿所奏。”
  大军将行,镇国侯漏夜赶来,见着孙享,二话不说直斥道:“谁叫你去沾这些的?你那花架子,也敢去战场?你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
  孙享定定看向父亲,眼里平静无波,等父亲一腔怒火发泄的差不多了,才道:“父亲,你可还记得我孙家祖训是什么?”
  镇国侯张了张嘴,孙享轻蔑笑道:“父亲莫不是忘记了?儿子来告诉您,曾祖有言:孙家男儿,当不揽权、不滥杀、不逞凶斗恶,为国为民,死而后已。可是,父亲,您叫儿子‘福哥儿’,是为着什么,还需儿子明说么?”
  镇国侯恼怒,愤而转身欲走,孙享看着父亲已然苍老的背影,幽幽开口:“父亲,权力当真那么重要?座上那位,可是您嫡亲的外孙,您是将,便注定一辈子是将。”
  镇国侯闻言,身子一顿,缓缓看向幼子,老目浑浊,“我孙家,再受不起一次树倒猢狲散了。”
  孙享:“您便是什么都不做,孙家这棵大树也倒不了。”
  镇国侯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摆着手,笑着离开了。
  翌日,孙享南下,战马赳赳,三军共赴。
  这一去,便又是七年,到底是纸上学来的兵法,孙享吃过几次亏,应是他时转运来,无论身处何种险境,也能捡回一条命来。夜里,孙享拭剑帐中,三七传来镇国侯病重的消息,孙享辗转了一夜,思绪翻飞,终是星夜兼程,赶回了上京。
  镇国侯果然只靠一口气吊着,见着幼子,嘴巴一张一合的似要说些什么,孙享站在床边,毕恭毕敬俯身喊道:“父亲。”
  镇国侯短促应了声,双目一合,流下两行浊泪,终究没听着幼子再喊一声“爹爹”。
  镇国侯一生功勋无数,身后事办得恢弘壮大,堪比亲王,圣上亲自扶棺,趴在灵前哭得涕泗横流。
  披麻戴孝跪在灵前,孙享冷眼看众人来了又走,哭得真心实意,好比自家死了人,心道:这上京,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演。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孙享抬手捂上,旧伤又犯了。
  临行前,孙享沿着旧路去了南山,寒冬腊月,满山荒凉,角落里有座孤坟,被岁月斑驳的不成样子,石碑上模模糊糊的,只依稀瞧出“周珏”二字。孙享折了段枯枝放在坟前,靠着石碑,仿若倚着情人的怀抱,呢喃轻语:“谨知,我来了。瞧不见你,总是瞧不见……我没法为你报仇,下不了手,不过你放心,他也死了,等他到了你那儿,你年轻力壮的,定要好好打他一顿。谨知谨知,我好想你……”
  一生漫长,孙享伶仃走过,年老了,从战场退下,御座上的皇帝又换了一位,小皇帝青涩的很,件件宝物赐下,封官晋爵,可眼中的忌惮却藏不住,孙享样样回绝,恳求道:“微臣少时,曾客居江南,江南风光秀美,微臣毕生难忘,此番微臣年老,惟愿陛下能准臣长居姑苏。”
  皇帝十来岁的少年,当即喜上眉梢,朗声道:“朕准了。”
  孙享坐上马车,乡间道路不平,车轮压过黄土,留下深深辙印,外头的茶女三五成群,嬉笑着唱起歌来: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孙享半睁着眼,抬手摸着鬓间的银丝,低声自语:“故人呵……”


第十六章 尾声
  江南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放晴,艳阳高照,即便是初夏,也不苦热。
  床上的老人又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瞧见床前跪了一排孝子贤孙,老人看了眼窗外,阳光刺痛了眼,问道:“木槿花可开了?”
  跪在最前面的中年人忙抬了头,上前扶住老人,“父亲,今日的木槿花开得比往年都要好。
  老人笑了,脸上瘦的不剩多少肉,可这一笑还是能看出老人年轻时的风华,目光炯炯的看向长子,竟泛出了生机,勉力坐起,“扶我起来看看。”
  老人双手用力,撑住身子,在长子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窗户,窗外的木槿花开得正盛,红的黄的白的,争相竞艳,好不热闹。老人闭目嗅着花香,片刻后转向长子,道:“坟修好了?”
  中年人回道:“好了。儿子亲眼盯着的,毗邻周公的那座。”
  老人咪咪笑了,叮嘱道:“往后逢年过节的,记着给周公也烧上柱香。”
  中年人恭恭敬敬扶着老人,口中应道:“儿子省得。”
  老人摆了摆手,道:“得了,老大,往后这个家,便交给你了。”言罢,不待长子回话,闭目养神,“你们都下去吧。”
  子孙们稀稀拉拉出了房间,房内又恢复清净。
  老人伸手想折一朵花,无奈隔着窗户,怎么也够不到,调皮地笑笑,走到床边,打开暗格,拿出里面的箱子,尘封了许久的箱子遍布灰尘,呛了老人满头满脸。
  老人颤抖着手开了箱子,里面的信码放的整整齐齐,纸张的边缘微微皱着,泛着年月留下的痕迹。
  拖出床下的铁盆,老人取出火折子,点燃了身旁的烛火。
  老人拿出第一封信,上头遒劲有力的写着四个大字——阿享亲启。
  指尖拂过字迹,耳畔仿若又响起了那人的轻唤,老人低下头,将脸贴在信上,仿佛能闻到海水的咸腥味。
  老人打开信封,熟悉的字迹跃于眼前。
  ‘阿享:
  见信安好。
  海上起了风浪,安全起见,商队在金陵停了数日,我闲着无事,便去乡间走走,日子清闲自在的很。改稻为桑实施的挺好,除却米价涨了许多,也没生出别的事来,想来是我太过孤陋寡闻,生出这许多事来。
  废话不多言,今日已至深夜,我已有两月不曾见你,甚是想念。
  不知令慈可有为你定下亲事?上京贵女众多,若是你能娶得名门闺秀,为你操持门庭,真是再好不过了。
  上京想必天渐凉,你切记不可贪凉,穿衣保暖最是重要。
  还有饮食,切记不可暴饮暴食,更不可漏食一餐。
  ……………………’
  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五页,零零碎碎,写信人约莫是想着了便写上两句,日久天长的,凑出这封信来。将信放于烛上点燃,丢入盆中,老人又打开第二封信,大略瞧了几眼,与前一封大同小异,都是些碎碎的念叨。日常琐事,也无巨细的,通通写到了信中,随手丢入盆中,方才的火苗还未熄灭,纸张一入盆,便被吞噬殆尽。
  拆信,看信,烧信,老人重复着三个动作。
  箱内的信一封封减少,老人又拿起一封,看着独特的信封,闭目回想了信中的内容,看了眼腕间的红玛瑙,笑了笑,摊开了信。
  ‘阿享:
  见信安好。
  我们已到达目的地,暹罗。
  这儿同大食又不一样,我亦是第一次见着这般风景,流连数日,竟叫我寻到个好东西。色泽纯粹的红玛瑙,做成珠子串到手上,定然好看,定然配你。
  暹罗人说:这玛瑙能使佩戴人身体安康,比玉还养人。
  待我回京之后,你要日日戴着。
  ………………’
  那人信中絮叨的不行,有的没的,都要说上一说,当着面儿,却不见这么爱说话。
  老人望着盆中火光,手指在空中细细勾勒了那人的眉目,忽而将信往盆中一丢,抱住膝盖低声呜咽。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待别后,忆及相逢,与君同梦魂。
  那时不过寻常小事,千百度后再回首,物是人非,徒留未亡人感怀心伤。
  箱中仅余了两封信,那人受伤后,字迹也虚浮许多,老人小心翼翼取出,虔诚吻上信封,贴上心口,缓缓展开。
  ‘阿享:
  见信安好。
  老人常言,话不能说得太满,我偏偏不信。之前同你说过,周家船队从未出过事,谁料这万里挑一的祸事,竟被我遇着了。
  商队回航,风平浪静,这次赚了个盆满钵满,船上人欢喜不已,难免松弛几分,便是这难得的放松,叫贼寇寻着了空当,将我七艘大船、上上下下一百二十六个人杀了个干净。我侥幸未死,海上飘荡数日,被海浪卷到了个小渔村,养了半年,不见好转,手上银两用完,险些被人扔出家门,当真窘迫至极。
  所幸一九找着了我,免我露宿街头,饿死冻死。
  待我回京,你要将你的胸怀借我,泣上一泣,忒令人难堪了。
  ……………………’
  老人笑出声来,眼中闪出泪水,抬手拭去,将这封丢入火盆,又去拿最后一封,手微微颤抖起来,不知是不敢去拿那信,还是病重了无法自抑。
  老人的手抖了又抖,勾起手指,抓住那信,拿到眼前瞧了半天,喉头溢出细碎的呜咽声,老人将信抱在怀中,抽泣着不敢打开,良久,手中愈发无力,老人捏住发黄的信封边,将那皱巴巴的信掷入盆中,到底不敢再看一眼。
  火苗扑腾起,火光明灭间,老人仿佛又瞧见了那人。
  那人撑了把黑布伞,着了身白衣,老人眯着眼细瞧,竟是初遇时那身白衣,腰间挂着木槿花的玉佩,踩着青石砖而来,朝老人伸出手,笑容一如往昔,若清风拂面,温声道:“阿享,我来接你了。
  抬手摸上那人的指尖,实实在在的触碰到,紧紧握住,十指相扣,孙享粲然一笑,“谨知,你抱抱我。”
  周珏微一用力,将孙享抱了个满怀。
  孙享笑声嘻嘻:“谨知谨知,今年的木槿开得可真晚啊。”
  番外   死别
  “诶,听说没,孙慕瑾要成婚了。”
  “谁?”
  “孙小霸王,孙享孙慕瑾啊。”
  我再度踏入上京时,听到的便是这样的消息。
  我的阿享,恋我慕我,却娶了别的女子。
  我在江南待了一年,早已不习惯上京凛冽的冬,病情又重了,我晓得已是药石无医,可总想着再晚一些,再迟一些,让我能瞧见他顶天立地的样子,让我能见着他为人父,入庙堂,成为盖世的英豪。
  他成婚那日,我拖着残躯出府,站在人群末端,远远的就瞧见热闹一片。
  我想起阿享读过的话本,里头的男女总能在人群中央一眼找到命中注定的人,我便期盼着,阿享能够一眼望见我。
  可是,他没有。
  大约是因为我不是女子罢。我若是生作女儿身,该多好。
  阿享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喜服,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却板着张俊俏的脸,无多少喜色。
  我的傻阿享,成婚的人应当喜气洋洋,日后才会有好日子,
  阿享的妻,是世家大族的嫡小姐,美名在外,这般好女子,配他最适合不过了。阿享能得此姝,我甚是欢喜,惟愿他,妻贤子孝,一生平安喜乐。
  我甚是欢喜,仰天大笑,吩咐一九端来笔墨,为阿享写下最后一封信。信成掷笔,一封封叠放进箱子里,叮嘱一九道:“待我死后,将这箱子送去镇国侯府,莫落到旁人手里,直接找三七,给阿享。然后……咳咳……将我,将我一把火烧干净了,葬去南山罢。”
  嘱咐完身后事,我躺在床上,半合着眼,念及往日种种,心中愤恨渐平,幸好,幸好镇国侯选择除去的人是我,不是阿享。
  半梦半醒间,又一次梦到阿享。
  他饮了酒,酡红着脸,靠在我身上,说话时唇舌间散出好闻的酒香。
  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调笑:“谨知,我好疼啊。”
  他狠狠咬上我的肩头,紧紧咬住,我忍着疼,可他愈咬愈紧,我忍不住哼出声来,他才松开了,牙间隐约有几丝血迹,他用温热的舌头舔着我的耳垂,呢喃道:“周珏,你要记住,我也让你疼。”
  媚意如斯,镌刻进心口,让我每想念他一次,就痛入骨髓,彻夜难眠。
  这大概便是文人说的相思罢,无药可救,我也不想被治愈。
  我抬手捂住心房,回忆化为泪水滚落眼眶,我闭上了眼,最后一次喊出声:
  “阿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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