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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颜_一颗青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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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颜回过头,看着顾卿那根绕住自己头发的手指,思索了片刻,而后神色淡淡地回道:“也好。”
  顾卿一愣,绕着卜颜头发的手指也不禁用力,竟是生生扯了一下卜颜的头发。卜颜的微微皱眉,顾卿才回过神来,不再发愣,手指轻转,立刻解了绕在自己指上的头发。
  “你说什么?”顾卿看着卜颜,言语有些发颤。
  卜颜对着顾卿,忽而淡然一笑,道:“待我红尘事了,你我隔世于此。你觉得如何?”
  顾卿没回答,比起言语,他更喜欢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意思。
  他一把揽过卜颜的腰,重重地将自己的唇印在卜颜的唇上。疯狂、热烈且霸道地攫取一切。不同于以往的毫无反抗或是近日的有所抵抗。
  一直主动的顾卿,却突然发现对方正在以非常笨拙和青涩的方式慢慢地回应着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卿,脑子不禁“嗡”的一下,各种疯狂的念头不可控地冒了出来,近乎把理智全然吞没。顾卿不禁深吸一口气,然后停了下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顾卿想要平复一下自己不可控的情潮,以免局面失控。却在看到他和卜颜所处的位置后,才知道摧毁理智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两人已经亲到了床上。
  “小凤凰。”顾卿盯着自己身下的卜颜,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卜颜面色通红,但脸上由于紫斑,紫红相混而显得有些诡异和恐怖。但苍白纤细的脖颈却因染上了淡淡的粉色,看得人有些心猿意马。
  颈上狰狞可怖,颈下惹人心绕。
  卜颜环上顾卿的脖颈,慢慢地扬起头,轻轻地用自己的唇触了一下顾卿的唇。
  顾卿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随即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亲吻朝着卜颜席卷而来。
  发带被解去,青丝散开。衣襟被扯去,微冷的空气悄然溜了进来,激得卜颜身子不可控地哆嗦了一下。游走着的手带来一片片灼人的温度。
  卜颜的思绪开始飘忽,但那手却突然停了下来,并慢慢撤了出去。
  卜颜一愣,抬眼想去看看自己身上之人。
  却很快有人埋首于自己的脖颈处,热热的惹人心痒的气息游荡在自己的脖颈处。
  顾卿的声音沾着浓浓的情/欲,却仍然保持了一份强压的理智:“待你红尘事了。”
  南思再见到顾卿是大半个月后。
  顾卿和卜颜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两个人跟从河底上来一般。
  “你要是想做落水鬼,你自个去!不准拉着我家小颜!”顾卿的步子还没踏进院子,南思便急忙忙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待冲到顾卿面前,他才猛地收住了脚,望着顾卿怀里脸色死白,紧合着眼,身子颤抖得十分厉害的卜颜,愣住了。
  伸出去接的手僵着空中:“他脸上的紫斑呢?”
  顾卿不答,直接绕过了南思,朝屋里走去。
  顾卿前脚进了门,南思后脚便紧跟了上来。
  “我说小颜脸上的紫斑呢?你给治好了不成?”
  顾卿头也没回,下了逐客令:“出去。”
  “我说……小颜脸上的……”南思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眨眼自己就已经被轰出了门外。门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啪”地一声合了上去。
  伸手去推门,门被锁了。
  南思气急,双手拍门,吼道:“姓顾的,你给我把门开开!你不开,我可就踹了!”
  “不要你的腿你便踹就是了。”
  门外南思一愣,随即捋了捋袖子。
  “我还不信你还真敢把我的腿给废了。”南思摩拳擦掌,抬腿欲踹。
  “南儿。”
  门没被踹开。
  ……
  “假书生。你放开我!鬼知道顾卿这家伙把我家小颜锁在里头要做什么呢!”
  “他顾卿对我家小颜图谋不轨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怎么总是帮他。你是他爹还是他哥不成?”
  屋外终于安静下来。
  屋内,顾卿已给卜颜擦干了身子,抱着卜颜走向床榻。极小心地将自己怀中的人放下,并飞快扯过一旁的锦被为卜颜盖上。
  卜颜的身子被锦被盖住,只露出了一张病态的脸来。
  面色白得半分生气也无,白得诡异。如同泼了一盆子的面粉一般,白得让人觉得不真实。而唇色却嫣红甚血,发色乌黑,如世间颜色最饱满的浓墨,水色浸染,更有潋滟之光。几缕湿哒哒的发还贴着面。
  顾卿伸出手,慢慢缓缓地描绘着卜颜的轮廓。
  “容殊绝,命亦绝。”
  “你若看到你现在这般模样,你会不会更怨我当初毁你容貌?”
  顾卿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化作一声声轻叹。
  一遍遍描摹的手指游走到了卜颜的鼻尖。鼻下是一张似开又合的唇,两片唇瓣不薄不厚,嫣红异常,如抹了血一般。顾卿的手指顺着慢慢划了下来,落于那唇上。唇间时有灼人的气息溢出,一下下焚烧着顾卿的冰凉的手指。
  顾卿撤了手指,俯下身子,在那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随即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顾卿目不转睛地卜颜的脸,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万物皆如幻,唯求汝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再来一个急……刹……车……
那什么,作者菌不会被……打死吧。
没办法,攻受感情不到位,时机还不成熟。作者菌无法下手。毕竟作者菌是个正直的boy。
某两个字昨天发文的时候被口口了,今天修了一下。

  ☆、第二十七章

  
  六月渐至,天气也一天天地热了起来。
  明晃晃的太阳亮堂得要照瞎人一般,人群哄哄噪噪。街市本就是人多的地方,加之现已晌午,热气更重,闷得人都喘不过气来,各种气味在烦热的空气中混做一团,熏得人一刻都不愿待下去。
  卜颜无奈,即使轻纱遮面,也终究不过是一层薄纱,气味依旧径直扑面而来。熏得他脑子一个劲地昏着。只好半憋气半呼气地继续走着。
  好在走到后面,人越来越少。卜颜总算觉得稍微舒坦了些。
  街市的尾端,一棵大树下。有一老头,老头前面摆了张黑檀木桌,桌上只一张纸,一方砚台,一只笔。老头靠在椅子,头歪着,呼噜打得震天。
  天气炎热,仿佛就在烤炉一般,空气都被热得变形,但天气的炎热却好像丝毫不影响到那老头睡觉的兴致。
  卜颜轻步上前,没走几步之后便收住脚,毕恭毕敬地弯下身子朝靠在椅子上睡觉的老头行礼。
  椅子上睡觉的老头,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瞥了一下卜颜,继而又合上了眼。只当做没看见。
  半响才出声说了句话:“何事?”
  “晚辈烦请先生为我算一卦。”卜颜没有直起身子,依旧毕恭毕敬地垂首行着礼。
  “算卦损我命数,不算。”老头睁开了眼,伸手要收桌上的纸。
  “既是我有求于先生,自是不能让先生担这后果。我愿意我十年命数相抵,但求一卦。还望先生成全。”
  老头闻言,抬眼随意扫了一下眼前之人,手上继续收纸:“你本就命数不长,不要。”
  卜颜闻言情绪有些许波动,立刻上前数步,抬头道:“先生,我只求一卦。只求知道那人是生是死。我愿倾尽一切,恳求先生成全。”
  老头面无表情,撤了桌上的纸,转身欲走。
  忽而有人挡在了老头面前。
  “先生,他命数不够,我可够?”
  老头眯起眼,打量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半天,又转回身子,把纸摊开。
  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懒散地道:“你命数是够,可惜你不珍惜。”
  顾卿笑了笑,也朝老头行了一礼,道:“先生可否为他算上一卦,他只是想寻一个人。”
  卜颜微怔。
  老头继续开口:“你拿你的命数帮他算卦?”
  顾卿含笑颔首。
  卜颜拉住顾卿的衣袖,阻止道:“不行。”
  顾卿的手覆上卜颜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轻轻搭了两下,安抚道:“没事的。”
  老头依旧没什么表情,看向卜颜,道:“若想要我算卦,命数中自有一物是我要取的,我易老不做亏本买卖。你要求卦,命数定损。可你命数不够,我不算。他命数够,他也愿意为你的卦自损命数。划算得来。于是,这卦你要我算是不算?”
  卜颜神色复杂,盯着黑檀木桌上的白纸半响。忽而猛地偏过头,道:“今日多有打扰先生,晚辈告辞。”
  话落,便扯着顾卿的衣袖欲走。
  老头依旧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拱着双手又懒懒地合上眼假寐。
  “先生,此物可否换您一卦?”顾卿反手拉过卜颜的手,又折了回去,在黑檀木桌上掷下一物。
  老头听闻东西落在自己桌上的声响,随意地抬了下眼。忽的猛然睁开眼,眼中含了泪色,顷刻便两行浊泪掉了下来。瘦如枯柴,青筋条条尽现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想要触那东西,却又悬住,无力地收了回去,还是没敢去碰桌上的东西。
  卜颜讶然,目光落到桌上。
  只见桌上不过那东西不过是一枚简单的玉佩而已。
  一块简单的观音翠玉佩。玉质极为一般,成色也不好。若真说有什么不寻常之处,那便是这玉佩中间裂有三横,碎而未碎。
  老头闭着眼,片刻才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
  但依旧合着眼,颤声问道:“你和……顾三千是什么关系?”
  “先生,我姓顾名卿。”顾卿欠身而拜,行礼道。
  靠着椅子的老头身子分明震了一下,却还是未睁开眼,依旧闭着。
  “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顾卿轻声说道。
  老头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眼中满是绝望,如死般平静,神色凄然。
  一开口就嘶哑得吓人,似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死命说出的话语一般:“三千,怎么走的?”
  顾卿抿了抿唇,道:“沉湖。”
  静了片刻,顾卿又道。
  “丰元五年,三月初春,桃花夭夭,一袭白衣,沉湖而死。”
  老头目光落到桌上的玉佩上,犹豫了半会,终是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拿起桌上的玉佩,枯瘦的手缓缓慢慢地摩挲着,低声絮絮道:“丰元五年……?是了,那年的桃花格外的好看,到处飞舞,迷得人眼都睁不开了。”
  “啊,沉湖吗?沉湖好啊,三千素喜洁。走也是该干干净净走,你说是不是?”老头喃喃道,似在问顾卿又似乎只是自己胡言乱语。
  顾卿不言,卜颜则一直有些神情发愣地站着。
  “顾卿。顾卿……”老头反反复复地念道,忽而发问:“这名是三千给你取的?”
  “母亲一直未曾给我取名。只唤我卿儿。母亲去后,我自取母姓,名取卿字。”
  老头右手合上,将玉握于手中。一直垂着头,没说话。
  片刻才抬起头来,望向卜颜,道:“你呢?姓何名物?你所求何卦?”
  话落,老头又把玉佩小心翼翼藏于心口的衣间,几次又拉开衣物看了又看,才站起身来慢慢地捋平纸面,执起笔,蘸了些许墨,看着卜颜道:“你落一字,我来测卦。”
  卜颜身子僵着未动。目光却是定定地落在顾卿身上。
  老头忽而笑了,道:“他那玉我取了,我自不会再损他命数。”
  卜颜松了一口气,接过老头的笔,正欲落笔,却听老头道:“人人只知我姓,不知我名何。我姓易名卿桥。”
  卜颜的手悬着,停住了,笔尖的墨汁坠了下来,落于皎白的纸面,倏忽间便晕了开来。
  卜颜面色愕然,出声问道:“先生可是鬼生才子—易卿桥?”
  老头不答,只是盯着落在纸面上一大滴的墨团,淡淡道:“落字吧。”
  “是。先生。”卜颜不再多说,提笔落下一字。
  笔起,字成。
  白纸黑字,端正清秀的一个“颜”字。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章大约就是攻受的身世揭示。
誒……这就是传说中的剧透……吗……?

  ☆、第二十八章

  
  易卿桥盯着纸上的纸半响,忽而抬起头来,飞快地伸出手,撤去了卜颜的面纱。
  “先生。”卜颜猝不及防。
  面纱既去,一张密密麻麻布满紫斑的脸赫然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卜颜立刻抬手以衣袖掩去容貌。
  “哈哈哈哈哈。”易卿桥突然放声大笑道:“凤凰之貌。凤凰之貌。试问世人谁能想到这便是他们口中的凤凰之貌?”
  “你可知你母亲姓什么?”易卿桥止住狂笑,突然沉了脸色问道。
  卜颜怔住。
  “你母亲姓凤名如意。凤如意?只可惜她事事未能如意。爱无果,空折磨。求忘空,却不得。”
  “最后,绝然赴死,枯骨寒山。自此凤凰殒,世间乱。”易卿桥的眼望着别处,目光缥缈。
  突的目光又转回到卜颜身上,叹声道:“你把衣袖放下来,走上前来,让我看看你的容貌。”
  卜颜缓缓地放下衣袖,却低着头,脚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回几步。来回数次,才走至易卿桥面前。
  闭着眼,抬起头来。
  过分的羞耻感前所未有地凌迟着卜颜的神经。他的腰挺得死直,僵得发疼。咬着唇,咬得极重,似要把唇当做肉给嚼了一般。手心传来阵阵的钝痛,缓慢地爬上他的认知。
  忽而有人伸出微冷的手包住了自己紧握的拳。
  一下子心便如活了过来一样。卜颜才睁开眼,便对上了顾卿满含着笑意的眼。
  “别怕,小凤凰。”
  轻轻的五个字,重重地砸在卜颜的心口上。
  “你的容貌只抵得上你母亲的三分。”易卿桥看着卜颜的脸,缓缓地道。
  话落,又兀自低下头去,指尖落在白纸的“颜”字上,沉思半会,开口道:“寻你哥哥?”
  卜颜点了点头,却又急急道了一句:“先生,我现姓卜,名颜。”
  易卿桥抬眼看了看卜颜,神情淡然,语气平静地吐出了七个字:“颜氏已覆,无人还。”
  卜颜整个人愣住,趔趄地后退数步,近乎就要空了身后的台阶摔下去。顾卿立刻飞快地扯过卜颜的身子,将卜颜紧紧地圈住。
  “小凤凰。”卜颜浑身抖索得厉害,但顾卿知道此刻除了抱着怀中之人,除了轻轻地唤他。再无他法。
  “小凤凰……小凤凰……”只能一遍遍地唤着,一遍遍低声地唤着。
  卜颜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眼,极力压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望向易卿桥道:“当真,无一人?”
  “当真。”易卿桥接得很快。
  “两位回去罢。今日我乏了。”易卿桥摆了摆手道。神色似是疲惫极了,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半会,易卿桥又道:“不过明日。两位若还有兴趣可来听我讲个故事。”
  “一个关于龙与凤的故事。”
  话落,易卿桥便又坐回到椅子上,两眼一合。像是去寻周公去了。
  顾卿和卜颜两人仍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顾卿。”卜颜突然出声轻轻唤道。
  “嗯?”
  “我想先一个人回去。”
  顾卿沉默半会,慢慢放开圈着对方的手臂,目色沉沉地望着卜颜。
  低声应道:“好。”
  卜颜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子,步子踩得一深一浅的,身形摇摇晃晃。
  顾卿的眼一直盯着前方那单薄瘦削的身影,直至模糊缩成一个小点,渐行渐远。
  “先生。”顾卿回过身子,看着靠在椅子上合着眼的易卿桥道。
  “我说我今日乏了。”易卿桥回道,连眼都懒得抬一下。
  顾卿上前撤了桌上的白纸,拂开一张新的纸,笔停,字现。
  还是同一个字。
  “颜。”
  比起卜颜的端正娟秀,顾卿的字更偏向于气势磅礴,大气霸道。
  易卿桥抬了抬眼,望了望桌上的字。扯了嘴,笑得有些古怪:“复他容貌不是不可以,可是万物有极必反。此番道理你不懂?”
  顾卿的唇紧紧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再说。”易卿桥把眼完全睁开,看着桌上的“颜”字,语带讥讽地道:“就算去了紫斑,也不见得他长得有多好看。我说了,他的相貌比不上他母亲的三分。”
  顾卿低叹一口气,道:“先生,他其实相貌如何。我一点都不在意。”
  易卿桥伸手在桌上重重叩了三下,语气越发嘲讽:“不在意?不在意你何苦求可恢复他容貌的方法?”
  顾卿盯着纸上的“颜”字,缓缓道:“可他在意。他在意的我就不能不在意。”
  易卿桥发出“咯咯咯”怪异的笑声来,忽的把脸猛凑到顾卿面前。压着嗓音道:“你想复他容貌,可以啊。”
  顾卿抬眼望着易卿桥。
  易卿桥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嘴角却咧开笑,声音如鬼怪般阴森:“你自宫,我就告诉你复他容貌的方法。如何?”
  顾卿神色波澜不惊,语气淡然,甚至还微微笑了一笑,道:“先生若想报仇,我顾某悉听尊便。”
  易卿桥坐回到椅子上,面色恢复平静,垂首,取出怀中的翠色观音玉佩,目光落在那玉佩上,痴恋而缠绵,他伸手忍不住一遍遍地抚摸那玉佩。
  “你是三千的孩子。”易卿桥轻声道。
  但他的语调很快便转了,猛然含了十足的杀意。慢慢道:“但你也是那狗东西的东西。”
  “那么。”易卿桥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顾卿:“你,我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该。”顾卿含笑而答。
  “因为我身上有他的血。”顾卿继续道。
  易卿桥盯着顾卿,眯起了眼。
  “不该。因为我身上有我母亲的血。”顾卿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嘴角自始至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过。”顾卿顿了顿,唇边忽然绽开更深的笑意:“其实该与不该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身上没有你的血。”
  易卿桥出手快如闪电,立刻便掐住了顾卿的脖子。
  易卿桥的手不断收拢,他盯着顾卿立刻涨红的脸,面色狠绝阴冷,森森然道:“你身上有没有我的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杀了你,我便能杀了你。”
  求生的本能让顾卿略微挣扎了一下。但他知道这种挣扎是徒劳的。易卿桥想要杀他简直轻而易举。所以他很快便放弃了。
  因为激怒易卿桥是他故意为之,易卿桥想要杀他也是料想之中。剩下来的,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来,都是赌,都是迷。
  迷解,赌局开。
  易卿桥松手了。
  “咳咳咳……”
  “咳咳咳……”
  易卿桥冷眼倒在地上咳得死去活来,吐了水的顾卿。
  顾卿眼眶泛红,白皙的脖颈上是一道赫然的掐痕,他瘫在地上,抬起头,手轻轻按着自己的脖颈,狼狈不堪,却依旧还是笑意满满。
  受损的喉咙艰涩地发出声来,但却一字一句咬得清晰,顾卿眼神定定地望向易卿桥,语气中捎着难以诉说的哀苦:“可我娘唤我『卿儿』。”
  “自我会说话起,便日日叫我念那四句话『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反反复复,反反复复。一遍接着一遍,一遍接着一遍。不知厌烦,不知疲倦。”
  “够了!够了!”易卿桥拽着顾卿的衣襟,形容疯癫,一边疯狂地摇拽着顾卿,一边拼命地大声地呵斥道。
  “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
  “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
  顾卿仍竭力地反复说道。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易卿桥终是放了手,瘫坐在了地上,将脸深深得埋进手中,失声痛哭。
  顾卿站起身子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在趴在地上的易卿桥。无数的眼泪从易卿桥的指缝中失控地涌出。
  顾卿负手而立,低声道:“母亲说她爱过一个人。那人的傲骨绝是天下唯一的。从不落泪。无论什么事似乎都不能改变。母亲与那人初见时,那人受了毒箭。毒入三分,必须生生剜去受毒的肉。那人没哭。母亲再见那人时,那人的挚友战死沙场,他不顾重伤未愈,披甲上战场。她只道那人是军中一谋士,定然是去寻死,于是拼命阻拦。却不想那人最后终是杀了敌方将领,拎着血淋淋的头颅回来。跪在挚友身边一天一夜。差点也死了。但那人至始至终还是没落一滴泪。”
  顾卿蹲下身子,轻轻拉开易卿桥掩容而泣的手,目光悲悯:“母亲说那人其实一生苦痛,非常人可比,却从未哭过。母亲希望他哪天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哪怕不是为她。”
  易卿桥垂下掩容的双手,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斑驳的泪痕,浑浊的眼如死人一般地睁着,语气凄然,却是咧嘴笑了:“我易卿桥此生只为顾三千落过泪。从她死的哪一天,那个从不落泪的人就死了。”
  顾卿静默了片刻,从袖中取出了一块手帕放于易卿桥手中。随即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易卿桥攥着那块帕子许久,盯着那块帕子许久。
  终慢慢地,缓缓地把帕子摊开。
  帕子上绣着一株桃花,桃花旁绣着四句话。
  “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取自诗鬼李贺的《休洗红》。
【全诗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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