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你们江湖人真会玩-第3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司马凤茫然地看着他等待下文,迟夜白却立刻拧起了眉头:“张子蕴?!”
此时此刻,唐鸥正坐在山壁的洞口里,慢吞吞地说话。
夜里非常冷,寒意一丝丝侵进骨头里。唐鸥运转起青阳心法,内外俱暖,便不惧风雪寒冷。
张子桥的棺材正放在洞中,大小长宽恰恰合适,应该是张子蕴用心再开凿打磨过的。飞天锦仍旧覆盖在棺材上,上头结了一层厚厚的霜,揭起来的时候发出硬邦邦的脆响。
唐鸥只动了动便放开手,盘腿坐着说话。
他跟张子桥说了离开子蕴峰之后经历的事情,说少意盟,说张子桥不太喜欢的林少意现在的情况,说辛家堡,说灵庸城的僵尸,说沈光明。他最稚嫩和成长最快的那些年是和张子桥呆在一起的。张子桥是他师父,也似他另一个父亲。原本以为说不了那么多话,谁知道越说越多,越说越细,唐鸥恨不得将自己眼里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张子桥。
以弥补,他独自一人在这寒冷之处长熬的冷清寂苦。
热热闹闹的人世间,灯火辉煌的街巷里,生活着蓬勃的魂魄。它们何其有幸,能依赖于一具温热的躯体。
唐鸥不知道张子桥的魂魄会留在哪里。他以前觉得自己师父淡泊清孤,而等他离开了,细细一想,这世上其实有太多他留恋的地方:或是子蕴峰,或是他跟着青阳祖师看过的天地,或是张子蕴所在的地方。
只是无论在哪里,唐鸥都希望,那魂魄是永远平静,永远快活的。
下半夜,他终于将少意盟那一夜的火说完了。正要说自己寻找沈光明的过程,张子蕴却从下面轻飘飘地踏了上来。
“走。”张子蕴简短地说,“你占了我的位置。”
唐鸥不肯让位:“让我守到日出吧。你天天都能陪。”
话一出口,唐鸥立刻觉得不对,果然见到张子蕴脸色微微一变。洞口处的那点烛火摇摇晃晃,两人的影子在洞壁扭曲缠打。
“师叔,对不住。”唐鸥连忙道歉,“我不是那样的意思。以后我每年都会到这里来陪师父几日,请你给我这个方便。”
张子蕴没回应他,也学他那样盘腿坐下了。
“我不生气。”他嘶哑地说,“纵使生气,也不是生你的气。我怪我自己。”
他抬手抚着冻结发硬的飞天锦:“世间有太多俗令,太多迟疑。我以为这一世还有许多时光,足以让我慢慢变好。等我变得更好,我再尝试去问他:现在可以见你了么?我永不欺负你,也永不惹恼你。等他答应见我了,我再把这许多年里积攒下来的话慢慢告诉他。”
他对唐鸥笑了笑,笑容很可怕:“你想不到有多少话,你肯定想不到。我也想不到,说到今日还是没说腻。”
唐鸥沉默不语。他心里有一个猜测,这个猜测已经藏了很久,从张子蕴出现在子蕴峰的时候开始。但现在这个猜测是否为真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他正要开口,张子蕴又在对面沉沉出声了。
“唐鸥,莫让自己遗憾。世上的时间从来不多的,你我能占有的更是未知数。这江湖好生险恶,人心莫测。你和他都不知道这条命哪一日就结束了。”他沉重而平缓地说,“然后,再无从论以后。”
沈光明对迟夜白知道张子蕴,丝毫不觉得奇怪。
迟夜白跟他解释:除了鹰贝舍的部分人物之外,知道张子蕴存在的还有杰子楼的田苦。青阳祖师的这个弟子的存在,并不像沈光明和唐鸥以为的那么神秘。
“杰子楼里有很多关于青阳祖师的记载,田苦很喜爱青阳祖师,他将这些卷宗整理得很好。”迟夜白道,“你若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你妹妹正给田苦做事。”司马凤说,“两人相当情投意合,不知大哥你什么时候有机会见见这个妹夫?”
他说了还不过瘾,拱手推向沈光明:“祝贺祝贺。”
沈光明大吃一惊,随即立刻怒道:“不行!”
他的怒火比之前听到自己身世来历更甚,但还是强行压制了下去。
正事要紧,他想,田苦……姓田的那厮以后还有机会料理!
“说正事。唐鸥他师叔说了一件颇奇怪的事情。”
方才张子蕴做饭请他吃,两人在厨房里很冷清很冷清地聊天。跟张子蕴聊天是很辛苦的,你不知道他是否在听,在听的话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进去,就算听的进去了也没有回应。因而大多数时候是沈光明说,张子蕴做自己的事情,不理不睬。
青嫩的菜苗滚进没有油的锅里,洒了点儿盐之后就在水里咕噜咕噜地响。
说到灵庸城那件事的时候,张子蕴才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嗯”了一声,还是疑问句。
沈光明将他知道的灵庸城僵尸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随后张子蕴指着周围的山,跟他说了一句话:这里也有你说的那种僵人。
七星峰上的僵人不多,张子蕴因为长期在这里生活,所以碰见过一些。僵人大都面容腐坏,衣衫破烂,歪歪扭扭地在雪地上走。它们不仅行动迟缓,且十分僵硬,常常被强风刮倒。僵尸无知无觉,自然也不知痛,有时手足折了也仍旧拖着爬动,令人悚然。
张子蕴自然是不会悚然的。
他平日无事可做,还寻了个有利于观察的位置,坐在树上守着,细细看了很久。
他生活的地方是南峰的峡谷,僵人却大都出现在北边的山峰。因为此处生长着金凤草,金凤草气味浓烈,僵人从不敢进入。张子蕴外出的时候偶然遇到过,便随着僵人悄悄窥探。
北边山峰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被巨石压着,只留了一条仅容二人平行进出的缝隙。僵人正是从此处进出。张子蕴观察许久,发现洞中不仅有僵人,也有狄人出没。狄人说的话他听不懂,有狄人似乎想尝试过命令和指挥僵人,但僵人并不听命于他,一直四处乱走乱挠。
他查探这事情纯因无聊,也不上心,对洞里的内容没有丝毫好奇。
张子蕴在沈光明的哀求下,艰难而不耐地回忆了那位试图指挥僵人的狄人头领的模样。
“就是东原王木勒。”沈光明低声道,“他脖子上总是缠着一条青灰色狼皮,这是他父亲赐给他的,草原上没有人能拥有。”
司马凤笑道:“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若是写成故事,这么巧反而显得蹩脚了。”
迟夜白忙问:“等等,这张子蕴说的话还不止可信度有几成。你信不信?”
“当然信的。”沈光明立刻道。
迟夜白:“为什么?”
沈光明:“我不能说。”
司马凤明白迟夜白的想法,在旁帮腔道:“张子蕴若是说假话,那我们几个可能就折在七星峰回不去了。你为何信他,把事情原因说出来,若是真的可信,我和小白肯定不会退缩的。”
不能说——沈光明不可能说出子蕴峰上的事情,也不可能把张子蕴兄弟俩的事情告诉这两个人。他转转眼睛,凛然道:“我信他,因为他是唐鸥的师叔。”
迟夜白:“……就这个原因?”
沈光明继续凛然:“是的!我信唐鸥,所以我也信他师叔。”
司马凤:“你不生他气了啊?刚不久前不是还气鼓鼓的吗?”
沈光明仍旧凛然:“是生气,但我还是信他的。”
司马凤将烤鱼木条当做折扇用来击掌:“盲目!盲目啊。”
第二日与唐鸥会合后,四人很快决定一探北峰。
迟夜白和司马凤采了许多金风草,全堆在昨夜休息的凹地里。金凤草的气味不香不臭,像是介乎香和臭之间的某个令人不适的点上。沈光明和唐鸥闻到两人身上的气味,齐齐皱起了眉。
司马凤不由分说,抓起两把金凤草塞进二人怀中:“这个味儿可以驱邪,一定要带着。”他举着满手草汁去摸沈光明的脸,两人一个躲一个追,闹得很欢。迟夜白和唐鸥你瞅我我瞅你,相对无言。
张子蕴远远站在林子里看着众人,不出声打招呼,也没有走远。
唐鸥忍着不适,开腔让沈光明和他一起去跟张子桥告别。沈光明犹豫片刻,跟着唐鸥走了。
昨夜入睡之前他循例修习大吕功,走完一周天之后听见外头有轻微的呼吸声。他睡的地方是张子蕴的厨房,条件简陋,不过好在比较温暖。沈光明立刻认出是唐鸥的呼吸声,没好气地问他饿不饿,饿的话还有半碗稀饭和两根水煮菜。唐鸥没吃饭,但他说不饿,随即问沈光明练功是否有阻滞。沈光明说没有之后,唐鸥便转身离去,又回到了张子桥身边。
沈光明睡前突然脑中一亮:因为这地方其实挺冷的,所以唐鸥是想用青阳心法帮一帮自己。
他顿时懊悔不已,裹着薄被在地上打滚。滚完后又想起白天听到的事情,想到唐鸥已向自己道歉,那无处可寄的愤怒和怨恨,就怎么也没办法落在唐鸥身上了。
经过张子蕴身边时,沈光明被张子蕴叫住了。
“沈光明,想拜我为师吗?”他很突然地问。
沈光明摇摇头:“我有师父了。”
张子蕴:“你之前没有的。”
沈光明:“现在有啦。以后也只有他一个师父,下辈子我也要拜他为师的,可能轮不到你了,唐鸥师叔。”
“不想约你的下辈子。”张子蕴冷笑道,“走吧。”
沈光明走远几步,忍不住回头,果真见到张子蕴在瞧他。张子蕴没想到他会回头,顿时有些狼狈。
“唐鸥师叔。”沈光明说,“我不拜你为师,那我还能跟你学功夫吗?大吕功和方寸掌我有点进步了,想给你看看。”
张子蕴皱着眉,一脸不快。
“我知道你高兴的。”沈光明笑道,“等我们探完北峰,一定来找你。”
他冲张子蕴深深鞠躬。
“唐鸥明年来,后年也来。他说以后年年都来。”张子蕴缓慢说道,“你若不嫌远,不觉冷,来就来吧。”
沈光明大喜,差点要跪下磕头,但张子蕴身法极快,刷的就不见了。他这个头没了磕的对象,只好悻悻站起。
跟在唐鸥身后走了一段,才觉得有些不对。
唐鸥年年来,张子蕴的意思是,也让自己年年随着唐鸥同来?
正思量间,已抵达张子桥墓所。
昨日沈光明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这里,今日阳光好了一些,他上下左右地看,心中连连惊叹。
地面丛生着柔软青草,巴掌大和指头大的各色小花间杂其中。此处正是峡谷的边缘,被山壁环抱着,无数高耸的树木从地面生出来,紧贴着山壁。而唯有当中一条小路直通那处,路面平整,站在当中,抬头便是那洞穴。山壁并不光滑,有嶙峋怪石层出,上头拖着厚厚积雪,下面却是一层浓绿的苔。从地面一直往上攀爬的藤蔓缠到了洞口处,而洞口边缘的石缝里又有另一种模样的山藤长出来,长长地垂下。
山上的冰屑被北风纷纷刮落了,落到半途便化成细小水滴,山谷便仿佛永远被雾气笼着,是一处走不出去的茫茫梦境。
丝缕阳光落在谷中,那浓雾里头便生出一些旖旎色彩,随着雾气而不断滚动、消散,滚动,又消散。
想在这世上找到另一处比这儿更美更妙的墓所,应该也是不能够的了。沈光明只觉得这地方比那些什么千年寒冰的洞窟、流光溢彩的水晶棺材要好看上万倍、奇妙上万倍。
唐鸥抬头望着张子桥棺椁停放的山洞跪下来。
沈光明连忙也随他一起跪。
“不不。”唐鸥拉着他,“你不用,这是大礼,你不必的。”
沈光明站起来退了两步,静静立在唐鸥身后。
“师父!”唐鸥扬声大喊,“我走了!”
他声音又粗又响,砸在山壁上,往高处一寸寸弹上去,消失在风雪里。
“等我们解决了灵庸城里的事情,我再来看你。”唐鸥大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婆婆妈妈的,你说要做个大侠,就得干脆利落,不能拖泥带水。”
“师父,我不累。我能坚持住。”
“师父,等子蕴峰上的桃花儿开了,我给你折几枝过来。等它们结果了,我也给你带来。它们开花好看,结的果却不好吃。你别嫌酸,都是你种的。”
“师父!天儿太冷了!你跟师叔说,让他别在上面呆太久!”
张子蕴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说完快滚,烦!”
唐鸥笑出声,弯腰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师父,徒儿要顶天立地,有所担当,定不会让你失望。”
唐鸥又磕三个头才站起来。他膝盖与手腕处的衣料都被打湿,沈光明有些担心:“会着凉吗?”
“不会。”唐鸥看他一眼说,“走吧。”
“问师叔要一件裤子换了吧。一会儿还要去北峰,太冷了,我怕你受不了。听说膝盖着凉了若是不管,以后老了会特别难受,酸痛入骨,很是麻烦。”沈光明絮絮叨叨地跟在唐鸥身后,试图劝他去换衣服,“我看我师父就是这样啊。你别瞧他年纪不大,但每到下雨天和冷天,都抱着膝盖在地上滚,疼得厉害。你以后要是这样可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唐鸥转头:“不用,走了,别说话。”
沈光明仍在坚持:“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听我的,我见过师父他的难受样子,你想不到的。师叔不是在上头吗?让他去给你找条新裤子吧。俗话说病从寒中来……俗话是这样吧?总之你还是得注意……”
唐鸥打断他的话:“你不生我气了吗?”
“……”沈光明顿了片刻,“不生气了。若是生气便懒得和你说这么多话,你换是不换呀?你若不好意思跟师叔讲我去便是……”
唐鸥叹了口气,说了句“你真烦”,突地跨了一步,抓住沈光明的衣领,凑了上去。
沈光明下意识地一缩,唐鸥这个吻便落错了位置,亲在他的嘴角上。
沈光明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把抓住唐鸥的手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击即中,唐鸥立刻松了手。他顿了片刻,似乎也不知说什么好,低头掩着嘴,转身走了。
“……位置不对。”沈光明喃喃道,见唐鸥没有反应,大声冲他道,“你亲歪了!位置不对!”
唐鸥停了片刻,再次转身朝他走过来。沈光明看到他的脸红了,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是的,也是热的。
唐鸥这次没有再亲他,直接抱着他脑袋低头吻了他的头发。
“沈光明。”他心跳得飞快,耳边都是血液奔流的轰隆声,好似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你又长高了。”
☆、第60章 七星峰(4)
唐鸥说着话,在沈光明脑袋上摸了几下。俩人都是脸皮发热,也不知说什么好,在尴尴尬尬之中,又有些微小的喜悦。
“走吧。”沈光明说,“那俩人该等急了。走走走。”
唐鸥与他走了几步,突然笑出声:“怎么连看都不敢看我了?”
沈光明扭头瞧他,又飞快地转了回去。唐鸥等了一会儿,那人果真又转过来,盯着自己。
“你……哎,我,我,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沈光明指指身后上方,“你师父和师叔在这儿呢,你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儿再再再……再那什么?”
“不能。”唐鸥利落道。
沈光明:“……”
他忍不住笑,觉得笑起来太夸张,便抿着嘴,结果笑得更加扭曲。唐鸥抬手捏他的脸,温和道:“走吧。”
或许有许多话可说,但两人默默走着,什么都没讲出口。
司马凤和迟夜白在外头等得焦急,只怕北峰太远,等去到已经天黑,还得白白在外头的狂风暴雪里熬一晚上。看到俩人从林中走出来,迟夜白立刻站起:“好,出发吧。”
司马凤仍坐在石上,手里是一根仿似扇形的扁平木棍。他把木棍抵在下巴上,饶有兴味地看着走过来的唐鸥和沈光明。
“你俩成啦?”他单刀直入。
“准备好的话去拿披风。”唐鸥见招拆招,“赶快出发吧,别耽误时间了。”
可惜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沈光明已露出破绽:“咦,你咋知……”
他话说一半立刻醒觉,连忙捂住了嘴巴。但司马凤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迟夜白满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老友和唐沈二人,忍不住再度出声催促:“出发。”
司马凤:“外头风雪怎样?”
迟夜白只好去谷口查探了。司马凤见他走远,又转头,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俩人。
沈光明死死盯着司马凤,又好奇他为何知道,又觉得不好意思。司马凤倒是没继续说下去,只摇着那扁棍子哎呀咿呀地唱着小曲儿。沈光明立刻醒觉这人是在唱那些什么淫词艳曲,想问,又忌惮着唐鸥,只好紧紧地听。
司马凤唱完了两曲挂枝儿,晃着脑袋笑道:“颇巧,颇巧。我与小白,也刚刚成事。”
唐鸥和沈光明同时抬头看向迟夜白,目光中带着惊诧。
迟夜白去谷口探查正好返回,被二人盯得有些忐忑,一步踏过来怒道:“他又说了什么?”
沈光明:“他说你……你和他……”
司马凤仍旧不紧不慢,将棍子摇得波浪一般:“我方才与小白商定,回家之后他要到司马家的学堂来给我们的生徒上几门课。劝了许久,刚刚才答应。这事儿一成,我的心就放了一半啊。”
迟夜白听了一遍,又在心里回味了一遍,没察觉出司马凤说的不对,便疑惑地看向沈光明。沈光明满脸无奈:“司马家主这人太坏了,罢了罢了,走走走。”
迟夜白同意他前面那句,却不赞同后面那句。他还是很想知道司马凤到底前面说了什么话的。
四人从张子蕴居所那里找到了几件雪白的披风,换去身上原本那件,便出发了。
裹着这披风,藏身在雪地里也不易被发现。只是在谷中休憩一夜,习惯了那里头温暖和缓的气候,一踏出谷口立时被狂风吹得倒退几步。唐鸥在沈光明背后用手掌顶着他的背:“脚下不能松劲!把你的大吕真气凝在脚上!很快就会习惯!”
昨天虽然风雪颇大,但远不至于像今天这么狂放,每走一步都要将脚深深扎入雪地之中,再用力拔起。众人朝着北边走,那凛冽寒风正好从北边来,顶风走了片刻,人人头脸都是一片雪白,眼皮都僵了,睫毛上的雪粒积得又重又厚,像是要把眼皮按压下来。四人以唐鸥为首,沈光明紧跟在他后面,最后是司马凤和迟夜白两人。唐鸥运转起青阳真气,不似别人那么难受,至少能将面上雪沫消融,看清前路。
在这样的风雪里说话也是听不到的。唐鸥偶尔回头瞧沈光明,生怕他受不了。
但沈光明却越走越顺,身上反而不那么冷了。
张子蕴当日给他的大吕真气原本是不服主的。但经过这大半年的修习和运用,沈光明已经能很自如地运转大吕真气,也许久没感觉到丹田的剧痛了。大吕真气已被他驯服,如今正顺应他的心意,流畅地运转。
大吕真气原本是极寒的真气,与七星峰的这气候恰好相似。沈光明似是被大吕真气保护着,而大吕真气又与这气候相处融洽,因而他渐渐不觉冷,也不觉僵,行动时反而比其余三人都更流畅。
但他体格始终不够唐鸥高大,也不敢提出让自己开路,便紧紧攥着身后迟夜白的手,以免后头两人掉队。四人一色的白,混在天地间茫茫的风雪里,根本瞧不出行迹。
七星峰北峰比南峰稍低,是被年年的暴风吹刮而成的。山上偶有巨大怪石,突兀地蹲坐在道边,因与山体紧紧相连,反倒能给他们提供短暂的避风处。唐鸥在前头,眼力很好,看到大石一路排布,便叮嘱众人朝着大石行走,一段段地走完这一路。
根据张子蕴的说法,大约走出三四里,风就不会那么大了。越靠近北峰,风就被北峰遮挡,风势渐小。只是这三四里路程,却走得人筋疲力尽。
走到山坳下,风雪果真小了许多。沈光明脖子都僵了,仍坚强不屈地艰难抬起,看向灰茫茫的天空。唐鸥伸手给他揉揉,沈光明被他的手冰得脖子直往衣服里缩。头顶仍有纷繁雪片随着狂风奔流,但都似隔在某个看不见的透明琉璃之外,影响不到他们了。
司马凤双手发白,僵直得伸不开。他方才在队伍最后,手持最粗的木棍来稳定自己和支持前面三人,为了便于抓握,他把手套也给了迟夜白。站在山坳里,他颤抖着把自己的手给迟夜白亮出来。
“冷死啦。”他说,“我这手真要废了。”
迟夜白剥了自己的手套给他戴上,见他仍木木地发抖,干脆笼着他双手,缓缓搓动,并将温暖内力慢慢渡入。两人确系师出同门,虽然没有师兄弟这一层称谓,但源头都是司马世家,因而内力相似,很快缓解了司马凤的僵冷。迟夜白感到他手指开始回暖柔软,便打算放开,谁知司马凤反手一抓,迅速将他双手攥在掌中:“哎哟小白,你冷不冷?你肯定很冷,瞧你这手呀……让我摸摸——不是,让我帮你揉揉……”
迟夜白毫不犹豫,飞快地抽出一只手,隔着厚厚的衣料与披风,又稳又准地卡在司马凤的脖子上。
“你说要揉什么?”他问。
“我说揉我自己的手。冷极了,这天儿真冷啊。”司马凤飞快道,“各揉各手,各揉各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