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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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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个小姑娘,抱着一把和她差不多高的琴,小心翼翼地在堂前席地坐下了。
那还真是个小姑娘,看上去最多十三四岁的模样。她把手郑重地放在了琴上,深吸了口气开始拨动琴弦。
酒馆中瞬间响起泠泠琴音。余子式不懂音律,但他自从来到秦国就没听过什像样的音乐,觉得小姑娘还弹得挺好的。魏瞎子心中只装着自己的酒,压根没兴致听,半天都等不到酒忽然就朝着店家喊了起来,“酒呢?酒呢?酒呢?”
余子式被他惊了一下,回头看去那老头拿起竹竿就要敲起来。他忙伸手把魏瞎子的手按住,“冷静冷静。”
就在余子式和魏瞎子还在僵持的时候,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等余子式回头看去,一大群人已经涌进了酒馆,看起来少说得有二十多人,门口还不断有人进来。
那群人的周身的气质让余子式心中一凛,他手下意识用力,直接把魏瞎子的手死死按在了桌上,“别说话。”他压低了声音。
一大帮子男人在狭小的酒馆围成两圈坐了下来,大概有四十人左右,全部穿着偏褐色的短衫,普通秦国百姓的装扮。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往那儿随意地一坐,你就能感觉到凛冽的寒意。
全是一群亡命之徒。余子式心中有了结论。
“上酒。”一个男人朝着店家吼了声,一旁震惊的店家瞬间反应过来,转身就去跑给他们拿酒。
余子式看了眼魏瞎子,这老头欺善怕恶习惯了,此时也很识相地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吵吵上酒了,就那么乖乖坐着不动。
忽然,那男人朝着中央的小姑娘喊了声,“你,接着弹下去!”
小姑娘分明是没见过这架势,脸色苍白地坐在原地。又有几个男人可能等的不耐烦了,拍桌子吼道:“你弹啊!把手放上去!”
小姑娘立刻把手放到琴上,接着刚才的调子颤着就开始弹了起来,刚弹没过一会儿。坐得最近的一个脸上有条长疤的男人对着小姑娘喊道:“你弹得什么?换那个……就是换一个!”
这边小姑娘忙点头,指尖调子一转。
刚过了没一会儿,那长疤的中年男人又皱起了眉,“再换!”
小姑娘忙继续换。男人摇头,“换!”
这么连续折腾了七八次的样子,那长疤的男人没怒,倒是一旁的几个人听不下去了,问小姑娘,“你到底会不会?”
男人的嗓音本来就大,加上又是一群瞧着面色不善的人,小姑娘直接给吓得不敢动了,呆坐在那儿。那长疤的男人喊了她几遍,她除了发抖一点反应都没有。男人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着那小姑娘就走了过去。
魏瞎子觉得原本压在他手上的力道一轻。
下一刻,余子式站在那小姑娘面前,抵住了那刀疤脸男人的肩,轻笑道:“别着急,我替她给你们弹如何?”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余子式身上,酒馆空气像是瞬间凝滞住了。
“你?”那刀疤脸的男人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盯着一下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余子式,猛地推开余子式的手,半天冷硬地说了句,“快点。”他重新走回到位置上坐下。
余子式回头轻轻摸了下小姑娘的头,对着一旁端着酒不知所措的店家说:“给我拿样东西。”
余子式真的是个乐盲,他的确不会任何的乐器。
除了一样。
战鼓惊起第一声响。
“少年侠气,结交五都雄。”
战鼓第二声响。
“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越来越密的鼓声,越来越响的高亢声音,余子式一下下击着鼓。鼓带着节奏,纯粹的节奏,在每一个字上重重惊起。
“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
“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翁。”
“……”
最后一声鼓声轰然震起,余子式忽然把手中的鼓槌朝着那刀疤脸的男人抛去,鼓点余声中,他扶手作揖,“边疆战事,多谢诸位了。”
那稳稳接住鼓槌的刀疤脸男人一双眼深邃如狼眸,他盯着余子式,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起来,书生拜我个杀猪的不像话!”
余子式直起腰,视线扫过所有在场的所有人,紧接着就有人拍案道:“小子可以啊,这鼓敲得我心里直抖,扭头一看我矛呢!”
他旁边的人跟着吼起来,“我说呢,你刚抓我腿干什么。”
一大群人猛地就沸腾了起来,原本绷得紧紧地的一言不发的大老爷们像是忽然放开了,酒馆中一下子充满了嘈杂的声音。
余子式看着他们,这样鲜活热烈的场景,这样的大秦骁勇士卒。
余子式心中一热,缓缓笑了笑。
没有浴血过疆场的人,眼神中不会有那血气。他们一进门,余子式就看出来了。这些人不是什么匪寇,不是什么豪强,他们是大秦的将士,刚从战场上活下来,或者即将奔赴战场。
那刀疤脸的男人端着碗酒走过来,递到余子式面前,“那个你们读书人怎么说来着?失礼了?是这么个意思我没说错吧?”
“没有。”余子式伸手接过那碗浑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刀疤脸的男人对余子式很有好感,书生意气里带着点豪气,他于倾慕中带着些亲近。没人知道他祖辈也曾是秦国公卿,无奈得罪了宗室豪强全族沦为庶人,否则他也当是个书生学子。
他若是学书,应该也是同面前的书生一样吧,男人这样想着,下意识朝着余子式走近了两步。
这场景瞬息变化,躲在余子式身后的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见到那正在靠近的男人脸上的刀疤,绷得紧紧的弦忽然就断了,她直接哭了出来。
余子式回头看去,小姑娘边哭边抖,巴掌大的脸惨白惨白的。那刀疤脸男人一愣,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把人吓哭了,直接就吼了一句,“别哭!”
小姑娘瞬间没了声音,但眼泪淌地更凶了,她死死咬着唇怕发出声音。那男人看她都快咬出血了,又是一声吼:“你……你哭吧!”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小姑娘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男人慌了。扭头看向自己的战友。
一群大老爷们在军伍里混了这么些年,几乎都没见过这阵仗,有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怒扬起了眉,“再哭……你再哭拿你下酒!”
余子式在一旁听着觉得莫名想发笑,他低头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下去吧,没事的。”
小姑娘抱着琴,几乎从这群男人中间落荒而逃。余子式再转身看向那刀疤脸的男人,那男人明显松了口气。他扭头对着那络腮胡的男人吼道:“你吓唬她干什么?”
“公乘!她哭了!”
“我看不出来吗?”男人吼道。
络腮胡男人瞬间缩了下脑袋不说话了。刀疤脸男人这才扭头看向余子式,“先生,坐。”
余子式点点头,走过去在他们身边坐下了。刚坐下,一个队伍中难得稍显瘦弱的少年模样的士兵就递过来一碗酒,余子式看了眼他,轻轻点头道:“多谢。”
少年应该是个新兵,他看着余子式羞涩地笑了笑,没说话。
刀疤脸男人在余子式身边跟着坐下了。余子式扭头看着他,这男人即使面无表情也瞧着很凶,配上那道从眉心道嘴角的疤更是不怒自威,在军伍里应该是个狠角色。
忽然那男人扭过头,恰好撞上余子式的眼神,没生气,反而忽然对着他笑了下。
周围的人大抵都开始各自聊了起来,刀疤男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对着余子式道:“先生别笑话,在外打了二十多年仗,只懂得杀人,话都说不利落了。”
“怎么会笑话?”余子式看着男人脸上的疤,忽然问道:“说来你们怎么会在酒馆?”
男人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几个老兵想听首曲子,听说这酒馆有个小妹会弹曲,我就带他们过来看看。”
“什么曲子?”余子式有了点兴致。他瞧着这些人不像是一般的士卒,其中大部分人倒像是久居军旅的老兵,常年在沙场舔血,哪里来的听曲子的兴致?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悠远,也许是酒兴上来了,也许是觉得余子式意外的亲近,也许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军伍中的人大抵都怕他,难得他想多和这面前的人说两句,他缓缓低沉开口:“前些天听说桓将军斩了赵国十万人,忽然想起当年跟着白将军打赵国,那场仗打了肯定有两年,下了好几场雪,死了得有十几万人,最后还是我们赢了。赢的那天夜里,白将军一个人站在城墙上吹了支曲子,这么多年杀人打仗,再没见过白将军那样的吹曲子吹的那么好听的人了,就是忽然想再听听。”
余子式看了他一会儿,问道:“白将军,是武安君白起?”
男人点点头,“是啊,我那时候就是个小兵,跟着别人埋埋尸体,远远看过白将军一眼,战场上士兵都穿红色,就白将军一个人穿着件大白袍子,骑马的时候跟雪飞起来一样。”他顿了一会儿,“得有二十年了吧?我记得白将军死了也有二十多年了。”
长平之战,武安君白起,坑杀赵国将士四十万,归来不久被秦王赐死。余子式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曲子,还记得调吗?”
刀疤脸的男人灌了口酒,忽然开口轻轻哼了起来。
周围的声音逐渐静了下来,余子式听这个男人慢慢哼着低沉的调子,眼前似乎能浮现二十年前那个夜晚,城墙上吹着曲子的白衣将军。
武安君白起,平生大小七十余战,未尝一败。
这个男人留下的不是故事,是神话。
一群人正听着,就在这时,酒馆门口冲进来一个人,依旧是褐衣短袖的模样,“公乘!”他朝着那闭目的男人吼。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刀疤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看向来人,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一瞬,刀疤男人猛地站起来,“走了。”所有原本插科打诨、喝着酒、抠着自己的脚底板的士卒瞬间刷得一下全部站了起来。
男人冲出门口时回头看了眼余子式,点头简洁道:“先生,再会。”
余子式点点头。那男人甚至来不及多说第二句话,直接大踏步就走出了门,四十多人几乎是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座杯酒浑浊。
许久,余子式慢慢捏起碗,仰头灌了一大口。
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魏瞎子慢慢走到了余子式面前,他拍了下余子式的肩,轻声叹道:“那曲子,叫葛生,是首悼亡曲。”
余子式没说话,他端着那酒,像是陷入了沉思。
魏瞎子在他身边蹲下,紫色的绸带上沾了点点酒痕,他忽然开口:“吕不韦那匹夫错了,你适合学剑的。”
余子式终于看了眼魏瞎子,“学剑?一剑能当百万师吗?”
偌大战国,狼烟烽火,一把剑一个人又能杀多少人?
魏瞎子听了这话却忽然轻轻笑了起来,“能。”他淡淡道:“天子之剑,持以春秋,行以秋冬,上决浮云,下绝地纪,一匡诸侯,天下倾服。一剑能当百万师算什么?执天子剑,当斩六合气运。”
“天子剑?在哪儿?”余子式皱眉看着魏瞎子。
“韩国剑冢有个一剑悟长生的叶剑神,据说已经步入仙人境地,只为守着天子剑湛卢所以不曾出世。”魏瞎子半晌又补充了一句,“喜欢吹嘘自己是叶家人代代相传的习俗,但天子剑,应该的确是在韩国剑冢。”
“你见过?”
“没人见过。我年轻时慕名而去,曾闯到剑冢第六层,然后败给了叶长生。”魏瞎子说的很坦荡。他少年成名,去闯那剑冢的时候,才不到二十岁的年纪。
余子式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把碗中的最后一口酒喝尽。他淡淡道:“回家吧。”他于剑道之说,终究是没什么感觉。
余子式提着最后的半坛清酒出了门,对着刚才那群甚至连名字都不曾留下的秦国将士离去的方向缓缓倒下。魏瞎子心疼酒,叹了口气道:“说不定以后还能遇上的,你这么洒了可惜。”
“不,遇不上了。”余子式抱着那空坛子往回走了两步,轻声叹道,“他们回不来了。”
那刀疤男人说,桓将军斩了赵国十万人。
那位桓将军,叫桓奇,他斩杀赵卒十万后继续深入赵国,亡国之际,赵王从北疆调来一位年轻的将军与之对抗。
年轻的将军全歼了桓奇十几万兵马,打破了几十年来秦国不败之师的神话。几乎所有去往赵国的秦国士卒,包括秦王下令增援的,都没能活着回来。
而那位年轻的将军,叫李牧。
赵国武安君,李牧。那男人是战国新的传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桓奇,是桓qi,那字我打不出来,算了,大家自己理解一下。对了,桓qi输给李牧后没敢回秦国,跑到了燕国改名樊於期。
对,荆轲刺秦送的就是他的人头。
我怎么感觉我越写越奇怪了……没事,我有大纲。
第9章 黄石公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古旧的小城清绿柳色尚新,偶尔走在街上,还能看见屋檐上荒草在细雨里轻轻浮动。春耕农忙的时节,尽管边疆还在打仗,城外依旧能见到不少的男子背着锄犁牵着青牛慢慢走在田埂上。乍一眼看去,岁月竟也是平静如此。
余子式差不多已经在阳翟住了两个多月,有时在屋子里摸摸竹简,想象一下自己背着这堆东西回现代倒卖的场景。大多数空闲的时候,他就和吕不韦坐在屋檐下听对方讲过气大秦丞相回忆录,从七国讲到疆场,从疆场讲到庙堂,从庙堂讲到他自己家里的那数千美婢,然后就是美酒骏马豪宅权贵……余子式光听吕不韦给他讲他床头摆着的那只黄金鼎上的花纹就听了不下十遍。
大晚上一回头床头摆着这么个玩意儿,余子式想想都觉得自己要被亮瞎了。
一到傍晚,余子式基本就是陪着魏瞎子混在酒楼里,他听那老头说些江湖旧事,出人意料的是,两人聊得最多的不是那些轰轰烈烈的剑客传说,而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比如魏筹年少第一次出门,因为长得清秀如玉,遇上蓬头垢面的山匪非得押着他当压寨夫人,他一拔剑,那大老爷们就开始脱衣服,初出江湖的剑道天才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剑都丢在了那山头。
还有鱼,那个喜欢挂在墙头最近又迷恋上疯狂清理院子的剑客,余子式偶然有次和魏瞎子在酒楼里聊到他。魏瞎子一开口就是“你说司马啊?”
余子式问道:“鱼姓司马?”
“是啊。”
“那他的名字就是司马鱼?”余子式边说边去端酒。
“不是,他叫司马鱼鱼。”
余子式猛地喷了魏瞎子一脸的酒。
魏瞎子平静地擦了把脸,“大梁司马,因手执鱼肠剑又被称为鱼肠剑,司马鱼鱼是七国排的上名的顶尖剑客。”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余子式很抱歉自己一笑就没能停下来。
余子式难以想象鱼和别人对决的时候,对方说报上名来,他回:在下大梁司马鱼鱼。
那场景简直邪气凛然。
说来日子当真是安逸得过分了。
院子里。
吕不韦又拿着副掉漆的棋盘在走廊下摆弄,难得他面前坐着醉醺醺的魏瞎子。自吕不韦落魄来两人就少有这么心平气和坐在一起的时候了,说起来吕不韦没落魄前好像两人也没怎么合得来。
吕不韦不紧不慢地把一枚枚乌鹫棋子摆在棋盘上,依旧是满盘黑子。他边摆边随意问道:“你最近兴致不错?”
“还行吧,你那弟子人非得天天拖着我去喝酒,我说不用他非是不听呐。”魏瞎子许多年前就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脸面了,这话说的很是自然。
吕不韦这回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漠地回了一句,“我那弟子比我还像是个做买卖的,有债必偿。我很放心。”
“嗬,那我估计只能拿命抵酒钱了。”魏瞎子索性就无赖下去了。“他想要就拿去了,反正这命也是捡来的,还是你捡来的。”
吕不韦恰好摆好了棋局,扫了眼魏瞎子,“你的想法真是越发出乎我意料了。”他忽然笑了一下,“无妨,实在还不上的话,命,我们也收的。”
“……你也越来越出乎我意料了。”
“是吗?”吕不韦微笑道,“大抵是因我自出生就没这么穷过,如今倒是知道穷疯了是种什么滋味。”
魏瞎子轻轻哼了一声,“你穷?”
吕不韦慢悠悠地伸手把刚摆好的棋子一枚枚又收回去,“你知道我不是养活自己一个人就成的,三千吕氏门人还在蜀地开荒。”他顿了一下,接着平静说下去,“我答应过会接他们回家。”
“你何必呐?不过你一说你那些门客,我倒是有些想他们几个。”魏瞎子忽然笑了笑,“要是让你那弟子撞上他们几个,那就有意思了。”
“会遇上的。阳翟是你我这样的人待的地方,子式,不会待太久了。”吕不韦手中捏着枚棋子不动了,他轻轻叹了口气,“等他们在咸阳遇上,我怕已是坟头草高两三丈了。”
魏瞎子笑了一下,却也没多说什么,自己喝了口酒。
吕不韦看他那笑里带着些嘲意,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吕不韦纵横一世,居然也有今天。”
“彼此。”吕不韦边笑边顺了魏瞎子的酒喝了口。他敲着棋子,忍不住发愁道:“也不知道这群孩子能不能好好相处,到时候可连个劝架的人都没啦。这么想来还是得教子式两招,真要是打起来他肯定扛不住那帮小子。”
“你放心,你若是死了,余子式就是你的唯一弟子,你那些门人会把他当祖宗供起来的。”魏瞎子说着伸手拍了拍吕不韦的肩。
吕不韦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欺师灭祖这事儿,我觉得他们也不是干不出来。”他点点头,“他们也不像是计较的人。”
“我想想也是。”魏瞎子沉默片刻难得同意了吕不韦的看法。
吕氏门人,真是相当有魄力的一群人呢。想当初吕不韦被驱逐出咸阳,这群人违抗王命弃官位性命不顾,齐集于北邙山,在满山西风秋草中送别大秦相邦。
魏瞎子看不见东西,但是那一天他自北邙山走过。
满山数千人,竟是只闻风声。
春秋战国五百年就出了一个大秦相邦吕不韦,但自商汤千年来,又有谁何曾见这文士风骨,这书生气象?
吕不韦想起这帮小子忍不住又是叹了口气,“苏於、赵前唐、司空马、李寄亡、谢北……忽然觉得留他们在蜀地开荒也挺好的,出世也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魏瞎子缓缓摇头,“别人我就不提了,苏於你忘了。‘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乃千万人之天下也’,说着这样的话的人,像是个开荒的吗?”
吕不韦敲了下矮桌,“还有那赵前唐,上回我回来得迟了些,他跟郎中令冯劫在庭院里聊了会儿,我走过去的时候两人恰好谈到‘刑不上大夫’,冯劫说了句古制当循,他直接回了一句‘尧舜已死,成汤皆亡’,我差点没从台阶上栽下去。”
“还有李寄亡,这么些年一个字都没说过,秦王要杀你,他直接找我借了把剑,到如今都没还我!那剑少说值十两银子呢!”魏瞎子忿忿道。
……吕不韦一下子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最终吕不韦决定忽略魏瞎子,他伸手把那案上的棋子又慢慢收了起来,“如今的七国局势越发复杂,赵国出了位李牧,楚国出了位项燕,燕国太子丹有帝王气运,魏国阴阳家动作频繁,唯一安分的只有齐韩两国。我想着该有动作了,却不知如何落最后这一子。”
“齐韩两国安分,你这么说,我倒是忆起一件事。”魏瞎子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难得有几分严肃的味道。
吕不韦看向他,也是微微诧异于他的情绪变化,问道:“什么事?”
“我前两天感觉到韩国的气运有些异常,让我想起个人。”
“谁?”
“黄石公。”顿了一下魏瞎子似乎有些犹豫道,“我不知道,是种直觉。”
“黄石公?那就有意思了。”吕不韦语气陡然一变,捏着棋子的手抵着棋盘,“不是说他东海修道,已入化境了。怎么,道门仙人也想插一手人间兵戈之事?”
魏瞎子听完这一句,忽然就笑了起来,“吕相,真难得见你露出杀意啊。”
“我对杀人没什么兴趣,但是杀仙人,我还是有点兴趣的。”吕不韦边说边松开压着棋子的手,“真是他的话,我不介意一试。”
“是不是他,你自己去查吧。不过我直觉,如果真是他,他和你做的是同一件事儿。”魏瞎子解下眼前的紫绸带,“我是算不出来了。”他轻轻摩挲着手上褪色的紫绸带。
吕不韦抬眼看了眼他,视线落在那段褪色的紫色上,他忽然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送你绸带的那女子。”
这一回,魏瞎子沉默了许久才回道:“我生平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吕不韦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狭小的庭院里,依旧是细雨纷纷,草色尚新。周围一下子静得厉害,只听见那一枚枚收子落子的声音,轻轻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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