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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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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回身朝着长街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胡亥!”余子式唤他。
胡亥的脚步却没停,他担心自己一停下来失控之下会做出什么事儿,他怕自己会伤了他。死死拽着袖子,他压住心中翻腾不止的悲凉情绪,头也没回地往长街的另一头走。
余子式见到胡亥离开的背影,微微一怔,这么些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胡亥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异样的感觉让余子式愣是没上前去追。
天色转眼间逐渐黑了下来,胡亥还没回来。余子式原本在整理信件,抬头看了眼天色,手一抖,信掉在桌案上轻轻一声响。
余子式沉默片刻,猛地拂袖起身往门外走。
昏暗的山林,胡亥坐在那一日他与余子式避雨的巨石下,手里捏着一枚公子金印。他仰头静静望着澄澈的夜空,看山外七八颗稀疏星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一夜他趁着夜色昏暗吻余子式的场景,记起那一日的心境,终于,他缓缓抬手咬住自己的食指骨节平复心绪。
我喜欢你啊,一言五字似乎道尽平生悲辛。可这许多年的酸涩与欢喜,又哪里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我喜欢你”能讲清楚的?
胡亥第一次忽然有些茫然,他倚着那山石从天亮想到天黑,竟是没想出任何的主意,想出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是余子式,他就什么都想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那人青衫落拓的模样,那人寻常的淡漠神色。
忽然,耳边传来远处一阵窸窣声响,胡亥猛地抬头看去,那一瞬他的手不自觉轻轻颤抖。
拨开林间丛草,一人提灯而过,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他猛地提灯回头看向胡亥,看清胡亥的脸后,他突然回头喊道:“老六,这儿有个人!”
胡亥神色一瞬间淡漠起来,看着面前涌入的一群披着蓑衣的山匪,他没再说话。
老六一见胡亥的脸,猛地就记起这人是谁了,那一日的耻辱感觉一瞬间再次涌上心头,他提灯蹲下与胡亥平视,忽然笑起来,“哟,是你?”
胡亥一动没动,甚至连视线都没落在老六身上,垂着眸他眼底一片寥寥。
“这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在山里逛啊?”老六笑得有些怪异,在灯火照耀下更是一片阴冷。
都说这青山绿水轮流转,他老六今儿可算是信了。
胡亥望着那男人眼中的算计,又望了眼天色,忽然将袖中的叶子卷了回去。他有了个主意。松开手,他轻轻将手中的公子金印抛下了。
……
余子式也不知道该上哪儿找胡亥,在洛阳城里找了一大圈,他忽然想到胡亥不是跑山里去了吧?他猛地回头往山里走。
山石下,他提着昏暗灯盏站在一片泥泞处,脸色阴沉。脚印,踩得乱七八糟的脚印,少说有十多人,他走上前低身,缓缓从山石下捡起那枚公子金印,看清上面沾着的血迹时,他的脸色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晨曦夜色尚未分,天地间一派幽幽靛蓝,放鹿山下,陈兵两千,洛阳郡太守扶膝而跪,“洛阳太守陈汜,参见大人。”
余子式没说话,手中捏着秦王给的兵符,扭头看了眼连绵的山脉,终于,他一字一句阴冷道:“给放鹿山的山匪寄一封信。”
次日正午,张良坐在堂前捏着那封信陷入了沉思,终于,他轻轻敲了下桌案,将那封书信放下了。扭头看向钱胜,他问道:“最近劫了什么人吗?”
钱胜也是一脸不解,摇了摇头,冥思了半天,他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前两日劫了个厨子给烧火做饭,一月付给他两斗米面呢。”
张良沉默了片刻,起身对着钱胜道:“去后厨看看。”
半炷香后,张良与钱胜一人捏着一张饼从后厨走出来。
两人在树下站定。“我看是那陈汜故意找事。”钱胜啃了口饼对张良道,“见这周围山头的匪寇都被我们并了,他们当官的心中害怕,坐不住了。”
张良回想了一下那书信上的字,见字如见人,那一钩一划的锐气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觉得应该不是虚张声势。
钱胜却是接着说了,“张先生,我们手底下人也不少,何况这放鹿山连带着周围山头都是我们的地界,他们当官的真想找事,那就打啊,我看谁有这本事能打进来。”
钱胜这话还真不是大话,他的确够资格叫嚣,从晋国到魏国再到如今的洛阳郡,屈指过往,自春秋起,这放鹿山一带的山匪猖獗了少说数百年,挑衅官府打家劫舍血洗村落什么事都做尽了,几百年年间也没见这官府朝廷有谁能平了这乱子。山匪山匪,这数百里的复杂山脉还在,匪患就永无止境。
这一切直到张良的出现才稍微平了些,他扶持了放鹿山数路匪患势力其中之一,外引州官战火,内裂各路山匪,一洗放鹿山数百年势力。
张良低头咬了一口饼,心中暗道,打是可以打,但是这事儿他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呢?半晌他扭头对着钱胜道:“派人去探一下,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三日后,张良看着手中的战讯,忽然扬眉笑起来。洛阳太守陈汜这一次剿匪,有些意思啊。行兵布阵如行云流水,借足了地利人和,他几乎都能从这战讯中看出一人从容不迫举手运筹的模样。走遍七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剿匪之战,官兵比山匪还会借山形地势的。
张良一扬手,从一旁抽出一枚竹简,执笔蘸墨迅速书写起来,写毕后他将竹简递给一旁的钱胜,端起杯子润了下嗓子,轻笑道:“去吧。”
他倒是想试试陈汜身后这人深浅几何。
实际上,余子式原本没想这么简单粗暴地剿匪,这群人都是落草为寇的亡命之徒,暴力镇压是条最次的路子,更何况里面还有六国旧部将士。但是余子式没想到,他只是想震慑一下,到最后竟然被缠住没法脱身了。
兵行诡道,每一步都是环环相扣,却又奇诡到了极点,对方阵营中分明有个兵家圣手。
坐在山石之上,望着眼前的地形图,余子式一点点攥紧双手,撑着山石,他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
那就打吧。
来来去去打了不知几个回合后,张良坐在屋顶上边欣赏月色,手里捏着一封底下人刚递上来的战讯,悠悠叹了口气,这几天下来,他竟是隐隐对那人有了丝惺惺相惜的感觉,听说对方还是个书生,书生好啊,这年头读书人最惜读书人。
张良忽然从屋顶轻盈跃下,落地无声,白衣掀清尘。他对着钱胜笑道:“不打了,给他寄封信,说我张良要同他议和。”他们两人在这山沟穷乡里有什么好打的?
要打,那就是举旗打天下,那才配得上他张良的身份。
次日,风和日丽,张良换了身干净衣裳,为了表示他内心议和的诚意,他还特意解了剑去赴的约。
余子式远远就望见一袭白衣靠近,自从有过高狗屠一事后,他一向对喜穿白衣的人没什么好感。手中捏着收到昨夜收到的书简,轻轻摩挲着上面“张良”二字,他的视线有些幽深。
张良也远远望见了余子式,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心中皆是机关盘算声响。
还是张良行了一礼,先开口自我介绍道:“张良,字子房,新郑人士。”落落大方,全然不见丝毫阴鸷气质,与他那奇诡的兵法想去甚远。那清秀样貌让余子式一下子就想起了史书记载的留侯张良。
“状貌如妇人好女”,说白了又是个小白脸。
余子式拂袖请他坐下,淡淡道:“赵高,无字,咸阳人士。”
两人会面的地方还是张良挑的,余子式早到了一会儿,索性就换上了一副主人姿态,还顺手给张良倒了杯酒水。张良接了那杯酒,望着余子式笑问道:“赵先生如何到了洛阳呢?”
“坐马车。”
张良一顿,看着余子式一脸漠然的神色,半晌又笑道:“赵先生还会说玩笑话呢。”
余子式无视了张良那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水,平静道:“张良,前两日在你这山头走丢了一少年,我循着他留下的印记走了走,发现人到了你们放鹿山匪寇手上,你把人放了,我暂且歇兵。”
张良望向余子式,一时之间无法判断余子式是故意找茬还是真找人,他已经下令找了一圈了,钱胜也说的确没这事儿。思索片刻后他温和笑道:“我查了查,没先生说的这回事啊。”
余子式抬头看向张良,他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他紧紧捏着袖中的公子金印,脸色阴沉,他的忍耐真的快到极限了。胡亥那性子,他没法不担心。无论张良知不知情,他今天都得将人找回来。
张良是万万没想到,他这儿还在感慨惺惺相惜,余子式那儿已经想着放火烧山了。他安抚了一会儿余子式,一副做好人的模样,客套话还没说完,余子式忽然猛地拍案而起。
“我要搜山。”余子式盯着张良一字一句道,“所有山匪的地盘,我都要带兵搜一遍。”
张良眼中瞬间就锐利了起来,他缓缓笑道:“赵先生,这不合道义规矩吧?这么着,我再替你查一遍可好?三日后定给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
余子式冷笑着重复了一遍,“张良,我要搜山,所有的匪寇我都要带回去盘问一遍。除非你现在就将人交出来。”
张良算是看出来了,余子式压根没有议和的意思。既然如此,他也不再装什么知己相欢的和善样子,抬眸扫了眼余子式的脸,他不咸不淡地回绝道:“这怕是不成。”
“我没同你商量。”余子式伸手将张良手中的杯酒夺下来,放在桌案上,惊起轻轻一声响。他望着张良,一双眼中眸光幽深。
“是吗?我还道赵先生是来同我议和。”张良从容不迫地对着余子式笑,那笑之意味,不可琢磨。他忽然凑近了些,悠闲道:“赵高,你真觉得你两千兵马能压得住放鹿山一带数百里地界?议和就拿出议和的诚意,我说了,我会帮你再找一遍。”
张良就不懂了,势均力敌之下这么叫嚣,你凭什么?
“我最后问一遍。”余子式直起身,望着张良淡淡道:“我要搜山,你同意吗?”
“我就觉得奇怪了。”张良狐疑道,“赵大人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同意。”
余子式低身,伸手轻轻扯过张良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衣冠楚楚的余子式一字一句流氓至极道:“老子有兵。”
张良眼中一瞬间滔天波澜,他猛地扭头看向一旁,无数的秦军冒出来,环视了一圈,层层叠叠一眼竟是无穷尽。
“你当老子真陪你玩这么多天啊。”余子式冷笑道,“我那是人手不够。”
要是当天调的到这么多兵马,老子早踏平这数百里山脉了。
张良的脸色终于有一丝阴沉,他提醒道:“赵高,私自调用这么多兵马,不怕朝中参你造反谋逆?”
余子式冷笑从袖中掏出一张文书,甩在了张良的脸上,“洛阳太守陈汜多次向秦王上诉请朝廷拨兵平匪患,秦王由于大秦常年征战六国实在拨不出人手,故一直拖到今日。不久前秦国将军王贲率领轻骑一举亡了燕国,我进洛阳前上书请旨剿匪,张良,你抬头看一眼,王贲手底下灭燕的兵马如今全都在你眼前站着呢!”
他轻轻拍了下张良的肩,“说来还多亏你了,这要不是你,要想剿灭原先满山遍野逃窜的山匪可不容易,我与陈汜估计现在还在想该怎么办呢?”
被狠狠阴了一道的张良沉默了良久,终于说了三个字,“不用谢。”
余子式冷笑着起身,伸手将那酒杯端起来,缓缓道:“还有,出门在外不要喝来历不明之人递上的酒。”
这一回的沉默更久了,张良坐着没动,半天才说了三个字:“受教了。”
余子式这才扭头看向一旁走上来的陈汜,淡漠道:“立刻搜山找人。”说着他扫了眼张良,“把他先关起来。”
“是,大人。”
第82章 抄书
一间破败的小屋前,老六与几个满头是汗的山匪心急火燎地等着消息,其中一人开口结结巴巴道:“要不,要不将人放了吧?”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六一行人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但是除了死死压着消息外他们没有丝毫的办法。老六沉着脸,猛地站起来,回身朝着屋子里走去,他刷一声重重推开门,看向角落里神色淡漠的少年。
胡亥手脚被绑着,闻声抬起漆黑的眸子轻轻扫了眼老六,那眼神连不屑都算不上。
老六本就心中急躁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一见胡亥那视线火气忽然就上来了,他猛地冲上去一把揪起胡亥的衣领,眼中全是阴冷,“看着我。”
胡亥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那一眼云淡风轻,倨傲至极。
老六猛地将他甩到了墙上,伸手从桌案上拿起笔墨扔在胡亥面前,“写信,让赵高收兵!”他如今已然顾不上会不会被钱胜发现自己抓了人了,这两日数路全副武装的大秦兵马日夜不停地搜山,边清剿匪寇边找人,老六如今是真慌了。
胡亥看着老六飞速替自己松绑,将笔塞进自己的手中,他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写!”
胡亥修长手指执着笔,然后他当着老六的面,轻轻地松开手,笔从他指间滑落,啪嗒一声闷响笔落在地上滚远了。少年一身黑衣,抬起一双漆黑的眼望向面前的人,那细碎幽暗的眸光仿佛能看穿人心,仿佛此时此刻狼狈的人不是他而是面前的人。
老六被胡亥的眼神看得心中凉意陡生,甩手猛地扇了胡亥一耳光,吼道:“你写啊!”
胡亥偏过头,再抬眸时,看向老六的视线愈发清冷了,他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干净唇角的血迹,忽然对着老六轻轻笑了一下。
老六心中猛地一震,下意识松开了胡亥。这笑还是胡亥这么些天露出除淡漠外唯一一个表情,可老六冷汗却是瞬间下来了。这少年的笑容其实一点也不恐怖,甚至很漂亮。
漂亮得让人心中惊惧。他原想再扇一巴掌,可是看着那少年的眼睛,手竟是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终于,他猛地从地上抓起绳子,抓住胡亥的手重新将人绑了起来,这少年给他的感觉太怪异,只有将他手脚绑起来他心中才能稍微安定一些。
正当老六心中慌乱地狠狠收紧绳子,紧到将胡亥的手腕勒出一道道血痕时,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钱胜,他似乎震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吼道:“老六你干什么呢?”
胡亥闻声抬眸看去,门外紧接着走进一人,青衫磊落,一身书卷气质。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瞬,胡亥的视线一瞬间温柔起来,像是有无数的流光在他眼中静静闪烁。
好久不见,先生。
余子式被入眼的情景给震了震,几乎是立刻,他上前猛地将胡亥面前的人掀开了,低身伸手轻轻抚上少年的脸,他的声音竟是有些发颤,“胡亥?”
“先生。”胡亥低声唤了他一声,若无其事般仰头对着他笑了笑,眼神清澈。
余子式低下头迅速解着胡亥身上的绳子,将沾血的绳子从胡亥手腕上拆下来的时候,他第一次手在发抖。将绳子甩了出去,他抬手一点点擦干净胡亥唇角的血迹,压住眼底的情绪,他轻声笑道:“没事了啊。”那声音沙哑低沉至极。
胡亥轻轻点了下头,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忽然伸手环上了余子式的脖子直接抱了上去,“先生。”他低声道,“我好想你。”
余子式没推开他,扫了眼散落在地的笔墨书简,他抬手轻轻抱住胡亥,无视了所有人的视线,他轻声摸着那少年的头发哄道:“先生也很想你,以后别一个人出门乱走了啊。”
“嗯。”胡亥点了点头,对余子式笑得很是温柔乖巧。
余子式望着少年的笑,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是无法想象胡亥出事他会怎么办。也就在那一瞬间,他反应过来,胡亥在他心中的分量比他原先料想的要远重一些。他伸手温柔地揉了揉胡亥的头发,“我们回去吧。”
胡亥点点头,抱着余子式不愿松手,眼中深深浅浅的情绪,最后全成了难以言说的极致温柔。他喜欢这个人,喜欢的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余子式在胡亥毫不掩饰的温柔目光注视下,呼吸骤然乱了一瞬,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胡亥是想吻他的,小心翼翼,就像是云水吻过长风。余子式微微颤着手,一点点扫过胡亥的眉宇,“还有哪儿伤着了?”
“没有了。”胡亥摇摇头,回头轻飘飘地扫了眼一旁被钱胜扭住的老六。
余子式这才想起屋子里好还有人,他扭头看向那被擒住的山匪,视线一瞬间阴冷了起来。
余子式那眼神看得老六心中猛地一悸,他刷一下爬起来想挣开钱胜的手向外跑,钱胜狠狠皱了下眉,直接抬手一巴掌将人扇蒙了。
余子式平静道:“这人我留下了。”他看向钱胜,眼神很明显在告诉钱胜,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钱胜根本没想到他们手底下的人真的劫了个少年,还就将人藏在他眼皮底下,想起外面陈列的兵马,又看了面前神色平静到让人不安的余子式,犹豫半晌,他点了下头,同意了。
“走吧。”余子式这才回头看向那抱着他不愿意撒手的少年,温和道。
洛阳城。
房间里,余子式正低头给胡亥手腕上药,胡亥的伤都是轻伤,没什么大碍,余子式处理得却是很仔细。
胡亥看着他,眼神里有细碎的笑意。余子式一抬头就看见胡亥那眼神,骨子里全是文青气质的他脑海中忽然跃出一句话,原来人的眼神真的能温柔到仿佛滴出水来。
当下他看着胡亥的眼睛有些下意识的失神,胡亥看着余子式那样子眸光蓦地一深,忽然他低头迅速亲了他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快速坐好,见余子式瞪他,他一脸无辜地眨了下眼。
余子式左手拿着药,右手拿着干净纱布,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胡亥你……”半天余子式终于皱着眉张口。
“先生,你长得太好看了,我没有忍住。”胡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打断了余子式的话,也打乱了余子式正在挣扎的思路。
余子式一时之间脸色很是怪异,顿了一会儿,他低头迅速将胡亥的伤包扎好,“好了,你好好休息。”说着他就转身想离开房间。
“哎,先生!”胡亥下意识去拽余子式的衣角拦住他,却又被余子式瞪了一眼。
“好好休息。”余子式沉声道,接着扫了眼胡亥拽着他衣摆的手,眼神里带着淡淡的警告。
胡亥拽着不松手,反而仰起头望着余子式,一双眼像是能说话似的,看得余子式心中忽然间风起云涌。尽管如此,他面上仍是淡漠自若,叫人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他对胡亥平静道:“我还有事儿。”
胡亥这才不情不愿地缓缓送了手,看上去有些委屈。余子式别开视线,轻轻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头也没回地走出了房间。走出去合上门后,他忽然倚上了紧闭的房门,眼底有一丝难得的狼狈。
天知道他觉得自己有多像落荒而逃。两世活了三十多年,余子式觉得自己像是都白活了,胡亥接近的那一瞬,他像是忽然回到了少年时,那熟悉而陌生的心境,一如当时轻狂年少。
半晌他忽然抬手狠狠抹了把脸,收拾了一下情绪,平静踏步离开。错觉,都是错觉,这两天没日没夜的找人,精神还绷着没缓下来。
余子式觉得自己当下需要回房好好睡一觉,于是想着想着,与胡亥说过自己还有事的余子式扭头就回房去睡了。
翻来覆去大半夜,总算是有些睡意上头了,余子式正半睡半醒意识模糊时,忽然感觉身边有窸窣声响,他皱眉微微起身回头看去,正掀着他的被子想钻进来的少年手一僵,两人的视线在一片昏暗中对上了。
一瞬间余子式刷得清醒了过来,“胡亥你干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被他抓了个正着的少年。
胡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一扬手迅速翻身上床钻进余子式的被子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床上的余子式都看愣了,低头看向赖进他被窝里的少年,他撑着床板姿势都没来得及换一个就听见胡亥缠上来小声道:“先生,我想你了。”
想你个鬼啊,我两个时辰前还在你房间!余子式伸手推了推胡亥,“起开!”
“先生我好困啊。”仗着屋子里昏暗,胡亥索性就环住了余子式的腰,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先生我睡了。”
余子式还没答应,胡亥直接将头埋进自己的怀里,一副真要睡去的模样。余子式伸手扯了下胡亥,愣是没把人扯开,他皱着眉低喝道:“胡亥,你起来。”
胡亥没动静。
余子式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胡亥这是想造反。他直接伸出两只手,用力拽着胡亥的胳膊想将人从自己腰上扯开,忽然,一直没用力的胡亥猛地起身,余子式倒是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被胡亥顺势压在了身下。
那一瞬间,余子式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片黑暗中,少年猛地欺身压了下来,撬开他的唇齿就卷了起来。
余子式也不知道是惊得还是吓的,猛地去推胡亥竟是没将人推开,胡亥索性放肆了一回,见余子式挣扎,伸手就将他的手腕压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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