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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七步成湿-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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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却道,“孙权与刘备很快便将有嫌隙,主公何必急于一时呢。”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赤壁之后,荆州七郡纷分。主公占南阳,孙权得江夏与南郡,刘备据长沙、零陵、桂阳、武陵。后刘备屯兵公安,不利发展,孙权暂将南郡借与刘备。后来主公南下,刘备夺益州,刘军却是危在旦夕。孙权攻许昌,主公无奈选择退孙权。想来如今刘备即将稳固西川,孙权自是要讨回南郡。”
曹操思索片刻,道:“奉孝认为,刘备不肯还?”
郭嘉笑而不语。
曹操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刘备为得西川实在失去太多,孙权要回南郡对于他们恐怕是雪上加霜。刘备决不可能当机立断归还南郡。
他的心情便好了些许,微笑着询问郭嘉道:“依你看,孤又当如何。”
郭嘉斩钉截铁吐出十一字:“北上辽东,攻乌桓,收复辽西!”
是以建安十九年六月,曹操第三子曹彰拜中郎将,北攻乌桓。不久,降服辽东鲜卑大人轲比能。
十月,曹彰攻公孙康。次年一月,久攻不下。
☆、84
夏历六月;曹豫满两周岁。
曹豫在十个月时已能含糊着唤父亲;十二个月站立走路;至如今能简单地表达自己;甚至乳娘一个不注意他便四处乱跑找不着人。四下无人时跌倒了,他也不哭;倒是麻利爬起来,待寻着乳娘或者他人;才开始嚎啕大哭引人心疼。
曹植为此哭笑不得。
曹操知晓后,倒是十分喜欢曹豫这个性,甚至指着小胖子对十余岁的曹叡(曹丕长子)道:“叡儿啊叡儿,我从来欣赏你这沉稳的个性。今日见了小胖子,方才知晓小孩子太沉稳也不是好事啊!”
从小沉默寡言的曹叡也不恼,反而对曹豫鞠了个躬认真道,表示自己一定向曹豫学习,引得曹操哈哈大笑。
此时曹植为左都尉的时间满整整五月;处事已十分得心应手。
许是曹操身处邺县之故,各士族子弟皆是乖乖呆在家中、学堂读书写字;而非整日走马斗鸡、寻衅滋事。少数几个实在忍不住的,也很快被家中发现勒令归去。因而曹植上任的这些时日,居然呈现出诡异的平静。
这对曹植而言自然是好事了。
曹操不在时,这些纨绔子弟有权有势无拘无束,管理起来十分麻烦。如今省下这份心思,更能投入到官场之中。
此前曹操命曹丕管理许昌,因而许昌之中曹丕的势力已然成形。但魏郡却是不同,此地有不少袁绍先前留下的朝臣,众人之间关系微妙,又保持着微妙平衡。
曹植任县丞的这一年,倒是积累了不少下层人脉。
然关乎到上位朝臣,他则并未有任何动作。毕竟先前只是一介县丞,避免落下好高骛远之名,便干脆勤勤恳恳不加理会。因而如今他任左都尉,有必要接触的这些人中除了少数几个认为他值得栽培的,大多依旧还在冷眼旁观。
这种感觉十分郁闷。
事实上哪怕曹操不拘一格降人才,所招的大部分人才也都是士族们口口相传、赞叹不已之辈。曹植发现这些人一旦被肯定有真才实学——哪怕才学稍有不及那些无人歌颂之流,他们在朝堂的地位也通常更高一些。
曹植察觉到这一点,很快便有了一个构思。
为官首先在名声。譬如崔琰的耿直,荀彧的王佐之才,孔融的才学。名声正如脸面,好名声可以让天下赞扬,哪怕只做过一件好事;同样坏名声也可以令天下人唾骂,哪怕他曾经只是偷盗过别人家的一只鸡。很多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却已将此人定义为传言之中的模样,便也是如此。名声绝不是默默无闻,关门造车便能远扬四海的,反而是要靠人宣扬、赞颂。
曹植想到这里,便偶尔宴请他所看好的,以及在圈中颇有名望的士族们一同吟诗作赋。不出几月,圈中人对于他的才学甚为赞赏。
其次,曹植也偶尔询问曹操、同时拜访一些德高望重的能臣,学习如何才能更好地管理。但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曹植是在拍马屁。毕竟任由曹植的本事再大,也绝比不上在官场之中浸淫数十年的大夫们,只有讨得他们的欢心,处事方能游刃有余。
只是这些大夫的马屁绝不好拍,殷勤不可,谄媚不可,失礼亦是不可。曹植便干脆打着学习的名头接近之,每每拜访,必令宾主皆欢。而拜访之时也多能挑选有他人在场,并无拉拢站队之传闻。
一来二去,他非但在这些能臣心中留下了谦虚好学的印象,更令偶然间翻到这些心得的曹操十分赞赏。
除此之外,曹植更将先前改进的水车尽数推广开来,获得不少百姓好评。又在城中腾出了一大间医馆,请华佗为邺县平头百姓免费医治。当然士族子弟若想看病……不好意思您还是交钱吧。
可谓煞费苦心,滴水不漏。
曹植的这些作为,曹操自然尽数收在眼底。
他不置可否,没有任何表情。满意抑或不满,又岂会轻易令他人知晓呢。
直至六月二十三日,曹操命曹彰领五万步兵、三万骑兵北攻乌桓,一时官场又是迷雾重重。
诚如曹操所觉察的那般,他已不再年轻了。曹操自己都能觉察,何况他人呢?从前他命曹丕驻守许昌,曹丕未及弱冠临危授命,是时也,命也。
而两年前命曹植管理邺县,是他要看看除了曹丕之外,还能有谁继承他的大业。曹植到底如何暂且不表,既起了考校儿子们的心,一个曹植自然是无法令曹操下定决心的。
那么如今曹彰出兵,是不是又代表着曹操还看好曹彰呢?
如此,魏郡气氛便也愈发微妙起来。而这种微妙,在十月时达到了顶峰。
——曹彰轻而易举击败乌桓,降服辽东鲜卑轲比能!
比起前一次曹操出征,全军几近破釜沉舟、甚至郭嘉差点将命丢在辽东,曹彰的胜利显得简单而粗暴。他并未做太多布局,设下陷阱,乃至留有后路,反而是在所有人未来得及反应前直接带着三万骑兵冲入雪原,以着摧枯拉朽之态横扫乌桓千军万马!
曹操听闻捷讯,已是五日之后了。
他并未大喜,反而叹了口气。
而这一口气,又令郡中风气一变。
这些到底都是暗中悄然流淌的,表面上来看,这几个月依旧是平静如水。
曹丕还在认真读书,曹植也在认真勤政。听闻曹彰大获全胜,也都十分开心,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曹操的用意。
十一月,邺县下了第一场雪。
这场雪并不大,天空中飘着零星的雪子,很快就被一场大雨冲的什么都不留。
天已冷了。
曹植命人做了几件大氅,赠与曹操、卞氏,更偷偷留了一件赠与郭嘉。
郭嘉收到大氅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旁郭奕侧目,瞧着郭嘉面上的表情,缓缓道:“父亲,这是子建送的?”
郭嘉笑了笑,颔首道:“不错。”
郭奕不语,垂眸沉思。
他已觉察到了自家父亲与师兄之间的怪异。
但他也并不明说,尚且暗自观察,然后思考为何。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想明白,何时明白了,便何时同郭嘉说开来。
郭嘉也便由着他,此刻见郭奕思索的模样,便开口道:“你是在想曹三公子的事?”
郭奕点了点头。
郭嘉笑了笑。他收好大氅,只说了一句,“这是一次博弈。”
一场由曹操决定了规则,曹丕与曹植之间的博弈。
☆、85
建安十九年十一月;曹操归许昌。
曹操久不归许昌;归去也大多是因他要出兵开战;抑或帝王授予更高的权位。如今曹彰领骑兵征战辽东;而他在五月时为魏公,自然绝非因此归去。
他归去的缘由;需追溯至十五年前了。
早在建安四年,曹操灭吕布;从此手握重权。天子惧怕曹操权力与日俱增,更害怕他将成为下一个吕布,便命外戚董承为车骑将军;秘密写下衣带诏赐与董承,授意董承联络汉室大臣诸侯;联合铲除曹操。
只可惜董承迟迟不敢动手,以至此般机密之事竟为下属得知,告密于曹操。是以行动尚未开始,与谋者董承、吴子兰、种辑、王子服等人于次年正月初九日被诛三族!
昔日董承等人死后,曹操杀董承之女董贵妃。汉献帝以贵人有孕请求曹操,仍不能保董贵人性命。当时伏皇后写信与父亲伏完诉说曹操暴行,令父亲密图之,伏完不敢有所举动。后来伏完逝世,伏典嗣侯。
理论上来说,此事至此已完结。然而有人于不久前告密曹操,由此,曹操怒极。
十一月,曹操废黜伏皇后,幽闭至死,并鸠杀伏皇后所出两位皇子。伏氏宗族百馀人亦被杀,仅余十九人徙涿郡。不久,天子立曹操二女为皇后。减云中、定襄、五原、朔方四郡,每郡置一县以领其民,合所减各郡以为新兴郡。
是以十一月至翌年二月,曹操领曹丕坐镇许昌,竟无一人胆敢非议此事。
消息传入邺县时,邺县已是大雪纷飞。
曹操在邺县的这些日子,为曹植在朝堂之中奠定了极佳的准备以及过度期。如今曹操归许昌,曹植也竟没有受到任何刁难。
哪怕他在朝臣心中他的地位还不算高,但至少已有了一个印象:夺嫡候选人。
是以无论是处理政务,抑或人际关系,曹植愈发游刃有余起来。
曹操离去后,魏郡许多臣子亦随曹操归去。郭嘉因染了点风寒,也不喜朝堂诸事,是以尚在邺县。
年前半月,曹植命洛安提了礼品,前去郭府拜访。
他到时,郭嘉正在门口扫雪。他穿着那件灰色的大氅,长发随意束起,气质愈发优雅沉稳。瞧见曹植,仅笑了笑,而没有任何的惊讶,语气随意亦仿佛家人:“你来了啊。”
曹植一时移不开眼睛,半晌才道:“先生怎么亲自在扫雪?”
郭嘉抬首凝视曹植,黑眸认真而温和:“知道今日有贵客临门,在下便扫雪相迎。”
曹植眨了眨眼,只觉脸上有了难以忽略的热度:“先生,我来扫罢。”
郭嘉却是笑着拒绝道:“下次你来罢。”
扫完了雪,郭嘉领着人入了书房。这日郭奕也去了自家先生家中拜访,两人便喝了会茶。仆人很快摆好了棋盘,曹植与郭嘉捻了棋子随意乱下,一边闲聊。
约摸聊了半个时辰,说到了辽东一战。曹植想到家中自家怀孕五月有余的三嫂,脑中不知怎的便闪过印象浅薄的崔氏,不由便叹了口气:“也不知三哥何时才能归来了。”
郭嘉饮了口茶,浑身上下暖得他昏昏欲睡。他便慵懒道:“子建觉得,此战三公子是胜不了了?”
曹植点了点头,含笑凝视对方:“难道先生不这么认为?”
郭嘉淡道:“如今粮草充足,主公不会急着召回三公子。待来年僵持不下,主公自要将他召回了。”
曹植皱了皱眉。
郭嘉觉得愈发困了,便用着左手支了额角,挑了挑眉:“莫非子建也想出征?”
曹植摇了摇头:“哪怕想去,也去不了。”
郭嘉抬首瞧了他一眼,微笑起来:“是,你去不得。”
公孙康杀袁氏兄弟至今,据守辽东并无异动,是以无人已知他其实早成气候。此刻曹彰与公孙康之战,明眼人都看得出曹彰是攻不下辽东的。
曹彰攻不下,曹操却不想就此放过公孙康。是以必要命人带兵再次北上辽东,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
以曹操一贯作风来看,他首先既命曹彰前去,便决不可能再亲自北上。因而救援之人有可能是张辽,乐进,张颌……更有可能是曹丕,抑或者他。
更有可能的,是暗示他与曹丕自荐。
曹植握着茶杯,一时沉默不语。
他与曹丕一人根基在许昌,一人在邺县。一人深,一人浅。但再过一些时间,他们的势力恐怕是将要持平的。是以除了加重父亲心中的地位,军中大将的支持更是尤为重要了。
只是目前来看,曹操有意向将军队大权交由曹彰。
曹植听闻之初,心跳有些微的急促。但他面上并无半点惊奇或者不满,反而是与曹丕一道满怀诚意地恭贺曹彰,笑容几乎如出一辙。
曹植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他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纵然想要军权,如今却也不是时机。毕竟他在邺县的势力都不足以与曹丕抗衡,倘若在伸手军中,难免会令曹操恼怒。
不如放手,不争便是争。
他抬眼看郭嘉,见对方支着下颚闭着眼,很是倦怠的模样,轻声问了句:“先生睡着了?”
然后,他见到对面之人缓缓睁开眼。
郭嘉的眼眸极黑,面容更是十分清俊。而这个年纪的男人,也正是男人一生中最后的风华。只是这般慵懒的模样,更有莫名的吸引力。
曹植顿感呼吸一窒,下身一紧。
郭嘉见他捧着茶杯并不饮茶,还以为茶水太烫喝不下去,只缓缓地、像是安抚孩童一般道:“茶若是还烫着,便先放一放。莫要着急着喝,子建。”
曹植:“……”
曹操归来许昌,自然又要在朝堂之中大刀阔斧改变一番。但事实上许昌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过平静了,曹操的每日任务也多是呆在家中翻阅文书,偶尔接见几位臣子。
殊不知正是这种沉默,愈加人心惶惶。
曹操也乐的给这些人施加心理压力,便愈发心安理得地查阅文书了。
翻完了有关朝臣的记录,
从一堆竹简之中掉出一张纸,自然是十分怪异的。曹操下意识看了看竹简,是他许久未翻阅的杂集,
曹操捡起一看,纸上书:“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病中垂死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人生在世不乘意,不如自挂东南枝。”
曹操看着这张纸,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字迹幼稚、格律诡异,内容怪异的诗是哪来的。再轻声重复念了最后两句一遍,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坊间流传曹植的一个笑话。
却也正是那个笑话,令曹操第一次关注这个看起来不怎么优秀的儿子,怎知这小子在彼时便做好了伪装,甚至忽悠了自己。
曹操摇了摇头,嗤笑了声。
一旁曹丕见状,忙问道:“父亲找到那卷文书了?”
“还没,倒是找到了个有趣的东西。”曹操扬了扬手中的纸,将之递于曹丕。
曹丕疑惑着接过,瞧着上面略有些稚嫩的笔迹,然后也笑出声来。这笑声并非是觉得这首诗搞笑,反而像是因着忆及某些有趣的事,从心底到眼中的愉悦。
曹操瞥了他一眼,缓缓道:“子桓,你这是在笑什么呢?”
曹丕敛了敛笑容,嘴角还留了一抹:“儿子只是想到了子建作诗时的情景。”
“说来听听。”
曹丕笑道:“子建年幼时,儿子时常陪他一起玩耍。他十岁那年,儿子领着他与一些好友于祓禊那一日出游。便是那一次,他饮醉了酒,一边说自己未醉,一边念着这一首诗。”
曹操将纸接过来,又看了一遍:“醉酒后写出来的?”
曹丕笑意愈深了:“想来是的。”
喝醉后做出来的诗,是以无论格律、字数、内容,都是如此怪异。曹操也不在意,只是道:“真该让你四弟瞧瞧,他在小时候写的这是什么东西。”
曹丕摇头笑道:“父亲有所不知,其实子建年幼时,是最讨厌作诗的。”
曹操大感意外:“哦?”
“是,先前几年,子建每次都不愿作诗。后来他长大了,不想再被人拿‘不如自挂东南枝’来做笑话了,便想了个法子。”曹丕顿了顿,又想是忍俊不禁,“早早想好一些诗,待祓禊那日再将之念出来。”
却不想曹操下意识皱了眉头:“提前将诗写下来?”
曹丕凝视着纸张,眼中怀念愈深了。他面上的微笑依然是宠溺到无懈可击,仿佛只是在看一个不懂事胡闹的弟弟:“是啊,不过好在还有杨修杨大人教导,纵使年幼,子建所作的诗便是颇有文采了!”
曹操的眉头皱的愈发拢了。
曹丕看着那张纸,眼中依然还有怀念。他见曹操这般表情,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语气之中便带了一分迟疑:“父亲可是累了?”
曹操闻之,抬首细看了曹丕一眼。见他面上果真只有担忧,这才打消了将浮上心头的疑虑。他挥了挥手,将纸张放回竹简之中,然后道:“无碍。为父再看看这些竹简,你且下去罢。”
此时的曹植尚不知晓自家二哥三言两语间便为将来的自己制造了一个不小的麻烦。事实上,如今的他在烦恼另一件事。
建安二十年初五,卞夫人举办了一次赏梅宴。这一次宴会邀请了诸多世家夫人、小姐,一时间曹府中莺莺燕燕,百花争鸣。
宴会表面上是为女眷之间的情感交流,实则却是卞夫人欲为曹家适婚子嗣选择正妻。
当然,包括曹植。
☆、86
卞夫人宴会一事;曹植大致知晓。他并不能阻止;毕竟他还有几位正处适婚的弟弟们。只好寻了个机会;旁敲侧击询问母亲是否有了人选。
卞夫人好笑道:“我儿心急了?”
曹植哭笑不得道:“不……儿的意思;其实是儿不想这么快。”
卞夫人的年纪也有五十余岁了,如今她面上早已爬上了皱纹;一道一道,尽是岁月雕琢的痕迹。但纵然年轻美貌不再;她的气度还是那般雍容华贵。
她只是慈爱地注视曹植,而后以着极尽温柔的语气微笑道:“子建,豫儿不能没有母亲。”
“豫儿的母亲;只有崔氏。”
此言一出,卞夫人的手猛然一抖;手中竹简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她觉得难过。
从小开始,曹植一直是她的所有孩子中最省心的,唯一的意外也只有那一次坠马。此后纵然卞夫人发现曹植比之从前的无论爱好、性格、习惯皆是有所改变,也当他还年幼不定性,因而改变罢了。
曹植还是一如既往的省心。
这种省心,意味着她可以将注意力挪到另外一些事上,也意味着她容易忽略曹植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直至崔氏死后,卞夫人方才承认其实她一点也不了解曹植隐藏的心性。甚至因为某些误解,使得自家看似乖巧的孩子不愿归家,使得崔氏在成亲后的一年里一直抑郁不乐。
卞氏甚至觉得,其实是她害了崔氏。若非她的提议,曹操也不会答应命他们成亲。
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快乐,卞氏不管朝堂如何,只希望后院中能有一个人能令曹植快乐。
但显然,曹植在拒绝此事。
曹植将卞夫人掉落在地的竹简捡了起来,心平气和道:“母亲,儿子的意思是:如今既已有了豫儿,儿便不想再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更不想,再耽误一个女人的一生。”
卞夫人深吸一口气,亦很快平静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你想娶自己所喜欢的女子?”
“是。”
“那么,你现在是有喜欢的人?”
“不,”曹植心下一顿,面上却是微笑地令人如沐春风:“但凡有喜欢的女子,儿一定会告知母亲,请母亲过目。”
卞夫人闻之,微叹一口气。她揉了揉眉心,倦怠道:“……如此,便暂且由你罢。”
当然此事无足轻重,只在朝堂中泛起一丝涟漪。
之于曹植而言,不过提醒罢了。
如今是卞夫人,只要晓之以情便可。倘若将来是曹操,又命他再娶一人,又当如何呢?
果然还需万全之策。
建安二十年一月,曹操归邺。
不久前曹操解决了遗留的伏氏,此事曹彰与公孙康依然僵持不下,二月,曹操欲再遣兵北上。
北上前,他召集众人商议此事。
许褚率先朗声道:“主公,属下愿意前去!”
张辽、于禁等人亦上前请命。
曹操既不同意,也并不拒绝,反而悠然坐于上位,显然还在等什么人自荐。
曹丕很快上前一步躬身道:“父亲,儿近来研读兵书有所获益,亦希望能北上验证一番。”
“你说说看,如何方能攻下辽东。”
曹丕自信一笑道:“辽东天气寒冷,于我军而言本是不宜。县城易守难攻,三弟缺少攻城器械,久攻不下也在所难免。三弟只要能将公孙康大军诱出城来,辽东于父亲而言,也不过是囊中之物。”
曹操略略颔首,对曹丕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公孙康有如缩头乌龟,你又如何能将他诱出城呢?”
曹丕道:“父亲,儿自有妙计!”
曹操大笑一声,起身下座,拍了拍曹丕的肩膀:“读了一年书,和你父亲说话,居然还学会了卖关子?”
曹丕笑而不语。
曹操也不管他了,转身询问曹植道:“子建,那么你呢?”
曹植躬身道,谦虚道:“儿也十分希望能北上助三哥一臂之力。只是儿初掌东魏郡,暂无暇顾及其他,唯恐此番若是北上则心有余力而不足,是以还望父亲原谅。”
曹操了然道:“如此,你便安心在”
曹丕闻之,略略沉思曹植用意,而后听得曹操再道:“子桓,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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