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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七步成湿-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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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仅自性格处管中窥豹,已能推断出此人的行为甚至将来成败。郭嘉本以为法正与诸葛亮在这两年磨合间早已相看两生厌,但凡刘备不在身边,便会争锋相对。想不到诸葛亮与法正两人居然如此以大局为重,相安无事。
更何况听说刘循的军旗不知为何被弄断了,这一战败得几乎可以说理所应当了。
待郭嘉说完,贾诩慢吞吞道:“军旗乃是一军之魂,一支军队可以败,但若军旗断了,从此一蹶不振也并非怪事。此战之中,刘循军旗却忽然断了……在下以为,这其中定有文章。”
曹操亦颔首。他相信巧合,却也不相信这类巧合。
只是可惜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孙刘联盟终于起了不小的冲突,哪怕鲁肃,短时间内也无法说服孙权与关羽,直至反戈相向。孙权与刘备能否分出胜负暂且不论,他们应当注意的是此时益州不堪一击,刘循与张鲁联手,极大的把握能在刘备回援前将益州拿下!
而这一局,早已自南下攻益州便布下了。无论是逼刘备在准备不够充足的状态下入驻益州,抑或留下刘循与张鲁与之对抗削弱其战力,甚至孙权后来欲收回荆州三郡,都在曹操意料之中。
只是可惜。
刘备听闻张鲁大军南下的第一反应是放弃三郡答应孙权,显然他在事先并不确定张鲁会出兵,更对诸葛亮与法正能否守住本营抱有很大的怀疑。那么这一战就不存在陷阱一说,而是那两人用真才实学,当真守住了岌岌可危的益州。
这两位大将虽是有些唬人,不过到底还是暴露了些许弊端。
曹操不动声色道:“如今刘备虽是没什么大碍,但刘备对孙权应是怨恨颇多。他们之间的联盟,恐怕有些动摇了。但此番张鲁战而败,孙权却恐怕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贾诩颔首道:“正是如此。”
“真可惜,”郭嘉只微笑着吐出几字,做了总结,“哪怕如此布局,这刘备还是命不该绝。”
曹操乍一听闻,忽然觉得好笑。他也笑了出声,戏谑道:“郭奉孝居然也相信起命来了?”
曹植侧首看了他一眼,心下倒是明了这个人应当是从辽东差些死去后才开始相信的天命一说的。只是信了天命却不代表他就此安于天命的安排,反而更有了难以形容的野心。
人常言天命难违,但天命又到底是什么?
孟子曾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何曾不是刘备的人生写照?
无论是当年抑或现在,无论是辗转于小沛、新野、长坂坡,抑或如今的益州之间,刘备一直是东奔西走如同丧家之犬。甚至很多年前他依附于袁绍的处处受制;后来依附于曹操有诸多谋臣欲诛杀他;最后依赖刘表却被刘表暗地里提防……刘备一直活在军阀之间夹缝之中,稍有不慎便要命丧黄泉,灰飞烟灭。
刘备得至如今地位,无人不佩服他心性之中的强韧与隐忍,更不得不佩服他的运气——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昔年袁绍不屑他,曹操不愿杀他,刘表亦只是提防他,孙权与他结盟,刘璋更是将他引入西川……纵使步步血泪,次次山穷水尽,依旧柳暗花明。
真真是天命!
曹操忆起当年,一时感叹良多。心中也不知是后悔还是不悔当年的不杀,心念几转之下,终究是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曹植静立片刻,见曹操没有了说话的兴趣,轻声询问道:“父亲可觉得累了?”
曹操半晌才点了点头。
他与郭嘉相视一眼,四人便躬身告辞。待出了门,曹植交代了侍从去请华佗来给曹操看看,与贾诩、程昱道别后,方才与郭嘉一同离去。
雨后的天空异常澄净,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异常清新。
曹植与郭嘉出了大殿,便避开人群沿着护城河边小道慢慢走着,享受难得的时光。
许是最近忙的有些累,曹植也懒得说话。
郭嘉看了她一眼,戏谑道:“怎么,很失望么?”
曹植愣了愣,很快反映过来郭嘉在问什么,摇头道:“怎会呢。倒是先生一点也不失望,是因为早便猜到了张鲁会败么?”
郭嘉笑了起来:“我又不是仙人,怎能预及诸葛亮与法正还能反败为胜?”
曹植小声道:“但在我心里,先生比仙人更好。”
郭嘉闻之,忽然全身细细颤了颤。
曹植心中一惊,还以为郭嘉身体又不好了,正打算去扶着他,却见得身边的人下一个动作居然是撩起了春衫广袖,露出较之常人过于苍白的肌肤,而后在曹植疑惑的神色里施施然道:“喏,鸡皮疙瘩起来了。”
曹植:“……”
郭嘉瞧着他那副蛋疼的模样,微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总觉着欺负你很有愉悦的感觉。”
曹植:“……”
郭嘉反而意味深长道:“且看着罢,这只是开始——刘备与孙权,一定还有更多的机会等着你。”
抑或,你与你二哥之间,也将有很多机会等着他们。
建安二十年八月,曹丕与曹彰联军攻克辽东,于玄菟郡击杀公孙康,收复辽东。
九月,引军归。
☆、89
建安二十年夏五月后;建邺城中突然是说不出的闷热。
好像有许久未曾下过一场雨;近一月烈阳都傲然挂在空中;漫不经心炙烤大地。凉茶铺中生意好到了爆满;城中百姓饮着凉茶偶尔抬首眯眼看一看天空,神色还有些恍恍惚惚。
许是快中暑了。
曹植巡游瞧见百姓面色愈发不好;特意询问了郭嘉这一年是否可能会出现干旱、洪涝等情况。郭嘉日观烈阳掐指一算,在曹植期待无比的神色里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曹植:“……”
郭嘉瞧着他这幅无语的模样;温和一笑:“不过我猜,也许很快就要下雨了。”
忧心的天灾到底是没有来,因为第三天建邺就下了很大一场雨。
但这场雨究竟是郭嘉猜到的还是掐算到的;终究成了不解之谜。
七月,曹植收到一封信。
如今的曹植早不是小时候的宅男了;这些年算交友广天下,四面八方来的信总是很多。譬如问候信,推荐信,密函等等。而这一封信,则有些不同。
这封信是王敏寄来的。
王敏自十八岁入军营,至今已有六年。六年里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小兵至如今统领千人的车骑将军,虽其中有因救过张辽而得张辽刮目相看之故,也不能抹煞他的努力与天赋。甚至军营之中一部分人以为,也许王敏的未来便是第二个张辽。
当然这仅是与王敏交好的那一部分人。更多的人并不知晓他隶属曹植,仅以为他不过一个运气极佳的草根,便是怀着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冷眼旁观或落井下石。
王敏写这封信大约是在六月中,彼时他正面临着一个难题。
他这些年在军中霸气测漏,倒是折服不少小弟。其中有一人名章越,王敏曾记录下与他闲聊的战略布局递于曹植看,眼光十分独一无二。曹植自然十分欢喜,颇为关注此人。
这个困境,便是此人扰乱军纪。
不知是不是聪明有才之人总有莫名奇妙的癖好,章越此人说话口不遮拦,又喜好卖弄,于军营中得罪过很多人。这种人说的好听些叫不拘小节,说难听些便是人品有问题。任何一个上司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类人,除非这类人很有利用价值。
章越有利用价值么?
自然是有的。
曹植一字字看下去,对当时情景略有了解。
彼时曹丕已至军营,却尚未与公孙康开战。战前曹丕观看大军练兵,提出了不少整改意见。曹彰听从部分意见,开始整顿军营。
章越便是在这时,被发现醉酒于营帐。然后被定下了罪名,扰乱军纪。
扰乱军纪这等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端看将领是否严厉。很不幸曹丕新官上任需要三把火,而曹彰本身是十分守纪之人,章越的死活也就有些难料了。
曹丕将此事告知了诸位将领,而后询问曹彰该如何处置。曹彰斩钉截铁道:“依魏王定下规矩,扰乱军纪者当斩!”
以曹操定下的规矩,违者的确当斩。只是这些年来,曹营中屡犯军纪还活得好好的也大有人在。
——郭嘉表示膝盖略疼。
这封信便至这里。有起因,有经过,就是没有结果。
曹植默默盯着这封信,有那么一瞬间心中充满了一种被坑的错觉。
据他所知,章越本身并不好酒。而军营之中除了战前为激励将士与战后犒赏三军,也并不会出现饮酒等状况。更何况此时正是整顿之际,章越为何会醉死于帐中呢?
呵。
曹植略一思索,得出了最坏结论。这个结论并不重要,因为王敏也必然已猜到。而王敏写这封信的目的,其实也仅为通知曹植而已。毕竟这封信到他手中也至少要半个月,而这段时间里,章越至少可以死千百次了。
曹植抬手揉了揉鼻梁。
如今孙权与刘备划分荆州完毕,张鲁短期内无法破除蜀中,而公孙康估计也坚持不下去了,天下很快将进入微妙的和平。
那么,接踵而至的又是什么呢。
曹植将手中竹简烧毁,微笑起来。
刘备与孙权歇战了,张鲁败了,辽东之战未出结果,建邺百姓生活日复一日;曹操归许昌陪同帝王,郭嘉、贾诩、程昱等一众谋士元老随行;王奇忙着喝酒睡觉,杨修表示一见曹植就有一肚子气,傲娇拒绝与曹植做更多交流,司马懿又开始低调隐身宅于府中……
待稻子收割完,曹植的日子无趣的一比那啥。
好在曹操走之前命郭奕为东郡文书,成曹植下属。两人办完公事,便寻了空档聊天。
但话题总能莫名其妙地从今日有百姓如何如何变成你父亲何时能从许昌归来抑或你父亲归来后我是不是应当送些什么礼品云云话题。
郭奕:“……”
难道他郭奕的父亲不是陪着他曹植的父亲走的么?难道这种问题不是直接询问“魏王”何时归来更合适一点?难道这种问题的答案不应该是作为魏王之子曹植知道的更多一点?!
郭奕表示压力很大。
他面无表情将茶杯敲在案几上,发出“咚”的一声,引得曹植从思念之中回了神,疑惑地凝视这张与郭嘉相似的脸庞。
郭奕淡道:“大人还有别的要说么?”
曹植还在走神——话说回来,虽然长相相似,但为何气质却是丁点不像郭嘉,反而更像杨修一点呢?难道郭奕这孩子小时候是杨修带大的么?
“……”
郭奕瞧着他明显心不在焉的神色,无奈抚额。几年前他便有种错觉,仿佛眼前的师兄与自家父亲之间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如今,倒是坐实了这种猜想。
郭奕有些风中凌乱:“你与父亲……”他吞吞吐吐从牙缝里漏出这四个字,很快又发现曹植的表情忽然有些怪异的荡漾……
算了,他什么也不想知道。
八月末,曹丕与曹彰联军于玄菟郡击杀公孙康、收复辽东这一消息传入邺县、许昌。公孙康已死,公孙恭与蹋顿部将一路北逃,被打地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曹操闻之大悦。
九月中,曹操领众人归建邺。
曹植终于见到了自家心心念念的先生,与他隔着十多人,默契相视一笑。
这些细节,曹操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事实上除了杨修与郭奕,也无人明白曹为毛温和从容的四公子突然缱绻一笑引得鸡皮疙瘩无数。至于杨修与郭奕,一个不屑瞥开眼,一个欲自插双目。
郭奕真的是什么、什么都不想知道!
曹操归来后,一切便由着他安排,曹植的日子并没有什么改变。唯一的难题,便是想尽办法方能偷偷约郭嘉出个门,牵牵手约个小会。
牵着马漫步于山林里湖泊边,聊着不久前发生的趣事,气氛和谐的令人发指。
不想吃肉的攻不是好攻啊——曹小植你简直是没志气到家了!
曹植一边内牛满面地默默吐槽自己,一边满心欢喜地拉着先生的手,吃点豆腐。
郭嘉说完了许昌中趣事,其中甚至包括曹操同他们一起饮醉了酒硬拉着程昱命他作诗,曹植便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父亲好像很是愉悦。”
却不想郭嘉摇首道:“不过顺风之战,何来愉悦一说。”
曹植顿了顿。
郭嘉抬眼凝视他:“子建,这一仗并没有什么胜利。”
这一仗曹军派出曹丕与曹彰,总计五万将士,分别击破将士不足五万的乌桓与公孙康,其实是占了人数的优势。哪怕公孙康据守驻地易守难攻,也并不算什么难得的胜利。
真正能奠定名声的,譬如官渡,譬如赤壁。只是这般战事这般条件,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倘若曹彰一鼓作气攻下辽东,也许曹操心中是十分得意的。但此战至今,没有任何惊喜。
曹植恍然。
曹操心思叵测,本便极少有人能准确揣摩出来。从前还有荀彧,后来荀彧去世,也只剩下一个郭嘉。
何时若郭嘉也走了……
曹植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慌乱,便陡然停下脚步,问了一句,“先生,你会陪着我么?”
郭嘉闻之,眸中掠过些微的诧异。
他抬首凝视曹植,眼色专注而温柔。他忽然就想到了很久前他一直思索要不要迈出那一步,原来心有忐忑的不只是他。
无论眼神多淡定,无论微笑多镇定,无论表情多无懈可击……眼前这个不知何时从只想装傻变成温润耳雅的青年,其实也同自己一样,偶尔惴惴不安的罢。
他垂眼笑了笑,握住他微暖的手。
“是,我陪着你。”
陪你到最后,看是胜抑或死。
十月,大军归邺。
五万大军,远远瞧着犹如长龙卧于官道,阳光之下鳞光摄人心魂。最前面马背上的两名青年,更是身着一袭鱼鳞铠,满面红光意气风发。
曹植露出满心喜悦的笑容,上前拥抱许久未见的二哥与三哥,甚至很快就微红了眼,又引得曹彰毫不留情的嘲笑。
曹操瞧着这兄友弟恭的三兄弟,满面欣慰。
为庆贺胜利,曹操下令三军各选五千人,参与围场冬猎,三日后出发!
☆、更新更新
大军归来;距离游猎仍有两日。
曹植便拎了几坛酒;去找许久未见的王敏聊天。
王奇回来了;那个坑了曹植的故事也有了结尾。
结尾是王奇与他们据理力争;却找不到那批坑了章越的人,最终是与章越各自领八十军棍;以儆效尤。
曹植闻之皱眉。他放下手中酒杯,淡道:“被打了;为何却不告诉我?”
王敏嘿嘿一笑,玩笑道:“四公子远在建邺,这远水可解不了近火。更何况当时被打了八十大棍;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哪还能给您写什么信啊!”
曹植眉头皱地愈深。他沉默片刻;忽然道:“阿敏,你觉得这次是何人之意?”
王敏仿佛被吓了一跳:“这……在下不好说!”
却不想曹植其实并不需要他的答案,而是自顾自道:“阿敏,你可曾想过,如今军权还牢牢掌握在父亲手中。但父亲却仿佛秉持着无所谓的姿态,甚至将一部分兵马放到我们几个兄弟手中。”
王敏面上残留的微笑僵住了。
他似已被曹植掏心挖肺的模样吓到了。
曹植见他这般模样,倒是无所谓般笑了笑。他说:“事实上汉中一战后,我三哥开始统辖一万五骑军,正是此次征战辽东的主力;而二哥此番救援三哥攻克辽东,也必为自己夺取更多的带兵机会。”
“我们兄弟之中,唯有我触碰不到这种自古以来,令无数帝王忌惮也好、揪心也罢的权势。但对比我三哥,我与二哥却是更早的纵横官场。”
曹植笑意愈深,甚至在王敏惊讶的神色里镇定道:“阿敏,你是个聪明人,你可想过为何?”
为何?
这自然是曹操所控制的结果。
他似乎在下一盘棋,很大很有趣的棋。这盘棋的结果也许是一方毫无压力的胜出,也许却连曹操都控制不住。
阿敏唇角抖了抖,但并不说话。
因为曹植已说了下去:“所以阿敏,一旦你出现任何问题,于我而言都是极大的打击。”
王敏面色陡然白了起来。他握着酒坛的手也已愈攥愈紧:“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安然无恙?”
曹植却是仅仅凝视他,笑而不语。
只要王敏安然无恙,这意味的是要他在将来的军营里明哲保身。届时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被拖下水的是对头抑或手下,他要做的是沉默与冷漠,也唯一需要沉默与冷漠。
王敏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这绝不是御人之术,甚至这种利用人的方法,最终导致的是众叛亲离。
王敏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曹植。眼前这个温和从容的青年,与记忆里给他灌心灵鸡汤的少年已经渐行渐远,甚至有着南辕北辙的趋势。
权利当真能改变这么多么?
他紧了紧拳,终究是在曹植仿若掌握一切的神色里良久不言。
曹植喝完这一坛酒,起身告辞离去。他走出大厅,发现自家老师正瘫在院落的门槛边,怀中抱着个已空了的酒坛,两条腿倒挂在石凳上,醉的不省人事。
饶是曹植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依然得对王奇的奇葩姿势表示哭笑不得。
他走到王奇边上,并不在意被无数人踩过院落到底是多脏,便随意坐了下去。也不开口,反而好整以暇仰望天空,仿佛天幕有什么精彩的场景正在上演。
但事实上是天幕之中什么都没有。哪怕云彩,也因季节缘故少的可怜。
他坐了许久,他身边烂醉如泥的王奇忽然睁开惺忪的眼,似被惊吓到一般看着他,含糊地问了一句:“……小兔崽子!……要吓死……呃,吓死劳资啊……”
余音未尽,他的眼皮却已罔顾主人意愿,疲倦地阖了起来。然后曹植耳中便充斥了久违的呼噜声。
曹植转头,但笑不语。
他继续转头去看湛蓝的天幕。远远瞧着,甚是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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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十月,大军游猎。
寒风烈烈,飞云惨淡。
一万大军身着黑铁铠甲,泛着冷肃光芒。远远瞧着,犹如一条卧龙,盘旋前行。
秋猎这事儿,在场世族子弟皆是驾轻就熟的。毕竟从他们出生至今,所有娱乐交际活动中,游猎占了很大一部分。
曹植自然也不例外。
这一场狩猎的目的,除了犒赏三军,想来便是想看看这些青年才俊,是否继承了祖辈的能力了。
带着这一目的,众人自然是十分积极活跃。
是夜,月明星稀,寒风肃穆。
白日打到的猎物,除了少数打算带回去的,皆已被犒赏三军。众人烤着火,谈论着白日猎到的物品,以及曹丕、曹植、曹璋三人联手猎到的熊瞎子,气氛正好。
宴会至一半,曹丕忽然微笑着起身:“儿鲜少见得父亲如此愉悦了。不如儿以甘蔗为剑,为父亲助兴。”他顿了顿,又道,“既是为父亲助兴,儿一人舞剑也显得无趣了一些。若是再有一人与儿比试,定当更有兴味。”
话语方落,鸦雀无声。
曹操闻之,将酒杯置于案几之上,缓缓笑了起来:“哦?用甘蔗当剑,孤倒真是闻所未闻。准了,也让孤瞧瞧,你这些年剑术学的都是些什么。”语罢,环顾周遭淡道,“那么,你们谁愿与子桓一战?”
曹操话语一出,四下窃窃私语起来。
既是为曹操助兴,那么与曹丕比试之人必是要输的。但曹丕是以甘蔗为剑,现下的黑甘蔗,大部分身长且细脆,若是一不小心将曹丕的甘蔗削断了……然若输给了曹丕,而他的甘蔗却丝毫无损,曹操恐怕就会认为他们这些青年才俊都是沽名钓誉之徒吧?
一时间,士族子弟们面面相觑。大部分将目光投至自家长辈上,却见他们皆将手笼于袖中,眼观鼻、鼻观口,神在在地垂首等着那倒霉孩子究竟花落谁家,丝毫不曾听见自家子孙心中的呐喊。
反正厅中百人,倒霉熊孩子却只有一个,看戏呗。
曹植看了眼自家二哥,见他负手而立已是一览无余的从容与自信,自是了然他的打算。再将众人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便打算安心看戏。又见郭嘉朝他遥遥举杯,便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曹丕已起身命人取了甘蔗,倾身而立。
曹操环顾四周,面上笑意已收:“就无人愿一战么?”
众人面上犹豫之色更重。
曹操深吸一口气,眼中冷色一闪而过。他随手一指,淡道:“你,可愿与子桓一战。”
他指的并非别人,却是王敏,这个自西鲁一战中救了张辽后开始崭露头角的年轻武将。
曹植挑眉,王敏已领命:“是。”
曹丕一手执甘蔗,倾身而立。他的眼中唯有从容自信,仿佛拿着的不是甘蔗,而是一柄出鞘的利剑。事实上,他也确实有资本来骄傲——他剑术确实十分高明。
这是鲜少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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