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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君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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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知道我的体力已经快到了极限。
    长时间的用脑,现在头痛欲呲,只因为极强的意志才支撑到此刻。
    “南山君,我们还要下下去吗?”李振睿抬起头看着我,神色清明,与我此刻疲惫之态不可同日而语。
    若不是输在体力,我自信能决出胜负,只是我要是再继续下去,今日滑胎是必然之势,恐怕亦性命难保。
    我皱紧的双眉慢慢舒展,丢下手中的白子,淡笑道,“一切只是皇上一句话,皇上若同意,微臣便认输。”
    “那你死心吧,朕不答应。”李振睿还是淡漠的一句话。
    我没想到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不同意,当真是铁了心。
    我深感诧异之时又颇为无奈。
    于是我们又陷入了僵持状态。
    不知谁跑来劝道,“皇上,南山君虽然身体不便,但孝道乃人之大伦,不如便允了他罢。”
    “是啊,皇上。若无法见到他母亲最后一面,恐怕也不利于南山君生产呢!”
    “都闭嘴,朕不许便不许,谁说都没用。”李振睿低吼了一声,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顿时再无人敢说话。
    谁都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一个请求皇上会不允许。
    我也是如此。
    “那微臣便跪到皇上同意为止吧。”我颤颤巍巍地在蝶衣的搀扶下缓缓蹲下身子跪在他面前。
    他偏过身并不受我这一跪,甚至也没有再看我一眼。
    怀胎八个月,我的身子笨重而迟坠,别说下跪,平日里走路都很不容易。但今日的我铁了心要出宫,便是死在这儿也在所不惜。
    没有一会儿,我便已吃不消。
    本身就已非常不适,现下虽不用再动脑,可是身体已是极度疲惫,每一刻都是用意志在支撑着。
    肚子越发沉重的厉害,双腿本就浮肿,此刻又因血液不畅而开始发紫。我晃晃悠悠开始受不住,但依然咬着牙坚持着。
    李振睿并没有走,眼睛扫我一眼,脸色铁青。
    不一会儿,却见穆彬匆匆跑来,跪在李振睿面前恳求道,“皇上开恩,请皇上恕罪,就让南山君出宫吧,否则这样跪下去,南山君便会命丧在此了。”
    “穆彬,朕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让你来照看他。可是既然现在这胎是你在看,那么他有丝毫闪失,你就自行了结吧。”李振睿冷冷地说道。
    “是,微臣一定尽心竭力为南山君养胎。可是皇上,纵使微臣华佗再世,也经不住南山君这般……”
    “朕知道了。罢了,你想走便走吧。”李振睿疲惫地看了我一眼,又对穆彬道,“这一路你要随侍左右,若南山君有丝毫闪失,你提头来见。”
    穆彬大喜,“微臣遵旨。”
    我亦松了一口气。
    “你走吧。”李振睿背对着我挥挥手。
    我在蝶衣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已是满身的汗。
    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依然是高不可攀。
    轻轻笑了一声,我在蝶衣的惊讶声中摘下了左耳的黑曜石耳钉。
    小小的一颗黑曜石,在阳光下还折射着异样的光芒。
    曾经的誓言犹在耳畔,却已是物是人非。
    “这耳钉,微臣无福消受,还给皇上。”我恭敬地低下头呈上这枚我们曾经“爱情”的结晶。
    他转过身,沉默良久,终是冷冷道,“既已送人,你若不要,便扔了吧。”
    “好。”我微微一笑,顺手一抛,这枚小小的耳钉便消失在了波光粼粼的湖面。
    “没事便滚吧。”李振睿背转身,胸口似有起伏,语气却冷的犹如腊月之雪。
    “是,皇上。”我朝李振睿最后行了礼,不再停留。
    “哎,君上,你和皇上怎么就闹到如今这番地步。”蝶衣在我耳边叹息着。
    我却只在她的叹息声中轻轻吟诵,“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云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第75章 (七十四)
    
    离开那一日,跟在我轿后的是长长的队伍。
    我依稀记得入宫那年,也是长长的选秀车队,如今皆是皇上来“保护”我的侍卫随从。
    “停一停,下轿。”我伸出手止住了向前走的轿子。
    蝶衣走到我身边,疑惑地问道,“君上,怎么了?”
    我摇摇头,只看着轿外的宫墙,“没什么,我只是……想最后再看一眼。”
    蝶衣扶我慢慢地走下车,那是我熟悉宫墙,一晃五年了。
    我环视一圈,将这宫中所有的景致都收入眼中,然后又看了眼那扇高大的宫门。
    空荡的宫门外只有两个守卫,再无其他人。
    “小熙,在看什么?”穆彬走过来,疑惑地问道。
    我微微笑了笑,“没什么。”
    我以为他会来。
    想想也是可笑。
    可笑的不是李振睿,而是我。
    转过身,我重新进了轿中,终于再无留恋地离开。
    坐进轿中的刹那,喉头腥甜,被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想起十八岁初入这大明宫,孜然一身,一心想着淹没于人群可以得自由,如今却落得一身伤病,连累着孩儿与我一道受苦。
    终究是我的劫,逃也逃不掉。
    回到谢府,谢家上上下下都跪在府门前迎候。
    我扶起了父亲,只稍微寒暄了几句,便直接奔向了母亲的卧房。
    一进卧房,便是扑鼻而来的药香。
    我只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塌上的母亲。
    三两步便跑到了她床前。
    她看见我,浑浊的眼睛亮了亮。
    “母亲,我来看你了。”我的声音略有些哽咽。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熙儿,你来了……太好了……”母亲半睁着眼,眼角一滴泪滑落,挣扎着想要开口多说几句,却终究不得力气。
    “母亲,您好好休息,不急。”我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咱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说话。”
    “不,没多少时间了,熙儿……”母亲摇着头,眼中是渴望和不甘。
    “母亲……”我想好好地看清母亲的面容,但眼前却模糊了。
    母亲伸出枯瘦的手,握住我的,满足却又心酸地道,
    “熙儿,我的熙儿五年前还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为何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皇上待你不好,对不对?”
    “不……不是。”我慌乱地摇摇头,连忙解释道,“皇上待我极好,只是我身子不好,顽疾久治不愈,现下又怀着孕,才会这般憔悴。”
    “你骗我,知子莫若母,我是你的母亲,我怎会不知你过的好不好?”母亲洞若观火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一切,“熙儿,你的眼中有伤,你不开心,你很难过,对不对?”
    “母亲……”我知道我骗不了她,苦恼得不知该如何缓解她心中的悲痛,只好转移话题道,“母亲,你爱父亲吗?”
    “爱?”母亲疑惑道,眼睛投向了别处,好像在回忆过去,“当初是爱的,只是这些年,早就不知道何为爱了。”
    我感到有些悲哀,又忍不住问道,“母亲,若谢家有一日因我遭罪,您会不会怪我?”
    母亲笑了笑,拍拍我的手背,“傻孩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谢家欠你的,你也用你一生的幸福还了。”
    其实不用问,母亲永远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一切。但能得到母亲的回答,我才终于放下了心。
    “母亲,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您能告诉我吗?”
    “你说。”
    我顿了顿,认真地问道,“我是天麟国的人,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小时候我也经常问母亲,自己是否是父亲与母亲的亲生孩子,母亲都会非常肯定地回答我,只道我童言无忌。
    如今在这个时候我问了这个问题,母亲终于不再回避。
    其实要了解我的身份,方法有很多。
    然而我只想亲耳听母亲说。
    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我身上,良久才娓娓道来,“当年我在扬州的勾栏院中认识你父亲谢康,我们情投意合想在一起。但谢家家教严明,不肯让你父亲娶我过门,除非我有身孕。可是我是娼妓,从小便被下了药,这辈子都无法孕育子嗣,直到因缘际会救下了一个绝色男子。”
    母亲沉浸在回忆中,语气也变得出奇地温柔,“那个男子长得极美,就像如今的你。他来时已怀有九个月身孕,为躲避追杀,藏身在了勾栏院。”
    “我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都可以猜到他的身份不一般,所以都小心翼翼地照顾他。只可惜他最后还是难产而死……”
    说到这里,母亲眼中亦是一抹痛惜之色。
    “他将你托付给我,我亦承诺会好好照顾你。彼时你父亲进京考取功名,尚不知道我经历了这些,出于私心,我隐瞒了你的来历,只说这是他的孩子,所以我带着你进了谢家。”
    “你父亲一直以为你是他的亲子,直到发现随着你长大容貌越来越出众,越来越不像他,才逐渐疑心。”
    “熙儿,他不是不爱你,只是恨我欺骗了他。”母亲流着泪叹息,“熙儿,母亲对不起你。”
    “没关系,纵使你不是我亲生母亲,但您待我如亲子,我也是感激的。”我握住她的手真挚地说道。
    “熙儿,你不恨为娘吗?”母亲的眼中闪着泪光。
    我摇摇头,“不恨,您对我有养育之恩,且从小护我长大,您是一个好母亲。若没有您,我早就被大娘二娘害死了。若没有我,或许您也早就改嫁了吧。”
    “熙儿,可惜娘要走了。”母亲一声叹息,“这个世上娘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你从小就是一个那么乖巧的孩子,若没有入宫,该有大好年华,娘真希望看到你娶妻生子,幸福美满。”
    “母亲,熙儿会的,你放心吧。”我承诺道。
    “如此就好,熙儿一定要幸福啊!谢康负了我,希望皇上不要负你。”母亲祈愿道。
    我连连点头,心中却是无比痛楚。
    李振睿又何尝没有负我。
    到头来,我还是和娘一样。
    但我面上却仍是微笑这保证,“娘,您放心。”
    “熙儿……娘最舍不得你啊!”母亲握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我亦回握住她的手,只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娘,熙儿也是。”
    那一日母亲我与母亲说了许多话,母亲难得地精神好了许多,或许这便是回光返照了罢。
    她等了我两日,终于在第三日清晨离去。
    她离去时仍有许多放不下,担忧的东西太多,却还是被鬼差索了命,挣扎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有那么一刻,我几乎便要随她去了。
    这世上最爱我的人离开了我,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我虽非母亲亲子,可她待我真是付出了所有心力,这世上若真有一人对我不求回报,无私奉献,那便只有她了。
    只是我自得宠到如今被抛弃,她均卧病在床,未曾享受半分恩惠,这世上最最令人痛心之事莫过于此吧。
    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待。
    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人生走错了。
    我不该入宫,不该抛下母亲一人在这深宫中沉浮。
    我曾想象着有朝一日逃出宫中带母亲离开谢家是多么的舍近求远。
    我应该在入宫之前便带着母亲离开。
    以我当时的能力,或许不一定能后顾无忧,但逃离谢家却绝不会有问题。
    到底是为什么我会这么愚蠢地答应入宫为妃?
    到底是为什么我会这么可笑地将自己的身、心双手奉上?
    到底是为什么我到最后依然还幻想着那人对我会有一丝流连?
    最是无情帝王家,我谢凌熙何以会如此愚蠢地以为能得到这虚无缥缈、可望而不可及的帝王之爱。
    这一生,真真是错付了。
    我以为我不会再走上母亲的路,我以为终于能遇到一个真心待我、愿与我携手白头的人,想来还是自己太天真。
    母亲用这一生回报父亲当日的赎身之情和眷恋之意,将后半生困在谢府看着父亲与其他人恩爱白头,自己垂泪。
    而我呢?
    情情爱爱如镜花水月,到头来都不过一场梦罢了。
    谢凌熙,你该醒醒了。
    从李振睿对我下药那一刻开始,我的信任之堤便开始崩溃,如今是彻底地轰然倒塌。
    我始终不愿意相信,纵使表现地如何冷淡、如何决绝,可是内心始终还有一丝期盼,想起他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想起我们也曾恩爱缠绵,我对他始终无法彻底绝情,哪怕是他为了白芸希而伤害我。
    我的心终于一点点,一点点地被蚕食掏空了。
    到今时今日,终于彻底明白,该清醒了,该走出来了。
    李振睿,我不祈求你的爱。
    若你不爱你,我便也不再爱你。
    这天地之大,我的心没必要只系你一人之上。
    从此以后,咫尺天涯,永不相见。
    跪在母亲床前,我的泪水已流干。
    “君上,你别太伤心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夫人卧病多年,如今离开对她来说或许也是解脱。”蝶衣在一旁宽慰道。
    我深吸一口气,将我心中的抑郁之气呼出,终于回复了一贯的平静从容,“你说的是。看到母亲现在离开,我还是幸大于哀,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必为我担忧,再也不必看到不愿看到之人,再也不用忍受病痛折磨,这一生了结于此,幸甚至哉。”
    “君上……”看到我此刻眼中的决然,她担忧地看着我。
    我握住她的手,淡淡道,“蝶衣,今后你还愿意跟着我吗……我的意思你明白的吧?”
    蝶衣几乎毫无停顿,用力地点了点头。
    “蝶衣虽不知道君上的打算,但蝶衣愿一生追随君上,至死不渝。”
    “好。”我的笑容放大了一点,“从今往后,便不要再叫我君上了。”
    “嗯?”蝶衣纳闷地看着我,随着我口中的话语而惊讶的张大了嘴。
    我轻启双唇,“叫我公子……谢无欢。”
    “是……是公子。”蝶衣无措地点点头,似在消化刚刚听到的事,“好熟悉的名字……”她口中不由吟出了传遍街头巷尾的诗。
    “谢无欢,天下至丑,身形如鬼魅,见者皆惊悚。”
    她猛然抬起头,眼中尽是错愕。
    
    第76章 (七十五)
    
    皇上封母亲为二品诰命夫人,圣旨在她咽气那一刻便到了。
    我披麻戴孝守了母亲三日,最终还是不得不送她离开。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自谢府而出,直往城外而去。圣旨本阻拦我出城,但是我以死相逼,又以南山君的威势恫吓,逼得侍卫不得不放行。
    想必李振睿已经接到了消息,之后再未阻拦。
    送葬回来,行至白马寺,由于我身体不适,只能在此处暂时歇下。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已经离开,皇城的护卫队却将整个白马寺围得水泄不通,进出均有报备,严阵以待犹如敌国入侵。
    蝶衣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对我轻笑道,“皇上也太郑重了,围成这样便是只苍蝇也逃不出去吧。”
    我亦不由点头道,“看来当日未下完的棋,皇上已经落子了。”
    蝶衣虽惊讶,但并没有大惊小怪,只在我耳边轻声问道,“那么君……公子打算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解决的办法。”我淡淡道。
    是夜,一名挺着大肚子、相貌极其丑陋的孕妇在一名下人的搀扶下蹒跚着来至白马寺。
    孕妇可能临近生产,赶了一天路好不容易到了白马寺便想歇歇,却被驻守的护卫队拦住去路不让进。
    争执之间孕妇大出血,生命垂危。
    此刻正被医者仁心的穆太医看见,便救进了白马寺。
    孕妇在房中痛苦地□□半天才总算好转起来,孩子勉强保住,但是随时可能生产。
    孕妇为了答谢救命之恩,特来感谢穆太医和我。
    避开重重守卫,终于进了我的房门,我示意蝶衣注意留神外面动静,看清来人连忙扶起他欲下跪的身子。
    “无欢,辛苦你了。”我对他微笑道。
    传说中的谢无欢摘下了面具,看见我露起了难得的笑容,“多年未见,公子可还好?”
    “好,”我点点头,“如今见到你,真是感叹时光匆匆啊!”
    无欢原名程绍之。
    初见无欢时他还是一个充满稚气的少年,因全家获罪被贬为官奴,后辗转沦落到了寻欢楼。
    他初来时倔强得逃跑了一次又一次,然后又被寻欢楼无情地抓回,最终心甘情愿留下来,成为了另一个我:谢无欢。
    “是啊,当日与公子分别仿佛昨昔,只没想到公子变成如今这样。”他看着我此刻的身形也是怔立好一会儿,良久才恢复原本的平静。
    “无论变成怎样,我还是我。”我微笑道,“从此以后,谢无欢回来了。”
    “是,公子。一切已安排妥当。”程绍之低着头,嘴角轻轻扬起。
    “好。”
    这段日子的筹谋在今夜终于拉开了帷幕。
    在卧房中我与程绍之互换身份,因为我们身形极其相似,故而扮成了他的我竟一时半刻难分真假。
    经过我精心的易容,此刻的我一身粗布衣裳,腆着大肚子,面目惊悚,全没了南山君的清尘脱俗的模样。
    又为蝶衣打扮了一下,与程绍之彼此对视一眼,确认再无可被怀疑的地方之后,我离开了寝房,与蝶衣一道往山下而去。
    经过重重守卫,众目睽睽之下我与蝶衣出了白马寺。
    但刚走没多远,便被巡逻回来的霍青拦住。
    李振睿或许早有预料,竟派了霍青跟在我身边,这几天几乎寸步不离我左右,现下即便夜深了依然还在巡逻查岗。
    “什么人?”霍青喊了一声,拿着火把走过来,将我和蝶衣的容貌照亮。
    霍青在看了我一眼,立刻转移了视线,想必也是被我此刻的容貌吓到了,但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蝶衣身上,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官差大人,怎么了?”我压着声音问道。
    霍青围着蝶衣转了一圈,“我怎么看这姑娘有些熟悉。”
    “大人是觉得奴家这丫头像寺里那贵人的侍女吧?奴家看了也觉得像的很。”我低头回道。
    霍青转回视线,问我道,“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我后退一步,将与他的距离拉开,“奴家本就急着赶路回去生产,今日若不是有菩萨相救,只怕性命不保。”
    “这大晚上的你们两人回去也不安全吧?”霍青问道。
    我摆摆手,“无妨,奴家的这张脸去哪里都安全。”
    霍青笑了笑,他身边的几个侍卫也跟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在我们说话间,远处寺门口走出了“我”、“蝶衣”和穆太医。
    看见我还未走,门口的“我”咳嗽了一声,有些虚弱地说道,“小娘子这么晚了路上要小心啊!”
    我转过身向“我”行了一礼,“多谢贵人相救之恩,本不想打扰的,没想到还是惊扰了贵人。贵人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身边的穆彬亦劝道,“君上,入夜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我”点点头,叫穆彬送我一程,然后在蝶衣的劝说下又进了寺里。
    霍青再次看向蝶衣时终于不再有疑虑,叮嘱了我们几句便离开了。
    穆彬陪着我下山,一路上畅通无阻,再也未被阻拦。
    走到山脚下,我停下了脚步,与穆彬作别。
    “小熙,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穆彬拉着我的手不愿意放。
    他眼中的不舍分明,但我只能狠狠心挣开他的手,将一封信交到穆彬手中,郑重说道,“穆哥哥,你回去后记得千万要小心,按计划行事。”
    穆彬点点头。
    我又将一封亲笔信交到他手中,“关键时刻拿出此信,可保你性命。”
    穆彬撰住信笺,眼含热泪,不舍道,“小熙,你要好自珍重,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嗯。”
    虽然已做好了一切安排,但是我并不能顾及到所有人的后路。
    等李振睿发现我不见了,便是东窗事发之时,彼时穆彬必将有难。但此刻我尚不能让穆彬与我一道离开,否则霍青必然会发现端倪,所以穆彬只能留在寺中为我争取时间。
    但尽管如此,我知道程绍之撑不了多久,李振睿派霍青跟在我身边不单单是保护我,更是严密监视我。时间一长霍青必然能够发现异样,所以程绍之只是为我争取时间,而并非一直扮下去,时机合适他便会全身而退。
    与穆彬告别后,我便坐上了一早隐藏在密林中等候的马车。
    马车四脚都绑着布条,行走悄无声息,在夜色掩映下迅速驶离了白马寺。
    此刻真正的危机便要开始了,尽管身体已非常疲惫,但我一刻也不敢放松。
    在我们驶离山脚几个时辰后,白马寺中发生大火,顿时一片大乱。
    而此时,我与蝶衣已重新入了金陵城。
    “公子,我们好不容易才出城,为何又要回去?”蝶衣不解地看着我。
    我并未向蝶衣透露我所有的计划,真正知道我计划的人只有程绍之,甚至连穆彬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兵者诡道也。皇上接到通报知道白马寺起火恐怕不会以为是意外。所以即便我在寺中留下了一具残破的尸体,他也并不会信我就此葬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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