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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琴记-萧九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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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老爷哈哈大笑:“都给,不许不要。收拾收拾出门吧。”
    裴云惜主动留下收拾碗筷,裴玉惜搀着裴何氏走了,裴老爷跟在他们身后,扭头道:“云惜,你也别忙了,快些跟来。”
    “爹,你们先去吧,我随后便到。”
    一个人耐着冰冷的水洗净了所有餐盘碗筷,裴云惜冻得双手通红,毫无知觉。待他出门,见许多人都向西湖畔走去,他亦顺流而行。幸而今夜风不大,挂在街边的灯笼又大又红,灿若星辰。
    追逐玩闹的稚童比比皆是,有的还一不小心撞在了裴云惜腿上,裴云惜趔趄一下,还不忘扶住小童,“小心些。”
    那胖乎乎的小童羞赧地朝他咧咧嘴,滋溜又跑没了影。
    天地浩大,人潮拥挤,置身其中,却孑然一人。裴云惜心头不免生出几分苍凉。人群越是往前挤,他就越是往旁边靠,末了,一个人立在花灯树下,默默顾盼。寻不见爹娘四弟,亦不想回那空无一人的宅邸。天是愈发冷了,他忍不住搓手。
    “公子!快些瞧那盏灯,多逗呀!”
    “公子,这摊子上卖的玩意儿小的在京城可没见过呢!”
    “公子,瞧这——诶?公子人呢?”
    裴云惜望着一个咋咋呼呼的少年从人群中穿梭而过,瞻前顾后,他觉得有些眼熟,长得好像……薄肃身旁的小厮?
    不不不,胡思乱想些什么!裴云惜赶忙将冰冷的手背贴在嘴上,企图取暖,天冷把脑子冻坏了,都出现错觉了。
    那少年消失在人群中,不多会儿,一抹高大的身影从裴云惜面前闪过,那人披着雪白的大氅,玉冠高竖,乌发垂瀑,即便未得正脸,也能觉出此人华贵异常。
    最要命的是,裴云惜看这人的背影,颇似薄肃,愈看愈像!
    今夜真是冻出了病?怎瞧谁都能想到薄肃?裴云惜垂首苦笑一声,暗暗唾骂自己。薄肃远在京城,过得温香玉暖,怎会跑来临安,在西湖边闲逛?
    年后又过了十来日,裴明惜带着货队从京城回来了。他风尘仆仆,卸了货,赶忙回府,见家中异常清冷,裴云惜迎了他,将近一月来的变化一一道明。裴明惜含泪道一声二弟辛苦,兄弟二人不禁相拥泫然。一家人围坐一桌,吃了顿热饭,裴明惜只道裴文惜考完先让他回来,自己留在京城等揭榜。
    “三弟是怕落榜,无颜面对大哥吧。”裴云惜猜测道。
    裴明惜点点头,道:“文惜好胜,又过于多心,怕是不愿他人见到他的落败。”
    裴老爷道:“罢了罢了,咱裴家许是没有官运,做不了官,还是老老实实从商吧。”
    “爹,我在京城结交了不少货行,都订了咱家的货,除去路途稍远,运输辛劳外,利润颇为可观,不失为一笔大生意。”裴明惜欢愉道。
    裴何氏欣慰道:“明惜是真有大出息了,为娘好生欢喜。这些货行,怕是很难打交道吧?京城的商户,都狡诈得很。”
    裴明惜脸色一僵,不自然道:“是、是啊……”
    裴云惜默默地瞥他一眼,心道,全家只有他知晓,那些商户多半是看在戴洺洲的面上,才肯买他家的货,否则,就凭他家远在临安的货源,有几分优势呢?
    临睡前,裴明惜来寻他,细问他家中变故,好重新整饬裴家。两人聊到最后,不免又绕到情爱问题上。
    “我走后,你与戴大人如何了,大哥?”
    “这……”裴明惜有些躲闪,“依我所言,躲开了他,没几日他便不再来寻我,忘了我。”
    “你怎知他已忘了你?”裴云惜不信,“戴大人分明对你一往情深,怎会几日便忘?”
    裴明惜有些不耐,他并不想掘开这段他想努力遗忘的回忆,道:“你走后,薄公子来寻你了,云惜。”
    “什……”裴云惜本想惊叫,却硬生生憋住了,“这、这与我何干呢?”
    他说罢,眼神一溜,看向别处了。
    裴明惜笑了:“云惜,你瞧,我们二人分明皆是口是心非,不是吗?”
    裴云惜梗着脖颈,非装作风轻云淡,道:“往事休得再提,大哥。”
    “分明是你先提,云惜。”
    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十全十美之事,裴家少了个五子,却清净不少。裴明惜离了戴洺洲,安心做着生意,打理家业。裴云惜收到了方摒的信,说是三月初回临安,叫他上九曜山打扫屋舍,好迎接为师。
    裴云惜费了一日功夫,扫干净了庭院的枯叶,掸清了琴舍的灰尘。待他下山回城,已近黄昏。路过西大街,他见柳居大门洞开,有人进出,不禁讶然。
    “这位兄台,这柳居……是有人住了吗?”裴云惜上前拦住一个将要跨入府内的人。
    那人狐疑地看着裴云惜:“是啊,早就有人住了。”
    “可否一问,又卖给何人了?”
    “卖?卖什么,可不是我家公子一直住着嘛。从京城回来都多长时间了!你谁呀你?”
    裴云惜瞪大眼,戴洺洲回来了?他竟回来了?!
    “那……他在府内?”
    那人道:“我家公子常在府上,不怎么出门,诶你到底是何人?问这么多做什么!”
    裴云惜摆摆手,装聋作哑地走开,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惊骇,若是大哥知晓戴大人回来了,是否会欢喜之极?
    不不,先别欢喜得过早,裴云惜想亲眼看见来人确实是戴洺洲,再将这个消息告诉裴明惜。然而他亦不想惊动戴洺洲。远远地望着柳居,他忽得灵机一动,想进柳居唯一的法子,便是翻墙。这自然是他年少时常干的事。翻墙到梦池畔小憩,恍如梦境。梦池的一侧贴着围墙,只此一处可翻越入内。但若不注意,便会一脚滑入梦池。
    裴云惜许是过分自信年少时的身手,绕到了柳居后墙,蹬着镂空窗棂,猛地翻到了围墙之上。梦池上白雾缭绕,一派仙境。他一松劲,身形不稳,直直地摔了下去——
    哗啦——
    梦池里水花四溅,水声震天!
    “什么声音!什么东西!——”
    “公子——”
    裴云惜灌了好几口刺骨寒凉的池水,扑腾了许久才浮出水面,惊得气喘吁吁。待他抬眼一望,池边围了不少人,皆惊恐地盯着他。
    “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裴云惜一听,急忙回首,想见一见戴洺洲,岂料,一双冷傲的眼睛正无声地盯着他——
    
    第二十六章
    
    梦池寒气侵骨,只顷刻,裴云惜已是满脸惨白,双唇发紫。
    “将他拉起。”
    亭中的那人微蹙双眉,低喝道,隐约透着一股焦灼。
    下人们七手八脚拿长杆将裴云惜拖回池边,齐力将他拔出水面,一身的水花淅沥,裴云惜的袍子饱吸池水,沉重异常,他腿一抖,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将他带到我的房中。”薄肃低声吩咐身边的阿萍,遂转身离去。
    裴云惜冷得毫无知觉,却神魂游荡,归不了躯壳,他被众人架走时,还在发怔,心道为何他会在此处?他又随着戴洺洲来了?他来……又是游山玩水的么?
    待他入了一间满是暖香的屋子,才渐渐收回魂不守舍的心绪。
    “将湿衣脱罢,换上这身衣物。”
    突然,背后声音响起,裴云惜一惊,转身,只见薄肃仍是神情冷淡地看着他,手中捧着一叠干净素白的棉袍。
    裴云惜一时无言,呆呆地望着他。
    薄肃与他四目相触,两人皆是怔愣,仿佛眸中有道不明诉不清的纠葛。末了还是薄肃先回神,佯装淡定地将衣物往裴云惜怀中一推,“快些换罢,免得受寒。”
    裴云惜张张嘴:“我……”
    “放心,我自不会瞧你。”薄肃以为他是羞赧,遂开口慰藉,转身走到碳炉旁,拾起铁钳,拨弄炉火,使得暗红的碳块登时火焰上窜,暖意更甚。
    裴云惜躲在屏风后,哆嗦着除下湿透的袍子,褪下黏腻在皮肤上的里衣,他赤`裸着打了个寒颤,但身上太湿,无法当即换上新衣,略略纠结了一会儿,他才踌躇道:“薄……薄公子,可否借巾帕一用?”
    话音一落,屋中登时寂静。裴云惜听他不答,暗暗懊悔,早知便直接草草地穿上衣服便是——
    “给你。”
    屏风后伸出一只手,指节修长,掌心中摊着一块叠得整齐的素白巾帕,裴云惜惊诧万分,迟疑着去拿,指尖触到薄肃的手心,两人皆是一颤。
    薄肃的手很暖,而他的指尖寒凉,怕是吓着薄肃了。
    裴云惜恍惚道:“多谢……”他拿巾帕拭干水渍,哆嗦着套上外衣,粗粝的喘气声在房中格外分明。
    “还冷?”薄肃的声音又钻入了他的耳中,“冷吗?”
    裴云惜忙道:“不冷……阿嚏!不是,我,在下……阿嚏!”他口不择言,却是连打两个喷嚏,打完后满室寂然,他倒是连心的心都有了。
    薄肃急急地走来,绕过屏风,见他还未彻底穿上外袍,不悦道:“快将袍子穿上,我差人送碗热汤来。”他本想伸手替裴云惜拉上衣领,却犹豫着收了回去,裴云惜看在眼中,垂下眼帘,道:“劳烦薄公子。”
    薄肃亦知两人的尴尬,默然地退到了屏风后,到门口唤了阿萍的名字,命他去后厨端碗热汤。裴云惜穿好衣裳,走了出来,一个人默默地蹲到火炉边取暖。薄肃站在门口,望着他被火光照亮的侧脸,目光不禁柔软下来,可他并不自知。
    裴云惜看似在一心一意地围炉取热,内心却思绪奔腾,躁乱难安。他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薄肃,心安理得地沉静了自己,肃清了情`欲。他不可揣测将来,只得顺从当下。许他此生再难痴恋上这么个人,难觅如此令他心动的对象。
    “公子,汤来了。”阿萍在门外说道。
    薄肃打开门,让他进来搁下汤碗,阿萍虽是被方才裴云惜离奇的出现方式惊到,却仍是起了暗喜的心思,道:“公子,难得裴二公子登门,不妨小的命厨子多做些好菜,好好款待一番?公子与裴二公子许久未见,怕是有不少交心话要絮叨吧?小的这就不碍事了。”
    自薄肃冒充夏梦桥送钱给裴家起,阿萍一直有义愤填膺的情绪,替自家公子不平,又气裴云惜毫无察觉。此番正是公子解释的大好机会,他非得推波助澜一把。
    “你退下吧。”薄肃一挥衣袖,为他这几句体己话绷紧了脸。
    阿萍偷笑弯腰告退,薄肃不免焦躁地阖上了门,却是用力过猛,砰地砸上了,吓得裴云惜倏地一抖,肩膀一缩。
    薄肃忙道:“抱歉……气力用多了。”
    裴云惜勉强扯出不在意的笑脸,转过来看他,“薄公子言重了。”
    似曾相识的话语令薄肃又徒生抑郁,裴云惜果真是一往如初,对他疏离相待。可自己却是不想再那般骄矜,恰如裴云惜曾指责他,过于清高冷傲,不通人情。
    “……云惜,”他试图叫道,“过来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裴云惜一骇,眼中不免多了分讶异,古怪地看着他。
    “愣着作何?”
    裴云惜只得起身走过去,不曾想蹲久了脚麻,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去,薄肃忙上前揽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中。裴云惜登时无措,猛然涨红了脸,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动。
    他的温顺令薄肃大为欣喜,使他不禁又抱紧几分,“云惜……”
    他们两人有肌肤之亲,做过最颠倒伦常的情事,又许过衷肠,薄肃一时不肯放他,轻声道:“如何?”
    裴云惜依着他宽阔的胸膛和强健的臂弯,又想起了夜夜流泪悔恨的事,道:“薄公子……”
    “叫我慎言。”
    “嗯?”裴云惜一怔,才反应过来,臊得浑身都热了,“在下……”
    “对我,你无需再用敬称,云惜。”薄肃忽的义正言辞道,“我们有这么……不熟?”
    他的质问已无法勾起裴云惜的怒气,因对他的偏见,裴云惜已全然消泯,无怨无恨。
    “慎言……”他叫道,顺从了他的意思,“今日唐突,惊吓到了府上,深感惭愧。”
    薄肃搂他坐下,推过汤碗,示意他喝,“我愿恭听。”
    裴云惜难为情地低下头,他只得将实话托出,“柳居再开,我原以为是戴大人回了临安,便想替大哥打探一番。”
    “哦?你大可走正门通报。”薄肃道,“无人会为难你。”
    裴云惜赧然道:“我自是怕冒犯戴大人,于是便想……年少时常翻墙进柳居戏耍,怎料今时不同往日,丢了丑,实在是……”
    薄肃竟被他古怪的作为逗笑了,一时抑制不住嘴角,轻轻上扬。
    “幸好竹君不在,无须感到丢脸。”
    裴云惜窘然,道:“可我在你面前……我,唉,还望慎,薄公子谅解。”
    薄肃眼眸一沉,道:“趁今日相逢,我有些话想与你说清楚。”
    裴云惜捧着汤碗,低头啜饮了一口,心神不宁,“……请讲。”
    “我愿为那日在万梅园的失言,向你道歉。那日的确是我口出狂言,竟说些伤你自尊的话语,是我狂妄自大,我知错。”薄肃平静地说道,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番话是怎样的低微,与他的身份极其不配。
    裴云惜傻傻地看着他。
    “许是我向来如此,没有察觉。你说的很对,我的确是个自诩清高的人,待人接物不如竹君来得圆滑,然而我并无门第之见……只不过见你的弟弟们涵养甚少的模样,你的娘亲,似乎过于专注于钱权的营生,令我生出了不少成见……”
    薄肃觉得自己说的又太过露骨,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不敢多言。
    裴云惜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我家四弟五弟确实缺乏教养,闹出了不少笑话,娘亲也的确过分功利,你并未看错。你对我们家低看……是理所应当的。”
    薄肃道:“我对你的欣赏,毫无半分虚情假意。”
    裴云惜红着脸,小声地“嗯”了一声,“多谢。”
    屋内暖意融融,不知何时生出一段旖旎的气氛,裹挟着两人,薄肃望着裴云惜沾着汤水的唇,心旌摇曳,正在凑过去一亲芳泽,门外响起了阿萍的声音。
    “公子,饭菜来了!”
    薄肃暗自恼火道:“进来。”
    阿萍推门而入,发现薄肃十分躁郁地瞪着他,好可怕!
    搁下饭菜,阿萍溜之大吉。
    “既然饭菜上了,不如先吃点。”薄肃见裴云惜有些左顾右盼,心神不宁,不禁惶惑,“云惜?”
    “啊?”裴云惜回神,“好,吃、吃饭……”
    两人竟相对无言地吃了起来。裴云惜方才在想,薄肃竟变得如此温柔近人,他道歉的话,十分诚恳真切,毫不忸怩作态,他本就高贵,竟肯低头认错,实属不易,令人钦佩。
    薄肃端着碗,时不时瞟着裴云惜的眉目,想他还在生气吗,是否愿原谅他,愿再施舍一次机会给他?
    这夜裴云惜如何走回府上都记不大清了。
    阿萍受了吩咐,远远地提着灯笼跟着裴云惜,待见他进了府,才转身离去。
    裴明惜见房门外有人影走过,打开门一看,喊住裴云惜:“云惜,怎这般晚才回来?”
    “啊……?”裴云惜魂不守舍地回头。
    裴明惜就着灯光一看,狐疑道:“这身衣服?今日`你似乎不是穿这身出门的。”
    裴云惜顿时大骇,支吾道:“我,大哥,我清扫师父的院落弄脏了,换了一身……”
    “扫到这么晚?未免太辛苦了。”裴明惜心疼道,“快些去歇息吧。”
    裴云惜点点头,心虚地回了屋。他亦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对着裴明惜撒了谎,无法说出今日他见到薄肃的事。
    因他食言了,他曾说要与薄肃断个干净,不再来去,亦不会再对他动心。
    而今日重逢,他听见薄肃的歉言,不得不承认,他仍是对他心存念想的。
    翌日,柳居的下人送来了裴云惜留在那儿的衣物,又捎话儿说薄肃想请他过府论琴。裴云惜说知道了,转而关门回屋,将衣物搁在一旁,从琴柜中取出多日未弹的琴,细细地擦拭了一番。
    他背琴出门时,恰好遇见裴明惜。
    “这是去何处?”
    “我……去师父那儿,大哥。”裴云惜不自然地笑笑。
    裴明惜惑然:“你师父不是还要过几日吗,怎这般快就到了?”
    “呃,许是路上赶得快吧。”
    “你师父年岁大了,不该这样急切,真是。”
    裴云惜点头称是,快快溜出大门,待他到了柳居门口,却见一辆马车停在外面,车上四角皆挂着流苏结,阿萍站在马车旁道:“裴二公子,咱公子等您许久了,请。”
    他掀开帘子,薄肃朝裴云惜望来,“上车吧。”
    裴云惜迟疑着登上马车,薄肃替他卸下背上的琴,道:“城郊山中有一处暖泉,想邀你前去浸浴,还可切磋一番琴技。”
    裴云惜点点头,没有反对,却见薄肃带的琴正是寄情,霎间脸热起来,“你带着寄情……”
    “好琴,该是悉心照护,我带着放心。”
    裴云惜谦虚道:“承蒙……慎言看得起。”
    薄肃眼睛一亮,不可置信地盯着裴云惜。
    出了南门,颠簸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到了目的地。城郊有暖泉裴云惜从未听闻,到得才知这怎是客栈人家经营的汤池,分明是私宅。
    薄肃告诉他,这是一处老友的宅邸,平日无人,专供冬日泡汤而用。宅子造得朴素无华,进了内部,才看出宅子的精心之处。花草树木,排布参差,飞檐雕栋,奇妙绝伦。
    薄肃看出裴云惜的赞赏之意,道:“若你喜欢,可多住几日。”
    裴云惜敛下眸道:“多谢。”
    “杂物便由阿萍处置,你随我来,汤池在那头。”
    裴云惜跟着薄肃沿雨花石小路前行,绕过几处掩映花坛,才见得暖泉真面目。雾气蒸腾,池水淙淙,还带着一股异香。
    “衣物可搁置在此处,云惜。”
    裴云惜一回头,却见薄肃脱得只剩亵裤,露出肤色偏白的背脊,臂膀上的肌肉微微鼓起,这不禁让他想起在天宫楼的那夜,他痴缠着薄肃的身躯,胡乱地扯去他的衣物……
    等等,又在胡思乱想!
    裴云惜急忙背过身去,佯装镇定褪去了外衣,忽得想到:“啊,你借我的那身衣裳,还未归还,待我洗了……”
    “改日再还,不迟。”薄肃打断了他的话,“昨日落水,你定染了些寒气,泡个汤驱驱寒。”
    “嗯。”
    两人下汤,各踞一端,不曾靠近。暖泉不停地沸着,裴云惜着实舒适,忍不住有了睡意,整个人不免往下滑去。薄肃见他越躺越下,急忙扑过去抱住他,哗啦几声,裴云惜又清醒了。
    “怎么回事……?”
    “你倦了,不如回屋睡会儿。”薄肃搂着他,不敢松开他。
    裴云惜因着两人肌肤相贴,愈发灼热,他抵不住心中的荡漾,攀住薄肃,望着他,道:“我……我有些热……”
    薄肃点点头:“泡久了会热,我扶你上去。”
    结果他被薄肃搀起,裹着棉袍回了屋。薄肃认定他是困乏,将他抱到床上命他睡上一觉,而自己却端坐在桌边,用寄情幽幽地弹了起来。
    琴音低回婉转,裴云惜躲在被中,呆呆地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是……高山流水……”
    薄肃一顿,回首,却见裴云惜已恬淡睡去。
    两人泡汤弹琴,小游周遭,便是倥偬而过。三日后,他们启程回城,裴云惜再也不曾指责薄肃冷傲清高,因为他发现此时的薄肃不再是那样的人。即便他仍是寡言,却未再冷漠相待。
    两人心性相当,皆是能静心修琴之人,闲来无事,合奏几曲,磋商技法,互增互进。裴云惜时而暗想,这便是他期许的神仙眷侣,出尘恣意的日子吧。
    若身边一直有此人相伴……裴云惜偷偷觑了薄肃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醒醒。
    “我送你回府,云惜。”薄肃忽的道。
    裴云惜一怔,忙摆手道:“不必!”
    他的推拒令薄肃霎间窒息,“那……便送到邻街,不会过去。”
    裴云惜恨不能咬了舌头,深觉失礼,“我怕劳烦你们,走回去亦是差不多。”
    薄肃微微挑眉,眼中如同点了星火,登时明朗地望着他,纵使不笑,裴云惜竟也能看出薄肃的愉悦。原来这人的心思,并不难猜,是自己不敢去猜。
    马车终是行至裴府门前,裴云惜抱了琴,对薄肃道:“我便下了,改日再叙。”
    他正想弯腰出去,不曾想手却被薄肃扣住,他回首道:“何事?”
    “云惜……”薄肃隐忍着什么,深切地望着他。
    “怎了?”裴云惜猜想是他有事,又凑过去,“身子不适?”
    薄肃见他挨过来,倏地搂过他的腰将他带入怀中,一吻而下,直接封缄。裴云惜呆了,薄肃温柔地亲着他,两人口舌痴缠半晌才分开。
    薄肃哑然道:“云惜,我仍有真心。”
    裴云惜愣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薄肃知他惊愣,没有过分为难他,送他下了马车,才命阿萍启程。
    裴云惜抱着琴敲响了大门,来开门的是新雇的下人,一见他,雀跃道:“二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大少爷找您好久了!”
    裴云惜不解,继而跨入大厅,见裴明惜在拨弄算盘,道:“大哥,我回来了。”
    裴明惜意外地抬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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