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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琴记-萧九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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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诶,我这怎叫落难?云惜呀,我呢这叫拓荒啊,去京城大显身手来着,你懂吗?”
    裴云惜凄迷地望向他。
    “如何说呢,云惜。你我虽是过命之交,但毕竟脾性各异。我懂你,为人不喜争抢,不喜高调,我呢,恰恰相反,便是要世人瞧见我的厉害,我的才干。我爹虽疼我,但他亦因我的性癖而不满我。夏家家大业大,不会独分予我一人,若我再这般混吃等死,迟早被我爹那几个妾室联手陷害赶出家门……”夏梦桥摇晃着小酒杯,掷下无奈一笑,“京城的分行要人打理,我主动请缨,既远离了夏府的纷争,又夺得自己的产业,何乐而不为呢?嗯……至于霍龄,论手段他还不配与我周旋哈哈……”
    裴云惜从不知夏梦桥竟有此等想法,惊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梦桥你……你怎从不曾与我说过?”
    “何必说给你听呢,这些糟心事,我交你这个朋友便是要一起快活的,又不是想一块儿悲春伤秋的。云惜,你为人淡泊,本不适合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简直徒增你烦恼嘛。”
    裴云惜一把捂住额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梦桥,你将我说成了个傻子……”
    “好了好了,过来喝一杯吧。就当替我践行。”夏梦桥冲他招手。
    裴云惜慢悠悠地爬起来,他明白事情已成定局,无力再回天,夏梦桥代替了他,还有大哥,这份恩情怕是难以偿还。
    有时,结局真是难以预料。
    两人举杯共饮,将一坛子酒统统喝完,夏梦桥醉趴在桌上,裴云惜摇晃着将他扶到床上。这时,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霍龄满口胡言的声音。
    裴云惜狠狠地揉了把脸,清醒一下,随后打开了门。霍龄没想到开门的是裴云惜,一怔,眯起眼道:“我……没眼花吧?这不是我、我的二表弟么?”
    裴云惜冷冷地看着他,道:“好好待梦桥,否则我绝不饶你。”
    “哦?哈哈哈……”霍龄满身酒气,捧腹大笑,“二表弟呀二表弟,你真是朵带刺儿的娇花!可惜呀,我找到了一朵比你更烈的花儿,只能将你抛弃了,你可别怪表哥呀……”
    裴云惜一把推开他,凛然地走了。
    霍龄倒在门口,愣了半天,忽的又笑起来,他想幸好没娶这个二表弟呀,太蛮了,哪有夏梦桥娇呀。
    回到前厅,酒桌上一片狼藉,几个下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收拾着。
    来的宾客都是裴家的好友知交,裴老爷为了让这个仓促的亲事稍微好看些,胡乱凑了些人。这场宴席是裴家花的钱,没让裴家出人已是谢天谢地,裴何氏觉得这权当是破财消灾。而善后上,她还是亲自盯着,哪些壶里酒水没喝完,还得拼回去,不得倾倒浪费。
    裴云惜默默地站着看他们忙活了一阵,又转身出得府去。他还惦记着城郊客栈里的大哥,这近十天,苦了他了。
    夜色四合,街道上的人渐渐少了,裴云惜喝了酒,头脑昏沉,走在街上还会不小心撞到人。
    “公子,公子,裴二公子出门了!”阿萍眼尖,忍不住掀开帘子憋着嗓子喊了一句。
    薄肃靠在枕垫上,睡意未除,“你……跟上。”
    阿萍得令,驾起马车,慢慢地跟在裴云惜身后。
    裴云惜越走越难受,胃中好似翻江倒海,夜风闷热,蒸得他四肢发虚,怕是酒喝坏了。他走到一处无人的街边,实在是憋不住,猛地一呕,将汤汤水水全部吐了出来。吐得泪水都四溢出来,裴云惜虚脱般蹲下。身,扶着墙面坐下来。他粗喘着,抹了把眼角的泪渍,忽觉心酸。
    “公子……”
    “嗯?”
    阿萍小心翼翼道:“公子,裴二公子好似在哭啊。”
    薄肃直起身来,蹙眉掀帘,“他人呢?”
    阿萍朝前头旮旯里一指,道:“在那儿坐着呢。”
    薄肃想下马车上前,忽见一名官兵靠了上去,对着裴云惜似乎在问些什么。
    “公子,这当兵的,看着眼熟啊?”阿萍摸了摸下巴,探究道。
    薄肃见那人扶起了裴云惜,搀着他往前走去,夜色渐渐盖住了两人的背影。
    “公子?”阿萍谨慎地瞧着薄肃的脸色,发现他又恢复成了那张冰寒冷淡的脸孔。
    薄肃略有所思地缩回了身子,将竹帘搁下,静默了半晌,才道:“回府吧。”
    阿萍只得驾车调头,他想自家公子真真口是心非,明明在意那裴二公子,却故作骄矜地对其不理不睬,暗地里不还是为了裴家的破事忙前忙后?
    唉……阿萍勒着缰绳,心道这莫非是公子的劫?
    
    第十一章
    
    倒空的胃仍在隐隐抽痛,裴云惜面色惨白,忍不住抬手捂上腹部。
    贺廉将刚煮开的热水沏进茶碗,泡了一碗略带浊叶的绿茶,而后递给裴云惜,“喝点,暖胃。”
    “多谢。”裴云惜接过茶碗,看了一眼碗中。
    贺廉瞧他犹豫,又道:“家中寒酸,并无好茶,多有见笑。”
    裴云惜一惊,忙摆手,道:“官爷言重了,在下并无嫌弃之意,只不过腹中作痛,暂时饮不下茶水。”
    贺廉见他双眸毫无神采,面色灰然,心想方才若不是他呕吐的动静那般大,自己也不会察觉到角落里还坐着一人。待他上前察看,竟碰巧是那夜放出城外的公子。
    “你为何一人如此狼狈?”贺廉问道。
    裴云惜赧然地垂首,一想到上次为了出城对这位官爷撒了谎,便于心有愧,“官爷,实不相瞒……在下那夜与家兄着急出城,并不是为了奔丧,而是逃难。”
    “哦?”
    “唉……在下乃是城东裴府的二子,家中突遭变故,不得已连夜出逃。但又惶恐无法出城,这才撒下大谎,还望官爷恕罪。”裴云惜说罢,起身向贺廉弯腰作揖行了个大礼。
    贺廉也赶紧起身扶住他,拖他坐下,“无妨,众人皆有苦衷,我不会追问。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放你出城也不过是小事。”
    闻言,裴云惜感激地看着他,此番,他才敢目光炯然地打量眼前这位小小的巡逻兵。面庞坚毅硬朗,目光漆黑有神,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裴云惜不禁对他又增添了几分好感。
    “官爷,在下——”
    “叫我贺廉便可。”
    “呃,贺廉?”裴云惜不惯于直呼他人姓名,怕冒犯对方,“贺大哥,在下这般称呼,尚可?”
    贺廉见他眼中微含怯意,是个守礼之人。城东裴府,他自然知晓,临安城中一个颇有名气的贩茶大户,裴家有五子,据闻皆玩性深重,闹下不少笑话。今日得见其二子,似乎并不如传闻中所言。
    “那便这么称呼吧。”
    裴云惜得到应允,才继续道:“贺大哥,家兄自那日出城,一直住在郊野客栈,今夜我本想接他回城,不料身体有恙,不慎耽搁。在下还想恳求贺大哥通融一番,放在下出城。”
    贺廉虽不知他裴家发生何事,但见裴云惜如此焦灼,怕确有大事,“放你出城自然无妨,不过你的身体……”
    “在下撑得住,贺大哥。”裴云惜诚恳地望着他。
    贺廉心头一动,被他鹿子般无辜的目光击中了,“……那行。”
    裴云惜老老实实喝下了那碗味涩之极的绿茶,这茶叶怕是最低等的粗茶,思至此,他环顾了一遭贺廉的住所,确实寒酸简陋,屋中不过一床一桌一柜两凳。
    贺廉自然瞧出他的悄然四顾,这躲不过他的眼,“我是从京城逃难而来,不过数月,有幸谋得城中巡逻一职,便当糊口之用。”
    逃难?
    “贺大哥,你为何逃难?不会是……”裴云惜不小心往坏处想了过去,但见他一脸刚正之气,不像是大恶之徒。
    贺廉知他胡思乱想,道:“我是被主人家赶出来的,京城已无立足之地,便逃到了临安。”
    “在下逾矩了……”裴云惜不便多问缘由,只因这人帮助过自己,权当他是好人吧。
    贺廉也不再多言,待裴云惜休息片刻,脸色稍霁,便领着他出了陋室,直奔城门。贺廉的人缘交际似乎十分不错,他与守城的士兵打了声招呼,那人便开启了城门,放裴云惜出了城。
    “贺大哥,改日在下登门厚谢。再会。”裴云惜作揖行礼,向他道别。
    “嗯。”贺廉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奔赴至郊野的客栈,已是三更半夜。
    野外蚊虫成群,蛙鸣阵阵,暑气余韵未消,蒸得人满头大汗。裴云惜口渴难耐,敲开客栈大门时,被小二怨气冲天地埋怨了一番。
    “这位客官,咱都打烊了,要吃饭寻别家去吧,要住店咱这儿只剩下等房了。”小二哈欠连天,睡意朦胧。
    裴云惜自顾自寻了个杯子,倒了壶已凉透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下,才舒心道:“小二,上等房七号的客人还在吗?”
    小二觑他一眼,懒懒地走到柜台翻记录,“还?莫非是寻住了七日的那位公子?”
    “正是。”
    “哎呀那不巧,他前日便结账退房走了。”小二前后一翻,确认道,“确实走了,唔……我记起来了,他留了封信,说是他弟弟寻他,便交给他。”
    裴云惜大吃一惊,放下茶杯,快步走到柜台,“他走了?什么信?”
    小二对那位公子印象极深,毕竟不是每位客官都成日不出房门,需要送餐的,那公子面色愁云,整日在房中练字,还托他去买宣纸,虽说字画店离这儿挺远,但好在这公子给的小费不少,跑个腿还是可以的。
    “我找找啊……”小二蹲在柜后,翻找了一番,才叫道,“找着了找着了!”
    小二把信抽出来,递给裴云惜,“我一瞧公子这长相,便知你们二位是兄弟啊嘿嘿……”
    无暇搭腔的裴云惜急忙展开信看了起来。
    云惜:
    若你读至此信,那我定已不在客栈。苦等七日,我深思良久,逃避终不是良策,若霍龄娶你,便是大哥之罪,故颜面算何?大哥愿求人相助,便是你道大哥懦弱无能也罢。
    兄 明惜留
    信被攥在裴云惜的手心,揉成一团,虽然裴明惜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已猜出大哥是去求戴洺洲了。临安城中,还有谁的脸面大过霍龄?只有戴朗戴侍郎的独子了。
    裴云惜失魂落魄地走出客栈,游魂般飘荡在田野乡间。回城之路漫漫无尽,他想起夏梦桥故作玄虚的模样,夏家如何松口让家中嫡子嫁给一个男人?定是有人出面游说。这么说来……戴洺洲接手了这事,等于薄肃也知晓了这事?!
    原来他都知道……
    瞬间的难堪击倒了裴云惜,使他腹中的绞痛狠狠加重,痛得他四肢无力,直瘫坐在乡间草地里。头顶明月当空,身边蚊虫撕咬,薄肃不显山不露水地坐在马车里,面对着他,不问任何,仅是送他回府。裴云惜当他无意知晓内情,怎料他无需知晓内情……
    真真愚蠢至极呀,裴云惜。
    那人怕是在看一场闹剧吧,霍龄要娶裴明惜,未遂,又想娶他,最后却是娶了他的挚友,怕是再没有比这更荒唐的故事了。
    裴云惜把脸埋在掌心,深深地叹了口气,待胃中绞痛稍稍平息,才慢慢爬起来,木然地走回城。等他走到城门下,天已大亮,他看见贺廉和几个官兵站在一起,说着什么,可他却无心再上前攀谈道谢,一个人避开人群,从僻静的小路走回府。
    裴府门口排列着几辆马车,皆是挂着喜绸,缀着喜字结,裴云惜见下人们将一个个红木箱抬出府,装到马车上。
    “喂喂,小心着点,别磕着碰着!”裴府内有人边走出边叫嚷着。
    裴云惜见来人,惊异道:“梦桥?”
    “云惜,你怎站在此处?起得如此早。”夏梦桥还当他是早起,岂知他一夜未眠。
    “你这是作何?”他也不解释。
    “自然是搬聘礼了,霍龄带来的礼金我分了一半给家里,另一半我自己留着,带着去京城。”夏梦桥盘算好了,“可是霍龄自己说的,任我处置。”
    裴云惜怔怔地看着他,夏梦桥又道:“你脸色极差,分明是没歇息好。赶紧进去再睡会儿。”
    “可你要走了……”裴云惜不舍地看着他,“你竟要走了。”
    “是是是,我是要走了,云惜。但来日方长,总能再见,不是吗?”夏梦桥豁达地安慰他,伸手抱住了他,“霍龄的婚契被我撕了,你就宽心吧。”
    裴云惜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动容,然而对上夏梦桥笑意盎然的双眸,却是道不出半句。
    “愿下次再见,你已寻到如意郎君,好生令我艳羡一番,如何?”
    “梦桥……”
    “好了,你赶紧进去再补一觉。”夏梦桥握住他的手,“惜得眼前人,记住,云惜。”
    夏梦桥去了,裴云惜却大病了一场。
    他起了烧,缠绵病榻数日,久不见好。第四日,烧有所消退,他意识也略微清醒,瞧见了扶他起身喝药的人,虚弱无力地喊道:“大……大哥……”
    “哎,云惜。”裴明惜搂住他,将一口口苦涩的汤药喂进他的嘴中,岂料裴云惜不肯配合,汤药全洒在了被褥上。
    “云惜……”
    裴云惜面色灰白,紧紧地闭起了眼,眼角渗出了透明的水色。
    裴明惜轻声哄他,仿佛回到多年前照料幼时的他,“云惜,大哥知晓你在生气,大哥向你赔不是,但这药得喝,等身子好了,大哥任你责罚,如何?……云惜?”
    他诱哄着,裴云惜终是默然地张开嘴,将极苦的药水咽下,裴明惜见他松口,如释重负,道:“云惜,让梦桥代嫁,也是下下之策啊……”
    裴云惜忽的又睁开了眼,无神地涣散着,嘴中却道:“好一个……下下之策……”
    “我……”裴明惜理亏,虽说夏梦桥代嫁是本人自愿,但在裴云惜看来,却是推人入火坑,让他心里难安,自责万分。
    喉中毛涩,裴云惜用力过了口口水,吃力道:“你求戴大人……便是、便是如此结果,大哥?”
    “这事和戴大人无——”裴明惜猛地顿住,好似想到了某事,转而道,“此事你不可怪罪戴大人,霍龄断然不肯空手而归,就此罢休,梦桥代嫁,则是……则是……”
    裴云惜见他语塞,便知他大哥也是一阵心虚,冷笑道:“梦桥不过是我裴家的、咳,替罪羊……呵、呵……”
    裴明惜黯淡道:“云惜,大哥知你心中难受,但、但大哥亦不能见你嫁给霍龄啊!梦桥他道是自愿,因而、因而便想顺水推舟……”
    “大哥,”裴云惜心寒之极,“莫要再辩……今后,云惜不会再同戴府的人有所来往,实属道不同……不相为谋,咳咳……”
    裴云惜病愈,裴家仿佛历过大劫,恰逢明日裴文惜乡试,裴何氏难得招呼厨娘烧了一桌好菜,说是去去晦气,迎点喜气。
    裴何氏遭了霍龄这么一闹腾,算是彻底消了对裴云惜性癖的成见,随他去了。
    “明日文惜便要乡试,文惜可要多吃些。”裴何氏难得和气,替裴文惜夹了一碗的菜。
    裴文惜厌烦道:“不必总提乡试,坏我心绪。”
    裴明惜道:“文惜今夜好生休息,不必熬夜读书。”
    裴老爷道:“好了好了,由他去吧,倒是云惜,大病初愈,多吃些鸡肉鱼肉,补补身子。”
    坐在一旁闷声不吭的裴云惜抬起头,朝裴老爷微微颔首,道:“多谢爹爹关心。”
    裴老爷道:“明日文惜去贡院,云惜也同去吧,权当是外出走动几步,散散心。”
    裴何氏道:“也是,云惜病了数日,人都瘦了,为娘心疼啊,来,多吃些肉。”说着,她又给裴云惜夹了一碗的菜。
    而裴云惜默然不语,裴明惜在一旁看着,莫名心疼。
    翌日,裴云惜送裴文惜去贡院,裴何氏要阿眉马车送二人,裴文惜不愿,说是会颠散他的才思。裴云惜便陪他走路过去。
    同路的大多数都是考生,有些意气风发,神采奕奕,有些执卷摇头,猛抱佛脚,裴文惜走着走着,忽的问道:“二哥,你何为不愿考取功名?有道是读书人应心怀天下,为国为民……”
    裴云惜轻轻笑了,这是多日来,他展露的第一个笑颜,“文惜,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今日才想起问我这个?”
    裴文惜讷讷地看着他。
    裴云惜道:“我的答案很简单,因我从未心怀天下,从未想为国为民,仅此罢了。”
    “这……”裴文惜呆愣住了。
    裴云惜拍拍他的肩,真的像个长兄般,叮嘱道:“人各有志,文惜你既有心为官,便努力为之,何必疑心自己。”
    裴文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着人流走进了贡院,裴云惜朝他挥手,冲他一笑。
    送了裴文惜,裴云惜便依凭着记忆,寻到了贺廉的陋室。
    他敲响那扇破败的小木门,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开门。
    “是何人?”
    裴云惜道:“贺大哥,是在下,裴云惜。”
    闻声,木门开了,贺廉穿着寻常布衣,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在下曾道要特意登门拜谢贺大哥的相助之恩,故冒昧前来。”裴云惜温和地笑了笑,满面春风。
    贺廉一怔,被他温柔的态度煞到,“裴公子你……似乎消瘦了不少……”
    裴云惜道:“不瞒贺大哥,在下前几日大病一场,故而略有憔悴,还望包涵。”
    “你……快些进来吧。”贺廉心头一软,让路请他进来。
    “多谢。”
    贺廉仍是冲泡了一壶浑浊的绿茶,倒给裴云惜,低声道:“今日恰逢我轮差,不然你上门定是要扑个空。”
    “看来在下幸运之极。”裴云惜捧起茶杯,轻吹热气,啜饮了一口。
    贺廉道:“裴公子不必‘在下在下’地谦称,我一介粗鄙之人,不讲究这些。”
    “那……贺大哥也不必唤我‘裴公子’,叫云惜便可。”裴云惜抬着眼眸,明亮地望着他。
    贺廉怔怔地应下,“那……云惜?”
    “贺大哥,你多次助我,不如由我请你吃顿饭吧。”
    “这……”贺廉似乎有些不明白裴云惜的热情,思忖着该如何应付,“岂不是多有破费?”
    裴云惜道:“若是连请人吃饭的钱也掏不出,我便不会冒然登门,自打耳光了。”
    贺廉点头:“是我冒昧了。那等我将院中的衣物洗净,便同你出门。”
    “请便,贺大哥。”
    面对这间仅有一屋的陋室,裴云惜暗暗叹息,贺廉的生活似乎太贫苦了些,他说是逃难离京,被主人家赶出来,那到底是主人家有错还是他犯事了呢?如此想着,裴云惜无聊地探看着这间屋子,却意外发现床铺内侧似乎掩着什么长行物品,似乎是……他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不禁凑过去扯开了一些被褥——
    咦,一把琴?
    裴云惜大惊,伸手抚摸,琴身细腻有质,琴弦冰冷丝滑,好琴……
    贺廉屋中竟会有如此绝佳的好琴,这着实令人惊异。
    嗜琴如命的裴云惜忍不住拨了一弦。
    嗡——
    琴音低回盘旋,沁人心脾。
    “你在做什么?!——”
    门口传来一声爆喝!吓得裴云惜趴在了床铺上,十分狼狈,他回头一瞧,见贺廉面目狰狞,惊恐万状,“贺、贺大哥……”
    “你……你别碰那琴,”贺廉自知失态,压下情绪,沉声道,“这是过世的家父,留下的遗物,是……是我贺家的祖传之物。”
    裴云惜忙从床铺上下来,理亏道歉:“是我冒犯了,还望贺大哥和令尊在天之灵宽宥,我本嗜琴,见此琴优美,忍不住上前抚摸,多有冒犯多有得罪……”
    “这样……”贺廉若有所思,他没想到这个裴云惜竟然懂琴,还被他看出来这琴价值不菲。
    要小心了……
    
    第十二章
    
    西子湖畔,望湖楼上。
    过于艳媚的烈阳照得湖面波光粼粼,原本游人如织的苏堤上人迹寥寥。杨柳低垂,长叶焦卷,皆是一副受不住暑气的颓败模样。
    “这望湖楼景致绝好,菜品茶点也是一流,但若——”裴云惜歉然地朝身边的贺廉笑笑,“若没有如此多的食客,便更好了。”
    望湖楼今日客朋满座,得益于贡院乡试,考生们的亲眷好友无事静候,便寻到西子湖畔聚聚,亦有志得意满者早早订好席位,待考毕来此庆祝。
    贺廉来临安数月,到得西湖边好好观赏景色的却仅此一次。他听闻裴云惜致歉,便道:“人多热闹,也未尝不是好事,只不过让云惜破费了。”
    “贺大哥,你又客气了,方才我鲁莽擅动了令尊的遗物,实在是过意不去,若把我狠狠地宰一顿,我倒是于心难安啊。”
    贺廉瞧他打趣自己,心思单纯,心中稍稍松懈,道:“我竟有幸能结交你这等朋友,算我三生有幸。”
    裴云惜见他抬举自己,顿觉羞赧,道:“是我遇见贺大哥鼎力相助,荣幸之至。这怕是命中自有定数呀,你道如何,贺大哥?”
    “嗯……”贺廉对上裴云惜清澈透亮的眼眸,不置可否。
    望湖楼二楼的宾客多是有点家底的读书人,不免当着众人喜欢高谈阔论,闹弄才学,还有几人当场差小二拿来纸墨笔砚,挥毫作诗。裴云惜和贺廉看了会儿热闹,竟忘了自己桌的菜怎迟迟未上,待腹中响叫,裴云惜才扼腕道:“哎呀,我们的菜呢?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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