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瑈海暮川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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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这阵仗好像是行刑官快到了吧。
  真的没时间了。
  可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你只是听过我的名字。
  看来我用了太多精力去述说与那个人的故事,现在,应该趁着暮晓川消失的断点,好好向诸位介绍我自己了。
  就从鹤先生去洛阳后的一年说起吧。
  没有鹤先生的淮汀阁,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上来修习的书生一日不比一日。
  这倒顺了我爱清静的心思,落得逍遥自在。
  有了上次在綄熙山庄的经历,那些王公贵族们的邀请我也是不爱去的,除非,有非常的利益。
  我想能如此坦率地承认自己即贪财又势利的人,这若大的长安城,也找不出几个吧。
  所以,当一乘八抬大轿落在淮汀阁门前迎接我时,我根本没有想过拒绝。
  皇宫咱们就不提了,要说在这长安城里能享此殊荣的名流雅仕,我宁海瑈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我坐在轿厢内,由八名轿夫抬着招摇过市。
  我能想象,这一天宁海瑈这个名字在长安城老百姓嘴里被翻来覆去咀嚼的场面。
  暗喜之余,我也在揣测着请我去画像的“小姐”的身份。
  能随随便便请出八抬大轿,说明那小姐行事不至于低调。但若是一直高调的行事,这些年在长安,我怎会一点儿耳闻也没有。
  我心里藏着这个疑问,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走出轿厢,就看到一处极其雄伟气派的宅院。所有的建筑装饰,用一个字形容,就是大!你能想象得到的东西,这里全部都有,而且比一般的要大出个两三倍!
  我不由得失笑,一个女人家,这风格似乎也忒粗犷了些!
  这时,两个小婢女走过来,对我说小姐有请。
  我就跟着她们,沿着镶在门庭中间的一条压花青石路走到另一个院落里。
  那儿只有一座三层的阁楼,建筑风格明显和之前看见的不是一个路数,要秀气精致许多,我心想这儿应该是那小姐的住所无疑了。
  小婢女将我引进去,说了句请公子上楼,就双双离开了。
  我夹着画具,扶着楼梯走到二楼,发现这一层摆放着梨花木的桌椅,似乎是宴客所在。
  我四处看了看,连个鬼影儿也没有,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一阵冷风,我打了个哆嗦,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呸了一声,继续往上走。
  这阁楼从外面看就比较小巧精致,走到里面,除去外头的建筑装饰,这里的空间已经不是十分的宽敞。
  是以在第三层,放置一张床榻和一张书案显得刚刚好。
  你没听错,三楼上的确放了一张雕花八步床,而且用的是上好的黄花梨木,鹅黄色的纱缦从上边儿垂下来,我隐约看见里面背着我斜倚着一个女人。
  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我记得当时第一眼见到那场景,我头皮发麻,脸上发烫,真是进退不得。
  “是宁公子吗?”床榻上的女人轻幽幽地说。
  我心想,这应该便是那位“小姐”了。
  于是我低着头,说了声是。心里想,你这是故意要勾引我吗?!
  在此之前,我并不是没有被夫人小姐们勾引的经历。因为我是画师,她们可以堂而皇之地在我眼前搔首弄姿,有些胆大的,甚至会将胸衣拉低一寸。好在我这方面比较迟钝,不然,老子早就儿孙成群了!
  可今日,这位小姐还未正式见面便脱个精光,确实是让我措手不及。
  我呆呆地站在楼道口,就听她说:“过来~”
  我头埋得更低,苦笑道:“小生不敢。”
  她却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好听,我突然有点儿心动。
  “你误会了,”她仍是背对我,带着撒娇的意味说:“人家想麻烦你把帐子拉开嘛,不然,宁公子怎么能瞧得清楚,画得逼真呢!”
  娘的,我这还误会了呀,这不明摆着勾引我吗?!
  话虽如此,可那一瞬间我真的有点儿动摇。一个年轻的裸体女人横陈陈的摆在你面前,说没想法那全是骗人的。
  所幸我多疑的毛病及时叫醒了我,心说那女人青天白日的勾引一个大男人,不是有病就是有诈。
  索性,找个借口开溜罢了。
  没想到那小姐哎了一声,说:“我本来只想让公子看见背影,可公子不愿意过来,人家只好自己来了!”
  然后,我就看见她果然坐了起来。
  不知道是哪根菩萨心肠作祟(或者,我那时根本就是被她的软哝细语摄了魂儿),我居然说:“还是我来吧。”
  我把画具放在书案上,一步三思的走过去。
  屋里只是在东窗投进一倾阳光,并不太光亮。我走近了,发现纱缦里的女人背影实际上比我刚才在远处看到的更加透骨销魂。
  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那时候扑上去,她一定不会反抗。
  可我只是暗暗咽了口唾沫,急忙把目光放到别处去,好不容易才将纱缦挂到两旁。
  我埋着头回到书案旁,余光中那小姐又恢复了斜倚的姿势。
  她又笑起来,我不知道有什么让她这么好笑,却又不好发问。
  不知我神游了多久,就听她说道:“请公子开始吧。”
  我心一横,既来之则安之,一个女人还能把我给吃了!
  这样一想,我也就不再瞻前顾后地放不开手脚。麻利地将纸墨备好,开始一笔笔地勾勒她的背影。
  那是我头一回画女人*的背影,之前得笔下的仕女全穿着衣服,我完全不知道女人的身体曲线是如此的温软美妙。
  我整个心绪都投入到了笔下,脑子里再也没有一点儿杂念。
  那位小姐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静静的倚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好像真的误会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画成了那幅特别的肖像,心里也禁不住松了口气。
  “小姐,画好了。”我对她说。
  这时我已经完全可以淡定的注视她,而且完全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尴尬。
  “让我瞧瞧。”那小姐说着就要起身。
  我低下头,正想说待我下楼她再看,不曾想,那位“小姐”已经下床走了过来。
  我那时的样子一定蠢极了,像见鬼似的跑到圆窗下,不敢回头看一眼。
  那“小姐”又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开心。
  这女人有看男人出丑的癖好吧!我禁不住这样想。
  “宁公子!”她又在娇滴滴地喊我。
  “小姐请自重!”我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不满。
  “宁公子~小哥哥~”她一边喊着一边靠近我,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如果说之前我还凭着男人的本能对她有些好感,但这时的我已经对她戏弄人的花招厌烦透顶。
  反正没穿衣服的人是她,我怕什么!
  我咬咬牙,就要转身,那一刹我忽然看见搭在我肩上的手明明是从一只袖口钻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那小姐周围明明没有衣服的!
  我头皮一麻,汗毛都炸起来了。
  他娘的她到底是人是鬼,她从哪儿弄的衣服?!
  “鬼”又笑起来,叫我“小哥哥”。
  谁敢做你的小哥哥!
  等等,小哥哥~这语气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中,我脑子里飞快的旋转,突然,一张乖巧的面容就定在了脑中。
  我转过身,就看到了那双水灵的大眼睛。
  那双让我难以忘怀眸子,却钳在一张妖艳的脸孔上。
  我难以置信的问:“你是……婴花?”
  “鬼”笑得像罂粟,“人家现在叫连~花~音~!婴花这名字早就不用了!”
  我没有想到,站在我身后的“鬼”竟是十年前被独眼张拐来的女孩儿。
  她变了许多,变得爱笑了,而且笑起来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又惊又喜,差点儿没跳起来,拉住她问:“怎么是你?”
  没等她回答,我又指着她一袭纤丝锦纹仙鹤红袍没好气的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婴花拉着我坐下,这才一五一十的交待。
  原来,适才那个裸女并不是婴花,而是她府上的一名奴婢(她已经趁我转身之际溜掉了),她假扮婴花,真的婴花就藏在床榻靠着的一面屏风后说话。
  因为我一进来注意全被那裸体背影吸引了,完全没留意到房间最里面还有一个用屏风隔出的空间,而且她们两个人都在同一个方向,隔得很近,我完全没有听出声音不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
  可想而知,我适才在这房间里的每一个窘态都被婴花从屏风的缝隙里看了去,她发出莫明其妙的笑声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问婴花,怎么想出这种损招捉弄我的。她颇为严肃看着我,说:“试试你的定力。”
  我有些得意,笑道:“小姐满意否?”
  且见她眼波流动,点一点头。
  而今想来,那会子若我能好好揣摩她那句话,兴许后来便不会轻易地掉入那个陷阱,即便是不得不掉下去,起码我还能有时间准备。
  我那时候,仍以为婴花还是一位单纯的姑娘。
  接下来,在那座阁楼里,我和婴花才算是认真的谈了一些事情。
  过去的十多年,我和婴花分隔两地,而且因为年纪太小,我们并有联系。
  头些年婴花的姨父王颢来淮汀阁找鹤先生聊天,偶尔还能听见那丫头的消息,印象中她好像是去了什么地方习文。后来王颢调离了长安,也是许多年没有见到了,算是真正断了联系。也许,鹤先生知道吧。
  那天,婴花对小时候的事情一带而过,倒是谈了谈她的近况。
  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在洛阳,陪着另一位小姐读书。这回能到长安来,是回家乡省亲后,专程来见我的。
  见她仍惦着我,我着实感动,表面上却故意埋怨她在长安有这么气派的一处宅子,也不叫我来住上几日。她笑一笑,讲道:“小哥哥,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成全你一件大好事!”
  “呵呵,你回来看我就是最大的好事。”我真心说道。
  “瞧你这点儿出息!”婴花戳了我一下,说道:“我说的那件好事,只要你能办成了,你这后半辈子就不用愁没银子花啦!”
  我心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我宁海瑈贪财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连在洛阳的婴花都能知道,我这名声也太臭了!
  也罢,我也不用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认真起来,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
  她凑近一分,在我耳边字字道:“替一位夫人,画一幅仕女图。”
  我啧了一声,以为她又在捉弄我。
  她一下子没了笑容,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不信,我就不说了!”她气道。
  我见她的模样,心知假不了了,于是连忙倒歉,让她再仔细讲讲。
  我就见她扶了扶头上的花钗,细微之间仿佛整个人的气质有些不同了,不过我那时也没在意,听她正色说道:“回去收拾好穿的用的,三天后,随我去洛阳。”


第14章 仕女图
  你有没有去过洛阳?
  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去过武曌称帝后的洛阳?
  神邸佛影,嵬嵬迤逦,这应该便是我心里的神都……洛阳吧。
  婴花将我安置于她在洛阳的宅子(其实至今我也不知道那儿是不是她的家),留下一个“等”字后便一去不返。
  在等候的那段日子,我伪装成一个虔诚的信仰者,几乎是瞻仰了所有的庙堂,叩拜了不知名的各路神佛,留下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愿望。
  但同时,我也在挥霍着我的银票……从长安带来的五百两银票转眼只余了些碎银,囊中羞涩如我,再没有财力去施舍僧人。
  我变得焦急起来,催促着婴花赶快带我去见那位夫人。
  终于,在两个月之后,在一个微微起风的夏夜,我终于见到了那位神秘的夫人。
  置身庄重而压抑的环境,我的脸埋得很低,双臂僵硬的垂在身旁,有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在身后说了声“跪。”
  我两膝一曲,跪在了泛着珠光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
  呵~
  你一定认为我宁海瑈很没骨气。
  可要是站在你面前的,是当今世上地位和权力最高的那位—则天皇帝,光是听到她的名号,你就已经腿软了吧。
  呵呵~我骗你的。
  事实上,立在我面前的,的确是一位年轻的夫人,只不过她有个无人不晓的名字,叫~太平。
  不用怀疑,那位“太平”确实是你现在心里想到的那一位!
  一个没有身份的私生子,竟然会成为公主府的座上宾……我相信你一定认为这件事情非常荒诞吧!
  所以,你能够体会得到我当时的震惊与惶恐吗?!
  婴花让我画像的夫人,他娘的竟然是~太平公主!
  可是,直到我见到太平前的最后一刻,婴花那丫头仍然守口如瓶,只是提醒我要见机行事。
  这便是所谓的见机行事?!我真想立即掐住那丫头的脖子!
  可是,事情总要继续下去。
  我偷偷揩了揩额角的冷汗,硬着头皮在书案旁坐下。
  案上摆好了纸砚笔墨(我的东西全被侍卫缴了去),品相自然不用我细讲了,肯定要比我平日用的好上太多。
  这时,我又听到那个不阴不阳的声音令道:“执笔~”
  我摁住微微发抖的右手,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抬起沉重的手臂。
  “抬首~”
  我应声抬头,屋子里辉煌的灯火交相辉映,我只觉眼前一黑,顿感晕眩。
  恍惚中,我渐渐看清了不远处坐着的那个女人。
  太平安静地坐在那儿,她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不知怎的,当我真正看清楚的她的样子,我心里反而没有了之前那种忐忑。
  并非她不像一位公主,相反,她简直就是天生的公主。
  她身形合宜,眉目秀雅,妆容浓而不艳,衣饰华而不妖。举手投足,处处是规矩,一颦一笑,洒落的是气质。龙凤不俗,皇族的魅力,让人一眼明辨。
  而我,在与这样一位公主对视的瞬间,却突然不再害怕,我想,应是归功于在长安为夫人小姐们画像的经历。
  我是画师,太平是我笔下的仕女,在那个特殊的时间点,我的确有权力掌控局面。
  我不太确定当时我是否真的有这样想过,但我最终的确是游刃有余地完成了对太平的绘画。
  画里的公主骑在一只白象上,公主浅浅含笑,琼萝链舞,婉如仙女。
  白象是佛家最尊贵的神物。这是我的小聪明,也是我的大赌注。
  故事讲到现在,如果你还只认为我是一个贪财势力,只会用一只毛笔在长安城混饭吃的懦弱书生,呵~我不怪你。
  但你应该认同,我是一个很懂得保护自己的人。
  适才讲的在公主府的遭遇,每一句都不假,但我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还记得婴花在长安阁楼里对我说的头一句话吗?
  她说,她叫连花音。
  名字,尤其是一位名门闺秀的名字,在出阁前,绝不会像狗儿与宁海瑈,连姓氏都可以随随便便地更改。
  除非,过去的十多年,发生了什么让她的家族不容抗拒的变故,如同唐文渊一族,由本来的乌姓被赐唐姓,或者,是那位姑娘正在接触的某件事情,甚至于即有的身份教她不得不改名换姓,以另一种身份活着。
  我不清楚重逢时,婴花是否有心向我透露这个信息,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这怀疑与那八抬大轿有关,与长安城内气派的大宅有关,与她刻意的隐瞒过去有关。“连花音”这个名字更是坚定了我查探婴花的决心。
  故而在离开长安前,我拜托一位朋友利用他在洛阳的关系,帮我查一查连花音这个人的背景。
  至于那位朋友是谁,反正非富即贵,其它的我就不便告诉你了,如今的宁海瑈已经垮了,实在没有必要再牵扯一位无辜之人。
  不过那时我的运气相当不错。一个多月后,我顺利等来了朋友的消息。
  他按我提供的线索,的确在洛阳查到了一个与婴花的年龄、外貌、经历相似的女人,她的名字正好就叫连花音。
  可是,我朋友认为,这位连花音不应当与我有瓜葛,因了我们两个人悬殊的身份地位。
  我一笑置之,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比如我会认识一名盗贼……
  事实证明,我还是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当我听说,连花音是尚宫局掌管司言的女官时,我着实有些诧异。
  如若婴花当真便是那位连司言,那么,通过她请我去画像的那位夫人,拥有让我后半辈子富贵加身的能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意识到,这是一个一生难得的机会。
  我承认,我那时已经被白花花的银子糊了心,对于婴花的目的再也无心深究下去。
  我日思夜想的,只有绘画。我宁海瑈,一定要在神都一鸣惊人。
  我做到了。
  我耗尽二十年的时间,阴差阳错的用一幅仕女骑象图,终于找到了那条通天大道的入口。


第15章 面首
  在我一步登天之前,公主府的太监仍用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对我。他扔给我几张银票,吩咐我暂时留在洛阳,随时听候传唤。
  我揣着三百两赏银,神游在洛阳街头。
  夜市的灯火映出一个与白昼完全不同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我脑子里开始出现幻像,仿佛看见自己身骑大马威风凛凛地在前面走,两旁的人们纷纷让行,用一种崇敬艳羡的目光注视我。
  我傻笑着进了一家妓院,让老鸨牵来一名歌妓作陪。之后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上午。
  我回到住所询问家奴,才知道婴花并未找过我。我有些不快,那丫头骗得我好苦,这节骨眼儿上竟然连个说法也没有!转念又一想,婴花一定是那位尚宫局的连司言无疑了。如今她是官,我是民,她不理我,我又能奈她如何!
  反正我已被太平禁足,索性安心呆在洛阳,婴花到底是要来见我的。
  于是,我靠着三百两赏银在洛阳又消磨了一段时日,结识了当地一些文骚墨客,日子过得总算不太无聊。
  那日夜晚,我与几个朋友在半月楼饮酒唱诗,一位身着绿色窄袖官服,头戴幞头乌纱的女官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我们几人都惊得站了起来,待我认清那张漂亮的瓜子小脸儿,心头不由得一动,娘的,这不是婴花吗!嗬,连司言好大的气势!
  只见她神情高傲,想是没把屋子里的众人放在眼里。环顾一圈后,她提着音调说道:“谁是宁海瑈”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头暗骂一声,口中却马上回道,是小民。
  连花音挥了挥手,说了句无关人等退下,便打发了我的酒肉朋友和她的两个随从出门。
  她关好门,坐到桌前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对我说:“过来坐。”
  我干笑了一声,故意揶揄她道:“连司言是从六品的大官儿,小民身份卑微,实在不敢与大人平起平坐。”
  她看了我一会儿,噗地一笑,说道:“罢了罢了,人家不逗你了!怎么着,还生着气呢!”
  我头一昂,说道:“我在洛阳玩儿得高兴着呢,可没那闲功夫生谁的气。”
  花音走过来拉我的手,娇笑道:“还说没生气,瞧你这白眼儿,都快翻上天了!”
  我被她一逗,便绷不下去了。其实打从见了她的笑脸,我便什么怨气也没有了。
  于是我问她怎么知道我在半月楼。
  她说这洛阳城里到处是公主府的眼线,要找我这样一个大活人又有何难。
  听她这么一说,我庆幸还好没有偷偷溜回长安取我放在柜放的钱银,不然就该犯了欺君之罪了吧。
  花音见我不再斗气,便拉了我坐下,好好地向我坦白了事情始末。
  原来她与我分别的这些年,一直在公主府做侍读书童,连花音这个名字是一位大学士给取下的学名。太平与她年岁相近,小女孩儿很容易就玩到一起,十分的投缘。她之所以能在六局之首的尚宫局某一份官职,太平功不可没。
  然后说到在长安的事情。她一再澄清并不是有心隐瞒真像,是担心我知难而退,错过这个千载难缝的机会。
  我暗叹道,若非悄悄查了你底细,早有准备,这会儿恐怕已经得罪了公主命悬一线呢!
  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便问她为何偏偏要选中我,是否也引荐了其他人?
  花音摇一摇头,十分平静而肯定地对我说:“再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
  她说这话的神情与在长安阁楼的某一个时刻非常相似,我之所以这般在意,是因为那样的神情会让我明显察觉到这个人的情感在那一瞬间起了变化。那变化不属于婴花,也不属于连花音,是介于她们之间的另一个人。
  时间证明,那并不是我的错觉。
  “为何我最适合?”我问花音。
  “要听好听的实话,还是难听的实话?”她反问我。
  我笑道,忠言逆耳,我偏捡难听的。
  那女官略有所思地拢了拢我的手掌,良久才抬头对我说:“无论在长安,或是在洛阳,小哥哥都不是才华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位,你会的,别人未必不懂……”
  果然不太顺耳,我自嘲着,又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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