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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一鹤-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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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屋后有池塘,院中柳枝长。闲云养了一只傻乎乎的白鹤,只想过着挖笋捞鱼撸白鹤的生活。

架空古代,种田小短文,平平淡淡。双洁,年上主攻,he。
温润攻x傻鹤受。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闲云,阿鹤 ┃ 配角:阿进,陆医师 ┃ 其它:年上,主攻,双洁,种田



第1章 01 小雨
  闲云是被吵醒的,睁开眼,正好对上刚抽出嫩芽的柳条,两三枝,随风轻曳,连周遭空气也潮湿得仿佛一拧就会出水。
  看来,今早又下了一场小雨。
  天色还阴沉着,风夹雨丝,一股微凉的感觉缠绕在鼻尖,弄得人昏昏欲睡。闲云多看了窗外几眼,不由得打了个呵欠,便将薄被拉起,蜷缩起身子。
  还能再睡大半个时辰。
  连日阴雨,不只他贪睡了些,几个仆人年纪还小,想必更是提不起精神。昨夜闲云特意叮嘱了几句,他们知主家宽厚,便乐得懒怠,这会还没醒,自然也无人走动——宅院里本该很清静。然而,又一声略显尖利的叫声突兀地响起,不知打断了多少酝酿中的美梦。
  闲云也不例外,下意识皱起眉头,又眯着眼朝外看。那叫声中夹杂了扑腾翅膀的响动,越来越近,终于从窗口跳了进来,是一只浑身萦绕水汽的白鹤。它个头不大,看上去还是未成熟的幼崽,头顶一抹红,尚且显得有些寡淡。
  “怎么来得这般早……”
  白鹤听不懂榻上这人的嘀咕,傻乎乎地靠过去,一张嘴咬住了薄薄的床帐,像要把它掀开,却不得其法。半分困意也被逗得消减去了,闲云笑了几声,从缝隙里探出手来,勾得白鹤忘了正要做的事,小声叫着歪过头,把脑袋塞进他掌心里。“真傻。”闲云习惯性地揉了揉,又将那搓红色的绒毛一捻,才在白鹤撒娇一般的鸣声中松开手,拉开帐子走了出来。
  地上还有些凉,但闲云懒得穿鞋,几步来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收拢披散的长发,一手推开踩在旁边架子上的白鹤,免得对方又冷不丁叼起几缕发丝玩闹。看似嫌弃,可他动作很轻,嘴角倒是挂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像逐渐停息的细雨,悠闲浅淡。
  不知事的白鹤悻悻地缩了缩脑袋,见闲云不像往日那般搭理它,有些生气地跳出窗外,两只勾着黑边的翅膀一扇,身子便稳稳当当地落在柳树上。
  闲云来不及说什么,已经碰不到对方,只得摇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一大早,任由白鹤扰了清梦,不仅没想着教训,居然还被发了一通脾气,真是好笑。
  他想了想,将视线从枝桠间那团白上挪开,暂时不打算去哄。
  不知何时停了雨,阴云散开,天空格外清澈。矮胖的厨娘从外头走进来,两手都提着装满了肉菜的篮子,小心翼翼地躲过积水,身影消失在后厨。陆续醒来的仆人开始干活:一个挽起袖子站在井边打水,脚边蹲了只乖顺的黄狗;一个拎着扫帚,将落在地上的柳叶、柳絮和雨水通通扫走;一个钻到屋檐下,过一阵,传来了踩踏木板的声音,接着是轻轻的叩门声,和一句询问:“老爷?”
  “嗯。”
  闲云一边应着,一边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是年纪最小的阿贵,穿着一件褐色短衣,裤腿折了折,还是有些松垮。他头上粘了一根鸡毛,不过自己似乎没察觉到,正一脸欢喜地说着什么:“……下了十来个鸡蛋,萍婶问老爷要吃蛋粥还是摊饼,先前腌的小菜也能开坛了。”正是因为闲云脾气好,对待家仆不严厉,加上阿贵还是个小少年,所以说话时并未带上特别的恭敬。
  不过闲云就喜欢这种性子的人,像那只傻鹤,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喝粥吧,加一碟小菜,伴上些香油。对了,竹鱼还有剩吗?”
  阿贵点点头:“有呢,都养在缸里。”
  “待会捞出来……”闲云忽地想起还在生闷气的一只,顿了顿,改口道,“算了,我亲自来,你去换一遍水吧。”
  听了吩咐,阿贵明白过来,知道白鹤又和老爷闹脾气,板着脸转身下楼去了。
  掌管后厨的萍婶在这宅子里做了很多年,对闲云的口味了如指掌,摆上桌的蛋粥颜色微黄,却没有一丝蛋腥气,上头还洒了切得碎碎的葱花,青嫩欲滴。粥米被熬得软烂,几乎入口即化,沿着喉咙滑下去,肚里便渐渐暖了起来。边上的一碟小菜被香油泡着,咸辣可口,配上清淡的粥正好。然而,与往常不同,桌上并没有料理好的竹鱼,某只傻乎乎的白鹤也不肯从树上下来。
  闲云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觉得还有些烫,怕是吃不得,便耐心地在碗里搅了搅。忽然又想起了雨后冒头的春笋,喊住了正想要退下的阿贵:“把竹篓洗干净,还有锄头,都放在门边。”
  阿贵眨眨眼:“老爷,是要去挖笋吗?”
  “嗯,这时节的笋很嫩,用来炖鸡或者炒肉,都好吃。”闲云弯弯嘴角,“你们别想跟着,我带阿鹤出去。”
  一听这话,阿贵的笑容垮了下来,谁不知道那只顽劣的白鹤只会添乱,不是溜进鸡窝把母鸡吓得不下蛋,就是追着守门的黄狗满院子跑,压根帮不上忙。可老爷偏偏宠着,每天让人买昂贵的竹鱼当鸟食,一两银子才几条呢,据说在城里的酒楼卖得更贵些,好多老爷小姐都爱吃。况且,明明屋外就是池塘,白鹤往里头一钻就能捉到鱼,何必特意……
  要是被白鹤知道阿贵看不起它,肯定逮着对方当做发泄目标,可惜今早它顾着在生闷气,现在也没从树上下来,自然不清楚屋里发生了什么。想到这,闲云手上动作停了,对阿贵说道:“去吧,记得补好竹篓上的口子。”
  这也是被白鹤啄坏的!
  阿贵应了一声,撇着嘴走出屋外,经过柳树时还故意打了树干一掌,枝条簌簌地晃动起来,吓得白鹤发出一连串的鸣叫。
  屋里的闲云笑得开怀。
  


第2章 02 新笋
  阿贵所说的竹鱼,身形细长,因似竹叶而得名,肉质鲜嫩,最适合清蒸。这样称得上精贵的东西,在宅子的后厨里,养了满满一缸,正懒洋洋地吐着泡泡。缸里的水是新换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气味,说不清是雨水抑或草木的味道。
  闲云卷起袖子,明明看上去是个远庖厨的读书人,此刻却比厨娘还要老练,刮鳞、片肉、去骨,一条条活蹦乱跳的竹鱼很快变成了碟中淡红的鱼片。鱼腥味不算太重,扑鼻而来的都是新鲜,趁机滴上少许香油,再撒点盐,瞬间将鲜味提升了一个层次。白鹤最爱这样的美味,毕竟从小胃口就被养刁了,若是一天没见着,少不得装憨卖乖,用尽方法让闲云为它准备一碟。
  阳光灿烂,院里的积水几乎都被晒干了,柳枝上的水珠也陆续落下,终究一滴不剩。白鹤抖了抖身上蓬松的毛,虽然缩着脑袋,但不错眼地盯着后厨门口,像是等着谁出来一般。闲云端着鱼片,慢悠悠地走到树下,察觉到了飞快收回的目光,不由得在心底暗笑,脸上却不表露出来:“下来。”
  白鹤以尖利的鸣叫作为回应。
  “竹鱼放久了,肉就会变柴,味道也不一样。”
  叫声拐了个弯,似乎软了几分。
  闲云心知对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便故意后退几步,作势要把鱼片倒了。这回叫声急促了许多,伴随着扇动翅膀的响动,白鹤装作高傲,一跳一跳来到他面前,把脖子仰得高高的。
  “想吃?”闲云碰了碰小脑袋。
  被揉了毛的白鹤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手,又像是怕他真的生气,不敢躲得太多,只是隔着一根毛的距离。
  倒是没感到恼怒,闲云笑了笑,毕竟是自己昨晚赴宴迟归,今早又睡了懒觉,才让这家伙以为被抛下了。“以后别仗着我疼你,整天耍性子……”早就清楚自家养的白鹤聪明得很,比一般的鸟还要伶俐,闲云总是像对待小孩一样照顾它,“吃了鱼,一起去挖笋。”
  白鹤发出一阵委屈的叫声,微微抬起一条腿,往地上蹭了蹭,似乎有些烦躁,不知道是因为听懂了闲云的话,还是讨厌对方把自己当成小孩。过了一会,它还是张开了嘴,乖乖吞下闲云递过来的鱼片。
  正在给黄狗擦身子的阿贵忍不住频频回头,看着老爷直接用手拿生鱼喂鸟,一点没嫌脏,心底别提多可惜了。而那只不识好歹的鸟居然伸着沾满鱼腥的嘴,不仅想要咬那双写文章的手,还啄了老爷新制的衣衫,真是让人气愤!
  然而,闲云对此毫不在意,喂完之后便打了井水洗漱,又是翩翩君子一个。白鹤也学着他的样子,可木桶太高,它的腿抬不起来,最后只好伸着脑袋泡在水里,头上的绒毛都被打湿了。“怎么一天比一天傻。”闲云噙着笑,掏出帕子替它擦干毛,才背上阿贵补好的竹篓,拿好锄头,让白鹤跟上来。
  屋宅附近就是一片竹林,临池而生,雨后小道变得湿滑,很快鞋底沾了一层泥。白鹤蹲坐在他背后的竹篓里,显得很愉快,叫声也比往常轻松了许多。不一会,闲云找着了一块松软的地,感觉底下像是有笋,一锄头下去,果然挖出了鲜嫩多汁的几个竹笋。他随手将笋一抛,扔进竹篓,打算等回去后再让萍婶扒皮。白鹤抖抖翅膀,把笋拢在自己身下,美滋滋地叫了起来。
  挖得大半竹篓,闲云额角冒出了细汗,也懒得拿出帕子,用袖子一擦,懒懒地吐出一口气。白鹤早就从竹篓里出来,踩在他肩上,两只黝黑的眼珠滴溜转,正看着四周,像在找有什么新奇的事物。
  “竹林里虫子也很多,爱吃便吃,只要别惹来蛇。”闲云知道它不是闲得住的性子,便开了口,下一刻,白鹤欢快地扑向了竹丛。
  闲云无奈地叹息:“真是……”
  并不打算继续挖笋,闲云放下竹篓,里头装着的笋重量不轻,还沾着泥。他走近池畔,朝不远处眺望,除了泛着涟漪的池水,还能看到那一头村里高高低低的屋顶,几缕炊烟袅袅,大概快到用饭的时候了。
  这里几十年如一日,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遇到最大的事情不过是东家摔了碗,西家怀了娃,过得格外简单。就连炊烟,也只是灶上煮了一锅干饭,揭盖时烟雾缭绕,与饭香一同飘向远方。
  “啊呀——!”
  从背后忽然传来喊叫,闲云下意识回头,便被扑入怀中的白鹤吓了一跳。不远处站着一个十五六的女子,簪一朵茶花,手上提着装了笋的竹筐,面带薄汗,神色中有一丝惊慌,半分欣喜。闲云认得她,似乎是某家佃户的小女儿,生性活泼,只是对他有些非分之想。至于对方惊叫的缘由,大概与地上那条被啄得稀烂的小蛇有关。
  由此联想到怀里的白鹤,闲云微微勾起嘴角,也不走近,一边揉着白鹤的脑袋,一边开口问道:“被这家伙吓着了?”
  女子名阿凉,此时局促地站直了身子,脸颊泛红,眼睛却亮得像是夜里天上的星:“没,多亏了老爷……不然奴肯定要被蛇咬伤了。”
  闲云摇了摇头:“若不是阿鹤顽劣,怎会惊动了蛇?你也快归家,别让爹娘担心。”这片竹林长在高地上,离村子很远,若不是有人特意过来,称得上是净地。
  “奴明白。”阿凉偷瞧了几眼,见他毫不关心自己,只是一味抚摸白鹤,心头涌上一阵苦涩。
  虽说闲云是老爷,于此地置下田地,有佃户几十家,但他待人宽厚,即使碰上佃户家的儿女,也是分外有礼,村中的女子大多抱有些想法。更何况,闲云尚未娶妻,又无婢妾,比起一般男子愈发有吸引力。而阿凉仗着长相娇美,拒了上门提亲的人,想着若是一朝入了闲云的眼,哪怕当个没名分的小婢,也是好事一桩。
  谁知几次“偶遇”,闲云完全没注意到她那簪花粉裙,眼里除了一只肥肥的白鹤,再无他物。
  阿凉低下头,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带着满怀心事离开了竹林。
  白鹤紧盯着她的背影,嘴里发出一阵像是嘲讽的叫声,又尖又响。然而它忘了看抱着自己的人脸色如何,脖子很快被轻轻握住了,脑袋也被迫转了回来:“说好了不能去招惹蛇,一点都不听话。”
  “啾——?”它赶紧装傻。
  闲云郁闷:“好了好了,知道你讨厌她,我也不喜欢……”等过几天去察看田地的时候,再找那家人说说,早些让女子嫁出去才好。要不然,每遇上一回,白鹤就去找蛇虫来吓人,迟早要闹出事。
  尽管想好了该怎么处理,可他始终没想明白自家白鹤总是针对对方的原因。思来想去,也只有“性子顽劣”能解释。
  “回去罢,这半竹篓的笋,够吃一两日了。”闲云重重地搓了一把白鹤脑袋上的红毛,把方才的事甩在脑后。
  被揉得难受的白鹤避开作乱的手,也没敢大声叫嚷,委屈地栽进对方胸前。
  它还是只拈酸吃醋的幼崽呢。
  


第3章 03 月色
  临近黄昏,从后厨爆发出一阵新笋的香味。
  白鹤守在门前,时不时探头去看,又被阿贵赶出来,气得抬爪在对方裤子留下了一个泥印子。
  待在楼上的闲云看得笑出声,回过神来,继续看管事送来的一摞账本。除了百余亩田地,他在城里还有几间商铺,只是旁人大多不知道背后的人是他而已。那家以烹竹鱼闻名的酒楼,里头也有他一份,要不然怎么能把家里的白鹤喂得白白胖胖。桌上摆着笔墨、算盘,一旁的茶盏逸出淡香,可他无暇理会,提笔勾勾画画,又是一页。
  再过几日,还要去看春耕的状况,很忙。这边的地几乎都种上了水稻,田里还养了鱼虾,尽管不能吃,可佃户的孩子都喜欢下水摸些螺,这个可不算在租子里。带回家等一夜,田螺吐掉泥沙,加些葱姜爆炒,又是很好下饭的小菜……闲云的思绪越跑越远,已经想到要不要顺路捞一箩筐田螺,池塘里的鱼也有些肥了,正好弄一桌。
  正想着,被赶走的白鹤一颠一颠跑了上来,站在桌旁,睁着一双豆子大小的黑眼睛,显得格外乖巧。惹祸之后总是要装模作样——哪怕是幼崽,这种本能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饿了?”
  白鹤抖抖身子。
  闲云合上还未看完的账本,抱起毛绒绒的一只,闻到它身上香膏的味道,忍不住绽开笑容:“这是涂了香膏?倒有些女气了。”白鹤虽小,但也是只货真价实的雄鹤,本该与同伴聚居,不知为何到了这边,久而久之染上了人的习气。
  听他调笑,白鹤也低下头嗅了嗅,果真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即使先前被菜肴的味道盖住,此时倒是变得清楚。大概是方才它被赶出厨房,钻进仆人房里,偷瞧到谁给心上人买的一盒香膏,悄悄叼着跑了。不小心打翻在屋檐下,洒落一地柔白。白鹤年幼,尚不知事,反倒当做玩乐,扑腾的时候翅尖沾上了少许,香气四溢。结果还是被阿贵看了个正着,一路逃到闲云房里,才躲过一劫。
  只可惜了那值得二三钱的香膏。
  跟上来的阿贵狠狠把白鹤告了一状,闲云边笑边拍打怀里一只的翅膀,接着从柜里摸出钱袋,寻出几枚放在桌旁:“阿鹤就爱折腾,待年岁大些,想必它就会懂事了。别与它置气,明早再去买一盒香膏,送给村中的……”他想了想,发现记不太清那女子的名字,隐约知道是被阿贵放在心头的人,仅此而已。
  听出老爷话中之意,阿贵先是羞赧,接着欣喜地接过赏赐,笑得越发灿烂:“多谢老爷!她叫阿清,过了今年生辰,便到成婚的年纪了。”宅院里的仆人都没有卖身契,只是单纯被雇来干活,因此嫁娶之事,不必得闲云允许。
  “到时候摆了席,可要请我去喝上几杯。”闲云也为之高兴,语气柔和了许多。
  阿贵点点头。
  新笋炖鸡的香气愈发浓郁,却不俗,多了几分春日的轻灵。当中又夹杂着蛇羹的奇异气味,摆在桌上,诱得白鹤频频抬头,似乎想要偷尝一口。闲云挥退了想留在一旁伺候的阿贵,挪了挪椅子,让白鹤坐在怀中,夹起一箸肥美的蛇肉喂入它口中。白鹤猴急地咽下,又伸长脖子,看向满满一盆冒着热气的炖鸡。“先吃些笋片,整日大鱼大肉,对身子不好。”闲云按住躁动的一只,强行喂了些笋。倒是因着刚摘下来没多久,处理又得当,笋片十分鲜嫩,分外软糯,白鹤也没太抗拒,乖乖地吃下了。
  “啾啾——”白鹤将蛇肉吃了大半,又喝了一碗鸡汤,才腆着肚子慢悠悠地在地上散步。
  闲云看得好笑,也吃得半饱,让阿贵将剩下的菜端走,又开了一坛多年前酿下的谷酒,这是最后的了。稻花的香味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退,反而愈发浓烈,浅酌一盏,醉意便缓缓漫了上来。白鹤入神地盯着那只握住酒盏的手,五指修长,犹如田地里长出的新葱。闲云以为它想尝尝,一时起了坏心,将酒盏递过来:“要吗?”
  白鹤张开嘴,些许酒液顺着喉头流下,先是醇厚,接着香郁,最后是从肚腹上涌的滚烫。它知晓被逗弄了,气得直跺脚,嘴里呜呜咽咽叫着什么。闲云倒是不怕它醉倒,自捡回一枚灰突突的蛋那日起,他便清楚白鹤与一般鸟雀不同,更像是流落野外的普通孩子,聪明也是聪明,傻也是傻得可爱。
  “以后莫要顽皮,幸好只是打翻香膏,若是在后厨打翻了热油,烫伤了可就要变成无毛鸡了。”闲云弯弯嘴角。
  被再次教训的白鹤决定闭上嘴,转过身,死活不肯看坏心眼的这人。
  闲云也不去哄,反正过一会,白鹤总是忍不住自己跑过来。这家伙最怕被他忽视,大概因为幼年被抛下,即使尚在蛋壳中晃晃荡荡,大概也懂了些,所以总爱撒娇,一直跟在他身旁。
  果然,在喝下第三杯酒的时候,白鹤主动凑了上来,仰着脖子,委屈地用嘴巴碰碰闲云的胸口。
  “小心。”闲云放下酒盏,今夜月色正好,微醺正好,不必多饮。他搂起白鹤,白白的一团显得格外可怜,走出小院时阿贵朝这边多看了几眼,听闲云说打算出门赏月后,便退了回去,并未跟上来。
  沿着开了茶花的小道,一路芬芳,皎白的月光温柔地落在地上,扯出一缕细细长长的影子。尽管没提上灯笼,借着月光,能看清几步外的景象,还有绕着草叶飞舞的流萤,小小丛丛,闪闪烁烁,犹如天上的星子误入了人间。
  是个散步的好时候。
  天边弯月忽地被流云缠裹,晚风拂面,迟归的松鼠跃上林梢,吱吱喳喳叫个不停。林中发出鸟儿的叫声,此起彼伏,像在和应夜色,婉转动听。闲云还听到自己走过林地时的脚步声,包括不小心踩碎了一截开了花的枝,非常突然。清脆的声响吓得白鹤抬起脑袋,又受不住昏倦,只是啾啾叫了几句,要闲云别吵着它。
  “听说白鹤总是单脚站着入眠……”闲云曲起指头,刮了刮白鹤脑袋上的绒毛,就是这些细小的地方让他明白自家的鹤确实不是凡类,“罢了,幸好是我养着你,便是精怪,也无妨。”
  白鹤果真有些醉了,缩在闲云怀中打盹,昏昏欲睡,根本没理会抱着自己的这人想着什么,说着什么。
  不过是些听不懂的诗句——
  四月黄山茶,流萤入花丛。
  春夜凉如水,人影过幽林。
  


第4章 04 稻田
  绕过池塘,村中刚修了路,马车行过,车中人并不感到颠簸。
  眼前连绵的稻田仿佛无边无际,水满插秧时,家家户户除了老人和帮不上忙的稚子,其余的人都在劳作。
  良田百余亩,土壤肥沃,正好用作种水稻。
  除了这些,每个佃户都会分出一小块地,种上应时的瓜菜,不仅能补贴家里的吃用,还能取个新鲜。南方水足,稻米长得好,瓜菜也鲜嫩水灵,看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闲云来到这边已经快十年了,虽说是外乡人,但与佃户交谈时也能带上些当地的乡音,显得格外亲切。不熟悉他的人,都以为这是个书生,满腹之乎者也,待见着他下田察看新种下的秧苗长得如何,才明白先前看到的都是错觉。闲云往往自诩为商贾后代,除了农田,还经营着商铺、酒楼,一双修长如白葱的手也握得锄头,敲得算盘。
  春日,生意盎然,满眼嫩绿,走在田埂上,闲云与村里的老佃户说着年景。“今年应该能有个好收成,仔细看着,别让糟蹋了田地。”听了吩咐,老佃户憨笑着点头,脸上的皱纹像山茶绽开了。
  白鹤亦步亦趋,紧跟在闲云身后,偶尔被田间的鱼吸引住了,一跳一跳跑下去,叼起一小条吞了下去,美得连声叫着。
  前几年,村里多了两三孩子,现在正是到处玩闹的时候,眼馋地追着白鹤,只是不敢去碰,怕碰坏了这精贵的东西。毕竟老爷将它看作宝,好鱼好菜喂养着,村里人都知道,昨夜爹娘还特意叮嘱过他们。白鹤倒是大胆,歪着头看了一阵,似乎很喜欢这些眼神清澈的孩子,一颠一颠走过去,挨个用翅膀在腿上轻轻扇了一扇。
  孩子们乐得笑出声来,知道白鹤是在和他们玩耍,纷纷跑跳起来,躲着闹着。这声响惊动了前头走着的闲云,回头一看,发觉是白鹤和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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