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不如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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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樊不知道叶以谦说得“认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按照叶以谦回国后待人的态度，林樊推测他不大可能会给段嘉煜好脸色，因此根本没想到主动伸出手的会是叶以谦。

　　　　后者脸上挂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漆黑的眼眸里很难看出情绪，咬字清晰，无端地给人一种压迫之感，“幸会。”

　　　　段嘉煜听到林樊介绍的是“男朋友”，表情显然有点惊讶，目光在她们十指相扣的手间转了一个来回，才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比叶以谦淡淡的压迫不同，他倒是随和得多，伸手同叶以谦握了一下很快就松开，四两拨千斤地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

　　　　两相比较之下，越发显出叶以谦隐隐的敌意。

　　　　不过林樊不会在意这些，叶以谦天性薄凉还是温柔缱绻，她都喜欢。

　　　　段嘉煜第一眼看见叶以谦就觉得面熟，当然这种面熟不是叶以谦回国后身为叶家大少被曝光的那种面熟，也不是前两天他和林樊一起上热搜的那种面熟——虽然只是一个侧脸，可段嘉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林樊，而是仿佛以前在哪里见过的那种面熟。

　　　　可他思来想去，自己从前确实同叶家大少没什么交集。

　　　　“我们以前……见过面？”

　　　　这也正是林樊想要知道的，叶以谦一上来就说他认识段嘉煜，也清楚地叫出了段嘉煜的名字，可两个人打招呼的状态分明不像旧相识，段嘉煜这么问，她便也跟着侧过了头去看她。

　　　　叶以谦的回答却十分简洁，斩钉截铁，“没见过。”

　　　　段嘉煜：……

　　　　林樊：……

　　　　既然叶家大少态度倨傲隐隐充满着敌意，看起来面子上的功夫也不想同他做，段嘉煜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林樊身上，语气不甚热络，“前些日子碰到宋简，才知道你回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好叫师兄给你接风洗尘？算起来咱们俩也是好久没见面了。”

　　　　虽然林樊出国前因为一些事情正在同他生气，走的时候不但没有跟他知会一声，他打电话也不肯接，可是事情都过去了好几年了，就算是赌气，这气堵得时间未免也太长了。段嘉煜觉得以他和林樊的交情，林樊早该消气了。

　　　　不过很显然，段嘉煜猜错了。

　　　　林樊听完他的话还是木着一张脸，没被段嘉煜的话说动，倒是展厅里仅有的几个参观者皱着眉毛朝她们这边看来。

　　　　段嘉煜似乎才注意到在偌大的安静展厅里说话实在有些不合适，朝门口指了指，“待会儿你们还有安排么？不如一起吃个饭？”

　　　　叶以谦的神色微冷。

　　　　林樊抬手看了一眼表，直接拒绝了，“下午我还有课，下次有机会吧。”

　　　　林樊上大学的时候就是这个有什么说什么从不留情面的个性，段嘉煜也了解她，听她这么说，也没觉得怎么被驳了面子，只是又笑，自己给自己打了圆场，“那还真是不巧了。不过改天也好，咱们也能好好聊聊。”

　　　　林樊只当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便同叶以谦相携离去了。

　　　　改天？只怕没有什么改天了。

　　　　段嘉煜望着林樊和叶以谦并肩离去的背影，原本带着圆融笑意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神色。

　　　　虽然林樊承认了叶以谦是她的男朋友，可看起来他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段嘉煜从上次看到宋简就知道林樊回来了，可他一直没同林樊联系，一方面是因为最近确实很忙，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另一方面是他在等林樊主动联系他。

　　　　林樊和段嘉煜是在新生入学报到的时候认识的。

　　　　当时迎新的人一共分成了三波，一波去了机场，一波去了火车站，剩下的则留在学校门口支帐篷。段嘉煜当时虽然才大二，但是因为工作能力超群，周遭打点的又好，早已经是内定的下一任学生会主席，不必像别人那样忙里忙外，也不用帮新生拎着大包小包地送新生去寝室，一边转着笔等着新生过来交资料，一边坐在帐篷当中和周围人调侃，说这年头哪是一个人上大学，分明就是一大群家长来上大学。

　　　　正说着，余光就看见远远地打学校正门口走进来一个女生，长发白裙，身材高挑，独自一人拖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身后半个人影都没有，笔直地朝美院这边走来。

　　　　这脸打得叫一个漂亮又猝不及防。

　　　　帐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音，大家都屏着呼吸没说话，不知道是因为段嘉煜被打了脸，还是因为穿着棉布长裙、墨色长发及腰的女生太过显眼。段嘉煜手里转得飞快的笔也歇了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了点期待。

　　　　当时是早上八点左右，林樊是第一个报道的新生。

　　　　虽然也算是万众瞩目之下登场，可林樊却好像浑然不觉，拖着个跟她完全不协调的巨大旅行箱目不斜视地直接走到了美院的帐篷前站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一眼看向坐在最中间的段嘉煜，将录取通知书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我叫林樊。”

　　　　段嘉煜也是愣了一下，才手忙脚乱地将一叠子的表格单据推过去，一面递给林樊一只笔，一面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自己来的？”

　　　　“嗯。”

　　　　“D市人？”

　　　　“嗯。”

　　　　“你的家长呢？”

　　　　林樊只低着头填基本信息，头都没抬一下，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却十分生硬叫人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我没有家长。”

　　　　原本难得见到一个高冷文艺范儿美女，正蓄势待发想要调侃一番的老油条们登时都噤了声。

　　　　段嘉煜也没说话，只是望了一眼她身后的巨大旅行箱，忽然之间就动了恻隐之心，“你待会儿去办手续的时候就把行李放在这儿吧，待会我送你去寝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37章

　　　　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　林樊和段嘉煜关系“非常好”。

　　　　当然；　这个“非常好”的意思；　是在林樊同其他人仅仅保持在点头之交、从来不和其他任何异性走得很近的比较之下的。

　　　　林樊五官生得精致温婉；　又天生带着些艺术家式的独特气质；　虽然在生活上不拘小节看不出家世背景，可家教极好，刚入校的时候也惹得一群刚上大学的男生蠢蠢欲动过。不过林樊在国内仅有的一年大学生活却过得十分平静。这其中一部分要归功于林樊本身的个性和与人相处的方式，另一部分就是因为段嘉煜。

　　　　新生入学时林樊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段嘉煜亲自送到寝室的人，更别说在人前向来风度翩翩非常注重体面的段嘉煜竟然还帮林樊气喘吁吁地扛行李了。好死不死；　D大新生报道的地方离林樊的寝室相当远；　以至于当段嘉煜满头大汗地把林樊送到寝室的时候，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震惊地观摩过了。

　　　　偏偏林樊一点万众瞩目的觉悟都没有；　被人盯了一路也没不觉得有什么局促，只背着个话筒坦然自若地同段嘉煜说话。

　　　　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开头；　后面的事情似乎也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时任学生会主席的段嘉煜无论是当年在学校，还是后来毕业以后都可以算得上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大家也都坚信早晚有一年他会成为D大荣誉校友名单上熠熠生辉的一员，而待人接物向来和煦客气的段嘉煜，唯独对林樊关照有加。

　　　　这样的区别对待很快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只不过碍于当事人的身份地位，大家不大敢随便乱说；　而另一个当事人又显得对诸事都不大关心，一直没有发现这些流传在吃瓜群众眼角眉梢的议论。

　　　　段嘉煜一开始也是没把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的，毕竟身为一个从小到大在校内都是风云人物的人；　早就习惯了自己走到哪里都被人另眼相看，有的时候甚至为此而感到烦恼，而林樊又向来深入简出，虽然在迎新那天同她留了联系方式，却从来没有联系过他。

　　　　不过时间久了，段嘉煜也有点好奇了，就算他那天只是因为看林樊实在有点可怜而起了恻隐之心，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但这个周身上下充满了矛盾的小姑娘，难道就一点其他的想法都没有吗？

　　　　答案是果然没有。

　　　　学生会纳新那天，林樊甚至没认出来坐在对面朝她微笑的学长就是段嘉煜。

　　　　后来林樊顺利地进了学生会秘书处，成了段嘉煜的小跟班之一，还是有一次和其他秘书处的同事吃饭的时候瞎聊聊起来，这才知道自己受到过顶头上司的VIP迎新生服务。

　　　　进了学生会以后，因为校内工作的缘故，林樊这才和段嘉煜慢慢熟悉起来。她这人慢热，可真的熟悉起来又不对人抱什么戒心，部门里大家相处都融洽，相比于同事，倒更像是亲人。有时候部门里大家忙着学生工作没时间吃饭，林樊也会想着每个人带一份。

　　　　她这人平日里安静得过头，存在感也低，可等有一天林樊请假回家一周，大家中午吃不上饭的时候，就忽然间都念起了林樊的好。这其中想念得最厉害的，就是段嘉煜。

　　　　他从那个时候开始明白自己掉进了一个名叫“林樊”的猎人的坑，可不称职的猎人却再也没回头看过这个温柔的陷阱。

　　　　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的当天夜里，段嘉煜便给发了微信，先前也是由着学生工作开始，说着说着就多了起来，段嘉煜从前没追过女生，也不知道怎么拿捏像林樊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的心思，绕了好大的圈子，眼看着绕的自己都绕不回来了，林樊问了句他到底要问什么，段嘉煜才一咬牙打上几个字，“林樊，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回消息向来很快的林樊却沉默了。

　　　　段嘉煜掐着手机看林樊的输入界面在“正在输入中”和姓名之间来回跳转，手心里都出了汗，屏幕上才慢慢出现林樊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樊和叶以谦从画展出来，虽然牵着手，可是却谁也没说话。

　　　　叶以谦在想什么，林樊是不得而知的，而对于她自己来说，即便段嘉煜似乎浑然不觉她的冷淡，极力想要维持住一个其乐融融的场面，可这仍旧是一个不算愉快的重逢。自打五年前不告而别出了国，林樊并没想过再和他联系。

　　　　不过无论叶以谦此时在想什么，她至少可以确认一点，叶以谦误会她和段嘉煜的关系了。

　　　　因此，林樊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开口解释一下。

　　　　两个人此时正走到停车场，叶以谦没说话，眸色沉沉地朝Reventon走，长腿没迈出几步，就被身后的林樊捉住了袖角。

　　　　后者平时缺乏表情的脸上难得有了松动，向来显得十分温婉的眉此时正紧紧地蹙在一起，眉宇间也多了点担忧和犹疑，“以谦，其实我和段师兄……”

　　　　“待会儿去吃什么？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应该合你的口味。”出乎意料的，叶以谦打断了她的话，方才还沉沉如夜的眸子里带了点宠溺的笑意，捏了捏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凭借相识这么多年她对叶以谦的了解，林樊看得出叶以谦是不想再谈这件事的，可她觉着叶以谦对她和段嘉煜的关系误解太大了，就算他打算翻篇，她也不能就这么翻过去，“要吃什么你带我去就好，只是我和段……哎！”

　　　　林樊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身边人猛地一拽失去了平衡，小腿便抵在了叶以谦拉风的Reventon上，还未及反应，身材高大的男子已经倾身压了下来。

　　　　林樊整个人都被忽然间失去冷静的叶以谦压在了车子上，纤细柔软的腰猛地向后折去，一时间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他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按住想动弹都动弹不得。下一秒叶以谦霸道的吻不分青红皂白地落下来，几乎没给林樊拒绝的机会，就已经长驱直入，同她纠缠在了一起。

　　　　这不是一个柔情蜜意的长吻，也不是一个热烈奔放的激吻，而是裹挟着肉眼可见的侵占，和一种就连林樊也想不清楚的浓重孤寂。噺　　鮮　

　　　　叶以谦试图将自己和她拉得近些，再近些，按住她肩膀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林樊想，如果不考虑自然法则的话，叶以谦一定是想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大概是叶以谦的吻太过狂乱也太过急切，林樊很快就意识到周围的空气渐渐稀薄，又被他湿热的呼吸打乱了自己喘气的节奏，眼前开始出现一阵阵的眩晕，耳朵似乎也失了聪，周遭的一切都和她没了关系，整个人似乎被抛到了一个只有她和叶以谦的真空里。

　　　　就在林樊腿软地站不稳的时候，叶以谦忽然退了出来，松开桎梏着她腰的双手，捧住了她的半边脸，与她额头相抵呼吸相闻，语气里带着些微微的懊恼和哀求，“樊樊，咱们不提他，好不好？”

　　　　传闻中冷若冰霜、向来目中无人的叶家大少，此时此刻正弓着身子，神情低迷，以一个粉丝永远无法想到的卑微姿态，乞求着自己女朋友不要说话。

　　　　林樊第一个反应就是咳嗽。

　　　　因为林樊个子不矮，叶以谦的Reventon又不高，再加上事发突然，林樊一点准备都没有，被他这么一闹，不但呛住了嗓子，这会儿就连腰也酸痛得不得了，双手撑在身后的车盖上大口的喘气，心里却想，遭了，看来这误会还挺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事情。

　　　　可她向来不愿做一个逃避问题的人，她想和叶以谦好好的走下去，就不能在叶以谦心里留下这么个根本莫须有的心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虽然当时确有空穴来风的传闻，可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对于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林樊一向懒得理会，中学时候也是如此，别人不清楚她的秉性，叶以谦也该是知道的。

　　　　“误会？”这个吻似乎也抽掉了叶以谦的力气，后者无力地靠在Reventon游艇灰的车身上，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竟是忽的笑了，“樊樊，我亲眼看见的事情，怎么误会。”

　　　　这话一出口，林樊登时就挑起了眉毛，“我不懂。”她亲眼看见什么了？

　　　　“五年前的平安夜，你还记得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叶以谦的手机密码始终都没有换。刚开始的时候，他需要日复一日地提醒自己那一日的所见，才能克制住自己给林樊打电话发短信等等一切联系她的行为，到了后来，1224这四个组合在一起的数字，却变成了一个值得他纪念的日子。

　　　　那是五年来叶以谦最后一次见到林樊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会有更新，能补多少补多少吧……【扶额】

　第38章

　　　　亲眼看到？

　　　　那是什么意思？

　　　　六年前的平安夜叶以谦不是在国外吗？

　　　　“你回国了？”她怎么不知道？

　　　　说起来这六年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而六年前的平安夜和这些事情比起来；　显得那样的普通而丧失了任何纪念性的价值。林樊已经很难记得那个平安夜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可她能够肯定的是；　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叶以谦；　也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和邮件。

　　　　叶以谦静静地靠在车上，看着林樊惊讶地挑高眉毛。

　　　　是啊，六年前他忽然之间从Y国飞回来，不就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想要看到她像现在这样挑高眉毛么？只是那时候叶以谦怎么也想不到；　什么叫做乘兴而来；　却败兴而归。

　　　　七年前叶以谦出国前夕，曾经给过林樊一个八音盒。那个八音盒是叶以谦特意定制的；　因为林樊喜欢雪，可是D市少能见到；　所以他叫人在上面放置了一个上了发条就会飘雪的水晶球；因为他不敢面对林樊坦白自己的心，他甚至喜欢她喜欢到不能接受她的拒绝，所以他在音乐的最后录了一段话，提了那样一个毫无道理的要求。

　　　　他说求林樊等他一年，一年后他一定会回来。

　　　　林樊没有拒绝他。

　　　　这一年里；　叶以谦和林樊的消息不断，电话不断；　邮件不断，他以为林樊真的在等他，真的答应了他。所以当平安夜前夜；　他在和林樊的电话里隐隐约约听到林樊的室友都有约出门的时候，叶以谦连夜订了机票赶回了国。

　　　　他想给林樊一个惊喜，也不想林樊一个人在寝室里过平安夜。

　　　　在飞机上叶以谦甚至想好了见到林樊的时候要用怎么样的表情，要怎么说话，真真正正的漂洋过海去看她，真真正正的就连呼吸都要反复练习。

　　　　抵达D市的时候，D市竟然真的破天荒地下了雪，飞机很险的没有延误，叶以谦在出租车上舒了一口气，心思却很快就飞远了。

　　　　他回来了，D市下雪了。

　　　　那个人应该会很高兴吧。不知道她会不会一高兴扑进他的怀里，赏给他一个朝思暮想的拥抱？

　　　　叶以谦带着这样青春期少年一样的忐忑心思下了车，将旅行箱放进酒店，便直接去了D大。

　　　　他给林樊寄过很多的明信片，因而叶以谦知道林樊的地址。他曾经很想去D大，而他是D市本市人，因此叶以谦对D大的环境轻车熟路。

　　　　一切好像都顺理成章，然后叶以谦果然顺利成章地看到了林樊。

　　　　和另外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的背影。

　　　　林樊穿着之前拍给他看过的黑色大衣，还是披散着过腰的漆黑长发，脑袋上带着个毛茸茸软绵绵的白色耳包，没有带手套，和身侧的高个子男生共同拎着一个超市大号便利袋，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水果、零食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很显然，两个人是刚刚一同逛超市回来。

　　　　叶以谦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就算在一千个穿着打扮都一样的人里，他也一定能够一眼认出她来。可叶以谦不大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便远远地跟了过来。

　　　　一路上林樊和那个高个子的男生也算是有说有笑，叶以谦离得远，听不到林樊和那人的对话，却能从肢体语言中看得出，两个人关系亲密——毕竟两个人走得很慢，与其说是走路不如说是雪中漫步，而林樊的胳膊一直搭在那人的手臂上，没有拿下来。

　　　　叶以谦告诉自己，也许这都是误会。

　　　　于是他一路看着林樊和那男生走到她的寝室楼下，那人将手里分担一半的袋子全交给林樊，又体贴地替她关上了大门。

　　　　叶以谦站在林樊寝室楼的对面，望着楼道里的声控灯一层一层地亮起来，掏出手机给林樊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接电话的人却是正从林樊寝室楼往外走的男生，自然地自报大名，“你好，我是段嘉煜。”

　　　　你知道，有的时候同样一句话，语境不同，意思就会有明显的不同。

　　　　比如说，自然地接起林樊电话的男生丝毫都没有迟疑地就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就好像这么晚了他拿着林樊的电话，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叶以谦短暂地沉默了一阵，才沉着声音说道：“我找林樊。”

　　　　“她手机落在我这儿了，你找她什么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不着急的话，明天我会转告给她。”段嘉煜不知道自己正朝着电话另一端的叶以谦这边走，笑了笑，脸上的神色坦然自若。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叶以谦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段嘉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放心，我是她男朋友。”

　　　　我是她男朋友。

　　　　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上。

　　　　叶以谦看见段嘉煜在他手机落地后迷惘地看了看手机才挂断，只直直地站在雪里没有动，直到段嘉煜悻悻地将手机揣进自己的大衣兜里，和他擦肩而过。

　　　　那天晚上叶以谦在雪里站了很久，久到他穿着从Y国赶过来时没来得及换的薄薄的衣服都已经不再御寒，刺骨的寒意直直地刺进心里，叫他寸步难行。

　　　　原来傻兮兮地记得什么一年之约的人只有他一个，原来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们好好地在一起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这是五年前的平安夜，他想给林樊一个惊喜，最终只有只有惊，是他一个人的惊。

　　　　第二天，叶以谦直接回了Y国。

　　　　叶以谦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从那天开始，林樊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就好像，是他给什么亲手画上了终结。

　　　　“你说六年前的平安夜？”林樊眉毛蹙得更紧了。

　　　　所以叶以谦的手机密码是这个意思吗？怪不得在KTV重逢的时候，叶以谦说出自己手机密码的时候会露出那么欲言又止的回答。

　　　　可……

　　　　“我从来没有和段嘉煜在一起过，哪里来的什么男朋友？”

　　　　虽然是六年前的事了，也没发生什么值得纪念的大事，不过叶以谦这么一说，林樊确实还能想起来一些。毕竟那是她在国内大学里度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平安夜，一个人。

　　　　叶以谦说的事一点没错，那天她确实是和段嘉煜去了超市。

　　　　因为第二天的圣诞节学生会要组织集体活动，林樊和段嘉煜都是单身没有约会，所以把物品采购的任务交给了她们。

　　　　其实具体说，这任务是交给林樊一个人的，毕竟没谁敢指使身为学生会主席的段嘉煜去当采购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