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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浮图-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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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太初长老殷殷相待,听闻他欲往南荒取石铸剑,愿以鲛人、仆役为赠,以助他下南荒。
  满堂等待,年龄殊异,唯见容华秀色,几欲迷人眼。而那时他身上带有一颗取自渊山的避水珠,于是无视了年幼鲛人渴盼眼神,径直拒绝了长老提议。
  顾雪衣却微微笑起来,眉眼在一刻间,舒展到极致,浓如墨,净如雪,仿佛如初见。
  “是我啊……”宛如叹息一般,“公子,那时候,我就记得你了。”
  而傅少棠,却并不记得他。
  少年微微含笑地望着他,柔和眉目宛如春水,浅浅荡漾着,似无声无息的安慰,让心头怒气慢慢下沉。
  然而到最底的一瞬,蓬勃怒气,却化作了满腔满腹的涩然。
  “……我一直以为,是在陨星川上。”手迟疑的抚过少年眉目,那一点涩意拖拽着他的手,似要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七年前的太初门内,两年前的陨星川上,前后两次相逢,却相隔了整整五年。
  在那五年里,他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眼中酸涩不堪,攀附在肩上的那只手在这时缓缓下滑,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背脊,另一只手却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傅少棠向来以为自己无所畏惧,然而在此刻,心底,竟有一点点微不可寻的惧意。
  “不是的。”顾雪衣摇头,浅浅笑起来,“是在太初门里,公子。你不曾记得我,我却记得你……陨星川上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将你认出来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有些怅然:“可惜啊,公子……你大概,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我逃到陨星川的时候,已经要坚持不住了,都想放弃,让他们捉我回去,却偏偏看到你……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在陨星川遇到你有多欢喜,一点都不敢相信,虽然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谁的……后来,你出身在渊山,而我却是在南荒,想要去北漠找你无异于登天,却真的在木城见到了你……”
  一瞬间,过往里少年无数次重复的话语在傅少棠耳边浮现,那么多次的强调,一如昨日:“我愿随侍公子左右,端茶倒水,做牛做马,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公子于我,何止有一命之恩!”
  那一瞬间脑内轰隆作响,几乎不知是何感受。傅少棠颤抖着扣住少年手腕,掌下脉搏有力而急促,一下一下,击扣在他心口。
  那么柔弱而单薄的少年,却在那般艰难境地里一直活到逃出生天。倘若在太初里自己视而不见,倘若在陨星川上自己袖手旁观,倘若在明月楼里自己置身事外……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被抽干,那一时,脑子里只有空白。难以想象的后怕攫住了他,仿佛再临那狂海惊澜里,身体浮浮沉沉,将要永坠深渊。
  无边混沌,无边森罗。
  
  ☆、第39章 云泥别
  
  “你自己离开了……”傅少棠扣住他手腕,忽然间陌生而浓烈的情绪控制住他,让他再无法保持往日里的镇定,“……你自己离开了!我醒来时没有见到你,只有那些太初门内的人……”
  他一时恍惚,喃喃道:“那时候我是去陨星川,取震雷之势练剑,遇到了风暴,又被人劫杀……那时候我避水珠丢了,水性又不大好,自己跌入了水里。我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陨星川,却被人救起,又用瞳术将我喝醒……我一直以为不会醒的”傅少棠顿了顿,厉然道:“……你既然救醒了我,又如何要离去!”
  顾雪衣一声闷哼,却是手腕被他抓痛。傅少棠醒悟过来,忙不迭放开他,却见少年面上又挑起浅浅笑意:“我没有啊,公子,我一直在那里的。”
  “没有,岸上根本没有一个人……”
  惊呼声戛然而止,傅少棠惊疑不定。顾雪衣握住了他手腕,缓缓将手指相扣:“……我躲在水下啊,公子,萍中渡的时候,你也不是没发现我么?”
  “没有见你睁眼,我又怎么敢自己离开……”
  傅少棠一言不发,仿佛昨日重现,自己被泡在海水里,全身冰冷,却被这一席话,浇得全身都渐渐暖和起来。
  “……你为什么不出来?!”
  顾雪衣眸光轻软,却自有种温柔意味:“挟恩图报这种事情,虽然我本事低微,也是不会做的。”
  傅少棠心中一窒,仿佛心口那些终年不化的冰雪,都在此刻,被融化得一干二净。
  “何况那时候,你一直抓着那把剑不放,我好容易才从海里给你捞起来。我以前听说过,你学的那个什么要取剑势……嗯,方才听你说,是震雷么?陨星川向来雷霆密布,人迹罕至,你既然在那里要取剑势,我跑出来,多半会打扰你……”
  “……不会,练剑只是一人之事,我向来心神坚定。”
  “你又在说笑么,我用瞳术将你唤醒的时候,你心神都快散了。若我那时候出来……公子,我指不定当时自己会做出来什么事。要是我要你将我送回南荒,或是死缠着你将我带上渊山,只怕你那段修为,全部都付诸流水……我一直都记得你的剑法,你在海上的那一剑,怎么能被毁掉。”
  傅少棠仿佛回到两年前那一日,狂风骤雨,孤舟飘摇。他从沧陆前往东莱,这一次刻意避过了太初,却在陨星川之外不远,遭到人截杀。来人站在巨鲸之上,使的分明不是寻常术法,却是驾驭巨鲸,辅以惊涛风雨攻击。他坎水剑势未成,避水珠已丢,自己小舟也被巨鲸掀翻。未及多想,鞘中春水别铮然而鸣,剑如霜雪,几将漫天风雨都劈裂。
  顾雪衣回想起当时,神色悠然,仿佛神往:“乾坤剑势,我从未见你真正使过,多年前所见,也不过是木剑一击,你却用来反控那些风雨。剑起渊山,灵始沧涯,我猜测碧空灵术多半可以调动天象灵气,以月华之力强行驱散狂风骤雨,你却用一剑,破开了所有迷雾。”
  “……一剑霜寒十四州,我自此方知晓,那话,不是虚传的。”
  傅少棠摇头,脸上却现出一丝苦笑。他向来不在人前示弱,也不知为何,自己竟坦述得这般自然:“……你却猜错了,我当时取震雷之势出了岔子,又在之前被劫杀,到那时候神衰力竭,只能使一剑,那一剑之后就没有余力。要是那人不死,我便逃不过,便是他死了,我也没得力气支撑。”
  顾雪衣微微笑起来:“但你却将他斩杀得那般快,他不过才刚刚出手,头颅就直接掉下来了。”
  傅少棠摇头,低声道:“便是这般,我自己也着了他的道。我没想到那人竟然也会有先天之灵,死的一瞬没逃过他瞳术。”
  他揽住少年腰肢,想要替他缓解接下来的痛楚:“……抱歉,我杀了他,他应该是你族人的。”
  顾雪衣眉眼安静,眼眶里却渐渐漫上来水雾,让他默然闭上双目。
  那一时他与淮衣相约从太初门里出逃,自己逃出来,淮衣却在半路里失散。一路惊慌失措,流离到陨星川之时,他终于走投无路,欲要放弃,却在那时遇见傅少棠。
  乾坤剑势,纵使只有一眼之缘,却早被牢牢记住。顾雪衣从未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在此处见到这一剑,还有出剑之人。
  天之骄子,云端之上。
  他已经跌落尘埃,却无法抑制住对那强大之人的渴望。
  只是他还记得那时在太初里的眼神,于是他不敢上前。便是在明月楼内再度相逢之时,也从不敢提起往日。那一面之缘究竟能否让他记住,那漠然疏离的态度——仿佛西极冰雪般终古不化,似自南荒到渊山般遥远。
  
  ☆、第40章 缱绻处
  
  有人侧过头,细致而怜惜地吻去了他眼里的泪水。顾雪衣用手遮住他眼睛,只能茫茫然地,透过濡湿的眼睫去看模糊的面容。他还是那般冷若冰霜的男子,秀致的容貌向来淹没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中,却在此刻,这般温柔。
  被一剑夺去了性命的那个人……
  “……公子,我见着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被炼成鲛傀儡了。他死在你手下,总比被不相干的人奴役来得好……”顾雪衣撤下蒙在对方脸上的手,于是,那双沉着的眼睛便入了他的目中,“鲛人生于水,死于水,他至少干干净净的走了,魂归南荒……没有被人捉去身躯,做什么肮脏的事情……”
  顾雪衣低低笑起来,神色恍惚:“太初里那次,你离开以后,我和淮衣便被被人挑走。原本没有什么的,挑我去的人估摸着是想将我炼成傀儡,于是一直都没有动我。”
  “我听说鲛人傀儡只能在还是‘鲛婴’时以秘法炼制,若已化形,便再无可能。”
  顾雪衣摇头,低声道:“不过是说说而已罢了,鲛人化形之后,也还是有法子的。化形后只要元阳未泄,便可在十七年后,再用法子炼成傀儡,只不过,没得一出生便被奴役的来得厉害罢了,鲛人要承受的痛苦也多了许多……”
  他顿了顿,续道:“那时候我已经要到十七岁,拖不下去了,便和淮衣一起偷偷逃了出来。只是他在路上失散,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不知道他是掉入了海里,还是被捉回了太初,他还不是鲛人,若是,若是掉进水里……根本活不下来啊!”
  顾雪衣眼中蓄着泪,却笑了笑,道:“我方才说的都是骗你的,我不出来是等着去找淮衣……我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但是我找不到他,怎么都找不到……”
  骗人!
  那句话哽在了喉咙里,傅少棠仿佛被人掐住,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他想说若是找人,当时要自己去找岂不是方便很多;他想说身后有太初追兵,若是自己出面岂不是能给他们免去这一堆麻烦;他想说不会有事的,自己可以保护他,最终只能低头,轻轻去吻顾雪衣。
  温热的泪水顺着相触的肌肤滑进了嘴里,如烫人心。
  然而他终究没有说话,那时候自己自保尚且无暇,堕入混沌险死还生都要靠顾雪衣唤醒,又凭什么去护住他。
  “他让我逃出来,永避南荒,再也不要回去……要我活的好好地,最好请族内长辈,替我将那一段记忆消掉。可是,我怎么可能请人替我消掉!”顾雪衣胸中皆是凄然,仿佛又回两人分开之时,“……龙骨莲凋谢百年,雪浮图下落不明,南荒的屏障已经碎掉了,族人无力,只能任人欺凌。我不知晓有多少如我一般流落于外的族人,也不知有多少族人还未化形时便被人捉去,炼成了傀儡。鲛珠鲛目,鲛皮鲛骨……我一个人逃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傅少棠紧紧握着他手腕,不敢放松,将真气源源不断地度过去。少年分明心神激荡到了极致,以他现在这般心损神弱的状况,只怕不替他续着,便会留下病根。
  “……我在太初里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一定是不屑于这么做的。公子,我多方打听,才得出这么个判断,原来当年雪浮图失踪之前,最后一次出现,当在小镜湖处。我上不得渊山去找你,但是我想,你若是要从渊山来,若是走水路,必然会经过木城。我知晓你喜欢美酒,木城内最有名的,便是明月楼内流霞酿。若是你到了木城,便一定会上明月楼……天可怜见,我竟然真的在明月楼内等到了你。”
  傅少棠闭住双目,几乎不敢想象自己当时漠然。他见不得滥杀无辜,从苏暮秋手里救下来顾雪衣,然而其后,却对这少年恼到了极致,只觉得他自甘下贱。
  “你为何……”嘴唇轻张,良久,方才万分艰难地挤出来声音,“一开始见我,不说出来?”
  “明月沟渠,沧浪尘泥……当时在太初里,我听说渊山传人要来,心里很是好奇。他确然剑法高妙,那时我求他带走我一次,长老也乐见其成,但他却并不喜欢我这般的人。便只是捎上我,他已经觉得是累赘,若我还要将这些都强行告诉他……他又如何会将这些听进耳中……公子,我在明月楼内遇见你,也只是想求你将我带去小镜湖罢。”
  傅少棠仿佛又看见自己在明月楼上喝酒,有一瘦弱少年斜刺里窜出,救下来长街上幼童。他的额角被少女一锭银子打的鲜血流注,却仍在他身前拼命磕头,苦苦哀求。自己以为他是那趋炎附势之辈,心下嫌恶,再也不肯开口。
  自东莱至南荒,自南荒至沧陆,天南海北,却在冥冥之中相逢。
  三次相遇,却险些,三次都错过。
  胸臆里郁结的一口气几乎要膨胀、燃烧起来,终于在此刻缓缓消散。然而那一点点痛惜升起来,却仿佛温柔的水,柔和的环绕着他,几乎要让他沉沉陷入。
  “……我想公子你外冷心热,果然,最后还是带上了我。”
  他险些无法招架少年含笑的眼神,仿佛得见异宝,万分珍惜。那样纯粹而专注的凝视,几乎要让人心悸。什么水中月镜中花,什么迷雾,什么瞳术——他只知晓,这一刻的真实。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沉沉气息贴住少年耳廓,顾雪衣不明所以,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半是含笑半是疑惑。
  “你救过我两次。”傅少棠缓声道,沉着且不容否定,“一次,抵去先前所有,但还有一次……”
  顾雪衣顿了顿,道:“……公子你已不知救过我多少条性命。”
  “……我愿用余生来抵。”
  顾雪衣渐渐颤抖起来,他想说公子你不知救过我多少次,这两次又算得了什么;他想说自己从未这样想过,只想求公子带自己去小镜湖;他想说其实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他,只是铭记了那一瞬的剑光——
  ——然而终究不能言语。
  仓皇之间,只能用手遮住对方双眼,不去看他笃定眼神,以为这样就可以将自己遮掩住。
  然而即便是遮住了,胸中翻滚的、咆哮的、叫嚣的情绪,终于让他不能自抑。
  “公子,公子,我……”
  他仿佛风中之叶,全身都发起颤来。他闭着眼用自己的手指去画那一张容颜,长眉、双目、鼻梁,是了,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人,多少次梦中浮现,那一瞬的剑光几乎夜夜都在缭绕,带着一点光明,划破长夜里的黑暗……
  “少棠。”
  顾雪衣又慌又怕,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公子”,仿佛想要让自己镇定,仿佛这般可以隔绝出两人间的距离。然而那清冷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他这么说,那是他的名字,傅少侠,傅公子,渊山传人,剥去外表的一切,刨除外在的所有,没有云泥之别,没有天差地远,没有束缚与阻隔……
  “……少棠。”唇齿间念出这两字的刹那,长久以来困扰于己的难题都烟消云散,一刻间,心中退缩、恐惧、畏怕轰然落地。
  顾雪衣猛然上前,将唇重重的印在了对方唇上。
  
  ☆、第41章 半日闲
  
  那一下的动作傅少棠始料未及,然而唇上传来的触感却如此清晰。少年用纤细的手指遮住了他的眼,自己却轻柔细密的轻吻。他靠上来得那般快,而他的动作又那般轻,仿佛一根细长羽毛,用最尖端最微小的一簇,细细柔柔地扫过。
  傅少棠反客为主,重重去咬他嘴唇,顾雪衣一声低呼,身子挣扎,却想要逃开。傅少棠捉住他肩膀,不准他逃开,顾雪衣却偏过头去。
  “少棠……”顾雪衣忽而轻轻笑起来,偏偏要将手按在傅少棠眼睛上,不准他去看他此时模样。
  帘外落花微雨,檐上新燕双飞。
  春意融融。
  。
  顾雪衣盘腿坐于榻上,若有所思。身前小小孩童探头探脑,嘴中嘟囔,难掩好奇。
  这是傅少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据说名字唤作白沧河,适才点了他睡穴,现在才醒来。眼下这孩子手里拎了根糖葫芦,满眼好奇,也不知在打量什么。
  傅少棠进来时,便见这孩子墨丸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飞飘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渊山传人略略蹙眉,白沧河倒似惊了一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身子也扭扭捏捏,嘴里却冒出来句话:“……我在想,鲛族哭了之后,眼泪真的会变成珠子么?”
  榻上人一动不动,似无所觉,傅少棠心里却有些暗恼。这小子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说不得会说出来什么话。
  他脸色渐沉,被白沧河看的分分明明,登时便猜到他不喜欢人谈论顾雪衣身份,便猛地摇头:“……少棠哥哥,我错啦,你当我什么都没有问好了……不,你就当没有看到我!”
  他嘴里呜哩呱啦,却知道自己这时候十分不妙。想起来,自己早知道少棠哥哥把那人看得极重,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触他霉头?眼见傅少棠便要开口,白沧河糖也不吃了,猛地往牛皮纸里一插,迈开脚丫子“扑扑扑”地跑到软榻前,十分乖觉地伸出白白胖胖的手丫子。
  傅少棠愕然,眼见这小家伙低头,半点猜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少棠哥哥,我错了,呶,你打我罢……”
  一室无声。
  白沧河咬住下唇,心里登时一阵愁云惨雾,比外面那绵绵春雨还要凄惨万分。他脑中简直是天昏地暗,各种可怕联想都出现了,只觉得自己从此以后便会被扔回稷下,瞥着傅少棠要开口,立马赶在他处罚之前说话:“……你可以打一下,不,两下,三下也行……”
  他咬咬嘴唇,为难万分,最终将心一横,把眼一闭,十分慷慨道:“少棠哥哥,我错了,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吧!只是不能打屁股!”
  他原本以为“啪啪啪”地便会打在自己手掌上,结果话音一落,便听到“噗嗤”一声,有人轻笑出声。
  “……打屁股?”
  听着那三个字,白沧河觉得天都要昏暗下来了,十分苦恼地道:“不能打!只能打手!也不要笑……”
  他这般鼓着一张包子脸,把眼一闭嘴巴一咬,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模样,当真是让人觉得有趣又好笑。傅少棠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孩子,时而伶俐过分,让人怀疑他年龄;时而又蠢得万分,都笨出来了新花样儿。
  白沧河心中凄怆,默默伸着小手丫子,等着痛感到来。他心想自己师兄每次都只打三下,现在让打很多下,真是大大的超出了自己承受能力。到时候就摇摇身体,装晕好了,这样少棠哥哥一定不会在打他……
  他心里胡思乱想,老半天了,手上都一点感觉也没有。白沧河心里越想越害怕,该不会是不出手了,直接把自己送回稷下学宫罢?到时候师尊一出面……
  他一个哆嗦,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却在这时候手掌猛地有了感觉。一声哭音被他硬生生卡在嗓子里,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白沧河脸涨得通红,蓦地剧烈咳嗽起来。
  “我……我……”
  天旋地转里,一边咳嗽一边睁眼,白沧河却看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小小的珠子,泪滴形状,表面莹润,似乎下一刻便会顺着指缝掉下去。
  他猛地将手一捏,握紧了手中鲛珠,抬头,却见傅少棠身边那人含笑望着他,而傅少棠眼里,似乎也有几分无可奈何。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要哭?”冷冷的声音,十分不耐。
  白沧河闻言立马便想说,小顾哥哥还哭呢!但是脑子清醒,十分乖觉地把这句话压下来,对着傅少棠摇头:“我没有。”
  他捏住手上的鲛珠,掌心软肉也被冰凉珠子压出浅浅小窝。
  白沧河抿了抿嘴巴,将头小心翼翼地探过去,去看在傅少棠怀里那人。
  “小顾哥哥,谢谢你。”他说的十分缓慢,听上去竟有些郑重意味。顾雪衣并不知晓他是谁,然而这孩子既然被傅少棠带回来,而傅少棠说话也没有避着他,那么他也无需对这孩子提起一番戒心。
  何况这个年龄……顾雪衣眼神微微柔和,他昔年遇到淮衣的时候,也是这般年纪。
  白沧河心里忐忑,便见那少年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他呆了一呆,眼里少年这般含笑望着,十分容易让他心里生出好感。他想到日前自己所做一事,再想到对方如此宽和,心里有些内疚,嗓子也像被哽住了,半晌,才道:“小顾哥哥,对不起……”
  顾雪衣不明所以,这孩子呆呆地看着他,像是要哭出来。
  他转头去看傅少棠,傅少棠却也一言不发。
  “……昨天在君山下面,那个将你荷包带走的人……是我。小顾哥哥,对不起……”
  白沧河半低着脑袋,盯住自己脚尖:“……当时我见你才从茶行里出来,有些好奇‘玉堂春’是什么样子,于是就拿走了你的荷包……小顾哥哥,后来我都还给了少棠哥哥,你……你莫要恼我。”
  他虽然低着脑袋,但是语气已将自己暴露了个彻彻底底。顾雪衣掌心无意识合拢,将他一打量,目光便正正落在了他手上。白沧河生的敏感,察觉到他目光,不由得一怔,拳头捏拢,更是紧张起来。
  顾雪衣摇摇头,回想起来当时感受,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察觉到,玉堂春便从怀里消失。这般轻巧的手段……鲛人向来手足灵敏,比之沧陆常人还要胜上半分,而这孩子没有半点灵力,却轻而易举地从他怀里取物。
  顾雪衣若有所悟,问他:“你在大街上便这般肆意妄为,不怕被人捉走么?”
  白沧河嘟了嘟嘴巴,不以为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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