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将军_上声-第2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怎么回事?
  阿墨不肯相信,又拿了一块高粱饼给哥哥:“哥哥你吃这个?”
  “嗯,阿墨也尝尝这个。”
  唔,真好吃。
  ……
  咦?
  阿墨发现了,肯定是他太饿了,吃饭时才没忍住。他一定可以帮哥哥别的忙,让哥哥知道他很有用的。既然不能吃饭,他就帮哥哥别的忙。他可以帮哥哥教书,帮忙搬桌子,拿戒尺,还可以帮他扫地,做饭。
  于是,上课时阿墨再也不睡觉了,盯着哥哥,目光炯炯。
  只要过一刻钟,他就端一杯水给哥哥。
  哥哥讲这么累,肯定渴了。
  然后,他看着哥哥一上午去了七次茅厕。等他第八次将水递过去时,一扭头就看见哥哥将水倒在地上了。而周围的学生们也都奇怪地看着他,小声说着他今天是不是又出什么毛病了。
  阿墨很委屈。
  他是想做好事的。
  他去帮哥哥整理房间,扫地。
  可是哥哥尽管会摸着头,温柔地说:“阿墨乖。”等他出去了,会再次拿起扫帚,将整个屋子再扫一遍,东西重新摆放整齐。阿墨再窗户里看见了,蹲在墙边,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还会帮哥哥做饭。
  可他又要忙着烧灶里的火,又要看锅里的米和水,让明火落在了柴火堆上,差点烧了整个厨房。等哥哥将他抢救出来时,他灰头土脸地看着被水淋得透湿的半边厨房,头埋得低低的。
  他真的什么都不会。
  难怪哥哥不要他。
  哥哥还安慰着他:“没事的,阿墨,咱们中午就吃面好了。”可阿墨却难过得什么都吃不下了。难怪,隔壁大婶总说,哥哥是因为他才一直找不到媳妇的。他真的太笨了,什么都不会做。
  哥哥明明那么厉害,却说自己很笨。
  那他肯定是笨的没人要了。
  阿墨一连消沉了好几天。他沉浸在自我厌弃中,连哥哥拿来哄他的米儿糖和糖葫芦都没理。因为害得哥哥一上午上了七趟茅厕,阿墨连哥哥教书的教室都不敢进去了,只蹲在门口,盯着地上的无名小花,拿着棍子戳啊戳。
  要上课的学生来了。
  他转了个身,戳另一边的花。
  他不想让这些人看见他。
  有两个学生在说话:“我今天出门晚了,对不起,差点害得你和我一起迟到了。”
  “没关系,徐先生人很好的,迟到了他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倒是你,今天怎么出门这么晚。”
  “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嗯,你说?”
  “我帮小丫去打猪草了。她家小弟弟出生了,她娘没时间忙家里,就让她一个人去打猪草,还要做饭。我看见她每天都忙不过来,还要被她娘骂,就帮她打了一捆猪草,让她可以早点回去做饭。”
  “嘿……你小子……”
  “……不准瞎想啊。”
  “我还没说什么呢……”
  “不过,我娘说了,等再过两年,就帮我和小丫定亲。帮自己媳妇做事,也没什么嘛。反正,以后成了亲,我总是和她在一起,我养着她,不让她这么辛苦。两个人也分不开的。”
  “哎呀呀,你说归说,脸红个什么……”
  “说好的不准笑话的……”
  ……
  阿墨的棍子很久没动了。
  他瞪大了眼。
  媳妇?
  等那两个人走过去,他立刻丢了棍子,飞快往回跑,推开了房间门。哥哥正坐在窗边的桌子前,低着头,整理着今天要讲的书。阿墨飞快冲了过去,笨拙地在哥哥嘴上啃了一口,兴奋地叫道:“哥哥,我当你媳妇吧。”
  当了哥哥媳妇,就不用分开了。
  也不算给哥哥添麻烦了。
  也不用担心影响哥哥娶媳妇了。
  他越想越对,又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哥哥,我当你媳妇吧。”


第四十章 
  徐子青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他摸着阿墨的头,想说什么,却又算了,最后只自嘲一笑,道:“阿墨乖,你还小,这种事不能开玩笑的。”便抱着书起身,走向门口,准备去上课。
  阿墨气得捏紧了拳头。
  哥哥还是以为他在开玩笑。
  明明,明明他那么认真。
  他扯着哥哥的袖子,不放手,抬头望着哥哥,一字一顿地道:“哥哥,我是认真的。”他看着徐子青的眼睛,委屈地鼻子发酸,眼泪都要出来了。
  哥哥总是不信他。
  他咬着嘴唇,又重复了一遍:“哥哥,我是认真的。”
  徐子青明显一怔。
  阿墨睁大眼,不让自己丢人地哭出声:“哥哥,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他只想和哥哥一起。
  “阿墨乖,别哭了啊。”徐子青放下书,把阿墨拉到床边坐下,在布袍上下找着手帕,最后从兜里拿出一张青竹手帕,给阿墨擦着眼泪,温声哄道,“阿墨,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哥的意思是,你现在有很多事都不懂,哥哥是怕……”
  他顿住了。
  阿墨婆娑着眼泪望他,叫道:“可是,我为什么要懂那么多。哥哥懂得比我多多了,可是哥哥比我开心吗?人活着,难道不就是为自己活得开心吗?懂得越多,才越不开心啊。”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我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样有错吗?”
  “我就想和哥哥在一起,这样我才开心。”
  “哥哥,这样有错吗?”
  ……
  徐子青怔住。
  他似乎是震住了,呆了半晌,才想起来似的给阿墨擦眼泪,又轻轻拍着阿墨的背:“阿墨,别哭了。别哭了。”
  阿墨又道:“我就是喜欢哥哥,想和哥哥在一起。为什么要长大,要懂得那么多才行。”阿墨哭着,似乎心底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用他的腔调说话,“人生在世,何必要成君子,何必要得万人赞赏,人生不过数十载,一箪食,一茶饮,便能活得舒心,又何必复杂?”
  “懂得愈多,失去的愈多。”
  “人生短短数十载而已,能得珍惜着唯二三人。”
  “怎能不珍惜。”
  徐子青被震住般盯着他。
  “懂得又如何,不过是世俗的礼教,伦理,责任等一重重的枷锁。”他说,“只要将自己生活过好,不影响他人,也无需理会旁人怎样看。抛去身份地位相貌,人与人不过是一个个平等的灵魂而已。两个灵魂的相遇,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我已经错过太多了。”他说,“我不能再错过了。”
  阿墨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刚刚……
  那些话好像是从他心里说出的,是另一个男人用他的喉咙说自己的事。虽不明白言语的意思,但每一个字说出,他的心便愈痛一层,分明可以切骨地感受到那人的痛苦与惋惜。
  那个人是谁?
  徐子青亦呆住了。
  他喃喃道:“让我想想。”
  阿墨搂住徐子青的脖子:“哥哥,我想和你在一起。”
  “阿墨,你不知道。”徐子青将头埋在阿墨肩膀上,声音既闷又杂,嗡嗡嗡响着:“阿墨,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坏人。你不了解我。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我自私、我嫉妒,我还会贪婪,我配不上你。”
  阿墨否认道:“哥哥不坏。”
  “我有。”徐子青抓着阿墨的肩膀,似乎在和他说话,又似乎自言自语着,“子墨,你记得吗?你的骑射极棒。你有一把牛角小弓,是父亲给你的,可以射出极远,你特别喜欢。有一天弓坏了。你难过了好久,修也没有修好。你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摔坏的,其实是我,是我嫉妒你的成绩,我弄坏的……”
  阿墨重复着:“哥哥不坏。”
  徐子青又道:“还有,还有,我刚进徐家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你是徐家的小太阳,你什么都会,所有的人都喜欢你。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长得那么像,却有完全不同的待遇,我就偷偷在背后说了好多你的坏话。可是你还是对我那么好,我……”
  阿墨搂紧了他:“哥哥,你一点都不坏。”
  徐子青将头埋得更深了:“还有……这些年,我一直对你……对你……有那种心思……”
  他说:“阿墨,我其实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不……”阿墨固执地否定着,“人人都有坏的地方。哥哥只有这一点点的坏,依旧是好人。”
  他说:“我要和哥哥一起。”
  徐子青紧紧搂住了阿墨。
  阿墨反搂着他。
  那天,徐子青再不能出去上课,只给学生们布置了自习功课。
  徐子青日益沉默了,除了日常照顾阿墨,便一言不发。但他也默认了阿墨的亲近,再没说要离开的话。阿墨就仍不管不顾的缠着哥哥,坚持要把自己是哥哥的小媳妇的事实坐定了。
  两人一连僵持了五日。
  第六天,顾圣手到访。
  他是上午来的,穿着厚重的羊羔皮棉袄,带着灰白色皮帽子,两侧帽檐遮住耳朵,脸冻得红红的,看起来去深山老林里打猎的回来的猎人,还给徐子青和阿墨带了一只灰兔子:“给你们加个餐。”
  徐子青接过兔子,礼貌道了谢,安置顾圣手坐下。
  顾圣手显然是很高兴。
  他确实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齐岭山巅的青莲花开了。”他目光炯炯的。朗声道,“我在齐岭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味药了。百年一开的青莲花,终于被我找到了一朵。只这一味药,所有的药便都齐了,回去配了药,不过半月,三少爷与我那徒儿就该醒了。”
  “这一番说来也真是惊险。”
  阿墨从他一来就紧紧靠着哥哥。
  徐子青不作声。
  “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突厥人的那一味毒。若不是在研究那味毒药时,发现的假死求生的险招。当日雪崩之时,便是挖出来及时,只剩一口气,人只怕也救不回来了,又怎么能等得起这两年。”
  顾圣手犹自说着:“大少爷,这一向真是多亏你照顾了。”
  徐子青客气道:“这是我应当的。”
  “话是如此说。”顾圣手叹了口气,“我与徐老将军是故交。当年也是看着你们几兄弟长大的。你到徐家时,已经十岁了,很多事也都明白。后来一向与徐家不亲近,这一番也是徐家连累了你。你能愿意出来照顾二少爷,也是你的善心。”
  徐子青不作声。
  阿墨警惕地望着那老头。
  那老头看他了。
  那老头又叹了口气。
  他看着那老头又看向了哥哥,递给哥哥一个药包:“这里是青莲花剩下的一点根茎。我已将药磨好了,只要将药分三次服用,给二少爷服下。二少爷便能恢复了。”他叹口气道,“二少爷的病,一向是用药压制着。如今事情既然有好转,也该让他醒过来了。”
  阿墨听不懂他们的话,却只本能地抓着哥哥。
  徐子青盯着那药包,却没接。
  “大少爷?”顾圣手又将药包推了推。
  “我……”徐子青盯着那药包,手伸了出去,却不敢往前。
  顾圣手问道:“大少爷,这药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
  徐子青摇头,颤抖着,一把将药夺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才朝顾圣手略一点头:“多谢顾圣手了。”
  顾圣手摇头:“算不上,只是看着徐家现在的样子心有戚戚然罢了。两年前,徐家出事后,朝廷紧接着就是一场变动,老皇帝驾崩,大皇子与太子两败俱伤,谁知竟被一个素来不声不响的三皇子摘了桃子。这三皇子藏得深,不少人都说,先皇后期竟是被他架空了,一切决定都是他下得,包括徐家那一次……”
  他抬头望了眼阿墨,倏然闭了口,半晌才长叹。
  “三皇子治国却不如老皇帝啊……”
  “现在的北疆都成了什么样了。当年徐家在时……”他顿了顿,又似自己安慰般,“总归会好的。只等二少爷醒过来,总会好的。”
  他说着望了眼阿墨。
  徐子青也轻抚着阿墨的头发。
  阿墨警惕地望着顾圣手,抓紧了徐子青的手臂。
  顾圣手摇头,又嘱咐徐子青道:“一日三次,此后再不用药,便可醒过来。我看,今天就可以用了。”
  徐子青垂着头,许久才嗯了一声。
  顾圣手叹口气走了。
  阿墨抱着哥哥胳膊,撒娇地说:“哥哥,阿墨不喜欢这老头,咱们不见他了好不好?”
  徐子青摸了摸他头发,没说话。
  药包放在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徐子青靠着桌子,坐了许久,终于才拿起了药,抓紧了,又松开了,手悬在空中,半晌后才又抓紧了,拿进了厨房,点着了火,拿出了炖药的红泥小火炉。
  当天中午,阿墨便在屋里闻见了药香。家里一向是常熬药的。他也没在意,把哥哥端来的药就着米儿糖喝了。
  只是喝药时,哥哥一直盯着他。
  他心里毛毛的。
  直到将最后一滴喝尽,哥哥将碗收了,仍旧奇奇怪怪的,坐在床边,拿着碗,又像忘记了要做什么,只坐着,盯着前面,失神地想着什么。阿墨喊了他几声:“哥哥?”
  哥哥才反应过来,又茫然地望着他。
  他疑惑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徐子青恍然摇头:“没什么。”
  他起身,将碗也带了出去,便走了。
  晚上,依旧是一碗药,只是来得比寻常晚些。阿墨边喝边看着哥哥。他总觉得,哥哥很难过,像大病了一场一样。他明明很认真地喝药了,没有哭没有闹。他喝完了,将碗递给哥哥:“哥哥,我喝完了。”
  徐子青接过碗,魂不守舍的。
  阿墨道:“哥哥?”
  “阿墨……”徐子青喃喃道,“我……”他抬头望着阿墨,目光凄惶又疯狂。他将碗扔了,摇着阿墨的喉咙,哭叫道:“阿墨,不要吃药,把药吐出来,吐出来。”阿墨被他大力摇的疼,忍不住挣扎着,叫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徐子青如梦初醒。
  他呆呆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我……”
  阿墨犹捂着喉咙咳嗽着:“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阿墨。”徐子青蹲下身,捂着头,痛苦挣扎着。
  他说,“阿墨,哥哥是个坏人。哥哥做不到,做不到把你推出去。你应该拥有更高更远的天空的,你是一只雄鹰,应该翱翔在最广阔的蓝天上的。可是,可是我舍不得把你交出去。”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个梦。是我平生做过最大胆的梦。终于有一天梦要醒了。我应该早日清醒的,可是我做不到。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我这么多年的夙愿。”
  他说:阿墨,我喜欢你。”
  “阿墨,对不起。”
  ……
  那天的药包被徐子青扔了。他连夜收拾了行李,找了村里的牛车,到了县城,又花大价钱叫了车,去了码头,包了一个船,在江上行了一个多月,来到南方的一个小城里。哥哥说,这个城的官员是哥哥的朋友。他们会很安全。
  他们在乡下找了个房子。
  这是一处少人来的院落,在人烟稀少的村尾,背靠一座小丘陵。屋前有一片梨花林,远远地还种着一排凤凰木。梨树高大如云,雪白的梨花挨挨挤挤地开满了枝丫,如漫天落雪盖满树冠青绿,与火红如血的凤凰木交相辉映,美得不似人间。
  他们在这里住下了。
  阿墨被哥哥藏了起来。
  他不能出门。
  他不能和外人说话。
  他不能偷跑。
  哥哥说外面危险,阿墨就很乖地一个人呆着。


第四十一章 
  如此情形持续了三天。
  徐子墨是在第三天清醒的。
  他头疼欲裂,四顾环望,回想起病前与病中一切,呆呆而坐,恍若隔世。
  徐子青与他寻得是一处乡绅式的庭院,不知是借用还是他的私产,小小两进院落,正面三间大房,檐前挂着翠铃儿叮当,两边皆有耳房,其中装饰并不奢华绮丽,却雅致清幽,像是文士清幽之所。
  一如外间梨花与凤凰木的别致。
  他正住左边第一间房。
  徐子青却并不与他一路住,独住在外间暖阁里。
  这些天,他未曾出院落,亦不知此地在何处,有甚邻舍,有无仆人照料。不过,便是知道这些也无甚分别。徐子墨忆起了所有的事,却分明觉得自己在做一场大梦,亦或者阿墨的世界才是真的,而他徐子墨不过是阿墨的附庸?
  有人来了。
  徐子墨抬头。
  门开了,是徐子青端了红木托盘进来,托盘内小小四个碗,两菜一汤,红油猪肘、拔丝萝卜,翡翠豆腐汤,外加一碗米饭,都是阿墨喜欢的菜。
  若是阿墨,此刻定然跳着迎了上去,欢呼了起来。
  他的哀乐一向简单。
  他却做不到。
  徐子青将饭菜放在小厅堂前的饭桌上,摆好碗筷,低头唤着:“阿墨,来吃饭了。”
  徐子墨未应。
  “阿墨。”徐子青略带疑惑地抬头,望向徐子墨。床上的徐子墨亦抬头望他,茫然无依。一刹那间,徐子墨看见徐子青面庞上,片刻的哀舍一闪而过,随即是温润儒雅的笑:“你醒了。”
  徐子墨嗯了一声。
  徐子青又低头摆起了碗筷。
  其实不过一双竹筷,一个白瓷汤碗,三个浅口玉盘,纵是摆的再精细,也不过片刻功夫。可徐子青头低了太久。久到徐子墨都抬头看他了。他看见了徐子青清瘦的侧影与葱白指尖的微颤。
  许久,他问:“子墨,你怪我吗?”
  徐子墨摇头。
  他是真的不怪。
  大抵是做了阿墨太久,他对徐子墨的人生已经陌生到生疏了。此刻的他与四周的真实是抽离的,与其一同抽离的还有他的喜怒哀乐。以一个陌生人的视角看这一切,他无甚感觉。
  只觉迷茫。
  房间并不大,两人一人蜷在床里,一人坐在桌边,期间距离不过一丈,可却似隔了遥远的几千万尺。徐子墨的思想很混乱,抱着膝盖,茫然垂头望着床褥,细棉的,青灰色的,素面暗纹,是徐子青的品味。
  “你带了药。”徐子墨问,“为什么没用。”
  徐子青略一摇头,似乎在自嘲:“我不能。”
  徐子墨沉默。
  那药是用来压制他的记忆的,免得他整日痛苦,不能安眠。阿墨一直在吃,所以整日昏昏欲睡。若是徐子青将这药继续给他吃,他便可以一直想不起所有。徐子青亦可以在这世外桃源与阿墨隐居。
  徐子青又道:“带走你,已经耗尽了我所有勇气。这三天已是偷来的,我心已足,不能再自私了。”
  “他们会发现的。”徐子墨问:“后悔吗?”
  “不。”徐子青摇头,“我自小就被人称作懂事,做过最大胆的事,便是幼年时的三两嫉妒之行。所谓懂事不过是克制而已。克制自身的欲望,不敢去喜欢,不敢去爱,不敢想要自己想得到的一切,因为自己深知自己没有这个权利,亦没这个福分。”
  “而这件事是我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的主动索求。”
  “极其疯狂。”
  “但我不后悔。”
  徐子墨茫然又惊讶。
  他眼中的大哥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年龄比他们大,行事素来稳重,是大人眼中不用操心的对象。每次碰见他,他都只是温和的笑,青色衣袍,如翠竹青柳,温润如玉。笑过后,便是双方无话可说,又礼貌散开。
  疏离又克制的距离。
  或许,他对徐子青的了解甚至没他的任何一个同僚多。
  他从不知徐子青心中是这样想。
  他道:“那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与阿赤,子白三人,从来都是把你当大哥看的。你放外任到了湖广后,每年过年,我们都盼望着你能回来。”他顿了顿,说:“徐家从来都是兄弟四人,不曾少谁一个。”
  徐子青垂头一笑。
  他说了声:“谢谢。”
  徐子墨再次沉默。
  徐子青道:“船在外面河上,你随时都可以走。”
  徐子墨摇头。
  他……不想走。
  他想一个人藏起来。
  在一个没人认识他,他也无须做任何事,只用单纯活着、吃喝、行走的地方。可人从简单到复杂容易,只需长大,知礼节,讲道德,遵教化,可要从复杂回归质朴,却是难如登天。
  “徐家……”徐子青顿了顿,“徐家的事不是因你而起。”
  徐子墨瑟缩了一下。
  徐子青道:“徐家在朝中百年,是一股极庞大的力量,在北疆声势高于圣上,又手握重兵,用时是一把极好的刀,不用时则担心会伤了自身。上位者惴惴不安,徐家自然无路可走。”
  徐子墨苦笑:“还是你看得清。”
  徐子青摇头:“文臣不同与武将,最要紧的是揣摩圣意。而且,我说的你都知道,且知道得比我说得更清楚。”
  徐子墨沉默。
  知道又如何,身在其位,往后就是北疆几十万百姓,他又能如何。而且纵然知道,亲身经历过后,那一番惊怒与悲怆,时隔数年,依旧让人意难平。他问:“大哥,你觉得战争是什么?”
  “刀。”
  徐子青回答地毫不犹豫,“当权者手中握着的刀。”
  徐子墨一愣。
  他迟疑着问:“只是这样……而已吗?”
  “只是这样而已。”徐子青道,“汉武帝穷兵黩武,猛攻匈奴,说出‘犯我中华,虽远必诛’的口号,却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