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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态众生之商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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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侯爷是大良的一等阵前候,让他来找你家少爷……好像,不太合规矩吧……”
锁心将话说的明明白白,规矩,体统,尊卑,清清楚楚几个大字摆在面前,顺意正犯难,谁知不远处堂间里正吃饭的殿子期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闻声抬起头,仰脸便道:
“这就是我殿府的规矩”。
那年水路遇漕帮,陆凌站在船当间,面对胡二刀,两枚酒窝笑的颇深,陆凌抬手一指殿家的旗,开口笑道:“殿家的货谁都不能碰,这就是我虎威寨的规矩”
今夜微风袅袅,月光如霜,一脸惊讶的锁心迷迷糊糊出了殿府大门,新来的小丫头一脸迷茫,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侯爷开口,低着头使劲措辞,然而这丫头想多了,陆凌回了府听了这话笑得嘴都合不拢,饿着肚子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像个过年抢糖吃的孩子一般,卯足了劲,抬腿就往殿府跑。
赶紧提着灯笼就跟出来,却一转眼,陆凌的背影已然消失在冗长的街道尽头。
月影西斜,殿府早已挂上了淡黄色的灯笼,静悄悄的夜里只闻见“吱呀”一声,立即随窗而入一阵凉风,吹熄了屋内晃动的烛火。
有人脚步轻盈,翻窗而入,犹如那年,有人也从这里跳窗而逃,如今原路返回,其心路历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殿子期安静的如同一只安眠的狐,盖着薄毯用手撑着头,偎在榻上,稀薄的月光洒在他清瘦的面庞上,顺滑的发从上而下铺至腿面,轻轻闭合的双眼上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好似一樽精致靠在榻上的瓷娃娃。
轻轻弯下腰,在他光洁冰凉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正要起身,那人倏的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靠向自己,蒙着灰白的月光,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眼前,眼对着眼,鼻尖贴着鼻尖,呼吸可闻,可殿子期张口却小声问道:“你是谁?”
黑暗中,那人用骄傲的语气笑着答道:“大良一等阵前候,陆凌”。
“噢”殿子期斜过眼睥睨他华丽的朝服,手上的力道轻轻一松,说道:“不认得”
“那你认得哪一个陆凌?”一把抓过他刚松了力道的手,那人没脸没皮的笑问。
“虎威山虎威寨陆大当家,陆凌”殿子期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巧了”陆凌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掏了一下耳朵,随即低头望向殿子期的眼,隔着灰白的月光,抵在唇边的一颗虎牙格外明显,那人用温柔至极的声音小声道:“也是我……”
一把抓低他的衣领靠向自己,猛地咬上那人的嘴唇,两人唇齿相依,反复嘶磨,这吻极其凶悍,又极度缠绵。
有欢喜,有悲伤,有怨气,有遗憾,酸甜苦辣,仿若人间都尝了一遍,此时此刻正落入两人的口中,分不清是何滋味。
“我回来了……”
直到二人呼吸零乱,陆凌在殿子期耳边用极其轻柔的声音说:“子期……我不是在做梦吧……还是……这已经是阴曹地府……”
“你想的美”身下的人目光皎洁,微微一笑道:“你赶着投胎,我可还没活够呢,你还妄想我与你黄泉相伴?”
抬眼看着窗外如梦如幻的月,美的不可方物,陆凌笑道:“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我如今躺在这温柔乡里,岂不是我葬身之地”
“呸”怀中的人在夜色中红了耳廓,羞嗔道:“我这既不是温柔乡,你也算不上英雄”
“那我是什么?”
手搭上那人的肩,温柔笑言:“牵肠挂肚,啸林土匪”
从来心口不一,嘴硬心软的殿子期,连陆凌临逃出城时都能愤恨的咬牙说道:你若死了,我给你收尸。
如今借着稀薄的微亮,抬起头,仔仔细细从上到下将这人看了个遍,伸手触到他冰凉的脸颊,轻柔的摩挲他的皮肤,手指停在他已然消瘦颇尖的下巴上。
忽而,窗外吹来一阵夜风,带着几缕淡淡的栀子香,似当年京城,陆凌第一次遇到殿子期,空气中也是飘着这样的潜香。
“子期……想我不想……”夜色中,那人鬓边低语,温柔相问。
好看的眉眼慢慢弯起,唇角轻扬,再也没有躲闪,殿子期轻笑了一声,徐徐道:“……很想”。
忽而一夜春风来,如溺水一般的吻迎面落下,似断了弦的珠翠,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叮叮当当洒满一床。
直折腾到殿子期觉得吃力时,他便发狠似的在陆凌唇边咬了一口,陆凌吃痛,诶呦一声,随即喘着气笑道:
“我凯旋而归,殿大少爷都没给我准备贺礼吗?”
抓在陆凌肩膀手不由的使劲起来,殿子期凤目眯成一条缝,有心冷笑着讽刺几句,话到嘴边,却断断续续:“你……还好意思……问我要贺礼……”
看那人笑的没脸没皮,知道他故意挑这种时候问,就想听到自己不成句的话,一脸羞嗔的殿子期抬头便迎上他的唇,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咬出一排牙印,陆凌吃痛嘶了一声,刚一分开,便听殿子期道:“……送完了”
陆凌嘿嘿一笑,身下的动作也停了,认真道:“是说真的,自从入狱,那鞭子被剿了,我才发现,原来身边竟没有你的一物,可以让我睹物思人”
抓起落在肩头的手,陆凌放到嘴边轻柔的嘬了一下,喃喃道:“子期,送我一件能随身带着的,好吗?”
“好啊”殿子期双眼尽是羞嗔,虽被折腾狠了,却不满他突然停下,便没好气的道:“多年未见,骨瘦如柴,垂垂老矣草民一个,你要么?拿去吧”
猛地低头欺上他的唇,呼吸相闻,细碎的喘息清晰可见,堵在唇角,零星吃下肚来,陆凌急促的呼吸中,断断续续说道:“……那我就要个够”
信手放下青白色的床帐,月光中交缠的身影贴合得密不可分,许是太过激烈,不小心碰掉枕头,枕下露出一枚浅金色的荷包。
陆凌晃动着身躯,拿起那荷包笑着问:“看来我不在这些年,子期没少收寄情之物啊”
“你……瞎了吗……啊……那荷包上,明明绣着一个……唔……一个殿字”殿子期双颊绯红,断断续续的道。
借着月光,陆凌仔细一看,荷包的右下角确实绣着一个殿字,扯开系绳,陆凌正想掏出来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渐入佳境的殿子期双手越来越用力,紧紧扣住陆凌的肩。
双手一抖,那荷包中的东西掉了出来,顾不上看里面的东西,陆凌紧紧抱起殿子期,方狠厉动了起来。
月光如水,柔情似雾,荷包中掉出的东西安静的躺在两人身侧,借着一缕光亮,陆凌终于看清,那曾寄来家书中的一缕发丝,被殿子期整整齐齐的编了一缕自己的青丝进去,红线缠缠,青丝绕绕,仿若轻纱床帐中的两个人,此生纠缠,再也难舍难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快完结了~
辛苦大家了!
花前给大家鞠躬!!!
☆、何其有幸
天刚蒙蒙亮,鸡还没扯着嗓子叫呢,勤奋起早的殿安使劲揉了揉眼睛,从自家爹爹房里走出来的那人,不就是大当家的吗?!
“回来了也不知道说!”
“当初就是因为你!不听话,才害爹爹受了那么多的罪!”
“你若是能安分守己,也不用爹爹费尽心机去求旁人!”
“现在一到阴天下雨爹爹就全身发热!厉害的时候连饭都进不了!”
“你以为你因祸得福就可以在殿府耀武扬威了!告诉你!这是殿府!殿府!”
如今已经长成挺立俊朗的殿安,遇见了陆凌果然还是那个调皮捣蛋,嘴碎爱嫌弃的小耳朵,看着一身枣红色朝服的陆凌,殿安跳着脚愤愤的喊,哼!别以为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就可以在殿府指手画脚!
殿安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自己嗓子都冒烟了,那人还是一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混笑,听了半天,看殿安好不容易才停下来,便将自己桌上的茶盅递了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掏了一下耳朵,方才不着四六的问了一句:
“嗳,我特想知道,你现在管子期叫爹爹,日后管我叫什么呀?”
殿安听完这话,脸腾的一下红成一片,低头自顾自想了半天,才小声道:“还……还叫大当家的”
“那可不行,如今我已经不是大当家的了,虎威寨大当家的现在是叶无名,叶大当家”眯着眼,忍笑忍到受不住,陆凌紧紧盯着殿安红红白白的脸。
“那……就叫侯爷”
“那也不行”陆凌一扬眉毛:“咱们是自家人,叫侯爷不是太见外了”
“那……那……”转头看向殿子期,殿安一副求饶的表情:“爹……”
殿子期一手撑着头,一只手习惯性的将茶盅打着转将里面的茶叶漩成一个涡,眉眼颇弯,笑道:“我也很想知道,日后要叫什么”
自家爹爹也不护着自己,殿安下牙咬下唇,索性一狠心一跺脚:“你说吧,叫什么?”
陆凌坐的端端正正,枣红色的朝服倒是将这亦正亦邪的脸衬出几分贵气,嘴角一扬,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爹?”殿安看着那口型,下意识脱口而出,刚说出口才知道被陆凌占了便宜,刚想骂上两句,陆凌伸手在他后脑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
“从小把你捡回来,养你这么大,这声爹你叫得也不亏”
“那那那是你养的吗!”脸红成一片的殿安闻声又炸了毛,跳着叫嚷道:“骗我说去打山鸡,结果翻过去直接掉到人家院子里了,害得我被狗撵了一座山头!说是抓兔子,让我刨一晚上的陷阱,结果第二日把我放了进去!骗我说黄酒是梨汤,蚕豆吃壳不吃仁,夏天捞鱼要光屁股进河里,自带鱼饵!是不是都是你说的!你你你!养我什么了你!我能活到今天,没被你害死都不错了!”
噗,陆凌和殿子期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的顺意没忍住笑出了声,陆凌斜眼一瞟殿子期,狭长的凤目正瞪着自己,干笑两声赶紧赔笑脸讨好般的说:
“我那时候也是小孩,不懂事,嘿嘿,以后不会了”
“还想有以后?”茶盖点着茶盅,震得茶水一圈圈抖动。
“不敢不敢……”
朝堂之上举足轻重,战场军营里杀伐决断,骑着高头大马潇洒威武,行于街头俊朗无双的大良一等阵前候在殿府殿子期面前……
真是比闺阁里的姑娘还……姑娘!
除了拿殿子期一点办法也没有,陆凌见了有恩于自己的当今圣上魏铭启也是一脸惆怅,皇上总给自己派难题。
上朝没几日,陆凌憋着一张极其难看的脸就回府了。
“呦,皇上终于想明白了,要削你的爵啦”看着那一脸紫的发黑的表情,殿子期打趣道。
“唉,明知道我脑子不好使,皇上可真是要为难死我了”往饭桌前一瘫坐,殿子期递到手心的筷子拿起又缓缓放下,唉声叹气好半晌,殿子期实在看不下去,才问道:
“行了,别演了,说罢”如今日子过得安稳,殿子期再也不愿意参与到朝廷政局中来,看陆凌回府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政事要问他,便故意不想接话,谁知道这家伙吃定了殿子期心软,故意装作茶饭不思的样子,左叹一声右叹一声,叹的殿子期终于还是狠不下心来,只能放下筷子听他诉苦,帮他解决。
“邢克勤没逃出京城就给抓住了,刘筳章也因为结党营□□理查办了,只是杨怀仁……这些年全由他的党羽办事,查来查去,虽都知道他是罪魁祸首,却手脚干净的很,什么也查不到,皇上知道他府内库房一定比国库还充足,这些年不知道动了多少心思在国库上,旁人不说,光你就给他送了多少银子。皇上有心抄家查办,却因为查不出确凿的证据,又碍于他是三朝元老,党羽众多,明面上不好办,想暗地里解决了他,让我和贺佑棋想个法子”陆凌一口气原原本本说了个明白,随即又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就一个直来直往的性子,想到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夜潜入杨府一鞭子勒死他”
“啧”殿子期听完眉头一蹙啧了一声,道:“你如今是皇上的心腹,你勒死他和皇上要他死在旁人眼里有什么区别,皇上让你暗地里处理,你这不是明摆着给旁人看吗?”
“唉”抬头又是一口气,陆凌戚戚道:“那子期给我出个主意吧,我是真想不出来了”
端起桌上的酒盅,殿子期饮下一杯,随即抬起明亮狭长的眼,说道:“我殿家三代为商,富甲一方,却还从没做过皇商”轻轻放下酒杯,唇边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不如你明日去回了皇上,若封我殿家为皇商,这办法我给你出了”
“皇上你也敢要挟?”陆凌一脸惊讶的笑问道:“咱俩到底谁是匪?”
纤长的睫毛一抬,殿子期笑着指向自己:“我是商……”随即又指尖一转,指向陆凌“你是匪”唇边的笑意颇浓,带着一丝狐般的狡猾:“我们俩个在一起,岂不就是商匪”。
殿府门口悬着的橙光灯笼盈盈发亮,好如那日虎威寨头燃起的烟花。
我是商,你是匪,从贫瘠的虎威寨,到繁华的京城殿府,一路走来,虽磕磕绊绊,但终得安宁。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禀告皇上,没想到与魏铭启一拍即合,本来就觉得殿家有皇商之资,即能解决眼前最麻烦的杨怀仁,又能解决今后户部采买问题,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魏铭启答应的那么痛快,陆凌带着皇上口谕前脚刚回府,殿子期后脚就着人从千草行挑了两根上好的千年人参送去了杨怀仁府里。
“子期这是什么意思?”陆凌实在不解,问道:“莫不是在那人参里下毒了?”
殿子期嗤笑一声:“他当初那样折腾我,我送去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找人验呢,那确实是两根上好的极品人参,没有毒”
“那……这是何意?”陆凌心里恨毒了杨怀仁,就算没有皇上的旨意,光是殿子期这一件事,就能让陆凌鞭挞他几百回,好不容易领了圣旨能出一口恶气,怎么殿子期却还给他送东西?
工整的笔迹在账册上备注了一行小字,殿子期头也不抬,轻声回道:“你且看吧”
十日后,吏部尚书杨怀仁病卒,盖棺定论,皇上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道折子,一共三十二道罪状,条条死罪,众臣皆视,这折子并非一朝一夕,看来皇上是早有准备,就等这一天了。朝堂众臣耳聪目明,树倒猢狲散,同僚也好,门生也罢,为求自保,所有人将杨怀仁那点家底利利索索抖落了个干干净净。
未央元年,大良皇帝魏铭启亲下圣谕,革除吏部尚书杨怀仁一切职务,封号,抄没家产全数入库。
“这算是怎么个说法?”陆凌一脸茫然,盯着进食正香的殿子期:“他杨怀仁自己病死了”
看着殿子期头也不抬的进食,陆凌实在好奇,忍了半天还是憋不住了,问道:“那人参真没毒?”
安安静静的进完晚饭,殿子期轻轻放下筷子,端起桌旁的一盏茶盅,漱了漱口,方才抬眼淡淡回道:“有毒”
原来如此,还是有毒啊,陆凌忍不住感叹道:“那杨怀仁家中门客竟没人验出?”
“这毒验不出”
“为何?”
盯上他明亮求解的眼,殿子期轻笑一声,本不想让他知道官商场上这些杀人诛心的手段,想让他永远都是那个正直单纯的陆凌,那个善恶是非分明,清澈如湖水洁净如白纸的陆凌,然而看他如此好奇,穷追不舍,殿子期还是如实道来。
“前些日子杨怀仁一直抱病在家,说是着了风寒,其实不就是急火攻心。如今树倒猢狲散,他杨怀仁为求自保,什么人、什么关系都能舍弃,他明知道当今圣上不会再重用于他,给他个机会让他告老还乡,他却依旧期待风平浪静可以继续做他只手遮天的吏部尚书,他以为当今圣上还是之前那个昏庸之人吗?他指望刘筳章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下来,待日后无人再翻他旧账的时候东山再起,依旧把持朝政,扶持一任傀儡皇帝,怎料皇上一登基,第一件就是先将这些没清理干净的党羽一网打尽,他杨怀仁心里怎能不急?”
吹了吹飘在茶水浮头的茶叶,殿子期饮了一小口,又道:“我送他那人参,他若是肯识时务,好生修养,再辞官还乡,想皇上还是肯留他一命的,只借个由头将他这些年贪污的款项充公即可。可杨怀仁终究还是杨怀仁啊”轻轻干叹一声,殿子期轻笑道:“我料到他不会就此罢休,如今他正想重整旗鼓,奈何身体不适,有了这上好的人参,验了没毒当然是急于求成”
抬头看了陆凌一眼,知他听的云里雾里一知半解,殿子期扬了扬眉毛,方才笑着说:“杏林行里一直有一句老话,今日告诉你,你记好了,日后也不被奸人所害”
看着陆凌点了点头,殿子期一字一句清晰说道:“黄芪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过”说完,又解释道:“他杨怀仁本就急火攻心,如今又食人参急于求成,是他自己,贪嗔痴心太重。那人参本无毒,有毒的是他自己”
眨巴眨巴眼,陆凌听完竟半晌无言,嗓子一干,不自觉咽了一下,方才戚戚地说:“子期,我日后没事的时候,也想去千草行跟着学医”
“你学那个干什么?”凤目微斜,殿子期轻轻蹙眉问道。
你懂的太多,我嫌自己配不上你。陆凌心里这样想,开口却打趣道:“你懂得太多,我怕哪日,你若看上别人,也给我茶里饭里下毒”
殿子期轻哼了一声,知道他故意打趣,便笑道:“好啊,那明日我告诉王掌柜一声”
“好嘞……”
“告诉他,日后陆侯爷进铺子只管抓药,药理一概不许说”
“啊?”望着殿子期弯弯的眉眼,那人缓缓说道:“你若什么都懂了,我日后怎么欺负你”
“哈哈,子期才不会”没脸没皮的蹭过去,学着花猫的乖巧样子将额头埋进殿子期的颈窝间,使劲的蹭了蹭,讨好般的说道:“子期美人待我最好了,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肯定不会欺负我”
“那可不一定”听着头顶上方那人轻轻一笑,发出一阵淡淡的鼻息,殿子期抬手用茶盖刮了刮茶盅边缘,瓷器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人好整以暇,淡淡说道:“侯爷忘了……我可是豺狼虎豹之人”
“……”蹭在颈窝的人一愣。
殿子期是真记仇,猴年马月的那一句话竟然一直记到今天,以后绝对不能再惹殿子期不高兴,否则日日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殿府侯府祥和一片,殿父自从回了老宅心情舒畅许多,再听闻陆凌升官回朝,殿家御赐皇商,心下也不愿再旧事重提,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颐养天年。
殿汐前些日子来信,说下月要带着他家那傻子林双回京看看,明明在殿子期眼里这林双就是殿汐的贵人,怎么到了殿汐的嘴里左一个呆子又一个傻子,唉,如此老实的人岂不是被自家那鬼机灵的殿汐吃死了。
还有府里那几个家丁,侯府的锁心和顺意没事就凑到一块去,嘻嘻哈哈咬耳根,这顺财像个半大傻小子一样,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谁赏些好吃好喝的第一个拿去给锁心,然而奇怪的是,这侯府里的丫头绘心又喜欢没事追着顺财跑。
关系太复杂,看着陆凌直摇头,看不懂看不懂,年轻人,让他们折腾去吧。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殿府和侯府一片安然静好,然而皇宫里却不那么太平。
当今圣上魏铭启心尖儿上的人住在天合馆,因为前尘旧事,两人心中有结,怎么也解不开。
魏铭启想了个好办法,让深得朕心的陆凌给出个主意。
于是靠山吃山的陆凌想了个好办法,让聪慧绝顶的殿子期给出个主意。
殿子期抬头看了一眼天,今年大概犯太岁,怎么什么事都找自己,大到家国政局,小到郎情妾……
不对!是郎情郎意。
寒冬刚过,渐逢初春,皇宫中略偏的地方坐落一所天合馆,魏铭启心尖儿上的人正是那临天王世子箫信,为了哄他高兴,御赐之物满满当当塞满库房,然而这人偏偏还是不肯摒弃前嫌,终于殿子期连陆凌当初跑江湖的把戏都弄了出来,几个人在天合馆,皇上说了,不用理礼数规矩,只当是家宴。
连哄带骗,眼看着世子箫信对魏铭启的芥蒂又少了一份,事事顺意,魏铭启一高兴再加上喝了二两浊酒,非要赏殿子期些什么。
皇上赏赐哪有不要之理,陆凌站在宫门口,等着殿子期领赏回来同他一起回府。
眼下到了初春,偶尔吹来的一阵凉风却还是带着几丝寒意,陆凌站在宫门口等了许久,便远远瞅见殿子期一身胜雪的罗衣缓缓而来,墨一般的发,墨一般的眼,高挺凌厉的身形,风姿俊朗的相貌,微风拂面,飘起几根发丝,抬眼见到陆凌在等他,便立即弯起凤目,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仿若从梦中走来,自陆凌八岁那年,那人便缓缓走入陆凌的视线中,几度越走越近,又几度无奈偏远,好再上天悲悯,不辜负世间有情。
殿子期缓缓走到陆凌身侧,那人抬手解下自己身后的披风,披在殿子期身上,抓住他冰凉的双手,放至嘴边哈气取暖。
“怎么去了这样久”牵着他的手,两人借着微风,带着淡淡的酒气,散步回府。
“找了一会”殿子期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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