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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琐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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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玄自认为识了谢珝后,闻记藏书看了个通透,不应该是不解风情的胡干蛮干选手,没有想到,医师所交代的禁忌与注意事项,他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禁羞赧的无地自容。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就更加无法放着谢珝高烧在榻上,一个人去处理什么家国要务。整日里握紧谢珝的手,陪他度过一日又一日的难熬之境,才是他首要去做的。
  至于兄长的事情,既然现在人已登极乐,真心诚意的祭奠了,拜过了,悲伤过,哀痛过,也就尽了心全了意。其他的,只能等殷仲文带回兄长的灵柩,再行商讨。
  起初几日,谢珝总是烧的烫人,眉头紧锁,柔嫩的嘴唇也变得干裂起来,醒时双眸无神,睡着总有低低的呓语,只是听不出在说着什么。
  桓玄整日里为他更换湿头巾去热,用新笔蘸了水润着他的唇,白日里还好,病情相对稳定,只是到了夜半,这高热就开始死灰复燃,总要用热酒擦拭全身,才能降下热度。
  高烧之人,不但不会觉得热,还会身子发冷,除了为谢珝降温,桓玄还要时时充当人肉暖炉,一旦被子里的人发抖时,就要暖了自身,再窜进被中,为其取暖。
  病里的谢珝没有平日里那冰冷态度,反而十分热络,想必是冷的难受,只要桓玄进来被中,他便缠上来,如蛇般盘上那火热的身躯,亦或是干渴难耐,索取着对方口中的甘露。
  有了船上的温存,桓玄面对着谢珝毫无意识的挑逗与攻击,全然没有抵抗能力,只是怀抱着被病魔纠缠的小人儿,怎么忍心再欺负于他,只好忍字在心,收起全部欲|火,一个人默默用冷泉水中浇灭。
  日夜的陪伴与照顾,终于有了起色,谢珝渐渐的能食些清粥,饮下些汤水,下身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昏沉的状态也渐渐消退了,只是那份缠绕的热络还是未减,让桓玄既幸福又悲哀。
  桓伟的灵柩回了建康城的消息一经送报,风平浪静的六|四阁还是起了波澜。桓玄不想面对的,想要淡忘的悲伤再一次袭来。他安顿好谢珝,便匆匆赶往殷府。
  丧礼的事宜,谢重与王谧安排的妥妥当当,只是殷仲文刚刚回到建康,停灵之期到了,安排谁回南郡送丧还没有最终定夺。
  桓玄抚着兄长的灵柩,久久没有发一言,这样深沉落寞的样子,恐怕谁都没有见过。
  可是旁人似乎还是有微词的,依礼恐怕是要哭上一哭,才显得情深义厚,毕竟长兄如父,这样杵在棺椁边算怎样的礼数。想当年嵇康丧母,未在人前流下一滴眼泪,却在人后吐血三口,当世之人也诟病多时。今日桓玄在兄长棺前没有哀嚎,自然也被现世之人非议。
  直到桓伟丧礼全部办完,朝中对桓相国的议论还是没有结束。
  殷仲文好不容易等到回建康的机会,怎么能就此错过。本以为桓玄定是要他亲自送灵回南郡,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回来的诏命如此之快。既然有了好命,就要更好的抓住。
  于是,丧礼前后一副病入膏肓之态,看着随时都会随他的岳父而去的殷仲文,实在不是派去押送灵柩回南郡的好人选。
  而运送的队伍刚刚出发,这位人人称孝的好女婿,病情就没有大碍了,立刻忙碌起来,带头起草了关于桓玄加九锡的行文。此举无疑是王谧等人的福音,有了这位知根知底的嫡系带头人,旁人也好敲锣打鼓的张罗起来。
  果然是久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的文臣,殷仲文一回建康城,就拖着病体四处拜访元老重臣,将那些不着边际的风言风语解释的条条是道,甚至不得已而为之。
  安抚了朝臣们的心,无论是今日的加九锡,还是他日的登基坐殿,都是重要的一步,权术势必还是要动的。
  桓玄忙过了兄长的丧事,低沉的无法自拔,即使谢珝多番安慰,也不能抚平今时今日的所失去的人带给他的伤痛。忽然听闻谢重殷仲文等人的逾越之举,十分气恼。
  愤然之下,在朝堂上便与下旨的圣上请辞了加九锡之事,惹的朝野哗然,议论纷纷。
  午后陶姜先生前来六|四阁拜会,桓玄知其来意,却无法推拒,只好勉强相见。
  陶姜道:“主公加九锡之事,宜早不宜迟。”
  桓玄摆摆手道:“兄长新丧,此事再议。”
  陶姜道:“虽说桓将军离世就在当下,可是他毕竟为了桓氏大业,一直筹谋至今,您怎能因此就白白浪费他的心血。”
  桓玄道:“兄长的付出,我岂会不知,正是如此,才不能立刻接受赏赐。”
  陶姜道:“天下大计,迟则生变,殷仲文这次回来便努力办成此事,定是桓将军临终所托,只是怕主公忧心,才不告知的。”
  桓玄道:“我深知兄长,兄长亦深知于我。”
  陶姜见始终无法说动于他,便道:“如今荆州刺史一职空缺,不如就由桓将军的子嗣承袭罢。”
  桓玄道:“依先生之意。”
  陶姜道:“加九锡之事,主公还请三思。”
  桓玄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言,陶姜便退了出去。只是正巧,遇见了前来议事厅的谢珝。见他款款而来,心中顿生厌恶之情,却要收起心思,稳稳心神。
  陶姜道:“珝公子可大好了?平日里要爱惜身子才是,此事我是不好提点主公的,你该深知。”
  谢珝面无表情,双目直直盯着陶姜,一副有话直说之态。
  陶姜笑笑,凑近一步,道:“桓玄加九锡之事,十分重要,并且需要速速接旨,你若是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什么,请出言相劝。”
  言毕,没有再看眼前之人,擦着他的肩膀信步下阁去了。
  谢珝在原地站了三个弹指,才命人开门。
  又过了三日,圣上再下诏命,依旧是桓玄加九锡之事,这一次,桓相国没有再推拒,而是拜谢安帝,接受了圣旨。
  满朝文武非议之声又起:原来这桓玄并非真心拒绝封赏,而是要显示出谦恭之状,真是惺惺作态令人作呕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封尚:我就说这个人是蛮牛兄弟罢,你们都不信!无奈的摊手!
  谢珝:我倒不这么认为。笑而不语。
  封尚:???
  童儿:哎,羡慕啊!
  封尚:??????封尚问号,嗷嗷嗷!


第82章 
  桓相国的种种恶言恶行被传扬的山南海北,如今又加了九锡,想必天下间总会有人站出来惩恶扬善了罢!没错,陶姜先生神算,确实有人坐不住了,只是这人选嘛,不堪大用!
  殷仲堪的余党,新野人庾仄合众七千,起兵襄阳,赶走了守将冯该,在城南设了祭坛,祭祖宗七庙。
  与此同时,南蛮参军庚彬,安西参军杨道护、江安令邓襄子听闻此事,也相继勾连,加入了谋划的联盟,作为内应。
  庾仄本来是殷仲堪的同党,桓伟刚死,而派往赴职的桓石康又未到,所以才敢乘机发难,兴兵造反,此举可谓是桓玄掌权后的第一次动乱,一时间江陵震动。
  桓玄虽说不管荆州之事,最终还是授意陶姜,想以堂兄桓修代领荆州刺史一职,毕竟想保护亲子侄,为今之计就是先不交于他们实职,承袭爵位便好。
  可是陶姜以桓修一脉已经手握重权,怕他日有异心的借口,推举了桓玄堂兄之子,小字石康为荆州刺史。这道诏命本就耽搁了几日,又加之,桓石康当时还在建康,故而赴任就又晚了几日。
  恰恰就是这几日,这庾仄便集结了部队,大张旗鼓的起了兵。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桓石康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不仅没有处理殷氏余党,却以讨伐庾仄为名,乘乱起兵罗县,自称平南将军、湘州刺史。
  当时江陵城的南蛮校尉羊僧寿也兴起了反叛之兵,与桓石康共同进攻襄阳。
  庾仄本就是乌合之众,哪里经得住桓氏军队的扫灭,见大军来袭便仓皇逃散,投奔了姚兴,而与此同时,他一同起兵的庾彬等人都在途中遇害了,只留下他一人的小命,苟活于世。
  长沙相陶延寿看到桓石康乘乱起兵,来势汹汹,势头不对,最终在恶犬没有发动乱咬之前,就派人制伏了他。
  桓玄听闻此事,十分懊恼,兄弟手足相争相杀,从他幼时便经历过,只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势力还没有达到只手遮天之时,先来拆台的确实亲人。
  看来普天之下再没有与自己同心同德的亲人,兄长的离世,正说明了这一点。于是他不想过问谋逆之人的去留,便将此事交于陶姜先生全权处理了。
  陶姜先生法度严明,作乱之人,不可留。于是将桓石康下令诛杀,并且查处了与其相谋的桓奥等人,也一并斩草除根了。
  看似轰轰烈烈的两次反对的声音,就这样迅速的被按灭了,桓玄心中只留下一片灰白。陶姜则是恨铁不成钢,对这些小鱼小虾提不起兴趣,倒是借机先斩了几个姓桓的,让他稍稍安慰了些。
  谢重见与老师谋划了一圈,还是没有什么成果,便借给老师倒茶安慰安慰陶姜的心情。
  谢重道:“庾仄与桓石康都登不了高台盘,不堪大用啊。”
  陶姜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谢重道:“依老师所见,是否还会有人再兴兵呢?”
  陶姜道:“这些不自量力的人,又没有兵马,又没有谋略,只是白白送命而已,既然这桓玄加了九锡,还是没有人,就只能再等等了。”
  谢重道:“老师的意思,是等他篡位之时么?”
  陶姜道:“如今有一人,想必很有实力,只是一直没有他的行踪。”
  谢重道:“刘敬宣?”
  陶姜道:“刘裕。”
  谢重吃了一惊,道:“刘裕?此人已经消失了有些时日了,当初刘牢之派他去接应刘敬宣,之后就再没见过此人。”
  陶姜道:“是的,当时他手中也有些兵马,是如何做到销声匿迹的呢?”
  谢重道:“刘牢之让他前去接个幼子,又能给他多少兵马,恐怕也都是乌合之众。”
  陶姜道:“你还记得,桓伟第一次见到刘裕之时,就曾与桓玄提起此人,若是他日杀刘牢之之日,断断不能留此人。”
  谢重道:“话虽如此,只是他在刘牢之帐下也是个不入流的参将,真有那么不凡么?”
  陶姜道:“此人面相就十分威武,粗中有细,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谢重见老师这样夸赞一个人,心中有些不快,道:“老师果然还是对精通武艺之人颇为赞赏。”
  陶姜听着这话茬就有些不对,于是大量了谢重几眼,道:“正事要紧,你莫要逾越了。”
  谢重道:“徒儿不敢,全凭老师吩咐。”
  陶姜道:“这些日子,你派人去东海找找刘裕的行踪,想必他是效仿孙恩,躲在了岛上。”
  谢重深吸口气,道:“老师真知灼见,徒儿这就去办。”
  陶姜点点头,示意他下去罢。
  谢重深施一礼,便退了下去,只是他的眼神并没有半分敬重,反而升起了熊熊的火焰。若是老师只对精武之人,才能动心,那么这个刘裕难道会拦在自己身前,成为下一块绊脚石么?
  如果不能从头到尾的得到,不如还是毁掉罢!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完完全全的拥有。他的恩师,怎么就学不会看看眼前人,如果再让他失望的话,只能来点硬的了。
  腥风血雨鬓染霜,大恨深仇埋他乡。
  刀锋剑戟何所惧,英雄无悔气壮长。
  自打入了这建康城,一切都如此的不顺当。除了此时此刻,能享受瞬息的安稳与宁静,竟然没有一时是让人停歇的。
  桓玄仰卧在谢珝的腿上,阖着双目,放空一下思绪,享受一下有心上人打扇的午后酷暑。可是缠人的思绪又涌上来,兄长的离奇死亡,亲众的恶意背叛,朝臣的疏远,封尚的杳无音讯。
  谢珝按揉了下那越来越紧的眉间,便听到一声悠然的叹息,恐怕膝上的人,又胡思乱想了。
  近来的坏消息太多,以至于,不让人有片刻的喘息。要硬起心肠,坚定信心去面对一个又一个,突如其来,超出预料的艰难抉择,谁都会黯然神伤罢。
  捧起那张果毅的面膀,心疼的吻了吻。唇角触碰之所,温暖柔软,亦像是这个人的心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痴痴的等待今日这样的闲暇时光,却为何要在如此困境中才懂得彼此的心意呢?
  思及此,怕是那轻轻的触碰也变得迟疑了。没有了主动的奉送,自然会被发现,于是纠缠的索取,随之而来。
  桓玄还在等那猫咪轻舔似得吻再次落下,可是那狡黠敏感的小兽却像是心不在焉,只给了点甜头就眼神漂移,动作停滞了。可是有了好的开始,又如何能轻易结束?
  一个翻身,二人的位置便反了过来,只是,桓玄没有急着给那跑神的小兽一记惩罚,而是静静的凝望着他,恐怕此时,两人才都专心的望着彼此,没有了那些是是非非的打扰。
  桓玄未束起的发从他的肩头垂下,落在谢珝的脖颈处,痒痒的。两道剑眉,遗弃了之前的狠厉,带着些别样的风情。如水的眸子中,只有倒映的自己和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随着那知了声声的催促,那俊俏的脸颊越来越近,让人不得不闪躲过他的直视,紧紧闭上双眼,等待着暴风骤雨的惩罚。
  可是并非如谢珝所预料的那样,并没有什么猛烈的唇齿袭击他的嘴唇,只有一阵阵酥麻撩拨着他的耳廓。睁开眼,去探寻,果然那人已经歪过头,寻找新的阵地去了。
  这样的挑逗,分分钟都能点燃某种火焰,可谓是危险至极的信号,想必是这位心思缜密的丞相大人,在上一次二人的交锋中,探寻到自己的死穴便是这里,但凡有所动作,就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故而今日一上来就要照顾照顾。
  桓玄轻易的就接住了谢珝反抗的小手,顺势就按在了他的头顶,仍旧专注的进攻着那点点柔嫩和薄薄的软脆,终于让身下之人怒不可遏的发出一阵挣扎哀怨之声。
  专心的又来了一轮掠夺,却没有换来预料的哼咛,桓玄抬起头便看到一副隐忍的愤怒的目光,禁不住这样的注视,浅笑了起来,那咬紧的下唇,怨恨的眼神,哪一点都让他心动到不能自已。
  可是打定了今天要做个温柔体贴之人,就不能匆忙行事。吻了吻那双清灵的眼,向下触上鼻尖,再落在薄唇之上,好一个行云流水的操作。
  只可惜被打断的也是斩钉截铁,因为那果真是一头小兽,回应着轻吻的,居然是他尖利的牙齿。一口咬上来还不满足,叼住了还不松口,居然还用双尖牙在桓玄的唇上磨了磨,悠悠的松口,暗暗的加力,十分调皮。
  看来爱抚是受到抵抗,桓相国不紧不慢不挣扎,由着他在自己的唇上打磨抛光,一直等到那顽皮之人良心发现,松开齿关,这才夺回主导权,继续攻城略地,横扫千军。
  不过发泄完怒气的小兽也终于开始配合起来,慢慢的进入了状态,沉浸在这越来越深的亲吻中,紊乱了呼吸,迷离了眼神。
  蝉鸣嘤嘤,清泉入潭,夏日宁静,只适合放空心神去用身体感受,不宜用脑,去考量来日是否还有未知的危险与祸患。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玩物丧志的小老终于又开始码字了。
  距离再次出游还有十几天,所以忙个人仰马翻。
  光是签证的照片就搞了3版才过关,真是好事多磨啊!
  看来出行前就写完最终章的计划算是泡影了,现在要坚持更新就不容易了!
  要加油!嗷嗷嗷!


第83章 
  正当陶姜先生为了新相府大肆挖掘各处美竹,迁往城内栽种,又命人抓紧打造黄冕规格的仪仗金辇,忙的不亦乐乎时。桓玄却在朝堂上疏归藩,辞去建康城中一切职务,回归南郡领一份闲职。
  不由分说的,众位朝臣又一次哗然了,不过更多的是愤慨与鄙夷。非议之声再起,桓玄好大喜功,玩弄权术,惺惺作态,擅自请辞,定是让天子亲自下诏挽回,真是狼子野心,居心叵测。
  只有忙碌之余听到这则惊天消息的陶姜,差点没有站住,他握着谢重的手,紧张的吩咐了几句,又匆匆备车,前往了六|四阁。
  此时的谢珝正在净室品茶,他心中知道,今日桓玄的这番举措,定会让一些人无法安枕,故而静静等待客人上门,备好了笔墨、茶具,果然该来的人来了。
  陶姜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阁来,见谢珝稳如泰山的品茗,微微怔了一怔。
  陶姜道:“你这是何意?竟然要与仇人安度余生?”
  谢珝没有作答,只是倒上一盏茶,示意陶姜先入座。
  陶姜道:“今日朝堂之上,桓玄请辞归藩,这是何意啊?不会如那些愚昧之臣所揣测的,他又惺惺作态罢!”
  谢珝点了点头。
  陶姜道:“如此看来,就是你默许的了?你果真已经忘记仇恨了?不会是跟他有了床笫之欢,就忘了你的恩人了罢!”
  谢珝抬了抬眉,冷笑了下,在纸上写道:“彼此彼此。”
  陶姜愣住了,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稳了稳心神,又道:“你真的默许他悠然自得的活在这世间?”
  谢珝写道:“非也。”
  陶姜道:“既然如此,你是如何打算的?”
  谢珝写道:“手握兵权政权的不是陶先生么?先生如何打算?”
  陶姜道:“权利名望都不是我所要的,我本是偷生之人,苟活于世所求无非是桓氏灭族而已。”
  谢珝写道:“若陶先生不忘初衷,谢珝定不会失约。”
  陶姜的眉头紧了紧,道:“但愿如此。”
  谢珝没有回应,兀自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陶姜道:“既然如此,就不能让桓玄回南郡去,你最好劝他留下。”
  谢珝写道:“举事速战速决。”
  陶姜道:“殷仲文应该已经备好了行文,推举桓氏登基之事,就在咫尺。”
  谢珝点点头,没有再交流的意思。
  陶姜只好起身告辞了,回府的路上,他左思右想,觉得事不宜迟,不管谢珝是如何打算的,将桓玄推上王位是势在必行了。
  谢重依老师之计,来到卞范之府上,没有想到这位卞大人准备的如此充分,禅位的诏书都已经拟好了,甚至所更改的年号,登基前的祭祀大典都筹划的十分齐备。
  令他十分诧异的是,甚至新朝所选的朝服款式方案都有,还是加入了传闻中桓玄十分钟爱的莲花图腾,实在是个有心之人。
  卞范之见谢重前来,将桓氏登基的一概事宜安排十分详尽的汇报了一遍,引得谢重啧啧称是,两人简直一拍即合,恨不得这就入宫将安帝从皇帝的宝座上拉下来,把桓氏塞上去。
  只是谢重还有些担心,安帝虽说心智不全,却还是有一批司马氏的家臣为其苦苦支撑,如今桓氏权势已足,只缺的是人心所向,天选之机。
  没有想到此事卞范之也早有准备,他竟然搜集了历朝祥瑞之说,选择了其中天降神泉之说,命人偷偷挖钱塘江边的早已干涸的临平湖水道,以人力将湖水充盈,现只待一声令下,由该府省官员以祥瑞之说奏报朝廷,为桓玄称功。
  听到这里,谢重深深为殷仲文所折服,在朝中这么多年的自己,居然都没有这殷氏识人,选择了这么一位善于阿谀奉承的小人,来为桓氏称帝添砖加瓦。
  谢重从卞府出来的时候,已经黄昏,没有耽搁,便直接回禀老师,好让他放心。只是他竟不懂老师又表现出对复仇的热衷,是何道理?难道权利的诱惑还盖不过之前的仇怨么?或者桓玄只是该死而已。
  桓玄并非一时兴起才决心回南郡去避世,而是昨日的谢珝给了他太多的惊喜,面对两人的如胶似漆,他甚至不再想为了前仇旧恨舍弃生命,随谢珝处置。
  如果说当初一心只想为了谢珝的后半生着想,收敛金银财物也好,打造快船随时送走他也好,在边疆为其置办房舍也好,都是在自己死后,能给他一个新生活。
  可是现如今,一腔血都倒给了那缠绵悱恻的日日夜夜,又如何舍得去死,独留爱人形单影只的在世间,回忆痛苦的过往。王孝伯离去了,自己也去的话,又只剩他一个人。
  幽冷的夜让他怎样度过,梦魇中又有谁能抚慰他?
  不是因为贪生而怕死,却是因为怕他孤寂而向往活着。
  如果两人一身轻松的回到南郡,不再参与世间的纷扰,是否可以安享一段岁月,毕竟他的仇人都已埋骨黄泉,只剩自己,又是随时双手奉上头颅之人,还留在这是非之地作甚?
  昨夜谢珝缠着他不断索取的样子,还深深的在脑中回荡,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去度过,每一次交合当做最后一次缠绵去感受,才会那样的不知节制,不懂爱惜自我。
  甚至哭喊着不停叫出一声声“令烙”,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做到的,桓玄简直不愿意再想下去,自己不得生,是因为背负着这个姓氏,怎么能让他最珍爱之人,相陪呢?
  如果谢珝对他的感情已经深到无法自拔,那么尘世间这恩恩怨怨,纠纠缠缠,是是非非,与他二人还有什么关系。
  再见爱人,还是那样清冷的眸子,只是在看到自己那一个弹指,染上了些温柔的笑意。想必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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