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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前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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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只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满脸和善的笑容;另一个看着十分年轻,有着极其俊逸的五官,身型修长笔直,穿着国统军服,蹬着军靴。
棠前燕看着那个年轻人,想着这大约就是传闻中的那个白少校了。
便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却不料那年轻人似察觉了什么般,抬眸便向这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时,那极冷的目光让棠前燕心中一悸,棠前燕慌忙地放下了帘子,连退了几步。
赵玉华忙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棠前燕有些慌乱,打定主意这戏一完便就回去。
原来他在。
虽只有一瞬,白无生却十分笃定是他,心跳快了几拍,竟溢出了几分狂喜,唇角不由上扬。
他忽而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期待见到那个人的,他可以演戏,可以欺骗别人,可以伪装出不在乎的样子。
可他欺骗不了自己。
约摸一个时辰,这场戏便完了,有演者出来谢场,白无生点了几个赏了钱,又赞赏了几句。
赵玉华刚松了一口气,却听白无生说:“我赴日游学之前,曾有幸听过棠老板的一场戏,犹如惊鸿,印象深刻,不知道今日是否能请棠老板赏个脸?”
棠老板?赵玉华和蔡强皆是一愣。
“白少校说的是哪位棠老板?”赵玉华有些不可置信。
白无生只当他要装傻,冷冷一笑说:“棠前燕老板。”
赵玉华又是一惊,不免额间冒冷汗,为何会提到前燕他这边还没想通,那边又听白无生说:“我愿意资助戏楼,只是诚心求听棠老板唱戏一场。”
蔡强眯了眯眼睛,他隐约记得曾听过棠前燕的名讳,但是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新人换旧人,其实看客最无情。
“前燕,他,他已经许久不曾出台唱戏了。”赵玉华语调不免有些慌乱。
白无生轻笑一声,也不再说话,兀自点了一根烟,青烟缭缭。
蔡强脸上挂不住,便有些不满:“棠老板架子倒挺大,这是请不动的意思吗?”
“不敢,不敢……只是前燕他,他……”赵玉华本想说棠前燕不在戏楼中,却不由得嘴中苦涩,前燕怎么就挑了今日来拿东西!
气压降到了冰点,赵玉华语焉不详令蔡强近乎生出了一些愤怒,他虽不明白这其中有何缘故,但是在他眼中,这个棠老板没有拒绝的资格。
一只茶盏摔落在赵玉华脚边,赵玉华膝盖一软,几乎就要跪了下来。
有人从台后撩开帘子,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他面上满是淡然,也不看白无生,只是垂眸说:“承蒙少校厚爱,前燕惶恐。”
白无生没有应,只是掐了烟,那缕青雾便断了。
简直是在给自己找虐,白无生烦躁地想,只有在真正见到时,他才发觉自己不该应约来戏楼。
就算见到了又能如何?李舜铭已经死了,他是白无生。
蔡强侧眼看了白无生一眼,不解其意,便开口说:“棠老板客气,但求听戏一场。”
棠前燕抬眸,眸光有些凉,今日若是自己不唱,这劫怕是渡不过去,他倒无所谓,只是怕玉华受到牵连。
一念至此,棠前燕便说:“我曾发誓今生不再登台唱戏,若是少校想听,我便在台下唱一出可好?”
蔡强眉头大皱,刚想呵斥几句,便听白无生说:“棠老板随意。”
白无生的声音中竟有少许温柔,蔡强有些惊讶,他的脑海忽而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却立刻又被否决。
他竟一如当初,未曾变过,白无生想。
棠前燕做了一个身段,开口竟然唱的是《宇宙锋》“金殿装疯”一折。
《宇宙锋》说的是秦二世胡亥荒淫无道,见宠臣赵高之女艳容貌美,欲纳为妃,赵女矢志不从,在大殿之上装疯哭闹的戏。
戏里面有大段的唱和和大段的道白,以痛骂胡亥无道。
棠前燕演得极好,开口那段道白:“哦,我笑你的无道!……我想这天下,乃人人之天下,并非你一人之天下,我看你这江山,未能长久了!”更是声情并茂,字腔正圆,一口京白,典雅传神。
其讽刺的意味简直满得要溢出来。
一场戏毕,满堂寂静。
蔡强瞪目结舌,哑口无言;赵玉华在一边近乎要昏厥;小魏虽然不懂戏,却也明白棠前燕这出戏并不友善,不由得有几分不满。
棠前燕收了水袖仍是垂眸漠然的模样,目光微凉。
笑声打破了寂静,白无生笑得轻松愉悦,还脱了手套鼓掌。
“好,能听闻棠老板的戏,是白某的荣幸。”白无生说话时仍然带着笑意:“今天不枉此行,蔡局长我们回吧。”
“诶……诶!”蔡强如梦初醒,跟着白无生起身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戏楼的资助隔日便遣人送到,”白无生冲着棠前燕笑笑:“白某不会再来打扰了。”
棠前燕并未答应,只是转身去扶赵玉华。
白无生也不介意,微微行礼,转身便走,小魏有些疑惑,但只是快步跟上白无生,总觉得自家少校今儿有些奇怪。
蔡强又眯了眯眼睛,他以极度敏锐的直觉嗅到了什么,并迅速转化成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白少校难道看上了这个戏子?
第20章 见故人矣
白无生揉碎了空烟盒,抛弃入纸篓,随手又翻过了一页文件,眼睛都没有抬:“小魏,烟。”
“少校……别抽了。”小魏有些无奈,从前也没有见少校如此嗜烟,这都一盒了。
“烟,去买。”白无生“唰”地翻过一页文件,言简意赅。
“好,好。”小魏无可奈何,只得起身去了。
其实,白无生并没有不得不抽烟,只不过在抽烟时,能让他集中注意力在文件上。
而不是去想棠前燕的脸。
前几日送出去的资助都被谢绝了,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白无生从前不是没有想像过重新见到棠前燕时的情形,但他却没有预料到,重见时会被棠前燕厌恶。
应当是被厌恶了,毕竟他变成了他最讨厌的那一种人。
白无生放下文件,揉了揉额角。
罢了,他不会再去戏楼,不会再去找他了。
小魏买了烟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拿了两张戏票,眸中有几分兴奋之色:“少校你看,蔡局长送的!竟然是梅老板的戏票!”
“哦。”白无生只接过了烟:“给你了。”
“……”
少校明明对看戏一点都没有兴趣,小魏想。
白无生没有接受戏票的事在当天晚上就被蔡强所知晓。
果然,白少校喜欢的只是棠老板而已,蔡强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念头,他翻遍了所能获取有关白无生的所有资料,也不曾见过白无生有任何感情史。
空白的好像一张宣纸。
要不要赌一把?蔡强眯了眯眼睛,意外的信心满满,他还没有赌输过。
当下拿了笔,拟了逮捕令,唤了亲信进来。
这种动荡的年代,比变革更加残酷的就是现实。欲加其罪,何患无辞,铁轨之上,就算你有九条命,我也有十节车,一张空口无凭的书文,就可定罪,最可笑便是傲骨铮铮,折断得比谁都痛。
有的人选择了漠然不见,有的人选择了麻木应对,有的人选择同流合污……撕开那民国的风花雪月的表面,满目血泪。
警察局的逮捕队进了成音戏楼时,便是赵玉华的浩劫之时。
数百年的戏匾,被拉扯下来,摔断在地,逮捕队队长将烟头丢弃在戏衣箱中,任华美的戏服尽数被毁。
赵玉华赶来时,心头滴血,却只能赔罪:“各位爷,这是怎么了?”
逮捕队队长摆了摆手,几个小兵便一拥而上捆住赵玉华强迫他跪下。
“有人说赵老板与□□有联系,得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了。”逮捕队队长笑笑,再转头对其余瑟瑟发抖的戏班人说:“请棠老板来警察局一趟,也许就能为赵老板澄清了。”
这日的秋风又凉了几分,落叶微凉,空气微凉,连阳光都是微凉的。
棠前燕听闻此消息,只说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赵玉华的结发妻子晓云以为棠前燕不愿意,只能双膝着地朝棠前燕跪下,哭得几乎不能自己:“前燕,算是嫂子求求你了好不好!玉华他,他待你一向不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棠前燕连忙去扶,却是扶不起来。
晓云声泪俱下:“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不懂为什么警察局的人会来,但是,玉华他,他怎么会与□□有联系呢……”
“玉华一直待你如亲生兄弟,前燕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幺妹才刚出生不久,不能没有爹爹啊……”
棠前燕死死地咬了咬唇,自六年前罢戏后,自己便断了生计来源,张妈走了,荣福也走了,往日交好的友人也渐渐不再联系,最后只剩赵玉华。
玉华从未放弃过他,屡失援手,慷慨解囊相助。
玉华他不会安慰人,不会劝人,只会说:“前燕,来戏班帮忙吧,成音戏楼永远向你开放。”
棠前燕惨然一笑:“嫂子,起来吧,我会去的,玉华会回来的。”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又是他。
失去了戏曲,失去了舜铭,他已是孜然一身,那些人还要夺走些什么呢?
偌大的茶室铺着榻榻米,茶室的正中摆放着一黄木茶桌,茶桌以八龙九凤缠绕为造型,茶桌上放置着完整的茶具,极精致的透明小盅在慢火烧着水。
一位身穿青色和服的鹤发老人坐在茶桌旁边,全神贯注地冲着茶。
白无生轻叩门檐,那老人抬头看见他,和蔼地笑了笑:“无生君,欢迎。”
“龙一先生,打扰了。”白无生用流利的日文回应老人。
“进来吧。”龙一回过头,专注与茶与水的融合。
白无生弯腰鞠了一个躬,方才进屋,跪坐在龙一的对面,直挺上身,双手放于两膝上:“听闻龙一先生要回日本,无生特地来告别,这么久来,多亏龙一先生的照顾了。”
龙一笑了一下,他喜欢这个年轻人。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时是在四年之前,那时的白无生讲着磕磕绊绊带着语法错误的日文,问他:“龙一先生您好,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却是不可止问了几个,从军事到政治到文化,龙一能感受到这个年轻人在迅速接受着日新月异的这个世界。
大约因为他要的是主宰,而不是被主宰,龙一想,这个年轻人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稳重和眼界,即狠得下心杀伐,也懂得退让有度。
“无生君,请用茶。”龙一用娴熟的手法抹了茶,递给白无生。
白无生用双手接下,郑重道谢。
“人老了就喜欢修身养性,无法像无生君一般有所建树了。”龙一感概。
白无生从日本回国后的所作所为,龙一全部都看在眼里,在必要的时候他给予了白无生足够的支持,甚至全力反驳了日本高层想要用日本人替代白无生栽培的建议。
“龙一先生的建树是无生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无生说。
白无生并不是在吹捧龙一,日本家族文化根深蒂固,龙一所能代表的是整个日本少有的大家族之一,该家族在各个领域都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成就,声望极高。
龙一只是笑,忽而说了一句:“无生君知道,中国和日本相比差在了哪里吗?”
白无生不明白龙一的意图,略略迟疑说:“请龙一先生赐教。”
“日本不怕承认弱小,而中国,你们强大了太久太久了,久到你们害怕承认弱小。弱小不可怕,可怕的是愚昧自大。”龙一倒着茶,说得有些漫不经心,再抬眸,目光如炬:“我只希望无生君永不与大和民族为敌。”
“无生……不会的。”白无生说。
“无生君很强,所以我愿意扶持无生君。”龙一略略叹气:“但是现在,我却希望能有一个人,能让无生君放下功利的心,放下林林总总的恩怨,白首安渡余生。”
“中国很好,太过好了,”龙一放轻声音,又说了一句什么。
这句话,白无生当时并没有懂。直到十一年后,所有罪恶都开始显露倪端时,白无生才在某个时刻忽而明白了龙一的这句话。
那是一句日本古老的谚语,译成中文的意思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白无生告辞往龙一先生的府邸外走出去时,便发觉北平的天气又冷了几分,呵出的气息已经逐渐能凝成白雾了。
小魏去开了车来,白无生上车说了句:“去蔡局长府上。”
“诶。”小魏嚎了一声:“少校我们这又要去赴约啊?”
“好好开车。”白无生说。
虽然蔡强绝口不提咬紧风声,但是无疑蔡强有求于他。
白无生不喜欢承别人的情,尤其是那种最后很可能会被要挟到的承情,所以他原本并不打算掺和进蔡强的事中。
但是这一次,龙一让他改变了主意。
在这次蔡强想要的日本军需物资中,有他想要的情报。
他明白蔡强的作风,先讨好让他承情再做要求,白无生勾一个冷淡的笑,不过若是蔡强想要足够讨好到他,那还真的要花一些血本下去了。
白无生忽然格外期待起来,蔡强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第21章 一梦华胥
白无生与小魏到蔡府时不早不晚正是饭点,这让小魏一度很怀疑,少校他就是来蹭饭的!
蔡强却是一副早预料到白无生会来的模样,甚至都已准备好了筵席款待。
这点却是让白无生有些不解,他原本改主意就改得突然,本还想客气几句随便吃点,但蔡强这一副准备稳妥了的样子倒是让他不知说何是好。
蔡强还是一副老样子,谈天谈地不谈正事。
蔡强在等白无生开口。白无生肯定已经知道了戏楼的事,蔡强信心满满打着小算盘,所以为了棠老板,他一定会来。
只要白无生一开口要人,这笔交易就成了。
白无生却全然不知蔡强的想法,要谈天就谈天,要谈地就谈地,全程客随主便,他也懒得去揣测蔡强在想些什么,反正他所需要的情报不是只有这一个获取途径。
筵席也渐渐到了尾声,天色已晚,月上枝梢。
白无生在席上喝了几杯,觉得有几分酒力不济,便要告辞。
蔡强这时才发觉白无生是真的有没有要人的意思,他看不懂白无生是佯装无所谓还是真的无所谓,亦或是自己赌错了?
蔡强想不通,但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为白少校准备好了房间,少校今日留宿吧。”
“不用了。蔡局长客气。”白无生扶桌起身,有几分眩晕,回身去找小魏。
小魏整个筵席滴酒不沾,他知道自家少校酒量不好,所以得由他来保持绝对的清醒来应付所有可能突发的状况。
“请留宿吧,少校莫辜负了蔡某的一片心意。”蔡强发声说。
白无生眯了眯眼,他意识到蔡强不是在说客套话,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慢吞吞地说:“好吧。有劳蔡局长了。”
蔡强松了半口气,心中却还是忐忑,他亲自领了白无生到南厢房某间客房前,说了一句:“这是少校的房间。”
小魏抬手要帮白无生开门进去,但却被蔡强生生止住,蔡强语气有些僵硬:“魏副官的房间在隔壁,请随我来。”
小魏有些莫名其妙,这间房里难道还只能少校进不成了?
白无生觉得酒后头有些疼,只想立刻上床好好睡一觉,便未在意那么多,自己揉着额角,推了门进去。
大门吱呀一声在白无生身后关上了。
偌大的房间内也没有点灯,白无生一边腹诽着蔡强这待客实在是十分不周到,一边摸黑走到房内的八仙桌前倒了水喝。
月亮适时地从云后冒了出来,月明星繁。今日的月光皎洁而明亮,通过窗楹泻进屋里来,如水般流过床帏,落在坐在床边的棠前燕身上,衬得棠前燕的脸庞越发的苍白。
自己是真的醉了,白无生想,竟又梦见到了他。
白无生己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梦见棠前燕了,他只有在极度脆弱的时候才会梦见他。
最初的时候,他在异国苦苦煎熬,因语言不通被孤立嘲笑,因习俗迥异被冷漠对待,甚至被唤作东亚病夫,他除了苦笑承认自己的不足再接纳新事物便无可奈何……
那时他才会梦见他,笑得如桃花灼灼,唱着遥远不清晰的戏词。
而后梦中棠前燕的面容渐渐模糊,再后来,连在梦中都不得相见。
为什么现在会又梦见他呢?白无生有些想不通。
白无生一步一步走向棠前燕,俯身撩起他如缎般半长的发,放到唇边轻浅一吻。
“棠前燕。”白无生伸手捏住棠前燕的下巴抬了起来,语气中带了几分淡漠却是调笑的意味。
棠前燕颤了颤,如漆的眸子中有几分水色近乎要溢出眼眶。
你在害怕什么呢?为什么要发抖、为什么要哭呢?白无生低头吻去棠前燕眼角的泪光,声音喑哑:“别怕。”
棠前燕阖住眼,哀声乞求:“求您了,放了玉华吧。”
玉华?赵玉华?白无生愣在原地,有他什么事?
棠前燕见白无生顿在原地,以为他不愿意,便有些慌乱:“白少校,求求您了……”
白无生眸子骤然一缩,直起身子退开半步,面色如霜般冰冷。
他在此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在梦中棠前燕是不会叫他白少校的。
酒在瞬间醒了大半,白无生无原无故地生出了几分怒气:如果这不是梦,那为什么棠前燕会在这里?
棠前燕见他如此,自以为提及他事而惹恼了白无生,死死咬了咬唇,在白无生面前跪了下来。
“那次戏楼唱戏的事,前燕向您道歉。”棠前燕再抬眸,一个惨然的笑,不着戏妆的面容在月色下,美得魅惑众生:“少校要我做什么都行……”
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事!白无生转身摔了桌上的茶盅,脚步略抬就要出门,他要去问个清楚。
棠前燕如入冰窖,浑身冰凉,他已经如此作践自己,他们还要他怎样!一时间,急火攻心,他捂住嘴,生生地咳出一口血来。
血从棠前燕的指尖缓缓滴落,像极了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艳丽得让白无生心惊。
“你在生病?!”白无生折回来,近乎是在吼。
棠前燕捂住嘴,仍然在咳,一声接着一声,响在夜晚的空寂中。
白无生伸手,也不顾棠前燕愿不愿意,打横将棠前燕抱入怀中,走了几步,一脚踹开了房门。
隔壁的小魏最先听见踹门响声,还未等白无生唤他便迅速地从房间跑了出来,见到白无生怀中抱人,惊讶得语气都磕巴了:“少校,这、这……?”
“立刻去开车。”白无生边说,边往外走。
白无生语气冷得不容置疑,小魏连忙小跑去了。
棠前燕靠在他的胸口,肩胛骨膈应着他。怎会这般瘦了呢,白无生只觉得怀中的人像猫一样轻。
“你放我下来。”白无生听见怀中一声低低的喘息。
白无生冷笑一声,脚步不停:“我要是放你下来,你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棠前燕又问。
“去找医生。”白无生说。
棠前燕阖住了眼,问了一句:“为什么。”声音轻得好似无物,很快就随着夜里的凉风散了。
白无生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将棠前燕搂得更紧了些。
六年了,这是六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害怕,害怕失去。
那缕血色让他没来由地想到六年前的大火。
蔡强脚步匆匆而来,见此情形不由得汗颜,张口说:“是蔡某招待不周了,少校要是信得过我,人就交付蔡某来处理吧。”
棠前燕缩了缩身子,比起白无生,他更怕蔡强。
白无生有所察觉,冷着眸子说:“不用了。”
蔡强还想客气几句,白无生却不愿意停留,又行了几步就要踏出蔡府,忽而想起什么似得,回头和蔡强说:“赵玉华老板的误会这几日是否可以澄清了?”
“可以了,可以了。”蔡强连忙回答。
“回见罢。”白无生撂下一句话,便出了蔡府。
小魏已经开了车出来,在门口等着,他见白无生大步走了过来,便拉开了车门。
白无生将棠前燕抱了进去,自己也坐上了车,顺便同小魏说:“去医院。”
“这个点医院早没人了。”小魏说。
“那就回军区公寓,喊大夫来。”白无生抬手脱下大衣,给棠前燕披上。
小魏此时也认出棠前燕就是上次戏楼唱戏的那个戏子,他虽然满腹狐疑,却什么也没有问,直接开到了军区公寓。
棠前燕这几日的状态都犹如紧绷的弦,现如今一下子松懈下来,只觉分外疲惫,昏昏沉沉间任白无生把自己抱上了床。
大夫过来瞧了瞧,说是心火伤肺,动了内脏,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又开了几个调理的方子。
白无生一一记牢,等送走大夫时,已经是大半夜。
小魏忙活得已经有些晕乎,打着哈欠喊人:“少校……”
白无生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棠前燕已经睡了过去,他不想吵醒他。
“你回去睡吧。”白无生轻声说。
“那少校你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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