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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_绡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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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被喊到名字,躲也是躲不掉了。常安背着身哈腰回话:“小的、小的出去办点事。”
  “看得比贤王爷性命还重,想必是件大事。”
  “您误会了、我不是……我没有!”常安连连摆手,“相爷府中吃穿用度都是上上等,有他们伺候着,我倒显得碍手碍脚了。”
  他对常安始终存疑,仅从他屡次“不经意”提点真相便能见此人远不止表面上的木讷老实。
  “管事总有精准独到的直觉想法,苏某洗耳恭听呢。”
  不容拒绝,不敢拒绝。
  常安只得退到两人跟前,脸耷拉得老长,瓮声瓮气回道:“您们话说得含糊,但我明白王爷不好了。给我愁得呀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昨日忽然想起家乡的某个传闻,说是家中有患重病的,只要亲人穿戴粗布麻鞋,三步一拜五步一跪,一路诚心祷告登上高山顶上,诚意就会感动上天,赐福人间消灾解难。您们别看我是个下人,王爷平日里待我不薄,说句不要脸的,也算半个家里人了。这不,刚要出去碰碰运气就让您给截住,一会儿不知道天黑回不回得来呢!”
  “这传闻倒是有趣,需得嫡亲的关系才有成效罢?”
  “那倒不必,也有夫妻、挚友之间的……哎!”
  苏凰趁其不备夺过包袱锁在怀中:“你去得,我也去得。”
  “不成!您这纡尊降贵的是要折煞王爷!更何况……”常安小声哼哼,“您跟我家王爷又不熟……凭什么去呀!”
  “事无绝对。在你指望不上皇帝、其他王爷时,不妨讨好讨好你未来的主子,或许他能留你继续管事。”苏凰弯腰在他耳边低语,“若要一纸婚书作证,明日我便进宫去求。我替你求神,你替我找偶,或许成效加倍。”
  常安维持着拱手姿势倒退出府,低垂着的脸上神情木然。
  舒谐:“我不得不提醒你,为促成大业可以理解,但你对里面那个未免太过上心!朱先生的药续不了几日,要是再找不出病因,他就彻彻底底废了!这步废棋你难道要继续走吗?”
  “我手中从无废棋。”
  细碎的凉意坠在发间,抬眼望去,千千万万片雪花纷扬洒落,势要将一切善恶曲直暂且封存,粉饰成同样的平和清明。
  原弘靖登上飞仙阁眺望,偌大皇城终有视线难及之处,不经意间心生悲戚。原城雪扣下书卷,晃着摇椅数从墙外飘进来的花瓣;原宜殷一手执黑一手执白与自己对弈,捏着一子许久仍拿不准该落于何处;原伯秋临窗一遍遍擦拭宝剑,剑身映出一双血红色眼睛,眼里是藏不住的欲望与贪婪。
  舒谐别扭地跟着上了车,极不自然地撇向窗外:“小涛丫头求我我才跟来的。”
  “嗯。”
  “否则我根本不想管你。”
  “嗯。”
  “……能不能回句别的。”
  “谢谢你?”
  “……”
  也是这样一个雪天,父亲忽然领回来一个男孩儿让他叫哥哥。小舒谐特别开心,心想“终于有人陪我挨骂了!”,岂知这哥哥惊为天人,相较之下他竟被骂得更惨。
  舒谐用头砸桩似的锤他肩膀,边锤边叹。自小如此,心里一不舒坦就烦他撒气。
  苏凰笑问:“我又招你了?”
  答曰:“头疼。”
  *
  两人初到桐秋山脚时风雪尚小,苏凰换上粗衣麻鞋,一拜一跪很是尽心尽力。舒谐捧着棉衣、干粮水袋撑伞候在旁侧,招呼道:“意思意思就行了吧!你信他?要这么真情实感吗?”
  昭幽国国相苏凰敬拜天地,乞求上天垂怜,庇佑本国四皇子原卿越,助其消灾解难……
  “嘿!嘿!万一他主仆俩合起伙来耍你呢!”
  弟子愿与之分担苦难,共享喜乐,愿其前路顺遂,一生安康无虞……
  ……
  “我走不动了……”
  伞早不知被掀到哪儿去,风雪倾泻而下,砸得脸生疼。舒谐一个脚软跌坐在雪里,朝他吼道:“我不管你了!我真不管了!你就是冻死、累死、脚滑了从上面滚下来……”
  苏凰晃晃悠悠又是一跪,却再没能起来。
  “呸呸呸乌鸦嘴!”
  他手脚并用去到苏凰身边——手脚凉透,脸烧得发烫。摸摸胸口尚是温热,还算有救。
  “中蛊的究竟是谁呀!”
  舒谐背起他,又覆上一层厚棉衣,尽力跑向清光寺。
  *
  天地昏昏,脑中沌沌,唯强光一束,中有浮尘浮沉。苏凰痴痴地望向光束,软软一个哈欠滚下两行清泪。
  “苏相醒了?头还疼吗?”
  逆光中分出一道人影,原卿越端着药碗施施然来到床前,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你?你没事?你好了?”
  “我好了。”
  “怎么回事……常管事找到人偶了?”
  原卿越摇头。
  “是你救了我。”
  “我……”
  “谁真心对我好,我是彻底看明白了。”他揽住苏凰的腰贴进他怀中,“从此再不提我二哥了,就踏踏实实跟着你。”
  苏凰愣了愣神,回拥住他。
  好。
  舒谐扯了扯身上呈爬山虎状缠绕不放的苏凰,请示住持:“这人应该没救了吧?”
  住持笑而不语。
  “哪儿来的响声?”
  苏凰揉眼伸腰,没事人儿似的从他身上下来,顺手赏他一记爆栗。
  “拉拉扯扯的做什么?我是你兄长。”
  您还知道啊!
  舒谐心里苦。
  住持:“两位施主勿惊。内院年久失修,这几日在铺设地砖,方才的声响正是工匠敲打石板发出的。不过他们只在白天做工,不影响香客夜间休息。”
  嘭……嘭……嘭……
  苏凰倚在门上观察工匠挥锤,试问道:“这样一锤落到人身上会怎样?”
  “身强体壮的也会内伤,身体弱点的估计就没命了罢?”
  昼出夜伏、有间隔、受震而损……
  “长街施工完毕了么?”
  “没呢,工期还有半个月……哎你去哪?”
  “挖偶!”
  这人……真是没救了。
  *
  “居然真让他找到了?”
  原卿越惨白着一张脸,由常安搀扶着在自家庭院里活动腿脚。
  “我还等着最后熬不住拿出解药,推说是原城雪良心发现托人送出来的。”
  常安:“你真该看看他回来时那副样子。双手都磨破了,死攥住那破娃娃欢喜得快疯。”
  “……是么?”
  原卿越失神片刻,即又换上嘲讽嘴脸。
  “他笼络我不成反被我收服,堂堂苏凰,不过如此。”
  后续一切如常,苏凰前去将军府拜谢,问道:“听舒谐说先生您找我?”
  “是关于前阵子贤王爷怪病一事,我总觉得有遗漏,特回乡翻找旧书,果真有些收获。”朱先生将他拉到一旁,“不排除中毒的可能性。我少年随师父学医时曾在古籍上见过一段记载,西方有树名‘相离’,其果实、枝干可入药,唯独根部有剧毒,研磨成汁服用可致脏器受损呕血……”
  苏凰再拜:“我明白先生的意思,如若可以……还请您忘了此事。”
  朱先生挑了挑眉,随即会意:“相爷言重了,老夫本就只是提个醒。你都不愿追究,旁人哪还有揪着不放的道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第 16 章

  后继又养半月,原卿越的病才算好个彻底。其间除苏凰每日登门探望外只有瑞王偶尔来访,也只略坐一坐就走了。
  贤王府依旧是门可罗雀。
  原弘靖登基之初即以谋逆、心怀怨恨等罪名对至亲手足赶尽杀绝,以巩固帝位排除隐患。以致后代皇族子弟人数单薄,各人该是怎样的结局一眼就能看得明白。因此即便明面上他与姜后、公主感情甚笃,太子一倒台,朝臣们的目光更多是汇聚在瑞王与敬王身上,亦或苏凰与姜怀,贤王仍是一无是处、可有可无的贤王,足见“巫蛊”一事并未溅起太大水花。至少这水花与他原卿越无关。
  *
  接连几场暴雪压坏不少花草枝木,道上尽是些化不开的坚冰,裹着湿泥巴烂草叶,黏腻得很。早前听说东街上有人滑倒摔断了骨头,一得空苏凰便催促家里那群懒鬼铲冰扫雪打理园子。念及对门常年荒芜如废宅,此刻怕是连回廊通路也叫积雪断枝堵塞、出入皆不得自由了。偏主仆二人又是一等一的别扭矜持,段不肯为这点琐事叨扰旁人,王府人丁单薄,原卿越必然亲力亲为。清瘦如苦竹般的富庶子弟开辟荒园无异于莽汉绣花,那场面光是想想就很滑稽。他指派两壮汉帮衬,又恐他二人认生、驳了一片好意,便也跟了去。
  果不其然,三人费了一番工夫才从前院通入后院。炉上正煮水,主仆二人簇拥着赏花赏雪,一副与世隔绝、岁月静好的模样,倒像是他几人闯入冒犯了。
  常安没好意思袖手旁观,跟在后头打下手。苏凰提着笤帚敲檐边悬下的冰柱,一面叮嘱他躲远,一面煞有其事道:“别看这小玩意儿是水做的,落下来非给脑袋砸个窟窿不可。特别是像你这般年纪轻、脑瓜子脆生生的,一砸一个坑。”
  原卿越笑着倒给他一碗茶,并不去拣他话里的漏洞。
  “难得茶水备齐又有王爷陪笑,在府上算作招待贵客了罢。”苏凰接过茶碗轻嗅:“寒山凝翠,是我喜欢的。能琢磨出投其所好的法子,想来这半个月没白躺着。”
  “凑巧而已,大人真会说笑。”眼瞅他脸色忽地一沉,心情竟愈发轻快。原卿越双手合十搭在唇边呵气,“冰天雪地的,难为苏相惦记着。自相识以来承蒙苏相眷顾,王府金银玉石没有,破烂家具一堆,连我这条命都是苏相救回的,真真是无以为报了。”
  “举手之劳而已,王爷真会说笑。”苏凰“呵”一声冷笑,“你我之间非得分得明明白白么?”
  “有亏欠难免良心不安。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世上哪有便宜事白占呢。”
  “那你听没听过无以为报之时该以身相许?”趁他分神片刻拎起就往房里拖,留下与枯枝烂叶缠斗的三人面面相觑。“姜后再没传你觐见么?”苏凰附在窗缝处盯着外头动静,一面安抚道,“别怕,只是那两个帮工不是我自家的,在这说话方便些。”
  原卿越却不似从前那般抵触,他整顿衣领抚落袖上褶皱,随苏凰一道贴在墙边:“时近年节,上至皇宫下至乡野人人都忙着除旧迎新、饮乐宴会,况且今年各路番邦国主将携王子前来进贡朝拜,为彰显昭幽国力,身为国母更该督促国宴筹备事宜,以确保万无一失。”
  “可我怎么听说是姜氏宗亲进宫朝见,明为探望,实则指责姜后任意妄为反被奸臣利用、迫使家族前路尽失,姜后不堪其扰索性称病闭门谢客呢。”苏凰摊摊手以示无奈,“是她主动送上门来,这口黑锅我可不全背。”
  “其实并没什么差错,只是姜家人看不上我。普天之下称赞我才能的,你是第一个。明知我无能仍真心待我的,你是第二个。”
  他双眼盛着光,灿若琉璃。
  苏凰笑问:“另一个是谁?别是瑞王罢。”
  他摇摇头:“是我娘亲。可惜她没能等到我显山露水就……罢了,她看到我这幅样子也不会高兴的。”
  苏凰:“我记得梅娘娘是云胡国人。”
  “云胡国公主。”
  昔日被宁王率兵屠戮覆灭、硬生生从大地上抹去的叛国云胡;乍一提起,仿佛是上辈子的故事。他到屋内各处点上灯,房间原貌这才显现出来。四面墙挂满面具、房梁处悬着面具,地上更是随处可见——木片、木胚、木屑,成形的、未成形的,上色的、未上色的,色彩清雅的、浓烈的,直堆到二人脚下。
  “传闻云胡国国民能歌善舞,该国独创木面舞更是一绝。”
  原卿越点头示意,允许他往下说。
  “云胡国主子嗣兴旺却独有一位公主。此女容貌出尘绝艳,尤善舞技,国庆大典上一舞倾城名动四方,仰慕者多不胜数。元烈十二年秋,云胡国侵扰昭幽边陲、残害戍边将士百姓。时值朝野动荡人心浮躁,宁王原弘靖独当大任亲领兵一举歼灭敌军,尽收其城池。然嗜血本性难抑,他不顾俘虏讨饶决意纵火屠城,将数万无辜百姓困于城中,逃离者乱箭射死。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原本富饶的土地如今寸草不生——这些是从别处听来的,市面上广为流传的说法是,宁王以国事为重,经此一役威名大震,追封为摄政王。云胡国群龙无首,走向覆灭也是情理之中。而当时受邀出使昭幽的公主本人,冥冥中竟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苏相不必费心挑拨我们父子间的关系,亲疏远近自有天定。”
  “误会误会,我只想称赞梅娘娘美貌才华兼备,能令屠夫心软生情;再者叹息云胡国主糊涂,连累了家国臣民……罢罢罢,个中缘由谁又能说得清呢?不知套了半天近乎,这天下第二好的我是否有幸能请天下第一美人的乖儿赏脸吃顿家常便饭?”
  

  ☆、第 17 章

  家常?
  便饭?
  再三确认绝无外人在场,原卿越这才舍得挪出“隐居”之地。头一回正正经经到苏府拜会,两处间隔不过十余步路程、至多一顿饭工夫,他仍是坚持先沐浴更衣,仿佛赴的是国宴。出门唤常安,这厮竟已不知去向。揣着满腹疑问徐步前往饭厅,推进门,迎面爆开一阵欢呼。厅内红烛高照、飞金流彩,草草扫过一眼,少说有七八|九人,围作一圈占了整屋子。几个略微眼熟,其余皆不曾打过照面。常安缩在墙角朝他使眼色,满脸的“我不知情我无辜”。
  耳畔嗡嗡作响。
  他缩回伸进门里的半只脚俯身致歉,飞也似地逃离此处。
  “对不住了,各位请先用膳。”没料想他会是如此反应,苏凰回身也向众人致歉,即阔步疾行追随而去,仗着身长步伐大没多会儿就将他逮个正着,“王爷,请注意仪态。”
  原卿越甩脱禁锢:“你骗我。”
  又后撤一大步躲开对方亲近:“你骗我。”
  “过来。”苏凰朝他招手。
  他置若罔闻,偏头看向别处。
  “过来。”
  “若是还想帮瑞王殿下,你知道该怎么做。”
  ……
  原卿越叹了口气,顺从地贴入他怀中。初见时才及胸口,短短数月竟长高一截,足够将脸埋进他肩窝处。低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本意是要使你高兴,便擅作主张布置了一切……是我不好,我太自以为是了。”
  “多谢,只是我不擅长应付人多的场合……”
  十四年前,琼林御宴——
  “诸位小世子请不要乱跑——哎、哎!奶娘们都看紧喽,今儿个陛下宴请文武要臣,万万不能出差错、损了皇家威仪。孩子不懂事,别让乱动乱闯——宫里不比家里,忌讳多拘束多。”
  “是。”
  先帝多子,子又生孙,孙儿年龄不等,最长者已有家室,最末却仍在襁褓。乳母们虽有心看护,奈何兄弟众多又不肯老实待着,往往是逮着这个逃了那个。等把乳母们折腾得没了精力,哥儿几个又撺掇弟弟们去各宫各殿“探险”。
  “听说宁王叔叔大破云胡国时,将它的‘国运’带了回来,就藏在昭文殿内。有谁想一起去看的?”
  “那可是皇爷爷的寝殿!让我爹知道非把我屁股打开花不可!”
  “长辈们都在琼林宴陪新科状元郎呢,悄悄进去一会儿不会被发现的……啧,难得的机会!错过再没有啦!”
  “可是……”
  “哎呀别磨蹭了!你,过来。”小娃娃跌跌撞撞向哥哥们走去,笨拙地行了个礼。临行前娘亲一再嘱咐要听话懂礼数,依他有限的认知尚不能区分听话的对象,干脆一视同仁。“你叫……算了,我记得你就是宁王叔叔的儿子。一会儿你站在门外,有人过来就大声哭,记住了吗?”
  小娃娃怯懦地点点头。
  *
  “老实交待,都是谁进过昭文殿,又有谁动了国玺!”
  殿外挨板子的乳母惨叫不断,殿内气氛严肃至极点。原弘靖手捧断作两截的玉玺,冷眼扫过众世子。起初还有嚎啕大哭的,这会儿吓得都噤了声。一位宫人出列支支吾吾道:“回禀摄政王,奴才负责昭文殿日常扫洗,今日刚到殿外就听见有位小世子在哭呢。”在他逼视之下慌忙一指小娃娃,“正、正是这位。”
  四面陆续钻出几道声音:
  “我、我能作证。我们几个在一块玩儿,中途他忽然不见,等发现他时玉玺已经摔在地上了。”
  “我、我也作证。”
  “我也……”
  他就这么被“挑选”出来,仍然笨拙地向众人行礼,怯怯地喊了声“爹爹”,手指绞着裁剪不合的华服衣摆。
  “孽障!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
  原弘靖朝他走来。不知所措的小娃娃见父亲过来,张开双臂甜甜一笑:“爹爹,抱。”
  一个扑空趴倒在地。
  “你还有脸笑?”原弘靖抓起砚台朝他掷去,正砸中额角,鲜血混着墨汁成股流下,脸上身上皆是一塌糊涂。
  小娃娃保持着那副惊讶神情,待乳母领着他回到住处、叫娘亲一把揽进怀中时才敢小声啜泣。
  ……
  “那时候年纪小不太能记事,那些人的脸我早已记不得了,但每每一到人群中央总没来由的心悸头昏。”原卿越坦然一笑,“特意省去二哥替我出头那段,不必谢。”
  “乖。”苏凰往他脑袋上乱揉一把,“算算日子,那年的新科状元不巧正是在下。”
  “苏相风光无限之时我却狼狈不堪,谁曾想多年之后事态如此变化,妙哉,妙哉。”
  “咻咻”几声响,一道道光芒曳着星星点点的尾攀上夜空,天边绽开大朵大朵烟花,在无边寂寥中纵情挥洒短暂的生命。相拥着的两人不约而同仰望着,一如此刻城中其他共赏美景的爱侣。夜空是五彩斑斓,观者眼中是五彩斑斓,衬得人心也是五彩斑斓。
  额上一丝冰凉触感,原卿越伸手去接,接回一只玉晶兔子吊坠。苏凰将他搂得更紧,贴在耳旁轻声道:“生辰吉乐,我的小王爷。”
  小兔子在手心发凉,愈发觉得脸滚烫。他试探着环上对方的腰,稍一动作就被箍住不放。
  “要不……今晚就留下来罢?”
  “我拒绝。”全身只有脚是自由的,他乱踢几下算作抗议。
  “演技拙劣。装亲热套近乎装不像,正儿八经推脱也装不像。可我能拿你怎么办?”苏凰忽又还他自由,屈膝至与他平视,“不如你教教我,什么时候向你父皇提亲比较合适?”
  

  ☆、第 18 章

  “所以您踹了他一脚,就这么逃回来啦?”
  “嗯。”
  “您把玩这小玩意儿半天了。”
  “哦。”
  “您脸上红晕还没褪呢。”
  “多嘴。”
  常安接过吊坠对光端详一阵又塞还给他,道:“既无镌刻密令又无藏匿毒物,确实普通,但不正常。他若是搬座金山银山来都情有可原,拿这点小东西就把你打发了……还是软乎乎的兔子。”
  “我属兔。”他将吊坠收进锦囊掖于枕下,“饿不饿,陪我吃碗寿面?”
  “托您的福,今日盛宴使我大开眼界。不过我向来只吃果蔬,在一旁闻闻味儿就好。”
  能陪着吃面的让他一脚踹没了,肯陪着吃面的帮忙烧水烧出足够沐浴的份量。贤王殿下望着一大口锅沸水有些头疼,最终一人洗一只梨,围在炉边思考人生。
  火光将人影投在墙上,常安灵活舞动两只手,影子一会儿是老鹰一会儿是兔子,一会儿又变为一对鹿角搭在头顶两侧。
  原卿越膝上叠了一叠待上色的面具,忽然停笔看他:“你比起初进王府时变化许多。”
  “有吗?或许是熟能生巧罢。”他照常摸摸下颌,若有所思,“您不也是?与人相处更为亲切自然了。”
  “民间夜话有云:面具戴久了就会嵌进脸皮里附在骨头上,慢慢长成一张新的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练到极致,自己究竟是人是鬼也分不太清了。”
  三笔两笔勾勒出一张人脸,再饰以妆容,一副面具大致做成。
  “你长我这样多岁,见过云胡舞表演不曾?”原卿越戴上面具,手腕翻动。“我母亲私下里为我跳过几次,一舞倾城的绝世美人被困在那种地方,是蝴蝶翅膀也生锈了。”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哎哟”一声惊呼,围墙上掉下来一团黑影,径直往屋里闯。
  原卿越:“去弄点姜茶药油来,有贵客到。”
  *
  “哇呀!疼!疼!轻点嘛!”靖懿望着自己肿胀成猪蹄子似的脚腕,眼泪汪汪。
  “还好没伤着骨头。等会儿比较难受,忍不了就掐住我的肩。”原卿越抬高她脚,涂上药油慢慢化开,兼用布包热敷。“从实招来,什么原因值得公主深夜造访,而且是偷逃出宫。”
  她一撇嘴:“父皇逼迫我在除夕宴上为蕃王献舞,我不肯。几位姐姐都能自由选择、各抒己长,我舞蹈最差,这不明摆着要我当众出糗吗!”
  “母亲没替你求情么?”
  “唉,经皇长兄一事父皇受了不小打击,对母亲更是极为冷淡……喏,我今晚溜出来便是得到母亲的默许。”
  “连母亲都无计可施,我能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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