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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_绡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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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父皇,儿臣……儿臣……”
一出声即引来无数目光,如芒刺在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索性往前大迈几步,将所有目光甩在身后,眼中只有殿上那人。
“儿臣有个故事想讲与大家听。”
双眼直直望向皇帝,皇帝眯眼回看向他,面上无不适之色,反催促他快些讲。
原卿越继续:“九年前,也就是元烈二十一年,昭幽国出了件奇事——那年夏天异常炎热,旱灾、饥荒频发,林间常起大火。因此先皇亲去钟乐山祭天祈福,返程时车马行至皇城脚下,忽改装易服携近臣护卫体察民情。偏巧那日五月初七,民间迎九天圣母回宫,游街队伍冲散了先帝与臣子,偏巧那时正值禁卫军交替,就因这两处巧合、一时的疏忽,让歹人钻了空子,使得先帝还未出皇城,便已丧命。”
“你说的这些已是人尽皆知。”
“儿臣正要说些鲜为人知之事。”他抖开一页书信,“当日游街队伍本无计划经过东街,全因西街受禁军征用,不得已只得临时改道。先帝午时三刻遇刺,而原定禁卫军交班时间应为午时一刻,何故推迟令人起疑。再说迎接圣母这一盛事,竟只遣一小支官兵维护秩序,显然难敌人潮涌动。促成这一切的究竟真是巧合,还是背后有人打点?”
原卿越俯身一拜:“儿臣今日状告一人,此人与九年前先皇遇刺一案有关。时过境迁,逝者已矣,而此人却仍逍遥于世,不知每至夜阑人静之时,心中可受谴责?”
他冷冽的目光紧紧逼向皇帝,皇帝坐直身,正待他下一步动作时,他忽然话锋一转:“时任禁军统领负责安排调度、如今的姜太尉,您心中可有愧?”
皇帝稳稳落回龙椅,饶有兴致地听二人对峙。
“贤王爷绕了这么一大圈,居然是冲着老夫来的。我还以为……罢了。容老夫自证清白。”
姜怀道:“占道一事绝非偶然,老夫是奉宁王之命拨派将士前去支援赈灾,因此原本巡视西门的禁卫军暂且并入东门,延时也是为了补偿点兵耗时。”
皇帝:“确有其事。”
见他面露难色,又道:“你可知当时提议微服私访的人是谁?”
“不知。”
“正是苏国相。”姜怀笑道,“你倒不如先质疑他的用意。”
稀稀落落的笑声压在背上,逼着他屈服。他犟着脖子,死死盯住姜怀,却是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
心里发酸,嘴里发苦,胃里翻滚着不断下坠。
“清白如太尉,为何还要找严卿的麻烦?”
一道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低沉且略带沙哑,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声音的主人。
“姜太尉似乎乐观过了头,换做是我就笑不出来了。”
☆、第 22 章
那人恍若自云间骑鹤而来,披着初晨的光,眉目渺茫如远山云雾。随其逼近,云雾渐散,尽览朗润山色。
原卿越只觉喉头一热,呼吸与心跳仿佛都被夺走,脑中没来由地浮现出儿时盛夏院中纳凉、小扇上叮当作响的坠子,与母亲鬓边的红霞。
他途经身边时落下浅浅一句“稍等”,而后向皇帝躬身致歉:“臣苏凰来迟,望陛下恕罪。”竟是多一分礼节也不肯给,直回身笑对姜怀:“太尉大人,咱们继续。”
“老臣与贤王殿下相谈甚欢,叫你凭空掺了一脚,知道的说你与老臣是旧相识、不拘小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急于护短呢。”
姜怀目光似有千斤重,坠得原卿越越发抬不起头。他偷瞄苏凰,心里竟莫名有些期待。
苏凰莞尔:“如若维护昭幽、维护陛下名誉也算作护短,那便是罢。”
“苏凰,你——”陈全忍不住上前掐他一把,确认是活人无误后佯作受惊而往后踉跄,让旁人截住站稳,又将声音抬高八度,拾起方才的话头斥责:“什么严卿李卿,没头没脑的在这说什么呢!除夕宴的酒到现在还没醒么!”
近旁有人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劝道:“陈老可别再说了,国相口中的‘严卿’即是前大理寺卿严均呐。”
“那……那也不成!”陈全有些吃瘪,嘴上仍不知收敛,“前朝的臣何故扯上本朝的官!”
苏凰默不做声,只管掏出份状纸,一半呈与皇帝,一半分与姜怀,请二人过目。余下诸臣既好奇,又不能一拥而上失了仪态,只得站在原处卯足了劲抻长脖子探头探脑。
苏凰清了清嗓子:“各位大人莫急,此乃先帝遇刺案的人证口供。以及,严大人的亲笔忏悔。下官从不久前的一番奇遇中偶然得到了这份证据,请诸位静听。”
“当天被安排维持□□秩序的仅十一人,姜统领称之绰绰有余,而实际却是,那一小支官兵把□□队伍引导得乱七八糟,直接导致先帝一行人被冲散。据悉,信徒们自进城起便偏离既定路程,整场盛会毫无章法,一度陷入混乱。”
“嫌犯身死无对证,此案不可转圜。偌大国殇竟轻易了结,严均严大人深觉其中蹊跷,便擅自秘密安排了审讯,又恐生变,早早将此证物转移。哪知前脚刚托付出去,后脚大理寺就被烧个精光。”
“当时连坐牵扯进多少人?姜太尉也该表示表示。”
姜怀不紧不慢的回着话:“老臣不过奉命行事,这也要拿捏我的错处?”
“奉命?奉谁的命?您可别说威逼利诱严大人一事也是奉命而为。严大人在忏悔书中痛斥自己屈于权贵、贪生怕死,言辞激烈直指您姜太尉!您不妨说说背后指使您行事的是谁?”
“正月里国相非要揪着我发疯,心中既已把我打死,何必再问?”
“那你敢不敢与我发誓?”苏凰强将他扭到殿门边,竖起三指向青天白日,“我苏凰今日若有半句栽赃陷害必不得善终。太尉请,说你对那事问心无愧,如有虚言,姜氏上下不得好死。你敢么?”
“我……”
“你敢么!”
“我……不敢……我不敢!”
姜怀颓然倒地,长嗟短叹不已。
“背后指点之人究竟是谁?”
问这话时,两人竟不约而同地看向殿上。
皇帝面上浮着一层恰到好处的忧愤,血红的双眼似在无声控诉。他开口,声音竟苍老几分:“姜老,事到如今你就坦白说了罢。以你的身体状况怕是挨不住严刑审问,稍有不慎还会殃及族人……”
“是我……”姜怀以头撼地向皇帝求饶,“是我!臣,从未受任何人指使。一切都是我谋划主导的,是我自作孽。我愧对先帝,愧对陛下!”
皇帝悠然道:“太尉既已供认不讳,苏爱卿认为当如何惩处?”
苏凰欠身:“恕下官不通晓量刑法度,烦请大理寺卿洪大人指示。”
大理寺卿出列上拜:“姜怀涉及弑君谋反、残害忠良,其罪当斩。族内男眷皆发配充军,女眷皆变卖为奴为婢……”
“罢,念及姜太尉于社稷有功,不再追究族人过错。只一点,子孙若为官,则官不出六品,且姜氏永世不得与皇族结亲。”
“谢陛下——”
随姜怀一声长号,以其为首的大山也应声崩塌。从前倚靠大山的人将来要如何自处,自力更生亦或另择良木,苏凰无法预料也懒得多管。他唯一在意的只是眼前那个一出殿门就闹起别扭来、赶在前头任你喊去的小王爷。
想着自己突然回来,就算没有关怀备至也应面带三分笑罢。居然还不如对头陈尚书反应大?
哪儿又惹他不高兴了?
怎么哄?
急。
眼见他即将甩门进去,四下无人,苏凰忙唤道:“你别恼,我也是刚回国都,并非故意瞒你。我一听说你来上朝就赶着去,到现在水也没喝一口……还发着烧呢,不信你摸摸,你摸摸。”
原卿越站住脚,返回伸手试探,反被他摁进怀里。
“别动,我身上有伤。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没多会儿,他果真老老实实松开手,顺便啄了下原卿越的脸颊。“谢王爷恩赐,臣又能多活十年。”
原卿越仍是冷冷地盯着他,却不再急着走了。
苏凰道:“说了你肯定不信。我顺着水流一路漂到灞县地界,在某村一处河滩搁浅,被报官当作无名浮尸带回衙门。所幸途中马儿受惊颠簸一下把我颠醒,否则这会儿还不知在哪个坟堆里埋着呢。”
“严均妻儿正巧居住灞县,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原卿越突然开口:“授意严均别再插手此事的并不是姜怀,对么。”
“你怎么知道?”
“执行的是他,可主意并不是他自己的。他心里装着族人,不敢做太没把握的事,不够自私不够狠。”
“可我刚才若是当面揭穿真相,今日怕是没几人能活着走出大殿。卖他个面子换姜家这座山,值了。”
“你今日……是为什么来的?”
“我……”刚要掏心掏肺,见原卿越看向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忙拆了酝酿许久的一套说辞:“自然是为了家国大义、为了惩奸除恶。否则是为了什么?哪个不解风情的人?”
苏凰步步紧逼直至将他抵到墙上,附在耳畔低吟,一边偷看他反应:“舒谐全告诉我了。有些话,你不打算亲口对我说么?”
原卿越死死攥住袖口,神情极其不自然:“他胡说,我没有。”
“没有什么?”
苏凰的脸越凑越近,他只觉腿软,胸口闷的快喘不过气来。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挤进二人之间。
“拜托两位行行好,这条巷子虽然冷清,好歹也是公家的。光天化日之下两位公然在此这样那样,我这个路人很是为难啊。”
舒谐抱臂斜倚在不远处,脸色比隔夜菜还要凉上几分。
原卿越趁势挣脱,狠狠瞪了他一眼,兀自进府。
“脾气这么大?我怎么他了?”
舒谐一脸不解。
“你造他的谣,恼羞成怒了。”
“天地良心,我哪敢啊!”
“你是不敢。我逗他玩儿呢。”
舒谐一脸鄙夷的望着他,良久才吐出一句:“禽兽,真是禽兽。”
☆、第 23 章
未进苏府,满目尽是白纱白帐,来往下人皆着麻衣素服,面露悲戚之色,垂头疾行。他伸手逮住一个,那人如见了鬼一般吱哇乱叫,一路滚到小涛跟前:“报报报!不好了!呸,太好了!相爷回来了!活活活活的!”
“这群家伙怎么回事?平日里做事拖拖拉拉,遇上这档子事儿手脚比谁都麻利。”
舒谐打趣道:“你再晚两天回来,棺材都订好了。”
小涛梨花带雨的哭了一路,扑到他身上又是亲又是抱。
“哎哎哎,小丫头当心!你家相爷身上刀口子还厉害着呢。”
两人伺候苏凰换药歇息,再领着下人将府内恢复原样。
夜里迷迷登登忽被摇醒,床边有人低声唤他名字。他反手捉住那人,登时将匕首贴上脖颈。
对方吃痛哼唧,他闻声收回三成力,试探问道:“王爷?”一边伸手去取烛台。
“别动,我不想让你看见我。”
苏凰忙撤了力,拉过他的腕子轻吹慢揉,佯嗔道:“你这就显得不上道了,该悄悄往被窝里钻才是。”
“我怕吓着你。”
月光下照见原卿越冲他笑了笑,亮晶晶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他心底咯噔一声,举止也变得忸怩起来。
“我得澄清一件事。舒谐并未向我提起过什么,原是我摆了他一套,用来调侃你。”
“舒将军乃是将门之子,家风严谨。没来由的事他不会说,也不敢说。”原卿越冷不防抽回手,缩进阴影之中。“我平生最恨造谣生事者,其次便是油嘴滑舌之人。”
“可巧我两样都占,难为王爷时刻忍着怒火,还得陪笑脸。”
“你是例外。”他再次从阴影处走出,周身只披一件单薄寝衣,露出大片胸膛,半跪在床沿,双手撑在苏凰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今夜,我想和苏相在一起。”
“你要做什么?”
同发丝一同坠下的,是青涩而笨拙的吻。
苏凰霎时心如擂鼓,脑中似有钟鸣。他半边身子使不上劲,试推了推,果真无法挣开。心里又气又急,便将手贴上原卿越腰侧,狠狠掐了一把。
一切骤止。
“把衣服穿上,去留随你。”
“你不愿意?”能感受到原卿越瑟瑟蜷在身上,脸紧紧的贴在他怀里,一阵一阵热的凉的触感。他的声音有些变调,像浸了雨水般湿润。他小声问:“你不要我?”
“方才下手狠了些,疼么?我给你揉一揉?”
“你不要我。”
“我不能。”苏凰叹了口气,挽起袖子想替他擦擦脸,叫他夺过去一口咬在手背。
“你能,但你不想。”
他匆匆没入夜色之中,什么都没带走,也不曾回头看过一眼。
后半夜便听闻对面王府里走水,所幸火势不大,就是平日里起居用的屋子烧了,连同屋子里成堆的面具。
苏凰打点几个下人过去帮忙,自己则披件外衣不声不响爬上房顶,望着某处发呆。
舒谐在底下喊他,嗔怪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不去看看?”
“明儿再说罢。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过去再连我一块烧了。”
奇奇怪怪的。
他不好多劝,还是递了条褥子上去。
苏凰抱着褥子等到那边人静灯灭,开始数天上的星星。有两颗极亮,盯着愣了会儿神就忘记数到哪处,只得重新开始。没多会儿东方即泛出青白之色,红云千里,云海翻涌中托生出一轮红日。
常安哈欠连天,看来也是一夜未睡。他朝正在院里忙活的原卿越努努嘴,向苏凰使了个眼色。
苏凰给了几个钱让他上别处转转,自己则故意放重脚步站到原卿越身后看他挖土——他正卖力地刨着洒金梅的根基,根须在土壤里纵横交错,一时半会儿除不干净。
“好端端的弄它做什么。手不疼?”
“这树长得不好。从里头开始烂,剖开都是虫眼子、丢去烧柴都没人要。真真是坏透了。”他又扒拉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将铁楸一丢,笑道:“国相今日不用上朝去么?”
苏凰答道:“臣告了病假,不曾想竟与树兄同病相怜。我这人心长歪、满肚子烂主意,真真也是坏透了。”
原卿越笑而不言,却无端生出一种淡漠与疏离。
未等对方下逐客令,他先端端行一大礼,言辞恳切:“臣今日前来有事相求。”
“请讲。”
“臣遗失了一块宝玉,这可了不得啦,求您帮着找找。”
“我当是什么稀罕物件儿,改日送大人十块一模一样的便是。”
“不成,我家玉是世间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除了它我什么都不要。”他继续说,“它本不属于我,既机缘巧合落入怀中,哪有再还的道理?这玉好的很,遇上不识货的我去与人家吵架,碰到打劫的我便是豁出命去也要保住它。说来奇怪,昨夜我做了个梦,梦见我那玉呀化作人形,说是感念我珍惜之情,非要报恩。我堂堂一国之相会计较那点子恩情?于是婉言相拒,哪知伤了人家的心,赌气走了,今早起来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大人真会说故事。”
“雕虫小技,愿博玉公子一笑。”他牵住原卿越的袖子晃了晃,“公子可谅解我这份珍惜?”
原卿越伸手与他相握以回应,前额轻轻抵在他胸膛,轻声说道:“苏凰,我们离开这儿吧。”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姓名。
“作为贤王,我应协理朝政为国分忧。作为原卿越我应尊亲敬长。那我呢……若没了身份没了名字,我又该是什么呢……我累了,我想离开这一切,去任何一个地方,一个没人认识我们、永远不会被找到的地方。”
“那里依山傍水,一年四季都有花树盛开。家门前会有一条小溪,我带你到溪里捞鱼。我们扎的风筝能飞得很高,一直飞到太阳边上。余生共你赏花听雨,烹茶读书。世上再无贤王爷与苏国相,取而代之的是你家老爷与我家少爷。”苏凰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待这里的事一结束,我立马带你走。”
原卿越撇过头,摸了摸鼻子:“可我有些不放心大人的办事效率。三年五年也罢,若是拖上三十年五十年,我可等不及。”
“纸笔伺候,大人给你立字据。”苏凰望了望已成焦炭的屋子,转念又道,“我们拉勾。最迟迟不过你十九岁生辰,该办的事就会结束。”
“不正经。”
原卿越绕过他停在半空的手,转身进了因他恼羞成怒而烧毁的屋子。
不知怎的,两人竟同时暗自松了口气。
☆、第 24 章
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既卷入纷争,哪个能够全身而退?谁又是清清白白?两人恰巧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逢场作戏而已,何故萌生相依相惜的错觉?
原卿越,你几时如此天真。
“劳烦你跑一趟。”他将兔子吊坠用红线绕上几匝,贴身收好,笑着对常安说道,“就说之前遗落的珠串修复好了,请瑞王爷来取罢。”
“非得这样不可吗?明明能选择走别的路……您再去与他谈一谈,成么?”
“你说过不干涉我的事……常安,你若仍同我是一样的心情,应该能理解我的选择。人世间即是如此残酷,得失共生,祸福相随。要得到某些东西必然要舍弃一些东西作为交换。我并不委屈,反倒觉得公平。这一切是我应得的,也是我应受的。得失对等、甚至得多于失,已是足够幸运了。”
他神情自若,想来是经过一番努力才说服自己接受这套说辞。
按理常安该是那个最能体谅他的人,可不知为何,此刻只想当头浇盆凉水劝他冷静。
莫要多管闲事,他默念,又道:“别对着我这样笑,像个蠢蛋。”
*
自那日苏凰“死而复生”后,原宜殷心情似乎一直很不错,他将此事归因于天助,是吉兆。常安来请正中下怀,特赏了两吊钱,另赐车马代步,与他一同往贤王府去。
“那日走得匆忙,还未恭喜二哥彻底拔去一枚眼中钉。”原卿越赶上前执起他的手,甚是亲密。两人携手走到前厅檐下,原卿越手指梁上一窝雏燕,笑道:“所幸糟蹋的不是这间屋子,否则它一家老小皆会因我丧命,真就是罪过了。别看它兄弟姐妹几个这会儿黏糊着,大了还不知各往何处去呢。二哥知道杜鹃鸟么?”
原宜殷还在猜想他提及雏燕其中的深意,忽被提问,一时间竟答不上话,只愣愣地盯着他看。
“杜鹃雏鸟在成长过程中会将巢内其它幼鸟驱出,独占疼爱与养分。拔去钉子要一鼓作气,如今姜氏没落,从前压制着的势力倒去,未尝不是给了朝中有野心者一个契机——借此上位谋求高职或是,一不做二不休来个了断。二哥,你怎么想?”
“国相有何指示?”
听他明示暗示说了个大概,原宜殷幡然领悟:“他要我撺掇原伯秋逼宫?”
“依三哥的性子,逼宫是早晚的事,我们不过是推他一把,让他早做决断。”
“不行不行……”他来回踱着步子,“他愿意自讨苦吃我自然乐意,可……我不能伸手推他呀!”
“因为所谓的手足情谊?二哥,瑞王殿下,想想这些年来他几时敬重过你?先于所有人拉拢苏凰的是他,公然觊觎太子之位的是他。你在外装作放荡不羁不学无术,他就处处挖苦、踩你一头。若不是他从来都瞧不上我,苏凰又早与他决裂,我哪能请你冒这个险?”
原宜殷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定论,但仍有些顾虑:“按国相意思,此次逼宫必然失败。论起罪责来难保原伯秋不会拉我垫背,再者,我该如何鼓动才有效且不令他起疑?”
“二哥勿扰,你尽管将父皇与我的协定和盘托出,定能一击即中。”他紧握住原宜殷的手,言辞恳切,“我正不知该怎么开口,这一计划的关键就在于你。敬王获罪必要供出你来,只得暂且委屈二哥与之共患难,同时也能隐藏锋芒、以防小人暗中加害。待大事一成,即迎你归来。”
原卿越掏出那串珠链递到他面前:“二哥接是不接?”
斟酌至今既选择结盟,那便信了。他接过手串,再不犹豫。
*
三月的城郊处处是粉白相接,于原卿越而言仅是匆匆一瞥。数日前苏凰受任下访南境,未经商议便请旨携他同行,美曰其名:体验民生。
“往年这时候我都会带上一家老小外出踏青郊游,今年为你破了例,感觉也不赖。”
难得撇开无关人等与之独处,苏凰心情不错。即便前方摆着未知的难题,他仍悠哉地哼起歌来。
望着国都渐远,远到缩成一点,缩至完全不见,原卿越的心越发轻快。他从未离家如此远,周遭是陌生的景致,那山、那水,似乎连这片天都与国都不同,新奇又自由。那个“一时兴起”的念头开始上蹿下跳,几乎要从胸膛破出。对他来说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出逃”,算作与梦擦边罢。
两旁风景渐渐变得荒芜,车马行到村口忽打了个弯拐到镇上,南境之内大大小小十三个县的县丞在此恭候多时。随行者中他只认识苏凰,在外人面前又容易露怯,便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边,看他往来调配不降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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