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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_谢七-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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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水汽蒸腾的静谧里,依稀有一声压抑得极低的隐忍呜咽响起。
半晌,却见他又颤着手向后探去,这一次,向内递了两根指头。
终于拈住了那丝帕的一角,待要慢慢地向外抽出来的时候,却又闷哼了一声。
丝帕早就被后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浸得湿腻不堪,慢慢拖出来的时候磨过肠壁的感觉委实是不堪至极,忙用了力气一下子扯了出来。
混合了某种淫靡气息的淡淡梅花香气漫了开了。
周曦一把丢开了那块丝帕,一时也顾不上怎么处置,却觉得后穴里的滑腻感并未尽消,甚至有什么东西正贴着腿根向下淌。
上回虽然也被皇帝弄得身子里一塌糊涂,事后却是皇帝帮他收拾干净的,他当时烧得人事不省,并无清晰的印象,这番却都要亲力亲为。
颤得厉害的双腿再站不住,泄了气一般软倒下来,坐在了浴池里。
抬起一只手捂着脸,惨然凄怆地想: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索性屈起两膝抱住,把脸埋在了膝间。
眼眶实在是酸楚得厉害,温热的湿意再用力地闭着也忍不回去,那个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来,似远似近。
“曦儿,你不许哭……听到没有,只有你不能哭!”
他哀哀地想,娘,不是曦儿不争气。
是真的太委屈了。
寻常大族的子弟,至少要过了十六甚至十八岁才加冠娶妻,他十三岁便取了表字迎娶了自幼订婚的陈氏女,只为给重病的父亲冲喜。
父母伉俪情深,父亲从未纳妾不说,隔年父亲病逝后头七未过,母亲也已经哀毁弥留。
床前一片缟素悲声,阿姊在哭,妻子在哭,七岁的周昶哭得快断了气,就连不足周岁还被奶娘抱在白麻襁褓里的周昱都跟着嚎啕。
他也正悲戚,母亲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许他哭。
之后还絮絮地说了许多,阿姐的嫁妆不能薄了,小弟的教养都要上心,身为兰陵周氏的宗主,不能堕了家门名望,旁系分支狼子野心切要堤防,各家大族不能忘记交好笼络……
他似乎都听进去了,也似乎没听进去,记得最清楚的还是母亲不许他哭的那句话。
从此以后再委屈再心酸再艰难,也决不许自己在人前落泪。
父母双双过世,家中不宁,他这一房是长房嫡脉,理当承宗,可他那年不过十四岁,黄口竖子,家中叔父,旁支从伯,哪个肯服?
纷纷闹将起来。
阿姊原本许了泰山戴氏,婚期将近,因为父母相继病重一再耽搁,谁料丧期还未过半,戴氏见他幼弱,料想兰陵周氏这一房必要衰颓,竟是上门退了婚。
一桩桩一件件压在肩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请动族老又搜集证据,压服了一众蠢蠢欲动的叔伯,待到艰难出孝,族中竟无亲近长辈能荐他出仕。
世家子弟优越之处便在于不必自己苦苦考科举,朝中长辈到了一定品级,自然就能举荐子弟出仕做皇帝的文学侍从官,清贵无比。
他亡父生前做到吏部尚书,离宰执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在那之前他从未想过还要担心出仕的事,事到临头,却还要自己去考科举。
堂堂兰陵周氏的宗主,竟要与一众寒门子弟和小士族去黄金榜上争功名。
本要金榜题名状元及第,又遇到先帝打压士族,到手的状元郎变作榜眼,只能咬着牙看着容涵之压他一头,恨得他咬碎了牙。
入仕后费尽心思做人做事,不仅要将身上的差遣都办得漂亮,放了衙还要与一众世家子弟饮宴结交,生生在酒桌上喝伤了胃,借口更衣时常常吐着吐着吐出血来,擦干净嘴角,仍旧要回去与人推杯换盏。
总要到三更才得脱身回来,远远看着病重的发妻,甚至不敢带着一身脂粉酒气近前去,怕她伤心。
却是得了前任首相即墨张诲老先生的看重,要与他结亲,为长子宗谅聘了他阿姊。
待到后来,终于苦尽甘来。
他一步步执掌权柄,直做到文臣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坐实了兰陵周氏国朝第一世家的名头,又遇到新帝昏庸怠政,军国大政皆委他手。
昔年退婚侮辱他阿姊的泰山戴氏早已除名士族,如今连寒门都不如;早年那些看他不起的叔伯都对他无比膺服,见了他都要低头;幼弟周昱十七岁就被他荐为文学侍从官,翰林清贵,羡煞多少寒门子弟。
越是这般风光无限,有些东西就越是不肯放手。
不敢放手。
交好的世家里也不是没人劝过他,只道皇帝如今脱胎换骨励精图治,没有必要这般强硬,将皇帝得罪得彻底。
人家敢说,他却不敢听。
果然说话那人回头就因为一个吏部尚书的位置分赃不匀,一样和别的家主一道打上门来,把他从病床上揪起来要他说个分明。
这么多年来,他早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地扛着这些,如今却有些扛不住了。
世家这几年骄纵惯了,已没有先帝朝时那般和衷共济的同心同德,越发不好掌控,见到利益便如狼似虎地扑上去,遇到什么挫折倒总能想起他来。
更不堪的是倘若还要继续做这个丞相,日后定也逃不过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淫辱,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更用力地把脸埋进双膝之间,哽声喃喃道:“怎么就、怎么就这么难……”
第2章 容涵之篇·自是鹓鶵志凌霄
容三还很小的时候,在乡中也算豪富的容老爷一日心血来潮地问他长大了想干嘛。
白白软软的容家三少爷本来正头也不抬地吃着红油脑花和爆炒大肠,闻言想也不想,说:“孩儿想去杀猪,每日都有新鲜的脑花和下水吃。”
容老爷差点一巴掌把这个最聪明的小儿子的脸给拍进碗里去。
隔年荆湖水患,地方官治水不利,大量的难民背井离乡,流落到富庶又未遭灾的江南来。
容老爷心善,支了粥棚去放粥,看到年轻力壮的,还问一问愿不愿意留在容家庄子上做佃户。
容家虽然是寒门,但容老爷与本乡父母官是总角之交,户籍上的事尚且办得转。
容家大少爷看着那些乡民摇头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都是刍狗;容二少爷拧着眉头说阿爹又烂好心,这些施舍出去的米粮在这样的灾年能卖出大价钱的;容三少爷站在粥棚边上啃了一天指甲,晚上回去问他爹:“那些人好可怜,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受苦?”
容老爷抱起小儿子,一手指了指天上说:“这是老天爷不留情面。”
容三少爷摇头:“岂能都听天意,不也总说,事在人为么?”
容老爷叹了口气:“年年治水,总治不好,都想做清贵的官儿,哪个愿意揽这些活计?州县主官昏聩,赈济不利,他们自然就流落成这样了。”
容三少爷啃着仅剩的一个没啃秃的指甲,说:“这些事,总该有人去做的。人人都清贵,那还分什么清贵和浊贱?”
顿了顿问:“阿爹,怎么才能做官呢?”
容老爷又叹气:“你出身寒门,要做官,岂止是难?每三年那么多人考科举,几个能上黄金榜的?就算金榜题名,像你卓叔叔那样,做到四多十岁也不过是一个知县,唉,寒门子弟要出头,谈何容易啊。”
卓叔叔便是容老爷那做着本乡父母官的发小。
容三少爷啃完了最后一个指甲,说:“知县也总要有人做,好歹能赈济一县的灾民,对么?”
容老爷一愣,说:“对。”
隔日便亲自去城里,延请西席,教小儿子读书。
容三那时候不过五岁,西席先生是州中都有名的读书人,说既然要读书开蒙了,便该有个学名。
容老爷想了想,说:“这孩子心眼小,脾气也坏,就叫他涵之吧。指望他读了书,器量能大些。”
就这样,容涵之在五岁的时候终于把毕生志向,从杀猪改成了做官。
容涵之天生是块读书的料子,西席先生教的得意,荐了他去大儒门下就学,十五岁那年参加科举,得了皇帝抬举,竟成了一榜状元。
才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尚未完全长开,新科进士赐宴前要跨马游街,他簪着宫里赏的珠花走在最前头,紧跟在身后的人同样很年轻,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却比他高挑不少。
容涵之知道那人叫周曦,兰陵周氏的嫡长子,这一代的宗主。
才学是极好的,十二岁做的辞赋已经名满京城,他在几个老师那里都听过他。
他还知道自己这个状元其实本该是他的,只是当今圣上要打压士族,硬生生点了自己作头名。
他于是回过头去,向他打招呼:“我便是容涵之,先生赠了表字广川。”
周曦笑得叫人如沐春风:“兰陵周曦,表字伯阳。”
容涵之撇了撇嘴,说:“我夺了你的状元,你分明不高兴,怎么还向我笑?”
周曦仍旧是那般让人无可指摘的得体温和,笑着反问他:“那我该哭么?”
容涵之扭过头去,断定自己不喜欢他。
这个人实在是太装模作样言不由衷了,明明满心的委屈和不服,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却一点都不肯漏出来,不知道是图什么。
年纪轻轻得,怎么这般深沉。
那人生得好看,一双凤眼标致周正,风姿仪态更是没有半点可以指摘的地方,嘴角总含着三分笑,恰到好处得让人如沐春风。
容涵之却不知怎么的,每次看到那笑脸就觉得假得心慌,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总觉得打完之后便会有什么碎裂下来,那时候他脸上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琼林宴后天子召对新科三甲,燕景帝聂琅端详着这个被他一手提拔的年轻状元郎笑得颇有些慈爱:“容卿想做甚么官?”
容涵之抬眼端详着皇帝,目光没有半点避忌,与他身边站着的垂着眼不敢直视天子的周曦的得体全然不同的肆无忌惮,聂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臣子,只是觉得他年少,倒不计较,笑着道:“容卿年少葳蕤,胆子也大得很呐。寻常臣子哪个敢直窥天颜,都是战战兢兢的,你倒坦率。”
容涵之也笑:“陛下龙章风姿,天日之表,故臣贪看。”
聂琅真的被逗乐了,抚掌道:“这算是阿谀奉承么?”
“陛下觉得是,便是吧。”容涵之略想了想,道:“陛下给臣做什么官臣便做什么官,只要是能做事的,不是那等所谓清贵显要的翰林文学之臣,哪怕一个知县,臣也愿做。”
聂琅闻言一怔,周曦也稍抬了眼,用眼角余光瞥了瞥他。
皇帝啧声道:“容卿可知道,翰林文学之所以清贵显要,便是因为能常在朕身边随侍,简在帝心,升迁极快,寻常人巴望都巴望不来呢。”
容涵之摇了摇头:“臣只想做实事,清贵与否,在臣看来,殊无分别,否则臣何不回家读书杀猪去。”
聂琅看着他的清亮的眼睛,许久轻轻赞了一声:“好!那便让你去做京城下辖的赤幾知县,做得好,朕另有重用;做的不好,知县都不必做了,回家读书杀猪去罢。”
容涵之当即行礼道:“谢陛下!”
聂琅略微颔首,目光转向他身边:“兰陵周曦是么?你呢,可也想去做知县么?”
周曦垂着眼欠了欠身,风度姿仪便是宫中最挑剔的礼官也找不出一点毛病来,清雅的嗓音款款道:“既然状元郎不肯做那翰林文学之臣,也只好臣这榜眼来做了。臣自知资历浅薄,还是想在陛下身边多看一看,学一学,才敢独当一面。”
聂琅也笑着道了声好。周曦又下意识地去看容涵之,却与容涵之的目光对上了,四目交汇,把彼此眼中的不以为然都看得清清楚楚。
自此不相为谋。
容涵之在知县任上做的出色,天子嘉许,从他所请,让他去做通判,做知州,六年后回朝叫他做兵部侍郎时,周曦恰从尚书台丞升任吏部侍郎。
容涵之在外多年,政绩斐然;周曦平步青云,几乎从未出外就任地方。
时称双璧。
两人同时升官,庆祝的宴席也都办在天香楼,周曦已隐隐是世家新一代的领袖,容涵之却在朝中无甚根基。
容涵之那处散宴的时候听到主厅周曦那边还在喧闹,他喝得多了,有些晕,在天香楼的花园里吹着凉风散心,转着转着有点迷路了,绕过一道假山,却撞见了周曦。
一向风仪挺秀的吏部侍郎难得狼狈踉跄,扶着廊住艰难喘息着,手里紧紧捏着块帕子,容涵之走过去,隐约看见帕上有血迹。
他一愣,紧两步上前问:“伯阳兄?你可还好么?”
周曦像是才觉出有人,第一反映却是将巾帕藏回袖里,站直了身子笑得叫人如沐春风:“广川怎么在这里?他们倒不曾灌你酒么?”
容涵之端详他难看的脸色,道:“我那里已经散宴了。”
顿了顿又道:“可要我送你回去?”
周曦仍旧是笑,却是摆了摆手:“不敢有劳,我那里的客人还都在呢。”
容涵之蓦地说:“还回去喝,你不要命了么?”
周曦微怔,却还是摇头:“不劳费心。”
然后转过身,慢慢走了。
容涵之几乎没能忍住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到底忍住了,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扭头走开。
远远听到那主厅里头喧嚣更甚了起来。
自容涵之回朝后,朝中局势越发暗潮汹涌,世家以周曦为首,寒门子弟则簇拥在容涵之身侧,在皇帝的支持下你争我斗。
两人本就互看不顺眼,世家这边时常下绊子下得阴毒,容涵之便去找周曦理论,他一贯不是隐忍好性的,好几次几乎要动手,又被人硬是拦住。
容涵之与周曦同年举试,同年做了侍郎,又在同一年做到尚书。
最后双双拜相,周曦为首相,主文政,容涵之为次相,掌兵事。
一年后,景帝大行,太子聂铉即位。
聂铉体弱,又怠政好色,因他做太子时东宫侍读与讲书的多是世家子弟出身,自然被带偏了倾向,周曦越发擅专,处处打压容涵之。
那些勾心斗角蝇营狗苟让容涵之既恶心又不耐,几乎有了去意。
不想才改元边关便告急,道是匈奴犯边。
皇帝难得升朝,依旧是病病怏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容涵之看着就觉得生气,不知道龙章风姿的先帝怎么养出了这么个儿子来。
却听有人道:“向来首相主政,次相掌兵,如今边事峻急,当请容相出为北帅,以抗猃狁*。”
满朝哗然。
说话的不是周曦,但容涵之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就站在他上首的周曦,如竹如玉的翩翩君子风度出众姿仪得体,也在看他。
他忽然笑了出来,出列道:“臣愿往。”
打匈奴也是做事,总好过在这臭泥潭子一般的京城里就这样对着昏君权相活活憋死。
启程的时候无人相送,堂堂次相被排挤出京,都当他失势了。
容涵之并不在意,乐得洒脱,可破天荒的,周曦竟在城外置酒送他。
冠冕堂皇的话说了几句,周曦举杯欲饮,容涵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腕骨支棱,握在掌心里,竟有些硌得疼。
初见时的如玉君子如今身量拔得更高,只是容涵之这些年也长了个子,两人连身高也相仿佛,只是周曦看着分明要更单薄些。
周曦抬眼看着他,却见容涵之也在看他,四目相交,便听对方道:“听说你戒酒有几年了?那你还是好好戒着吧,毕竟性命要紧。”
周曦用一贯清雅的嗓音温和款款地道:“北地风霜险恶,沙场刀剑无眼,此去一别,倒不知再见何期,这一杯酒,广川当真不共本相饮么?”
容涵之蓦地笑了出来:“我会去北疆,不是因为你周曦排挤暗算,只因为我愿意去!未曾挂冠辞位,也不是因为我贪恋权位,是因为匈奴犯边,侵我疆土,犯我子民,而偌大朝堂,竟无一人挺身而出!男儿大丈夫立身于世,读了那么多书,不是——至少对我而言——不是为了在朝堂上阴谋鬼蜮翻云覆雨;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
顿了顿,他目光灼灼,慷慨道:“我容涵之大好男儿,宁可去边关浴血,保我家国,卫我子民,为吾皇守社稷,也不愿与你们这些人,在这朝堂之上纠缠争食!”
周曦甩开了他的手垂下眼,神色仍是淡淡的,半晌轻轻嗤笑了一声,抬眼看着他,连目光都是极得体的温和儒雅,却指名道姓地道:“容涵之,你可知道本相最看不惯你什么吗?”
容涵之却笑,也不知是心知肚明还是不想知道,并不接口,反唇相讥道:“你看我不惯,与我何干?”
说着再不看他,翻身上马。
扬鞭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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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鹓鶵(yuan chu):凤凰。
*猃狁(xian yun):古称匈奴等少数民族。
几点申明:
·最后一次强调,本文主角总攻1VN
·不逆
·不会有官方绿帽
第3章 温子然篇·浑圆璞玉磋磨出
清河温氏虽然是士族,却说不上是什么了不起的门第,可毕竟也是士族,嫡系旁支零零总总,数目也十分可观起来。
自从出了个户部尚书,四房就越发坐大了,四房的老太爷如今仗着儿子做了老封翁,几个儿子也仗着兄弟是六部正堂,气焰嚣张,几乎要压过长房一头。
这日长房嫡孙温清宇回去的时候,就听到他爹在后头气得跳脚直骂:“还不是仗着他家老二如今是尚书了,一个个都横了……横什么横,当年欺负老二的时候,哪个都不如他们手狠,一口一个贱胚骂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把老二当兄弟呢!”
顿了顿骂得更大声:“他家老二也是从小就是属王八的,被欺负成那样,现在还是该怎么支持家里怎么支持家里,半点没骨头!”
温清宇赶紧回头瞪跟在身后的下人,叮嘱道:“你们什么都没听见,知道没!谁敢出去嚼舌根子,我割了谁的舌头!”
温子然是他父亲第二个儿子。
他父亲一共有四个儿子,他的兄长和弟弟们都是嫡母所出,唯独他不是。
嫡母悍妒,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河东狮,他父亲甚至从来不敢纳妾。
他对生母仅有的印象就是小时候听人骂他时提到的污言秽语。
“不知羞耻爬了老爷床的贱婢。”
“痴心妄想的浪蹄子。”
“大着肚子被发卖了出去的贱货。”
……
也有老嬷嬷在背后悄悄说,他生母模样极好,又十分白净,性子也温顺,难怪老爷喜欢。
但也都是牙慧耳食罢了。
终究是连一面都不曾见过。
只知道生母是家中侍婢,背着主母爬了他父亲的床,侥幸受孕,奈何主母悍妒,竟是将怀着他的生母发卖出去。
还是祖母看他是个男孩儿,终归不舍得孙子,又叫人将他抱了回来。
这样的出身,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嫡母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父亲一贯不把他放在心上,家里的下人逢高踩低,克扣用度风言风语都是惯了的。
兄弟更是待他不好,欺侮作践是常有的事。
几个兄弟里,待他最不好的是和他只差了一岁的老三。
他一向忍气吞声做小低伏惯了,在外头看来就是十足的好性子,笑眯眯的又温和大器的样子,加上读书聪明,其实在族中长辈里还是有三分口碑的。
他家三弟子鸿因和他年纪差不多,总被人拿来比,嫡出的公子娇纵惯了,下了学也有的是玩意儿,不像是他,只敢一人窝在屋里将先生讲授的东西一遍遍看,屋门都不敢出。
自然是哪里都比不过他。
温子鸿脾气又是最不好的,于是变着法儿欺侮作践他,好像这样就能把被他压过一头的不痛快排遣开去一般。
温氏有族学,温子然自幼聪明,读书出众,受了族学里塾师先生的夸奖,转头就要被亲兄弟堵在墙角骂,骂完有时候还要打,被打得一身是伤,回去受家法的却还是他。
族中其他从兄弟最爱看四房兄弟阋墙的好戏,更有好事的喜欢挑拨,每每挑得他那个三弟火大了便要欺侮他,堵在墙角一边打,一边一口一个贱胚地骂。
温子然偏偏怕疼,骂也就罢了,打实在是受不了,经常没被打几下就哭了,又要被人笑。
只是笑归笑,看到他都被打哭了,自然也就都停手了。
许是潜意识地想保护自己,后来但凡只要受了委屈或者受了疼,眼泪立时就会落下来,哭得抽抽答答停不下来。
这习惯一直都没能改掉,和怯懦谨慎一样,跟了他一辈子。
到三十多岁的时候,儿女都要谈婚论嫁了,有时候不小心磕着碰着,眼眶也会一下子红了,吧嗒一下就落下泪来。
幼子不知根底,反而笑他:“爹爹哭了,羞羞;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该轻弹!”
他也只是一边抽气,一边好脾气地笑笑。
心里再怎么对自己厌弃已极觉得自己丢人现眼都不会表露出来。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不管别人对他做什么,他自己又是怎样想的,都绝不会表露出来,永远是一脸温和,看着就好脾气,见谁都笑。
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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