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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_禅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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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月又是微笑不答,表情很和善,反而更让刘生生感到可疑了。
「空月。」刘生生想起一事,问他说:「你知道明真教来白水县了麽?」
空月点头,刘生生继续聊:「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奇怪?」
「比方说,明真教有没有什麽动作很可疑,是不是散布谣言、妖言惑众,弄得人心不宁好趁机招揽信徒。」
空月好笑道:「他们不是原本就如此,有何奇怪?」
「唉,看来你是不打算管。那谈别的吧,我有个朋友,她新结交了一个朋友,这个新的朋友惹了点麻烦,不是病痛的麻烦,你方不方便随我去她那儿查一查?」
空月无奈一笑,回说:「难得你这般信赖我,我当然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可我正在找寻一件事物,不瞒你说,我也是为此才经过白水县的。方才收到了一些风声,所以打算吃完这顿饭就动身的,实在对不住你了。」
「这麽巧啊。」刘生生摆手讪笑道:「那算了。不勉强。祝你一路顺风。啊,对了,你落了东西在我这儿。」
刘生生将佛珠取出来交还给空月,空月仅是淡淡瞥了它一眼就莞尔道:「这个你就留着吧。当作是先前借宿的报酬。我说过了吧,你红鸾星动,却不仅如此,还有劫祸将生。这佛珠说不定能带给你一点运气。」
「劫祸?」刘生生并未将其预言放在心上,随手又将佛珠收起来,谢道:「那我收下,就当个纪念。谢谢你啦,空月。」
空月又举杯浅啜,低吟着:「像你这般有趣的人,要是太早消失就没意思了。」
刘生生执筷狂扫桌面饭菜,没听清楚,问说:「你讲什麽?」
「你若喜欢这桌菜,一会儿请人帮你打包,别着急,噎住就不好了。」
午後,刘生生捧着几层食盒,脚步轻盈返回徐染住处,吃饱喝足,就倒在小书房里的榻上一觉睡到天黑。天一黑徐染就回来,一室无灯还以为刘生生不在,结果听见响亮的打呼声,点了灯才找到趴在榻上睡熟的青年。
刘生生睁开眼看到徐染就傻呼呼笑着,跟他说:「徐染,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徐染见他犯傻的样子也没讲什麽,任由刘生生拉着自己的手往厨房去,在厨房那儿就着大桌子把食盒打开,给徐染添饭布菜,自己却支手撑颊看着徐染吃。
徐染吃了几口挑眉觑他,他解释道:「你吃吧,你吃,我很饱了。」
徐染吃饭时,刘生生开了话匣子,把一天的行程都交代一遍,徐染在听到空月两个字时打断他说:「那和尚,你把东西还他没有?」
「还啦。」刘生生不知是否错觉,好像看到徐染表情像松了口气,又接着讲:「可他叫我留着别扔,说什麽我有劫祸。不拿白不拿,我就拿了。」
徐染一口饭嚼了半天才咽下,欲言又止盯着桌面半晌道:「下次还他。有我看着,不会让你出事的。」
刘生生愣了下,随即扬笑调侃说:「是啦,白水县还有哪个保长如你这般可靠的。所以小的我有一事相求,你要是答应的话,说不定今晚能查出一些东西来。」
这话一听就觉得不是好事,徐染淡淡应道:「等我喝完这碗汤再讲。」
刘生生的要求,居然是要徐染带着他去夜探陈府。徐染可是身负保长职责,怎可能干那种偷鸡摸狗、夜访姑娘闺阁之事,这简直比登徒子还要下流不成体统。但刘生生缠着他说了堆似是而非的歪理,也不知徐染是被影响了,还是拗不过刘生生蛮缠,又或者自己也想搞明白陈女身上发生的怪事,所以点头答应了。
以徐染的轻功要多带一人潜入平民百姓家,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一入陈府不久就发现陈女似乎并不在闺房,两人生疑,一个弱女子夜深人静时不在房里睡觉,难道夜会情郎不成?
徐染一进房就皱眉说:「有股臭味。」
「呿,这是人家香闺,分明只闻见花香跟胭脂的味道,哪可能臭。」
「就是臭。」徐染忍不住打开窗子透气,却一点都没减轻让他厌恶的味道,他又向刘生生抱怨了一遍:「畜牲的臭味。真的有。」
刘生生停止猜想,也让徐染别罗嗦了,分头查找。他和徐染两人在她房里摸索了盏茶的时间,刘生生在黑暗里低呼一声:「徐染你过来。」
徐染一下子就到刘生生身旁,刘生生拿了一样东西给他瞧,语气难掩兴奋的说:「你一定没看过吧?小姑娘的亵衣。」
「……」
「怎样?害不害羞?」
「你不是喜欢男人麽,翻这些做什麽,下流。」
「你生气啦?害羞了对不?嘻嘻,恼、羞、成、怒。徐染啊,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刘生生对徐染勾肩搭背的,觉得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逗弄这块万年玄冰,怎能放过。
「别弄乱人家衣裳了。我找到这个。」徐染似乎没发脾气,以无比淡然的态度浇了刘生生一头冰水,拿出几张叠在一起的纸给刘生生研究,他道:「很像我曾在你摊子上见过的东西。」
「哦?我瞧瞧。」
黑暗中,徐染感官比常人更为敏锐,直觉有东西接近,当即抱起刘生生低声提醒:「此地不能留,带着东西先撤。」
不过瞬息,陈女的闺房恢复原本的状态,所有东西几乎都没有被挪动过的痕迹,接着房门有人推开,陈女并未迈步进门,而是在房门口伫足,仰首嗅了嗅空气,冷眼低喃:「有人的气味。男人的气味。」
第8章 捌
陈府外头老树有微风拂过,枝叶发出几不可闻的磨擦声,树冠里藏身两个男人,其中一人恰好着黑衣劲装,长发一丝不苟的高高挽成髻,壮实有力的双臂箍紧着一个头缠布巾的青年,青年穿着深青色衣衫,手足无措被抱紧。
黑衣男人是徐染,黑夜里看不清他脸上占据眼睛和半边脸庞的深红胎记,只有一双炯然若星的眼眸,而另一个被拎上树的青年就是近日客宿他住处的刘生生了。刘生生觉得徐染好像在抱一头牲畜般揣着自己,闷闷的挣扎起来,徐染稍微松开力气让他挪动姿势,他两脚才沾到了树枝上。
尽管今晚月色蒙胧,刘生生还是依稀能察觉自己落脚的地方太高,吹来的风忽强忽弱。徐染一手环过他背後稳住重心并观望陈府,陈女的闺阁始终没有亮灯,但他确定现在不是再度潜入查探的好时机,只得再观察一会儿,就在这时刘生生压抑的低呼:「徐、徐染,抱……抱紧我啦。」
刘生生主动挨近,不顾颜面的抱住徐染,嘴里嘀咕:「这里太高了,你就不能挑个好点的地方落脚麽?摔死了你怎麽赔。」
「有我在,摔不着你。再说高的地方看得清楚,而且这里恰好有棵老树,方才进陈府前我就留意过环境,这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刘生生闭紧眼睛,浑身僵硬低骂:「我这样看不到啊。」
「你果然怕高。」徐染语气带着笑意。
「废话,任谁在这样的高处都会怕,那是因为你懂武功又会轻功。」
「嘘。」徐染让他噤声,同时收拢手臂把人抱紧,怀里的人并不是肢体柔软的少年,而是和自己同样成熟健朗的男子,徐染很清楚这点,但是当两副身躯贴得几乎无一丝缝隙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分神了。
这和与人肉搏相斗或是竞赛不同,他只是为了不让刘生生摔下树才抱得那麽牢,刘生生同样也是为了这原因才抱紧他的,但心头掠过一丝遐念──若是为了别的缘故就好了。
徐染初时以为自己并不待见刘生生这样的人,他讨厌罗嗦、言语花巧、擅於应酬的家伙,而且刘生生有时还会故意探他的底限,想来也是不喜欢他吧。可是既然不喜欢,为什麽老是有交集?
真正的讨厌,不是会连看到都不想看到?就连搭句话都不情愿才是。碰上刘生生以後,徐染觉得自己话变多了,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觉得自己表情和情绪也较从前丰富,他的日子越来越有温度,还多了各种味道。
若让刘生生来讲,一定会说那些味道是妖魔鬼怪,是神佛仙灵,是非人的东西,可是徐染越来越觉得那些复杂的、精彩的东西合起来,是刘生生给他的印象,有点困惑,迷惘,像雾中花,让他想确切的探清形貌,甚至实实在在的碰触。
「徐……」
「别出声。有东西。你瞧见什麽没有?」徐染收束心神要刘生生留意周遭动静。刘生生才睁开眼扫视周围,透过交错的枝叶往外望,陈府还是很正常,他皱眉答道:「没有,陈府一切如常。可我就觉得不对劲,陈府太正常了。」
徐染又问:「我闻到了,古怪的味道。」
刘生生不耐烦道:「又来了。什麽味儿?」
「腌菜的味道。」
「你是饿了吧。」
「不,像是腌坏了,又像是夏日里剩饭剩菜的醙味。」
刘生生开口想念他几句,余光却见到树冠中那一眼望不穿的黑暗之中隐约有东西在蠕动,抖着嗓轻细低语:「徐徐、徐染,快快快走,快、快离开树上,树上有……」
徐染当即了然,抱着刘生生如风一般飘出树外几尺的屋顶上,施轻功在民宅屋顶上起落,离陈宅不远的风中夹带了扭曲的呼喊:「鬼啊──」
两人返回住处後,徐染发现刘生生连站也站不稳,还差点在大门绊了门槛,而且一个劲儿的喊冷,伸手探其额温才晓得是染了风寒。徐染皱紧眉头转身要带他去找大夫,刘生生揪着徐染的袖子说:「是阴气侵体,帮我拿符……」
「符哪能治得了病。」
「不管啦。」刘生生一见门槛外头有层阴气好像潮水般要泛滥进来,紧张道:「快快、帮我拿符,顺便在门上也贴了。」
徐染为了不让他耗太多精神,只好替他摸出背袋里的符在门上贴好,把人打横抱回寝室,刘生生又嚷着:「错了错了,这是你房间啊。」
「住一间才好知道你的病况。」徐染冷睨他一眼,眼神虽然凶悍强势,刘生生却感觉这人挺紧张自己,因而态度及语气软化不少。
「那要记得把你的剑挂在床边。」
「知道。」
「我这病休息个两、三天就会好的。先把刚才找到的东西拿来研究研究。」
「明天再看吧。夜已深,该歇着。」
「唔。」
徐染坐在床边帮刘生生褪去外衣,三两下就脱了鞋袜剩下里衣,刘生生缩起脖子喊冷,他立刻拿棉被将人裹起来,再去将衣服挂好,顺道多拿条棉被来。刘生生满脸困意瞅着他熄灯走来。
徐染说:「明真教的事,我看你暂时别插手。」
「不成。我得雪耻,哪能甘心被恶整的。」刘生生不支躺下,语气愤慨,但因病气而使语尾的音发虚。
「方才树上到底有什麽东西?我闻到的是你嘴里喊的?」
刘生生光想就打了个冷颤,徐染一察觉就侧卧挨近,抓起第二条棉被再盖上他,虽然隔了被子,但确实是抱着一个男人。
徐染等不到回答并不在意,反而刘生生转了话题问:「你明知道我是喜欢男人,不嫌我恶心?」
「为何要嫌你恶心?难道喜欢男人跟喜欢女人不同?」
「不同。」刘生生阖眼,脑海浮现酸苦的往事,落寞道:「女人能生孩子。女人能做的,男人做不来。男人能做的,女人也不尽然都能办得到。阴阳调合,才是自然的……」
徐染听完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所谓的自然,可不是这样讲讲就算数的事情。所谓自然,不就是任谁也阻止不了的事麽。」
「哦,你的见解是?」
「就像花开花落。」
刘生生笑了,取笑说:「老套。除了四季流转、潮起潮落、月亮盈亏,有没有点新意的讲法?」
徐染顿了顿,开口道:「比如喜欢一个人。」
「……」
「心里萌生了什麽感情,就跟土里种籽冒芽,婴儿长出第一颗牙一样,谁也阻止不来,更无法准确预料。」
刘生生沉默良久,蓦地失笑问他说:「徐染,你喜欢过谁?」
「还没有过。」
「那你大放厥词,想吓唬谁。」
「刘生生,快点睡。」
「徐染,我可不会喜欢你。」
「嗯。」
「你的谢天谢地呢?」
「上回谢过了。」徐染轻捏他的耳朵,低声喃喃:「你再不睡我就点晕你。」
「是你一直找我讲……话……」刘生生被点了穴,闭上眼睡觉了。
* * *
叶朝东是个尽责的男人,面对亲人或同僚总是做到令人无可挑剔,因而不少人都认为他比徐染更适合保长一职,不过他只喜欢占着次要的位置,毕竟他这样个性的人要兼顾的人事物不少,徐染的位置压力大,他没自信取而代之後还能站稳脚步,况且他个人是欣赏徐染的。
在徐染二十出头接下保长这职位时,与那群男人们发生的诸多矛盾,几乎也都靠着叶朝东帮忙而化解,不知不觉也一起度过几个年头,大家对徐染的能力是信服的,但仅只於此。
近来白水县来了一个小神棍,生得俊俏清雅,一脸桃花,但做的买卖不诚,净是搞些神神鬼鬼的把戏哄人买他做的符咒跟药帖。徐染对上这个刘神棍一开始也是铁面无私的态度,可是很快就起了变化,那些手下们认为徐染三不五时去刘神棍摊子那儿一定是去尽监督及警告之责,可是徐染吃了刘神棍请的面。
不要紧,人都是会饿的,谁请的面还不都一样。徐染肯定是因为不想浪费才吃的。然而每次手下们和刘神棍抬杠的时候,徐染每次开口帮腔的对象都是刘神棍。这搞什麽鬼?被刘神棍蛊惑麽?
他们觉得徐染肯定被刘神棍哄骗,刘神棍看起来就是表面清高、骨子里油滑的人物,连身形如豹、威严如虎的徐染都不怕,肯定是胆大包天的江湖骗子。叶朝东听到不满徐染作为的声音越来越多,他的资历比徐染高,怀着照顾晚辈的心情想劝他和那刘生生保持距离,却没想到刘生生似乎住进徐染家了。
今早叶朝东又不见徐染出现,一直以来都比任何人早到粹华堂办公的徐染,竟留了话要晚来,叶朝东也有点不高兴,碍於身份职务和各种考量,还是路过市场时买了两只河蟹前去拜访。叶朝东抓了那两只河蟹来到徐染住处,发现大门虚掩,并没多想就边喊人边走进来,一进门就看到主堂前的空地那景象让他愣住。
「叫你点穴、叫你点我穴、点,我点点、点!」刘生生绕着双手抱胸站姿笔直的徐染,用两手食指不停戳徐染的手臂、背後、身体各处硬梆梆的肌肉,像只生气的小公鸡对敌人乱啄一气。
徐染一脸无奈对着表情古怪的叶朝东打招呼:「早。」
叶朝东叫道:「你们干什麽?」因为太错愕,他听到自己声音变调。
刘生生面带怒气看向门口,一瞬间换了表情,好像见到心上人那样亮了眼、面颊光润的笑开来:「唉呀,多礼啊、客气啦。」
刘生生笑容可掬迎上来,叶朝东一时有些脸红,後来才晓得刘生生的目标是他手里两只蟹,没留神就被刘生生接手了。刘生生笑笑的跟客人道:「叶兄真是的,徐染已经这麽精壮了还要他吃蟹。不过没关系,万一他消受不起还有我。我先去把牠们放缸里,叶兄请入内坐一会儿。」
叶朝东佩服这人的厚颜无齿,但见徐染并无纠正刘生生的意思也就不与他计较了。叶朝东等刘生生走开以後,回头把门掩实,走来跟徐染讲:「你怎麽回事?那种人怎麽让他住到这里。」
「为了查明真教。」
「那种人可信不得,与明真教一样古怪。你知不知道他们都说你被刘生生下符迷了神智,而且上下左右那四人为首已经向安大人提出你不适任的事。」叶朝东讲的那四人分别是李尚钧、夏承泽、顾铭佐、许天佑,各取名里一字音,与叶朝东他们东南西北相对,成了上下左右,虽各有小团体,平常交情并不差。
徐染心里虽有想法,但觉得多说无益,因此淡淡望着叶朝东。叶朝东急了,双手插腰低头叹气,晃了晃脑袋说:「我晓得你有你的主意,绝不是那麽轻易被迷惑的人,可有时做做表面工夫、安抚一下底下的人也是必要手段。那刘生生算得什麽,不过是外地过客,江湖术士哪儿能过就往哪儿去,没心没肺的,你以为光靠那种人能揪出邪教的把柄?」
「你不懂他。」徐染顿了下,补充道:「他不是过客。」
「呵,那他落籍没有?只能住山里,不是过客游民是什麽?连家乡都待不下的人,流浪天涯,绝非正经人。自然也不可能有哪个地方肯让他久留,嫌乞丐不够多是麽?再说,你利用他也犯不着为了收买他的心把人接进家里。」
叶朝东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说:「总之我话讲到这儿,那四个起头想赶你下来,我也不一定压得住他们,你好自为知。」
叶朝东讲完转身匆匆走了,徐染前去把门关好,头也没回的说:「他是关心我才说那些话,并非针对你,别放心上。」
刘生生一面用手梳理长发,旧到从蓝色变得有些浅灰蓝的发带绕在指间飞扬,他用鼻音轻哼道:「我倒不介意你真利用我,反正我住这儿也挺舒服。再说,我们本来不就是这样的关系?」
徐染走回来,抽走他指间的发带垂眸,沉然喃吟:「你在帮我,我信你。我们算是自己人。不是利用……」
刘生生耸肩,他又拿回发带把长发紮长马尾,提醒说:「你可别太一厢情愿,我是真的没心没肺。因为你是好人我才提醒你,不需要对我这种人太好。我只是小人,赚了甜头还会得寸进尺的。」
徐染想起被拿走的那两只蟹,扯动嘴角浅笑。
「刘生生,你在怕什麽?」他觉得刘生生才是太过善良的那个人,不停讲这种话提醒他什麽,像是怀有隐忧。
「怕你觉得我太能干,也得寸进尺不放人。要不是因为这儿有你管吃住,一般我帮你查这些还得收不少报酬。」刘生生说完忽地弯腰咳嗽,背上立刻多了只手拍他的背顺气,他咳完把对方的手轻轻拨开,摆手表示没事,这都是夜里遇到污秽而染病的症状,即使不服药也会好。
「总之往後不能再随便点我穴。」
「知道了。」
「那我等会儿要出门,你也早点去粹华堂。」
「你病了,躺着休息。」
「没事。我去一趟纪家。而且我有空月的佛珠。」
「那种东西能如何。」
刘生生理所当然道:「他虽然曾经落魄得被妖怪追,可他其实有不少法宝,又知识渊博,说不定比我可靠。可惜他不管这件事,总不能勉强他。」
徐染心里生出不舒服的情绪,话音更沉了,低哝着:「你比较信任那和尚。」
「吭?徐染,你什麽时候讲话这麽不清不楚。」
「没什麽。」徐染没说的是,刘生生也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没大没小了。以前还会偶尔改称他保长,偶尔谄媚他,尽管他不喜欢别人做这种事,可现在竟有点怀念刘生生那副模样。
「怎麽了?咳。」刘生生回瞅他,从袖里取出前一晚找到的几张形状奇怪的符纸,跟他说:「这个我刚才看过了,确实像我摊子上卖过的和合符。剪成了人的模样,但又与一般和合符不同,乍看就是我卖的东西,但仔细摸索就会晓得这材质不同。你摸,它虽然把纸染过又做旧,但其实这比我用的符纸还好。可能是官家用纸,或是特定地方出产的纸,我不可能用这样东西做符拿去卖。」
徐染把那些纸人摊开成扇形,方便浏览,再问:「县里有其他人在模仿你?」
「也不是。你只说中一半,这的确是在学我,可这几人的符都在陈女那儿,目的肯定不是一般想祈求恋事顺遂、男女相好,我方才说这些像和合符,但实际却不是那样的符。你看,这儿有四张纸人,这蓝色的画了眼,黑灰的只画了鼻,这张白的画了心,赤色则画了口。我猜这应该要有五张,分别是眼耳鼻口心,但是独缺了一张耳。再来是这些纸人身上又黏好了头发,写上生辰八字,你昨晚也没瞧仔细是不?现在你瞧瞧……」
刘生生把黑色用金漆写字夹头发,只在小人脸上画鼻子的那张符纸抽出来给徐染看,问他说:「这个生辰是不是你的?」
「……」徐染暗讶,蹙眉睇着他,面露不解。
「你今年二十五,恰恰大我六岁呢。」刘生生习惯用轻松的语气带话,接着抽了那张蓝色的说:「这张只画眼的就是我,上头是我的生辰。」
「你才十九……」
刘生生收好这几张纸,拍拍徐染的肩安慰道:「别担心,目前他们只针对我,因为我挑衅了他们。那也好,换作拿别人当目标,又不懂行,怕会被整得连命也没有。其中一个纸人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近日才来到白水县,跟我一样,而且暂住於纪家。我就是要过去确认,不会让人对你做法的。」
微风拂乱了刘生生的浏海,徐染伸手把他发丝撩开,对他说:「我不担心。你忘了我压根就不信邪麽。」
刘生生点头回答:「那好,咳。我这就去准备。」他不着痕迹避开徐染的手转身走开几步,在走廊上回头又喊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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