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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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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比盛朝歌还要大上几岁,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他心里咯噔一声,顾不上别的,绕过盛朝歌冲进屋内,每走近一步,气味就浓郁一分。他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床前撩开床幔,沈安然正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揉眼睛,露出来的肌肤上满是红痕,一切昭然若揭,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偏他背后的千面郎看不到他的神情,见到沈安然如同见了乡亲,激动万分的朝他挥手,“哎呀哎呀!小少爷,这回你可要好好谢我!美梦成真的感觉如何呀?”
  他还没说完就发现沈安然看着他的神情有些惊恐,奇怪的扭头一看,就见沈大正阴森森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干的好事?”
  “啊?没……不是……那个……”千面郎鲜少见他动怒,此时直觉不妙,心虚的松开缠住他的手脚,还未落到地上,便被沈大抓住手腕狠狠甩到一边。
  沈大位列将军,武夫力道,千面郎细胳膊细腿哪里扛得住,被他猛然一扯摔倒在地,谁料正巧一头磕在床前的脚榻上,额角登时撞破,血流如瀑。
  而沈大这时已被愤怒逼红了眼,除了盛朝歌谁也看不见,直接杀出房间厉喝一声,“无耻淫贼!拿命来!”,话音未落便追打过去,招招狠厉,一副要殊死搏斗的架势。
  千面郎只觉眼前一黑,便伏在脚榻上没了动静,鲜血从他额头淌出来,不一会就浸满了小半个脚榻,直将浅色的地毯氤氲出大片血迹。沈安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呆了,回过神来便看见他的惨状,顿时惊叫一声,顾不得穿好衣服,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下去,伸手去探千面郎的呼吸。
  而屋外的两人已经打的如火如荼,期间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个沈大的小厮,扔给他一柄□□,沈大得了□□犹如神兵附体,杀势逼人,配上他此时恶鬼罗刹般的神情,瞧着当真像个杀神。
  可他终究只是个血战沙场的将军,想要胜过盛朝歌这种江湖顶尖的高手,暂时还差之甚远。盛朝歌起先认为这是大舅子,不好下手太过,可沈大步步紧逼,也激出他几分火气。
  毕竟在盛朝歌看来,他想要沈安然,这世上没人能拦着,莫说是沈大,就算是与整个沈国公府为敌,他也不惧。
  若是正常人,肯定会以温和的方式调和自己与爱人娘家的关系,不让爱人夹在中间为难。可盛朝歌是个黑心鬼啊,不能用寻常的思维来揣摩他。
  沈大也不知道他黑心黑肝,此时被他用单掌死死压制住,见他没半点对未来大舅子的尊敬之意,简直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盛朝歌对不放在心上的人向来没什么耐性,此时心中不快,出手也愈发凌厉起来,若是再努努力,将沈大击溃于掌下也不过是喝口茶的功夫。
  谁料沈安然架着昏迷的千面郎从屋里出来,只看见大哥手里拿着武器,可自家相公却是赤手空拳,登时偏心眼的大叫起来,“大哥!不许伤我相公——!”
  昨晚巫山云雨时都没听见这小少爷喊一声相公,此时却是意外之喜,盛朝歌心里放起了礼花,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来,一高兴,反手就把沈大的枪头折断了。
  沈大却是被幼弟的偏帮伤透了心。娘亲生下幼弟就去了,兄弟几人怜惜他从小没有娘亲疼爱,都是卯足了劲宠他,从未让他受过半点委屈,没想到,臭小子嫁了相公忘了兄长,这还没成亲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哎!我的枪头!
  他悲愤欲绝,正想骂沈安然一句没良心,却突然看见他架在肩上的千面郎,“这是怎么了?!”不怪他惊讶,他当时只想着将千面郎甩开,却一时怒火中烧手上失了把握,并非有意伤人。
  沈安然气呼呼的骂道,“还不是你!生气就生气,怎么还打人?!一点道理都不讲!”
  沈大扔开损坏的□□,将千面郎接过来,立刻发现他额角的血窟窿,眉头登时拧成死疙瘩,冲着小厮吼道,“去叫大夫!快!”
  久等沈大不归,武延帝再也坐不住,扯着不情不愿的沈国公进了小院,正巧赶上这兵荒马乱的一幕。沈国公也不介意家事被皇帝陛下看个正着,背着手饶有兴致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舞刀弄枪的,还伤了人?”
  他为官多年,早年又帮着武延帝夺位,早就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身,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就算此刻满脸是血昏睡着的是沈大,想必他也能背着手来这不咸不淡的一句。
  旁边立时站出来一个小厮,将事情汇报清楚。沈国公得知小儿子和一个男人同了房时,也就挑了一下眉毛,淡淡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动手?沈大你先带人回去医治,我这里还有要事要同盛贤侄一叙。”说完就把沈大打发走了。
  沈大抱着千面郎离开的时候还是懵的,他沈家最可爱的一颗白菜被猪拱了,这还是小事?!恕他不能领会这些文臣的高深心思。
  

  ☆、第三十八章 终于要完结了

  那边盛朝歌同小厮吩咐了热水,转而低头给沈安然整理凌乱的衣服,“你房间需要收拾,先到我房里去,你洗完澡再睡一会,或者等我回来给你洗也行。床头的包袱里是送你的东西,玩的时候被子盖好,不要着凉了。”
  沈安然从小没怎么见过沈国公发火,此时也一点都不怕,抱着盛朝歌的腰黏糊到,“那你早点回来,说好给我按摩的~”
  盛朝歌捧着他的脸亲了几口,将人哄进了房间。转脸朝沈国公弯腰行了一礼,这大概是他进国公府以来,行的最为周整的礼,“国公爷,见谅。”
  沈国公一反平常的冷淡神情,笑得见牙不见眼,“没事没事,交给你,我放心。”三句话的功夫就把沈安然卖给了云宫派。
  傻站在一旁等了好半天的武延帝终于忍不住插话道,“你就是阿俨的徒弟?可否与朕……与我详谈一二?”
  盛朝歌不甚认真的又朝他行了一礼,将武延帝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一通,“在下云宫派宗潮音座下大弟子盛朝歌,并无名为阿俨的师父,阁下是否搞错了?”
  自然是没错的。宗潮音原名宗俨,助武延帝夺得帝位后,被封为镇国大将军,乃是武延帝的心腹之一。
  武延帝显然料想到了他的拒绝,“并无错处,说的正是你的师父宗俨,他……”
  盛朝歌突然冷声打断道,“阁下定然是搞错了,宗俨宗将军早就于二十五年前中毒身亡了,连尸身都早已下葬了不是吗?”
  言语虽无形,却能轻而易举地伤人至深,比起砍在身上的刀剑,这无形无状的语言倒是更能戳人肺腑。
  盛朝歌不闲不淡的几句话,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进武延帝内心深处,将他那处仅剩不多的柔软之地搅得血肉模糊。
  可他到底撑住了。
  就像当年一样。
  盛朝歌能看出他在拼力吞咽涌上喉头的腥气,原本剑柄般笔直的脊背弯折了,身为天下至尊的威仪也在刚刚烟消云散,唯留一个悔不当初的中年人。
  黑心鬼饶有兴致的用目光探寻这个人,末了突然笑了一下,“不过已故的宗将军有句话托我带给你。”
  武延帝闻言眼中陡然迸发出异样的光彩,就像是陷入绝境的人突然得到了一线生机,就算摆在眼前的是一根一扯即断的蛛丝,也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手。
  “‘你舍弃我得到的万里山河,可还满意?’”
  年过中旬的老皇帝怔怔的看着他,目光却并非真的落在他身上。良久,褪去了天子外衣的普通男人惨然一笑,“不满意。没有你的万里山河,没有一处能让我满意。”
  “‘那真是太可惜了。’”盛朝歌凉凉道,“‘没有你的这凡尘三千,真是处处都让我顺心。’”
  他模仿的赫然就是宗大师的口气,想来是连这老皇帝会说什么都早有预料,才会对徒弟叮嘱的这般详尽。
  却不料武延帝听了这个回答反而眉目舒展的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之色,轻轻的念道,“确是我的阿俨,从未变过,从未变过……”
  这话轻飘的几近呓语,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听清。又恰逢一阵晨风吹过,短短数字便被吹散在风里,断裂成时光里的尘埃,再也无人可闻。
  鉴于背负着沈国公的情分,盛朝歌传完话也没掉头就走,反而冲武延帝催促道,“阁下可还有话要说,没有我就先……”
  “有!”武延帝不待他说完,上前一步将人抓在手里,生怕他跑了一般,“请务必与我详谈,详谈!”
  武延帝想问的无非都是宗大师的近况。他常年给宗大师写信,可惜这么多年一个字的回复都未曾收到。他还每年定时拜访云宫派,备上厚礼,可惜段仗义向来只请他在云宫前山喝两杯清茶,第二杯一见底就送客,半个字都问不出来。
  可怜他堂堂九五至尊,真龙天子,却被段仗义赶苍蝇一样扫出门。其实段仗义本来是礼节周全的,可没想到这老皇帝人老了,皮也厚了,若不举着扫把赶人,怕是要死赖在云宫里不走,一来二去就发展成如今这样了。
  武延帝还是有些踟蹰,倒是盛朝歌有问必答,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也没说。只是说到后来,话题却朝着诡异的方向去了。盛朝歌越听越觉得,武延帝这是在琢磨怎么能偷偷摸进后山他师父的房间啊……
  比起沈安然布置齐全的卧房,盛朝歌的房间冷冷清清,除了他放在床上的包袱外,几乎看不出有人住宿的痕迹。包袱里是各种精致的小物件,还有几包小少爷爱吃的干货零嘴。
  沈安然从小便跟着二哥和父亲在皇宫里混吃混喝,武延帝后宫妃嫔稀少,子嗣也单薄,藏库里大把的金银珠宝无处赏赐,倒是便宜了沈安然。
  因此他一眼就看出这包袱里的许多物件都是出自宫中,好几件还是皇帝私库里的宝贝,他从前也只有一饱眼福的份,没想到眼下竟然握在了手中。
  他不知宗大师与皇室的渊源,只觉得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家相公手里无比诡异,不大灵光的脑子下意识地觉得,这定是大师兄为了讨他欢心从皇宫里盗出来的!
  毕竟盛朝歌的武功高绝,世间少有对手,进宫里做个大盗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事。两人在池州时,大师兄就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事。
  偶尔遇到劫财劫色的歹人,或是出口不逊的贵家公子小姐,或是找事的醉鬼等等,只要是让他看着不爽快的人,盛朝歌一定会对他们进行绵长而又恶劣的报复。这大概是大师兄旅途中必经的消遣,他本人也乐此不疲。若是没人寻他麻烦,他还要抱怨两句日子无聊,用他那张端正严肃的脸。
  思及此,沈安然一股脑的将这些小物件拢进被窝里,做贼似的扭头四处张望,生怕隔墙有眼,发现他相公的壮举,告发到皇帝那去,将大师兄抓起来。
  等到盛朝歌终于应付完武延帝回到房里,就看见小少爷把包袱藏在肚子底下,睁着一双杏眼小老鼠偷油似的左瞅瞅,右瞅瞅,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
  盛朝歌本来就中意他这张萌脸,现在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怎么顺眼,此时看见他这般模样,只觉得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嘴角无意识地翘起,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小东西,这是在干什么?”
  沈安然看见他的瞬间就绽开一朵昳丽的笑容,张开手臂迎面抱住了他,挂在他脖子上痴痴地笑起来,“在等你啊。”
  盛朝歌突然觉得,他这二十七年的寂寞人生,就是为了等这一句话。
  没有的时候不曾发觉,等到他也爱上某人,拥有某人后,才发现只是心知这一人的存在,就能给予他无与伦比的满足。
  他有了归处。
  不是一间豪华的宅子,也不是一间朴素的草庐,而是一个人的心里。大千世界,与他相遇的人不知凡几,却只有这个人愿意腾出心房让他居住,他也只愿意住在他这里。
  盛朝歌柔和了眉眼,像座一夜之间冰雪消融的冷山,用他身上所有的透彻微凉的雪水,温柔的环绕住山顶的那一朵花,“没有附赠一个甜蜜的吻吗?”
  沈安然终于从这块油盐不进的石头口中听见了一句情话,脑袋里劈里啪啦的放起鞭炮,撅着嘴在他唇上用力的啃了好几口,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泛滥成灾,“当然有,要多少有多少。”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干。
  大师兄一手按住他的后脑,疯狂的夺取他的呼吸,另一只手熟练的解开两人的衣物,就势将他压在床上。谁料小少爷突然推开他的头,连连痛呼起来,“哎呦!哎呦!疼疼!”
  两人直起身子一看,沈安然刚才不偏不倚的正躺在那堆物件里,被那些生硬的石头,戳人的金属咯了个正着。盛朝歌不容他拒绝的撩起他的衣服查看,发现他背上的烧伤处隐约长出了一点新肉,颜色艳红,都分布在边缘,正是脆弱的时候。
  识了情爱,自然不会再没心没肺,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这大概是许多人的通病,沈安然也不能免俗。
  他欢爱时不愿在白日,不愿点灯,不愿开窗,不愿趴伏,也不愿没有被子遮挡。此时被盛朝歌在大白天看个正着,登时心慌意乱的挣扎起来,“别,别……”
  话音戛然而止。有一个微凉潮湿的软物,轻轻的落在他的脊背上。
  盛朝歌如同一位信徒,虔诚的用吻描绘着他的伤疤,像在膜拜他的神明。
  沈安然瞬间失声,再也说不出半个抗拒的词汇来。
  但他心里也倍觉奇妙。就在今早之前,盛朝歌在他眼中还是一个笨嘴拙舌的百炼钢,不论他怎么撒娇耍横,盛朝歌也最多多说几遍喜欢,憋不出别的。可眼下,也不知他相公受了什么刺激,先是情话后是爱抚,直撩拨得他心海翻涌,已经掀起十几丈高的海浪了。
  他揪着盛朝歌的袖子,红着脸低声道,“你怎么……怎么……”
  盛朝歌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把那些物件收拢起来扔到一边,随后一边宽衣解带一边道,“国公爷允了我们的婚事,明日先去户籍司合籍,过些日子我便带你回山面见师父。仪式的时间到时请师叔卜算一番,再行订下。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
  他突然消了音。
  因为沈安然哭了。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不欲生的哭法,也不是小少爷最擅长的嚎啕大哭,而是睁着眼睛,默默无声的流泪。
  泪水像一朵一朵莹白的小花,在寂静中开出地老天荒的架势。
  盛朝歌知道他这是感动的泪水,但还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嘴一开就收不住,以拳抵唇笑个没完。
  沈安然登时满脸泪水的控诉他,“你还笑?!你竟然还笑?!我可是你的心肝宝贝,你不哄我就算了,竟然还敢笑?!我不要和你合籍了!哼!”
  说完就扑上去用小粉拳打他,然后不出意外的被轻易镇压住,吃了个彻底。
  

  ☆、第三十九章 撒花

  入冬前,盛朝歌带着沈安然回了云宫山。两个人站在山脚下,就夫纲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沈安然穿着新制的棉服,靛青底绣白色海棠花,苦着一张粉嫩如桃的玉面,抱着盛朝歌的胳膊撒娇,“我不要爬石梯,那么多层,会累死的。”
  盛朝歌木着一张脸不为所动,一板一眼道,“本门规矩,外人登山入派,必须攀石梯而上,否则不许入云宫。”
  闻言,沈安然立刻搂住他的脖子,没骨头似的软在他怀里,捏着声音哼哼道,“师父~我怎么是外人呢,我分明就是你的内人呀~”
  盛朝歌眯着眼睛冷笑一声,“现在知道了,晚了,前几天干嘛去了?”
  事情说起来简单,因为担心沈安然路上受苦,盛朝歌在苏州给他置办了一辆舒适的马车,路途枯燥,盛朝歌新婚燕尔,自然想同他多亲密一些。但是小少爷大概是在他的宠爱中学坏了,每天只给撩不给吃,盛朝歌一想用武力镇压他,他就哭哭唧唧控诉他不是真心爱自己,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云云。
  如此憋了半个月,大师兄没在沉默中爆发,却在沉默中变态了。
  他算准了沈安然爬不上云宫山一万级的石阶,便站定在山脚下拿乔了。
  沈安然乖顺的伏在他胸口哼唧,“我错了,我错了嘛,你是相公,要能包容我的小任性嘛~”
  盛朝歌短促的笑了一声,眼睫投下一片阴影,“行啊,我抱你上去,走一步,做一次。”
  “呜哇……”沈安然闻言立刻从他怀里窜出来,跳开到一边,“你果然只爱我的身体,根本不是真的爱我这个人!呜呜呜……”
  盛朝歌冷冷瞅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沈安然被他那一眼看慌了神,再也顾不上使性子,扑过去拽住他的袖子,仰着头委屈巴巴的道,“你,你别生气……我不敢了。”
  靛青色的棉服极衬他雪白的肤色,绯色的□□像一朵开得正盛的红梅,诱人闻香。明亮的杏眼中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眼角微红,宜嗔宜喜。
  他本就长得俊俏可人,最近又被情爱滋润,便愈发娇丽起来,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他自己却浑然不觉,盛朝歌正是被他如今这种清纯又靡丽的媚态所惑,才沉溺在欲念的深渊里难以自拔。
  “谁教你的?”
  沈安然嗫啜道,“千面郎。”
  盛朝歌心道果然如此,皱着眉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胆子不小。”瞧着劲道大,其实落在皮肤上连块红痕都没留下。
  沈安然知道他没生气,才“哇”的一声重新投进他怀中,吸着鼻子装可怜,“你好凶……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所以才那么凶?”
  他话音刚落就被拦腰抱起,盛朝歌运起内功,在繁密的树林顶端轻盈的攀飞,凉凉道,“我今晚就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我有多凶。”
  他说着低头看了沈安然一眼,眼神深邃的像口井,“我数着呢,一步,一次。”
  “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可惜大师兄当天没能兑现他的狠话。
  他在沈国公府经历的一切,都没能逃脱段仗义的耳目。等他带着沈安然到达后山,迎接他的就是执剑而立的宗潮音。
  宗大师的神情过于肃杀,看的沈安然无端生出一身冷汗,惶恐不安的拉住盛朝歌的手,拨浪鼓似的冲他摇头。
  可惜宗大师对于三个徒弟不仅有教导之恩,还有养育之恩,如师如父,恩重如山。盛朝歌只身飞跃天险,行至宗大师面前,拱手行礼,“师父。”
  宗潮音面上无悲无喜,冷静漠然的不似凡人,“见到他了?”
  “是。”
  “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
  宗大师闷笑了一声,“好胆量。”
  话音未落,剑锋已至。盛朝歌微微侧身避过,运起掌法与宗潮音缠斗起来。然而宗大师内功剑法皆是独到,心境也非常人可比,经历过的战斗更是数不胜数,打趴一个徒弟不成问题。盛朝歌只在他剑下走了一百来招,就明显被宗大师压着打了。
  站在天险另一边的沈安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就打起来了,而且自家相公明显处于下风,好几次剑锋都从他胸腹险险切过,他在边上看着,简直要急哭了。
  待宗大师一个反手,剑脊拍在盛朝歌胸侧,逼出他一口鲜血后,沈安然终于控制不住大哭起来,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天险对面跳。
  盛朝歌听见他的哭声心绪更乱,生怕他犯傻,厉喝一声,“原地呆着!”
  只他分神说这四个字的功夫,就被宗大师寻到两处破绽,又狠狠拍了两剑。那边沈安然已经跑到了崖边,被早就躲在一边看热闹的段仗义一把捞回来。小少爷在对面哭的声嘶力竭,不仅搅得盛朝歌心神不宁,也熄了宗大师的火气。
  段仗义倒是对他成功拐了个金蛋蛋回来非常高兴,看见沈安然就像看见了无数金银,非常大方的掏出一颗价值不菲的药丸给他疗伤,因此大师兄在床上躺了五六天就大好,可以同沈安然讨上山的帐了。
  而原本对宗大师颇有怨言的沈安然在听说了他与武延帝的爱恨情仇后,心中的畏怯不满一扫而光,简直把宗大师当成亲爹来崇拜,还被段仗义洗脑,成为共同辱骂武延帝的战友。
  盛朝歌看他一副崇信邪教的模样,深觉段仗义是个大祸害,万万不能让他把自家小奶狗祸祸成牙尖嘴利的狂犬,果断装病喊疼,把人束缚在身边,严禁他靠近段仗义这个搅屎棍。
  小少爷那天是亲眼看着大师兄被狂殴吐血的,自然不疑有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主动喂大师兄吃了几次脐橙,吃的那人心满意足,差点忘了自己还在装病而从床上蹦起来。
  段仗义看着盛朝歌带回来的沈国公府的礼单,差点笑抽过去,连着一个星期嘴巴都咧到耳根,生怕别人不知道云宫派要发了。
  最先被分享喜悦的就是宗大师。段仗义搂着礼单跟搂着亲儿子似的,恨不得亲亲抱抱举高高,一路溜达到宗潮音面前,“将军,咱们有钱了!没想到黑心鬼有生之年还能为派里做出一件大善事!将军教徒有方啊!想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尽管说!都给你买!”
  想当年宗大师可是差点拥有了半壁江山,这点东西不足以使他动容,故而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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