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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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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觉得就算那位小公子来历不凡,也不会被自家主子放在眼里,不过是一晚,没什么要紧,便福了福身,告退了。
这一拖就是一夜,第二日老鸨到柴房的时候不早不晚,不早是指早已过了早饭的时间,不晚是指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这一段空闲是能向自家主子汇报的黄金时段,若是错过了,十有八九要等明日了。
老鸨将人从柴房带了出来,一道前往后院。两个打手一左一右封死小少爷的出路,不过没押着他走,还算客气。
小少爷昨晚睡得不甚安稳,今晨被拉起来的时候还没睡醒,有些迷糊,下意识地觉得这是要杀人灭口,就开始胡思乱想,母亲的墓还没扫,他养的鸡还没吃,攒的小金库还没花,藏在家里床底下的小画书还没看完,包袱里的卤鸡翅还没吃完,木人还没刻好,师父还没回来……
待他终于理清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便开始暗自琢磨如何求得一线生机,也不知昨晚这些人有没有求证到自己的身份。
鼓了鼓勇气,他小心地朝走在他前面的老鸨问道,“敢问这位妈妈,那茱萸究竟得罪了何人?是多大的仇怨,何至于毁人清白?”
老鸨斜睨他一眼道,“之前不是吵得厉害,她骂你的声音我隔着十里八外就能听见,怎的现在反倒关心起她来了?”
“呃……我这不是好奇,是哪位仁兄这般大义凛然,为名除害吗?”沈安然小声念叨,颇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老鸨最善察言观色,只瞧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担忧自己的性命,正拐弯抹角的探听自己的口风,因此调笑道,“小公子不必多虑,随意杀人只会招来祸患,就算是我们,也不会无故行事的。”
沈安然可不会被这冠冕堂皇的说辞安慰,还欲再问,却见老鸨朝他做了噤声的手势,原来几人已经行至后院门口,守在拱门前的两个打手冷着脸将人拦下,仔细的查验他们的身份。
那二人虽穿着普通打手的衣服,站姿却笔直英挺,不苟言笑,一只手虚握在刀柄上,沈安然立刻就知道他们是从皇城里出来的侍卫,顿时对后院里那位大人物好奇起来。
他的大哥是将军,颇受武延帝赏识,二哥是太子伴读,常年出入宫中,沈国公早年三天两头去宫里陪皇帝唠嗑,连带着他也从小在皇宫里晃荡,见惯了禁军侍卫,此时见了,不仅没有生出怯意,反倒多了些亲切,连胆子都大了起来。
他踮着脚朝后院里面望去,目之所及都是草木,还有来回巡逻的侍卫,没等他再多看几眼,就被守门的那两位用眼刀子扎中。那目光饱含着警告和示威,让沈安然颇为不适,但迫于自身境况,只好老老实实的缩回了脑袋,假装自己是只鹌鹑。
也不知老鸨同那看门的说了什么,只见那人朝门内打了个手势,立刻就从里边走出四个人来,各个面色阴沉,腰间佩刀,二话不说就将小少爷押走了。
倒是没进拱门里面,而是在附近给他寻了一间房,看管起来。房间不大,里面空落落的,瞧着像是专门关人的地方。
沈安然摸摸肚皮,昨晚本就吃的少,早上到现在还没喝上一口水,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本想主动要点吃的,没等他开口,就被看管他的侍卫大哥一个犀利无比的眼神瞪了回去。
他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道,“等我师父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们!一群坏家伙!”
另一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从画师手中接过画纸,小心翼翼地展示给坐在软榻上的华服男人看,男人眯了眯桃花眼,玩世不恭的笑起来,韵味风流,“呦!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家小五。这傻小子不好好在苏州呆着,怎么跑到池州来了?”
老头一听是沈家的人,心顿时拎了起来,若是被沈国公知道他的宝贝小儿子在柴房睡了一夜,护短的沈家人不知道会不会杀来池州?
收起画纸,老头颇为不安的问道,“那是否需要给国公爷递个消息?若是沈小公子出了什么状况……”
“不必,他既然能出现在此处,沈伯心里自然有数。”华服男子从手边的瓷盘里捏了块梅花形状的糕点,放在鼻间嗅了嗅,随后嫌弃的撇撇嘴,颇为恶意的将这块小点心捏成碎渣,扔回盘中,“你以为他真能脱离沈家的眼线,独自在外逍遥快活?你也未免太小看沈伯了,他手下可有的是能人异士。”
他说话的时候,周围侍奉的下人忙不迭的将那盘被嫌弃的梅花点心端走,一个小厮则掏出白净的帕子,凑上去给华服男子擦手。
男人理所当然的受着伺候,吩咐那近前的老头,“传话下去,把那小子接进园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可是贵客。顺便让御医去看看,那小子的身体可不怎么好,若真的生了病,我可免不了一顿好打……嗯?”
他话音未落,忽然快速抽回手,死死地盯住那个给他擦手的小厮,语气无波无澜,“你刚才做什么呢?”
那小厮吓了一跳,慌忙跪地告罪,“小的知错!”末了小心翼翼地抬头,用水波流转的眼眸怯生生的瞧了华服男子一眼,甚至不自觉的用牙齿咬住下唇,一派天真无辜。
华服男子轻轻笑了一声,面上看不出喜怒,用鞋尖抵住小厮的下颌,抬起他的脸,语调极度温柔,“真是许久不见有人来勾引我了,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小厮原本还有些忐忑,此时见他语气这般柔和,黝黑的桃花眼里似乎有光芒闪烁,竟也似被迷了神智一般,露出迷恋的痴态来,“小的,小的无意冒犯王爷,只是……”
“只是我最见不得有人模仿悠儿的样子来引诱我。”华服男子笑得愈发漂亮,脚下却毫不容情,直接踩在了那小厮白净稚嫩的脸上。
“难道没人同你说,这么做是会死人的吗?嗯?”
☆、第十五章 林王
沈安然被带走后,老鸨仍是恭恭敬敬的候在拱门外,顶着烈日站定不动,低垂着眼帘,不敢窥探后院里的一切。
半盏茶的功夫,须发皆白的老头匆匆走了出来,老鸨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大管家会亲自出来传话,慌忙要给他行礼。
老头倒是不拘泥于这些虚礼,冲她摆了摆手,将那位华服男子的意思原样转达给她。老鸨得知这是位来头不小的贵客,立刻应了吩咐,转身就去寻那位小公子。
与此同时,沈安然的屋子里来了几个小厮,在桌上整整齐齐的码上三菜一汤,外加饭后的茶水点心,菜色和点心都格外精致,与他昨夜那碗糙米饭简直云泥之别。
饭菜都是刚出锅不久的,冒着翻腾的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可沈安然哪里敢吃,一见这华丽的菜色,就立刻联想到断头饭。没想到后院里的这位爷还是个客气的主儿,愿意让他做个饱死鬼。
老鸨敲响第一下房门的时候,沈安然正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流口水,第二下的时候,他开始唉声叹气,第三下的时候,他正在饿死鬼和饱死鬼之间做着剧烈斗争。
老鸨难得好耐性,在门外捏着声音哄道,“小公子别紧张,奴婢是来传达主子吩咐的。”说完听见了应允,才谨慎的推开了房门。
诧异于她态度的骤然转变,沈安然眼珠子一转就领会了其中的深意,“看来院子里那位爷认识我?”
老鸨态度恭敬地福了福身,笑眯眯道,“小公子请先用膳,之后便带您去您的房间。”
沈安然有些不安的站了起来,“什么意思?还是不放我走?”
“小公子误会了,快坐快坐,主子说了,您是贵客,难得重逢,理应热情招待一番。”老鸨见他仍旧不愿动筷,心下了然,主动执起银筷,为他试菜,“待此间事了,左右不过三四日的功夫,我们便送您回去。”
三四日,沈安然想了想,师父定然是回不来的,如此也好,吃喝不愁,倒是替师父省了不少银两。他本想开口试探能否替他将客栈里的包袱拿来,转念一想,若是三四日后没能回去,也不至于让师父误会他先走了,便没有提。
所有的菜都被试了一遍,连茶水和点心也不例外,小少爷饿了许久,此时终于放下心,端起碗大快朵颐起来,期间也不忘和老鸨套话,“那茱萸到底说了什么,让你们爷这般厌恶她?”
却见老鸨拿帕子掩嘴笑了起来,神色放松自然,不似昨天那般警惕漠然,“小公子有所不知,主子性格随和,就是被说了,也不会这般生气。可那女人不知好歹,竟对着主子的心肝口无遮拦,这才惹恼了主子,非要收拾她不可。”
沈安然心里拐了个弯弯绕,朗声道,“你们这位爷倒是深情,那位小姐也有福气。”
自从得了后院的吩咐,老鸨对他就守礼了许多,戒心也放下不少。此时虽意识到他是在试探,也没有避而不谈,大方的为他解惑,“夫人并非女子。”
仅仅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沈安然知道后院那位的身份。朝中娶男妻的不少,宠爱男妻的也有许多,但是敢这般恣意妄为,底气十足,连沈国公府的威名都不惧的,恐怕也只有那位林王了。
这位林王乃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当今圣上的弟弟,武延帝的母妃去的早,他是被林王的母妃,当朝的皇太妃抚养长大的。故而两人虽只有半分血缘,感情却很好。
林王的性子随皇太妃,毫无野心,每日只想着吃喝玩乐,文武皆无建树。好在皇太妃心大,只求孩子健康长大,每日欢颜,不求他建功立业,直接使他从夺嫡之争中保全彼身。
可此举也使得林王早年心性顽劣,流连于美色佳人,府中姬妾似流水般来来去去。沈安然幼时最喜欢同他玩耍,因为林王的鬼点子多,而且无所顾忌。先皇虽无意予他皇位,却因是老来子格外宠爱些,使他在宫中一度成为令太监宫女闻名丧胆的调皮鬼。
后来先皇驾崩,武延帝在夺嫡之争中胜出,林王的位份又涨了一阶,便更加肆无忌惮,着实让武延帝头疼了一阵。
之后的发展如何,沈安然并不清楚,只知道几年后,这位林王似乎惹了祸,某一日从皇太妃那处回来,脸上印着两个红彤彤的巴掌印,不久后便迎了一位刚刚行了弱冠礼的少年入府,随后皇上下旨赐婚,那位少年一跃成为林王正妃,大婚当日,林王的俏姬美妾就被撵了个干净,从此以后林王府只他一人。
皇太妃生性温和爽朗,从不打孩子,那两巴掌应该是林王此生第一次挨打,可见他确实闯了不小的祸,当真是惹怒了自己的母亲。
因那几年沈安然被困在府中读书,不曾见过那位林王妃,只从兄长和父亲的口中听过一些传言,说那少年很是泼辣,将林王治的服服帖帖,三五不时还会动手收拾他。偏偏皇太妃极喜欢这位正妃,不仅没有护着自家儿子,反倒还从旁帮衬着,教导他如何驯夫。
不仅如此,坊间传言,这位林王妃样貌有损,大婚后几年都未曾露面,连武延帝的寿辰都戴着面纱,不少人暗地里笑话林王,讽刺这位王妃,言语鄙薄,不堪入耳。
之后沈安然亲眼见到林王登门拜访他爹,两人在屋里密谈了一个时辰,第二天沈国公就派了许多人出门,不久后十几位官员落马,罪名不尽相同,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人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说来也怪,这林王被媳妇这般管着,不仅没有厌烦,反倒对这位少年愈发宠爱,心肝似的供着,所以不惜大费周章来收拾口出不逊的茱萸,想来也确实是他会做出的事。
老鸨试完菜后便一副下人姿态,候在一旁为沈安然布菜,姿态严谨老练,与之前的老鸨作态恍若两人,明显经过严格地训练,沈安然只一眼就看出她的特别来,“你原来出自宫里,那我该唤你一声嬷嬷才是。”
“公子说笑了,奴婢不过主子府中婢女,当不起公子这声嬷嬷。”老鸨不卑不亢,训练有素。沈安然闻言这才抬头仔细打量她,发现她不过是妆化得浓,其实并没有他想的那般年老。
小少爷低头撇了撇嘴,心想,这王爷府中的婢女可真不好当,在府里面伺候人就算了,还得兼任妓馆里的老鸨,不容易,不容易。小葫芦比起他们来,简直是活在蜜罐里,就这样他还敢坑自己,回头一定要好好收拾他才行。
最好是叫上师父一起收拾他,师父的点子比他多,肯定能让小葫芦刻骨铭心!
这一顿饭吃的身心舒畅,小少爷的心情也随之轻快起来,待他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随侍一旁的老鸨端过一杯温度刚好的清茶,奉至他手边。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昨夜他还是柴房之囚,今日就成了座上之宾,就是不知那狂傲的茱萸,此时正在何处,在受何苦了。
吃饱喝足,沈安然刚推开房门,就有小厮主动过来带路,他也终于能够一睹这后院的风景。
沈安然前些年是去过林王府的,林王的品味十分……独特,住的地方精雕细琢,很是华丽,与此处红瓦黛墙的朴素风格大为不同。
他一路走来,目之所及皆为四人一组的侍卫,这些侍卫廊下堂前四处巡逻,简直不留死角。
沈安然看这架势颇为无语,林王作为一个只有虚衔,毫无实权的闲散王爷,根本没有刺杀的价值好吗?!为什么要安排这么多人看守呀,你当自己是皇帝吗?!得亏你家皇帝哥哥信任你,不然就这个阵势也能参你一个意欲谋反好吗!
而且这么多侍卫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这里有个大人物吗?看门的侍卫还查的那么仔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若是林王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小少爷一定会问问这人究竟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几年不见,行事愈发难以捉摸起来。
待他随着引路小厮步入后院深处,便听见隐隐传来的凄厉叫喊,沈安然脚步一转,朝着声音的来处走去。原本为他引路的小厮没说话,也不阻止,反而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只见天井中,一个身形娇小的小厮被捆在长椅上,两个侍卫各执一方长木,不停歇的重重拍在他的身上。这受罚的小厮面色煞白,原本就有些稚嫩的面容瞧着甚是凄楚,艰难的朝坐在不远处的华服男子求饶,“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了我吧!小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啊!”
也不知那侍卫打中了哪里,竟直接逼出他一声惨叫来,断了他求饶的话。小厮们皆身着湛蓝布衣,此时那受罚之人的臀部和腰间的布料早已一片暗色,想来已经被血浸透了。
林王早就命人抬了把椅子放在廊下,懒洋洋的斜坐着吃点心,根本不看那受罚的小厮一眼,似乎将那求饶叫喊统统当作伴曲儿,听得他十分高兴。他手边的小厮正双手捧着点心盘,脊背紧绷,生怕一个不稳打翻了王妃亲手做给王爷的酥饼。
只见林王一手抓着酥饼,一手兜在下颌,将酥饼上掉下的饼皮如数接住,送进嘴里,末了还不忘将手指上沾着的芝麻和饼碎舔去,生怕浪费了一丁点。
远远看着的沈安然几乎要不忍直视的背过脸去,他曾有幸尝过那位林王妃的手艺,当真算不上好,只能说是一般水准,可林王却能吃的恍若世间极致美味,想当初他就是被林王的表情骗了,才忍不住向他讨了一块来吃。
林王最开始一口拒绝,说这是他的心肝宝贝亲手做给他吃的,他才不要分享给别人呢,可他越是这样,沈安然越好奇,越想尝尝看,便软磨硬泡了许久,终于说动他,分了一根小指那么大一块给他。
沈安然满怀欣喜的咬了一口,随即苦了脸,十分不知死活的冒了一句,“不好吃啊,你是不是味觉有问题?”
然后他就被林王追着打屁股,绕着林王府的后花园跑了十来圈,直等到小厮来传话,说王妃午睡醒了,林王急着去见自家心肝,这才勉强放过他。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再看见这幅景象,他只能回想起自己被踢肿的屁股,和只能在床上趴着睡的痛苦。
隐约记得当时二哥就在府中,见他屁股肿得老高,既心疼又生气,问他是谁干的,看那气势是要去报仇。他便说了缘由,没想到二哥闻言瞬间泄了气,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只冒出两个字来。
“保重。”
沈安然:“……”
作者有话要说: 自这一章开始,更新进度会减慢,不再日更,我也需要一些时间存稿,希望喜欢这篇的读者不要介意。
现在的情节大概有全文的一半了,三次元顺利的话,七月中旬一定能完结。出于不能日更的愧疚心理,我在此剧透一下,大师兄和小少爷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起码五章之内是碰不着了……
(然而即使碰不着,前一章竟然网友审核不通过,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第十六章 面目
受罚的小厮叫声越来越弱,鲜血浸透了他的衣物,随后顺着长凳滴落到地上,或许是自知命不久矣,他突然抛开所有顾忌,怨愤的瞪向不远处,正吃酥饼吃的飘飘然的林王,扯着沙哑的嗓子尖叫道,“祝思源!我恨你!我要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还有玉悠!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妓院管帐的吗!谁知道被多少人用过了!你宁愿要个破鞋当宝贝也不要我!你们都不得好死!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他裂帛般的粗粝声色在空旷的天井中无比刺耳,当他叫完这一通狂妄之言后,便被骤然加重的棍杖打的再也说不出话,每一口气都尚未吐完便生生哽住,如数化作惨痛的气音。
林王小心翼翼捏着酥饼的手突然顿住,道了声,“停。”
两个侍卫闻言立刻收住即将落下的板子,笔直地站到了一边。
林王将手中的酥饼放回盘中,不紧不慢的将指尖的碎屑吃掉,随后转过脸来,目光沉沉的望向那苟延残喘的小厮,蓦地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语气同之前一般温柔可亲,“我改主意了。”
小厮浑不在意的冷笑道,“来啊!尽管来!不管是什么死法,我一定诅咒着你们去死!等我死后化成厉鬼,再来找你们不迟!”
林王却没应和他,只是站起身,迎着头上耀眼刺目的阳光,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生来便是享福的,掌宽指细,戴着一枚御赐的亲王扳指,白皙细嫩,没有一点脏污,就连一点执笔的茧都没有留下。
这是双世上最干净的手,亦是双世上最肮脏的手。
这双手堆砌了巍巍皇权下的尸骸山,这双手擦净了沉沉玉玺上的污迹点。
而有个人,无视这双手上的浓厚血污,无视这双手上的深重罪孽,紧紧的抓住了他。
他待自己如此,哪里容得旁人多说他只字片语?
林王用指腹摩挲着翡色的扳指,唇边笑意不减,走下台阶,踱步到那小厮两步远的位置,低头看他,“我怎么会让你死呢?傻孩子,你的人生还那么长,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体会过呢。放心,就算他日我死了,也一定让你活的好好的,相信我,我从来不说假话。”
他明明是笑着的,小厮却觉得连照在身上的阳光都变冷了,那黑眸中仿佛刮着数九寒天的凄厉北风,每一口艰难的呼吸都冷到骨子里,他几乎以为此刻他置身的不是池州妓馆的后院,而是阴间阎王的面前。
嘴角的笑意仍旧好似四月的春风,眼睛里厚重的阴暗却像化不开的墨迹,林王声线温柔,语气极有耐性,就像在劝解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原来他竟是这样的人。
小厮木愣愣的望着他,像一只蝼蚁在仰望一座高耸云间的山峦。所有的野心,狂妄,欲念,在这瞬间归于平静,只留下一片冰凉。
兴许刚才被活活杖毙,才是他此生最好的结果。
命运像一只从阴间来的讨债鬼,正在他耳边嘶哑的笑。
林王却不管他感受到了什么,只简单做了个手势,原本执杖的两个侍卫神情一凛,将那小厮堵上嘴,架着胳膊拖走了。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鲜红的血痕,在铺地的青色石砖上很是刺眼。
林王垂头漫不经心的打量那殷红的血迹,轻轻哼了一声,“血竟然还是红的。”
随后朝管家老头吩咐道,“纳选仆役的和统管仆役的全部杖责五十,扛不住的就扔去乱葬岗。还有,你今年的月钱减半。”
老头对这种事似是习以为常,拱手弯腰冷静的应了,只听到最后一句时,面部明显抽搐了一下。周围的一众小厮都面色如常,眼神半分不动,丝毫没有被刚才的残酷情景影响。
“发生什么事了?地上怎么有血?”音色清亮,好似晨起时,从叶尖上坠落在地的露珠。
林王闻声神情一亮,眸中先前的压抑厚重的乌云一扫而空,转而露出被月光照亮的夜幕。他略显惊讶的回头去看,就见一位面带纱巾的锦衣少年大步朝他走来。
遮面的纱巾洁白如洗,用青线绣着小朵玉兰花,面纱上露出的一对眼睛黑亮,眼睫微垂,稍显疲惫,眉尖稍稍蹙着,似乎有点奇怪这死寂的气氛。
“悠儿!”林王三步并作两步,跑着迎过去,长臂一伸便将少年揽进怀中,语气中满是眷恋和关心,“你怎么来了?是睡醒了吗?还是被吵醒了?怎么不呆在房里,让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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