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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上-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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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莲诧异地挑起眉来:“怎么会?我看他对你也十分亲近,早不是兄弟之情了。”
“是他亲口说的。”钟明镜现下想起当日情形还会觉得心痛,那个少年就那样把生路留给他,自己却永远被困在地下。
俞秀莲不置可否,他隐隐觉得这两人之间只怕是有些误会。然而十三郎既然已经不在了,再追究又有何意义?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你既钟情他,”良久,他才对钟明镜道,“他对你是否有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钟明镜涩然笑了笑:“二哥说的是。”他不愿再提起往事,便转而问道,“那不知二哥钟情的,又是哪一位呢?”
“你不认得他,”俞秀莲平静地答道,眼中却隐有笑意,“他是个……”他措辞良久,“……棒槌。”
钟明镜顿时好奇起来:“我不认得,那便不是大哥了。”
“……不是他,”俞秀莲默然良久、无语凝噎,“大哥游戏人间,尚还未找到命中注定之人。”
钟明镜托着下巴问道:“那会是谁?二哥你鲜少走动江湖,熟识的人也就……”他忽然福至心灵,“难道居然是燕九小将军?”
“他可不小了,”俞秀莲闻言摇头笑道,“比你大七八岁呢。”
这便是默认了,钟明镜忍不住惊讶地笑起来:“真没想到,我们都以为燕将军只是二哥你的普通朋友呢。”
“不是朋友,”俞秀莲嘴角噙着笑意,慢慢道,“是伴侣。”
钟明镜听得面红耳热,俞秀莲却坦坦荡荡:“我并非喜好男风,只是钟情之人恰好也是男人罢了。”
钟明镜原本还有些羞赧,听了不由道:“二哥能找到心仪之人,着实令人艳羡。”
俞秀莲微微笑了笑,轻轻拍拍他道:“好了,酒也喝过了,哭也哭过了,回去歇着吧。明日早课若是迟了,可要挨罚。”
钟明镜闻言赶忙站起身,这时已是深夜,清冷的月辉斜斜洒进亭中,他看着二哥,终于没再说什么。
两人并肩下山,自去回房歇息不提。
然而这一夜于钟明镜而言,仍几乎漫长得熬不到天明。他回房之后倚在床头,只觉心绪如潮、难以平复。
哭过一场之后虽然胸中郁结之气消散不少,但一人独处之时,钟明镜仍忍不住感到一丝丝哀痛渗入骨髓、流入血脉。
“呆子,你怎么这样死脑筋呢?”那个声音在耳边低语,真实得好像他真的就在身旁一般。
钟明镜慢慢阖上眼,轻声叹道:“我知道,不会再这样了。”他说着心中又是一阵疼痛,好像血肉翻开、分筋错骨。
“就是因为你这样说,”那个声音似乎有些不乐,“我才骂你呆。”
钟明镜眉头微微耸动,不由问道:“为何?”他抬手按上太阳穴,只觉突突跳得厉害,“你为何这样说?”
“因为你总在逼迫自己,我知道你难过、你伤心,但你不能逼着自己一面伤心,一面还要强颜欢笑。”那个声音发怒了,“我不要看到你这样,好像是我害了你一样!”
钟明镜脱口道:“是我害了你!”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这句压在他心上,让他喘不上气的话。
“胡说八道!”那个声音却拔高了,“我从没有后悔过救你,你明白吗?我救你是心甘情愿的,不需要你在这里痛苦、悔恨。”
钟明镜呼吸有些颤抖,他良久才低声道:“那你要我怎样呢?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堵石门砸下来,把你永远挡在后面。”他压抑的声音也在颤抖,“我知道他们都在担心我,可是我没有法子,我真的、真的过不去这个坎儿。”
“傻瓜,”那个声音低沉了下来,“你只知道他们在担心你,你知不知道我也在担心你?”
钟明镜呼吸一顿。
“你二哥说的很对,”那个声音恢复了满不在乎的腔调,还带着些许得意,“你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我了。既然忘不掉,那就一辈子记着我吧。只是我希望你记起我的时候,想的是些开心的事,毕竟,我让你很快乐,对不对?”
钟明镜涩然笑道:“对。”
“你不能再这样整日消沉下去了,”那个声音轻轻道,“受的伤总会好的,哪怕是心上挨了一刀,口子也迟早会长起来。”那个声音叹道,“你再这样,叫我哪只眼睛瞧得上呢?”
钟明镜深吸一口气,喃喃道:“你不懂,”他闭起眼睛,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你不懂,哪怕我现在能听到你的声音,我也仍旧记得清楚……”他的声音低沉下,“……你已经不在了。”
是啊,即使他幻想着那个人仍旧在自己耳旁唠唠叨叨,钟明镜仍旧无法欺骗自己——他再也见不到那个笑起来有些坏的少年了。
“呆子,”那个声音却仍旧在,锲而不舍地在耳畔絮叨,“你得接受这件事,这世上没有谁能长长久久厮守在一起?每个人都会经历生离死别。”
钟明镜缓缓嘘一口气,喃喃道:“你说得对,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
“会好起来的,”那个声音渐渐低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跳动的烛火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得拉在墙上,屋中静得可以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忽然,一个属于少年人的声音雀跃地响起:“将军!”他“啪”地将手边棋子动了一步,得意洋洋地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人。
“你输了。”对面的人嘴角却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在棋盘上挪动了一枚棋子。
“哎呀!”少年沮丧地叫了一声,抓了抓头发,嘀咕道,“你就不能让一让我吗?”
那人抬起头,狰狞的青铜面具在灯光下显得诡异而又可怖,但他的声音却很温和,甚至有些低沉动听:“不能让,我们在打赌,你忘记了吗?”
“没有,”少年烦躁地往后一靠,“我输给你,就不能去琅山找那个呆子,我记着呢。”
青铜男人微笑道:“现在你已输了,不打算反悔吧?”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少年哼道,“不去找他就不去找他。”他说完却又懊恼地推开棋盘,“那个呆子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指不定如何伤心呢。”
青铜男人不置可否:“等做完这些事情,你就能去找他了。”
“等做完这些事情,”少年瞪眼道,“他已经连我长什么样子都忘光了!”
青铜男人耸肩道:“你太妄自菲薄了,依我看,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你。不过是几年功夫,你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说得轻巧。”少年嘀咕道,“不过你放心,你救我,我帮你对付柳乘风那条老狗。公平买卖,我不会赖账。”
青铜男人笑起来:“那就好,我总担心你会情难自禁,跑去琅山找你的情郎。”
“少胡说,”少年故意显得凶巴巴的,“小心我拍屁股走人,再也不管你这些烂摊子。”
青铜男人却哈哈大笑起来:“十三,没想到你喜欢上一个人后会是这副模样,真期待你二人在一起后会是何等光景。”
“若不是你非要我隐姓埋名,”少年哼道,“这会儿我已经把他拿下了!”
青铜男人微笑道:“酒是陈的香,感情也一样。”
“放屁,”少年小声嘀咕,“一看你就不是过来人。”
青铜男人微笑不语,半晌才道:“你知道柳乘风这些年投靠了胡人吗?”
“不知道,”少年满不在乎,“但我毫不意外,这人已经没有人性了。”
青铜男人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凝声道:“我收到风声,他们一直在筹划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少年掀起眼皮懒懒地问道。
“鬼火令。”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
双胞胎的梗我想写很久了:…D
于是我预告一下,未来几章是讲这对双胞胎小时候的事情的。。。
不,先不要抛弃我!虽然主角们暂时遁了,但是这是主线剧情,我保证特别有意思!特别特别有意思!
想一下俞大小时候是怎么折腾俞二的,难道你们不激动吗?不期待吗?
不期待算了,大不了我更得快些,尽早把这些往事写完OTZ
☆、第四十八回 幼时趣
如今的江湖之上,已鲜少有人听过“鬼火令”这三字了。
也很少有人知晓,当年盛极一时的俞家堡,便是因着这鬼火令,而毁于一夕之间。
故事,要追溯到二十年前。
那时,俞家堡的堡主尚还是老堡主的长子,俞仲春。
俞仲春此人虽然性情不甚强硬、优柔寡断,但却天资极高、风流儒雅。他年轻时与神兵山庄朱凌的小女儿朱芸结了亲,婚后头胎便得了一对双胞胎,是两个男孩。
这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却在一个与老堡主八拜结交的道士上门之后,变做了压在夫妻二人心上的重担。只因这个道士言辞凿凿,说这两个孩子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次子却命犯太冲,乃是个天煞孤星。
俞家早年是靠盗墓白手起家,老堡主这辈子什么都信不过,只信命,当即便要俞仲春将次子送走。
朱芸含辛茹苦生下这两个孩子,如何能舍得将刚出世的孩子送走?夫妻俩一宿未睡,第二日俞仲春便去找老堡主,罕见地强硬了一遭,要将小儿子留下。
老堡主勃然大怒,他活了半辈子,除了自己媳妇敢给他脸色看,整个俞家堡还没有人敢忤逆他的。
然而俞仲春这回却是铁了心要保住小儿子,他和老堡主吵了整整一上午,在祠堂整整跪了三天三夜,终于让老堡主退了一步。
——这孩子可以不送走,但绝不能养在俞家堡,也不准起名字。
于是俞家堡外便多了一间茅屋,也多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孩。
人人都传这孩子命格带煞,会给周围的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于是那间茅屋附近便鲜少有人踏足。
然而朱芸却很疼爱这个刚出世便受尽冷眼的小儿子,家里不让给他起名字,朱芸便叫他“孩子”。老堡主不许这孩子身边留人伺候,只许每日送三次饭,朱芸便自己偷着来瞧孩子,抱着孩子悄悄落泪。
这个孩子便这样慢慢长大了,他从没有离开过生长的那个小院子,只见过前来送饭的仆妇,和每月都来看他的母亲。
他不爱说话,也不会笑,只是每日坐在门槛上发呆。
前来送饭的仆妇往往将食盒搁在门口便飞也似的离开,生怕留得久了沾染煞气惹来灾祸。送来的饭往往不是隔夜,便是又冷又硬,只是这孩子很少能吃上热饭,因此也不觉得难熬。
他最盼望的,便是每月母亲前来看他,虽然他从来也表达不出。
他喜欢母亲柔和的声音,喜欢她衣袖间隐隐的馨香,喜欢她走动时腰间叮当作响的环佩。
母亲来时还会给他带糕点,很香。她会让他坐在床榻上,自己则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款款坐下,用悦耳的声音给他讲故事。
有时候没有故事可讲,母亲就同他说一说家中的琐事。比如他从未见过的父亲,那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还有他的哥哥,顽皮捣蛋,但是很聪明。
他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父亲和哥哥从不来看望他,但他心中无疑是在隐隐盼望的。因为整日在这个小小的院子中发呆,实在是太无趣了。
要知道,这院子中的每一棵小草他都已经熟识了,包括墙角的何首乌,墙上的爬墙虎,和墙头不知名的野草。
院中那口井也已经和他相看两生厌了吧,连每逢夏日便叫个不停的青蛙都不再怕他了,时常冲他耀武扬威。
那时他还不懂,这种感觉,其实叫做孤独。
然而这种孤独终于在一天下午被打破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再平凡不过的日子,离母亲来看自己的日子还远得很,送饭的仆妇大概又把他忘记了——这事常有发生,他已经学会留一些不易坏掉的吃食在身边。
日已西斜,他独自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
“喂!”一个陌生的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从上面传来。
这孩子皱了皱眉,慢慢抬起头,便看到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孩不知何时坐到了门楣上面,正晃着两只脚,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扎着小辫的小男孩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主人,指着这孩子问道。
这孩子慢慢站了起来,抿起嘴看着对方。
这是个看上去便十分健康的孩子,脸蛋红扑扑的,脖颈上还戴着银锁。大概是天太热,他只穿了件汗衫,赤着脚,正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喂!”他又发话了,“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
“不是。”这孩子答道,这是他第一次同母亲以外的人讲话,开口便觉心跳得厉害。
对方手一撑便从门上一跃而下,落地之后站到这孩子对面打量一番,啧啧道:“奇怪,我看你眼熟得很,难道是在哪里见过?”
这次他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只是默然摇了摇头。
“你可以叫我阿莲,”对方忽然伸出手捏住他的脸,“我看你就觉得亲近,咱们俩一定很投缘。”
他骇了一跳,一下便拍开了对方的手,又猛地退了一步。连他母亲都很少碰他,这孩子只觉方才被这个叫阿莲的孩子碰过的地方又热又痒。
“你躲什么?”阿莲捂着手撇嘴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手劲不小啊,我都手被你打麻了。”
这孩子抿着嘴,心里有些懊悔,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莲少爷!”外面忽然传来焦急的喊声,“哎呦我的小祖宗,您怎么上那儿去了?快出来!”
阿莲和这孩子一同回头,便看到一个长随在小院外站着直搓手。
阿莲哼了一声,悠悠道:“大惊小怪叫唤什么,你怎么还在外面傻站着,进来啊!”
“莲少爷,”长随却急得脸色发白,“您快些出来吧,让老爷子知道您上这儿来,又该发脾气了。”
阿莲皱起鼻子来,不乐道:“老爷子好端端发什么脾气,这里又不是烟花妓院,我有什么不能来的?”他好容易找到个合眼缘的玩伴,才不肯走呢。
“您不知道,”长随匆匆扫了一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孩子,压低声音道,“这院子是禁地,快走吧。”
这孩子并不惊讶,因为这些话他早便听送饭的仆妇说过了。
但他突然有些低落,这个叫阿莲的,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不来就不来吧,这孩子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两人一眼,扭头往屋子里走去。
背后,阿莲的声音带着一丝沮丧响了起来:“这样啊,那好,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咱们回去吧。”
这孩子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他像往常一样,天黑了便洗漱一番躺到了床上,阖起眼睛睡觉。
然而破天荒的,他一直到半夜还没有睡意。
“喀拉”一声轻响,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一下睁开双眼,从枕下摸出自己磨的石刀——附近有野狗,他被咬过之后就准备了东西防身。
这孩子悄无声息地起身,一步步摸到门前,屏息以待。
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像野狗,也不像黄鼠狼。
一根铁丝忽然从门缝之间送了进来,顶起门栓缓缓向上,在门栓脱落的刹那有人敏捷地推门翻身进来,一伸手正将快要落地的门栓接住。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便是做过多次,老练之极。
然后这人一抬头,便和站在近前的人打了个照面。
“妈的,”来人脱口骂了句粗话,“吓死老子了。”
这孩子看着还蹲在地上,面上犹带着惊讶之色的阿莲,忽然心情大好。
阿莲被人抓了个现行居然也丝毫不见窘迫,站起身拍拍衣服,瞥了眼这孩子手里的石刀,呵笑了一声:“呦,还有兵刃呐。”
这孩子闻言随手便将石刀抛到了桌上。
阿莲则如到了自己家一般,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转了一圈,点评道:“你这里太不像话,东西简直少的可怜。”
这孩子没说话,只是拎起桌上的茶壶到了两碗冷水。
阿莲见了,凑过来便端起一碗一饮而尽,又从这孩子手里抢过已经喝了一半的那碗喝光,长出一口气:“这一路真是渴死我了,多半快要下雨了,晚间也闷得厉害。”
这孩子扫了眼阿莲,果然见他一身是汗,不知是不是一路跑过来的,衣衫都湿透了。
“你不是不会再来了吗?”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却有掩盖不住的喜悦。
阿莲那眼角扫了扫他,哼道:“谁告诉你的?”
“你。”
阿莲在床上大马金刀坐下,一个小孩子偏偏摆出土匪头子的做派,看着很是令人好笑,他却还一本正经:“我这叫做缓兵之计,不然阿狗定然会去老爷子面前告状,我可就倒霉啦。”
这孩子猜,阿狗是那个白日来找阿莲的人。但是老爷子是谁呢?
阿莲没打算解释,只是扯过他一道坐在床上,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白天问的话呢,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他很久才回答道。
阿莲眉头一挑:“怎么会,大家都有名字,连阿狗都有。”
“我没有。”他抿起嘴说道,忍不住垂下头来。
阿莲偏过身子绕到前头去看他,他把头垂得更低,阿莲干脆趴到了他腿上,笑嘻嘻地问道:“你不会是哭鼻子了吧,没名字有什么好难过的,没有就没有呗……”
话未说完,他就猝不及防被这孩子一把推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俞二不爱说话,不爱笑是有原因的,童年际遇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
明天见~
☆、第四十九回 幸相伴
他其实并未想对阿莲动手,只是被突如其来的亲近骇住了。但是看着阿莲一屁股坐到地上对自己怒目而视,这孩子忽然感到莫名的难过。
也许他命中注定不会招人喜爱,就像那些仆妇背着自己说的那样,天煞孤星、孤独终老。
而现在,这唯一一个对自己还算和善的人,也要讨厌自己了。
“你这人,”阿莲终于开口了,语气却有几分无奈,“明明是你动手推我的,怎么还一副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模样。”
他闻言立刻敛起所有神色,恢复了平静。仿佛此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再叫他改半分颜色。
在并不漫长的人生中,这孩子已经学会了不对任何事情抱有期望,这样就永远也不会失望。
阿莲拍拍屁股站起来,望着他静默了片刻。
这孩子本以为,就算阿莲现下恼怒地转身便走,他也可以坦然接受。然而并非如此,他的心飞快地跳起来,几乎要忍不住开口请求对方不要生气、留下来陪他。因为除了母亲之外,这是第一个肯对他和颜悦色的人。
可他到底保持沉默,垂下了眼帘,只有一张脸却因为情绪大起大落而涨红,幸而夜色中看不清楚。
阿莲终于上前半步,忽然伸出手便捏住了他脸上的软肉,哼道:“好了,你怎么这样啊?别板着脸了,快笑一笑。”
他愕然抬起头来,阿莲正笑嘻嘻看着他。
“喂,”阿莲道,“我又不是阿鸿那样斤斤计较的人。你不过就是推了我一跤,至于害怕成这样吗?”
这孩子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是怕我打你吧?”阿莲歪了歪头,“我虽然打架很厉害,但是从不随便出手。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他很久才找回声音开口,说出的却不是想说的话:“我没害怕。”
阿莲耸了耸肩,忽然伸手一推他肩头,把他推倒在了床上。
这孩子抿起嘴,愣愣地看着阿莲站在床边脱衣服。
“你傻了?”阿莲把汗湿的衣服脱下来甩到一边,“往里边挪挪,我也要躺。”
他呆呆地往里面移了移,阿莲尚不满意,又把他往里推了推,方才麻利地上了床。
“喂,”阿莲躺到他身边,问道,“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你没有大名,难道连个诨名都没有?阿猫阿狗之类的。”
他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平静地答道:“没有。”
“那我给你起一个?”阿莲侧过身来,支着下巴看着他,“阿岚?”
他却摇了摇头。
阿莲哼了一声:“不要算了,那你就叫‘喂’吧。”
这孩子静静地躺着,身边的阿莲像个小火炉一样,在原本就不甚凉爽的夜里源源不断散发着热,他一会儿功夫身上就被薄汗湿透了。
阿莲也热,他一边拿手扇着风,一边用一双眼睛四下扫扫,半晌嘟起嘴巴沮丧地问道:“你这里居然都没有扇子,往年夏天可怎么过?”
“往年不热。”他淡淡地回答,说完却又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讲这样一句废话?
阿莲却忽然龇了龇牙:“好啊,你居然嫌弃和我睡热得慌。阿鸿夜里怕黑求我好几次,我都懒得搭理他呢。”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急迫地解释了一句,话未说完忽然阿莲一个翻身压倒他身上。
“让你嫌弃我,”阿莲看上去很得意,伸手压在他脸颊两侧用力一按,“热死你。”
这孩子浑身都僵硬了,一动都不敢动。
阿莲却觉得舒服得很,笑嘻嘻道:“你身上居然是凉的,又比凉席软和,我以后都抱着你睡好不好?”
他动了动嘴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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