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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上-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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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钟明镜眼下心乱如麻,只是胡乱点头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十三郎。”
  十三郎于是笑嘻嘻冲苏靖飞道:“幸会幸会,这位想必也是钟四侠的朋友了。之前未曾得见,今日有幸相会,还未请教朋友高姓?”
  “在下苏靖飞,”已经入戏的男人客客气气地拱手道,“幸会幸会。”
  二人虚头巴脑应付一番,各自都在心里暗暗觉得对方戏太假,面上却分毫不显。
  “既然有缘,”十三郎和苏靖飞唱完戏,便对钟明镜笑道,“咱们不如拼坐一桌?正好你我许久未见,我还想同你叙叙旧呢。”
  钟明镜沉稳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已经闪过无数念头。他心跳渐渐加快,隐约有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浮出来,却又立刻被他按回去。
  某些事情,有了希望反而残忍。钟明镜这些年从希望转而绝望了太多次,本能地不去接受,这是人生而便有的一种趋利避害的天性。
  而十三郎要做的便是润物细无声,让钟明镜逐渐接受这份希望。
  他知道自己不能心急,钟明镜花了七年来接受自己的死,眼下十三郎若是想要扭转钟明镜的认知,又岂能是一蹴而就的。
  “粥来了,”伙计兼老板把一盆粥端了上来,见客人合坐了一桌也未吃惊,只说了句,“慢用。”说完便又回粥铺打盹了。
  十三郎摸了摸鼻子,一边舀粥一边对钟明镜笑道:“钟四侠,七年未见你可还好?”
  钟明镜一双黑得发沉的眼睛盯着十三郎,半晌才微微颔首道:“好。”
  “说起来,”十三郎闻言笑嘻嘻道,“这些年我未去找你,也着实失礼。”
  钟明镜握着瓷勺的手轻轻哆嗦了一下,没有做声。
  十三郎还在说:“当年咱们骤然分别,我其实被一位朋友救下了。”他碍于苏靖飞在场,不能细说,但语气却十分认真,“原本当去琅山给你报一声平安的,但一时俗事缠身,居然蹉跎至今,说来真是惭愧。”
  钟明镜呼吸骤然沉重起来,他抬眼看着十三郎,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些年,钟明镜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十三郎未死会是何等光景。然而这种想法便像有毒的种子,一旦埋在心底便会迅速扎根。
  所以钟明镜从来不敢深想,偶尔有个念头也会迅速将其打断。
  而苏靖飞在一旁看戏,则看得一头雾水,他不由瞥了眼十三郎。十三郎却自顾自地端起粥碗喝了一口,还撇嘴道:“这粥里居然搁了糖,我不爱吃甜的。”
  苏靖飞心道:“就你戏多,还‘不爱吃甜的’,有能耐去叫老板重煮一锅啊。”他也喝不惯这甜得发腻的粥,但又懒怠去与老板扯皮,因此便将就了。
  “钟四侠,”十三郎一边喝粥一边笑眯眯问钟明镜道,“我未去找你,你不会怪我吧?”
  钟明镜心中一涩,但还未及想出个所以然,否定的话已然出口:“不会。”
  十三郎闻言一下便喜笑颜开,道:“我就知道钟四侠你心胸宽广,不会因这些小事厌弃于我。”
  这话着实不怎么中听,也只有十三郎那样厚脸皮的人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钟老弟,”苏靖飞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对钟明镜道,“莫要发怔了,吃粥啊。”
  钟明镜闻言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眼睛却仍在十三郎身上。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尚还算是平稳:“你这些年,可还好?”
  “尚可,”十三郎抹抹嘴,先敲着已经空了的粥盆冲老板喊了句“再来一盆,不要放糖”,才扭头冲钟明镜笑道,“我这些年也就是忙了些,但吃的好睡得香,你看我是不是长得比以前壮实多了?”
  他说着,还挺起胸膛拍了拍,给钟明镜看他胳膊上结实的肌肉。
  “嗯。”钟明镜淡淡应了一声,努力压下忽然翻涌而起的热血。
  而十三郎则笑嘻嘻地道:“我现在可不是小孩子,再过几个月就及冠了。”
  “嗯。”钟明镜又慢慢应了一声,心下说不出是何滋味,一时间五味陈杂。
  十三郎一边吃粥一边偷偷打量钟明镜的反应,心下也摸不准自己这遭换了个态度,钟明镜还会不会坚信自己做梦。
  他方才虽然笑得没心没肺,但心里的感触着实不比钟明镜少几分。十三郎自知对不住钟明镜,但却也万万没想到,钟明镜居然毫不犹豫地坦言说他不怪自己。
  七年前,他们两人算是惺惺相惜,又因为日久作伴各自生出那么些别样的心思。十三郎并不以自己喜欢男人为耻,也自认对钟明镜用情专一,但他却低估了钟明镜对自己的情意。
  虽说自小在琅山长大的钟明镜本应当对喜好男风之事有些抵触,然而十三郎发觉,虽然钟明镜当年从未剖白自己,但他绝不比自己少半分真心。
  这个认知让十三郎一半窃喜,一半懊丧。他用勺子搅着粥碗,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苏靖飞虽然不知道眼前两人如何内心纠结,但他看得出眼下气氛沉重,于是挑起话头问道:“眼下时辰尚早,我来时见东街有一家戏园子,不如咱们去听听戏?”
  听人家唱戏,总好过看眼前两人打哑谜。
  十三郎原也没什么事情可做,闻言当即赞同道:“好极好极,想不到这小小地方竟还有戏园子,咱们正好去看看,没准这小地方藏龙卧虎呢。”
  “好。”钟明镜本能地顺着十三郎,他掏出钱袋,招呼老板出来将三个人的账结清。
  苏靖飞笑着同钟明镜客气道:“下次我请你。”
  十三郎却笑嘻嘻地支着下巴对钟明镜道:“七年不见,你还是一点没变。”
  “这世上谁能一直不变?”钟明镜却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早已面目全非了。”
  十三郎闻言不由沉默了片刻,他抿了抿嘴方才开口道:“你说得对。”
  这七年,他又何尝不是变得面目全非了呢?跟着青铜男人做事,他手上沾了多少血?又有多少次死里逃生?
  十三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狂妄无知的少年了,一身傲骨虽在,却再也说不出“老子天下第一”这样的话了。
  唯有那时对钟明镜生出的情愫,仍留到了今日。
  戏园子的规格比之本镇唯一一家客栈稍稍上档次些,在宽敞的院子里露天摆着十来条木桌木椅,正对着戏台。
  今日下午客人并不多,不同于都城里的戏园子人声鼎沸、喧嚣热闹,胡不归的百姓连看戏都是安安静静的。
  钟明镜几人来得不算晚,因此坐了位置不错的一桌。十三郎捡着桌上瓜果盘中的花生米往嘴里抛,嘀嘀咕咕对钟明镜悄声道:“居然没人说话,他们不嫌闷气吗?”
  周遭几桌客人果然都静静地坐着,偶然有人说话也是轻声细气,连欢声笑语都没有。
  钟明镜在皇都时也曾去戏园子听过戏,那种地方只给他留了一个印象,便是乱。客人们自顾自地嗑着瓜子、高谈阔论,少有人去看戏台上戏子唱得什么。诚然,也有人摇头晃脑听得入神,但到底只是少数。钟明镜还记得那时自己被三哥带着,只听了一出戏就受不了,拉了三哥离开了。
  到底是十里不同俗,这里的戏园子和别处风气全然不同。
  钟明镜这般想着,抿了一口茶,眼睛往戏台上瞟了一眼。现下唱得是“五鼠闹东京”,戏台子上武旦手里那把大刀使得连不见份量似的,台下便有客人斯斯文文鼓掌,连个叫好的都没有。
  十三郎已经看得入神了,他眼睛盯着台上的“白玉堂”,一眨都不带眨的。过了一会儿,他约莫是渴了,手在桌上摸索一阵,拿过钟明镜的茶盅便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钟明镜看得清楚,十三郎将茶盅凑到嘴边,柔软的嘴唇触到他方才碰过的沿口,手微微抬起,喉头滚动一下,将茶水一饮而尽。
  钟明镜猛地偏过头去,他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起,心中忽地升起一阵无奈。
  他还是,压不住心底那点龌龊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下一章继续走剧情
PS:日常撒糖1/1
小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啊,心疼他一秒钟,然后不厚道地笑出来~
十三其实也血气方刚,但他不憋着,嗯。。。不憋着

  ☆、第七十八回 白玉堂

  一出戏唱罢,十三郎便拉了钟明镜悄悄起身摸到了后台。
  后面比不得前面,乱哄哄的。人来人往、戏服道具堆得一地,还有戏子佬在匆忙上妆,黑的白的、红的蓝的颜料直往脸上抹。
  十三郎眼睛尖,一眼便看到了刚从台上下来的“白玉堂”,立刻凑上前去。
  虽然画了脸谱,但仍可看出这是个漂亮少年,模样、身段都极是出挑,一双眼仿佛会说话似的,看着叫人目不转睛。
  然而十三郎来找他,可不是因着看上了人家。
  这个“白玉堂”,算是十三郎的发小。两人近十年未曾见面,十三郎根本未曾料到会在此地与他重逢,险些未能认出他来。
  “喂,”十三郎故意放轻脚步走到近前,然后猛地用力一拍对方的肩膀,哈哈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你居然还在演白玉堂。”
  “白玉堂”骇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眼睛却瞪得更大。他愣怔了半晌,方才一脸愕然地道:“老天,十三!居然是你!你怎么……”他左右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虽然一脸惊讶,但却也掩饰不住目中流露出的喜色,显然也为能与十三郎重逢而惊喜。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十三郎则笑嘻嘻地道,“难道说还有地方是你能去得,而我去不得的?”
  “白玉堂”一脸闻言欲语还休,半晌才道:“你且等等,待我卸了妆,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好极了,”十三郎搓了搓手,笑道,“正巧我来帮你。好些年不碰这个,我都有些手生了。”
  这个要求自然不过分,“白玉堂”便依言坐在桌旁,任由十三郎帮他拆卸头上带着的花翎。
  钟明镜从始至终都沉默着,此刻在一旁看着十三郎手脚麻利地给人卸妆,心中更是难以言喻。
  虽然十三郎自谦说手生了,然而他的动作熟练之极,仿佛做过无数遍一般。而“白玉堂”仿佛也习以为常,两人身子挨得极近,时不时还低声交谈几句。
  钟明镜忽然觉得心头极不舒服,沉甸甸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他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对十三郎道:“你先忙,我去找苏兄了。”
  “好,”十三郎头也不抬,他从不把钟明镜当外人,“你也同他说一声,告诉他我遇到了故交,一会儿咱们一道去喝几杯。”
  钟明镜心中更是低落,但他从不无故摆脸色给人看,更不会对十三郎冷漠,于是应了声,又匆匆转身回了前头。
  台上还在唱,只是这回是文戏,一个花旦执着手帕在台上“咿咿呀呀”唱个不停。钟明镜发现苏靖飞虽然乍看还是一副认真听戏的模样,但其实双眼无神,只怕心早就不在此处了。
  若不是心绪纷乱,钟明镜险些被苏靖飞装模作样的姿态逗笑。
  “大人,”钟明镜坐下后低声道,“十三弟说他遇到一位故交,要咱们待会儿一道去吃酒。”
  苏靖飞一下便回过神来,眼睛转到钟明镜身上,挑起眉压低声音问道:“故交?从哪里蹦出来的故交?”
  钟明镜不知怎的不愿再提此事,含糊了两句便将眼神放在台上,好像在用心听戏一般。
  其实直到十三郎兴冲冲回来,钟明镜也未能听进去一个字,根本不知道台上究竟演了些什么。
  “老弟,我说你交了什么好运?”钟明镜听到苏靖飞在同十三郎说话,“来一趟胡不归,竟能一下遇到两位老友,刚好可以将两顿酒合成一顿。”
  钟明镜听了,心下更是怏怏不乐。
  “羡慕我你就直说,”十三郎的声音透着一股得意,“不用拐弯抹角。”他说着又轻声笑起来,道:“老实讲,我真没料到能在此地遇到小白。我们已十多年未见了,他居然没多大变化,还是老样子。”
  苏靖飞问道:“便是方才唱‘五鼠闹东京’的那个?”他多年缉捕也不是白当,之前见十三郎盯着“白玉堂”不放,眼下稍一思忖便猜了出来。
  “正是,”十三郎得意道,“怎么样,我兄弟是不是万里挑一?”
  苏靖飞憋着笑道:“是是是,岂止是万里挑一,我看便是皇都的‘云中雁’也比不过他。”
  “云中雁”当然也是戏子,但能在京城唱戏自然是一般的乡野村民比不得的。苏靖飞这样说,诚然也不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十三郎未必听不出其中真意,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哼道:“那是当然,‘云中雁’再好,又哪能比过咱家‘白玉堂’?”
  钟明镜被那句“咱家”刺了一下,心中无端地更加不快。
  这后半段的戏,他们三人没有谁真有心思去听。十三郎是一心放在“白玉堂”身上,只等这出戏结束便要离开这戏园子去见发小。苏靖飞则是暗自在心中梳理这些天的所见,从书铺的老先生,到那位热忱的绿萝姑娘,再到身边可疑的两个人。
  而钟明镜,他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然而心中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低落下来。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此刻他完全没有心思去想眼前的十三郎还是不是自己的幻想,只是一门心思在纠结十三郎和那个漂亮少年的关系。
  看着十三郎心思全放在那个“白玉堂”身上,钟明镜便觉得一阵不痛快。他知道这样不对,明明十三郎他乡遇故知,自己该为他高兴才是,然而钟明镜骗不了自己。
  他丝毫不觉得高兴,一点也不!
  四人终于在戏园外碰面,卸了妆的“白玉堂”更显得眉目清朗,是个看上去便令人觉得极其干净的少年。
  十三郎上前用力地抱了抱他,笑道:“小白,你已长大了。”方才“白玉堂”一身戏服,他到底不方便亲近。
  “白玉堂”却红了脸,笑骂道:“你自己还不是从小猴子长成现在这副人模狗样,有脸来说我。”
  “当然有脸,”十三郎笑嘻嘻地道,“你以前可是一直喊我哥哥的。”
  两人笑着叙了会儿旧,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白玉堂”便引着他们到胡不归镇上的一处道观中——他们的戏班子目下便暂住在那里。
  路上,十三郎向“白玉堂”简单引荐了身边的两人:“小白,这位是我的兄弟,琅山派钟明镜。”
  “原来是钟少侠,”白玉堂客气地点点头,“久仰久仰。”
  钟明镜也客气还礼,两人虽然都未在明面上显露什么,但却各自带了几分淡然。
  “这位是苏靖飞,苏兄。”十三郎又指了指苏靖飞,压低声音对“白玉堂”道,“人家可是京城来的大官,天下第一总缉捕。”
  苏靖飞闻言连忙笑着摆手道:“老弟你可过誉了,天下第一可不敢当,愚兄不过是尸位素餐,能坐稳官位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苏靖飞客气,“白玉堂”可不敢客气,恭敬拱手道:“苏大人,草民失礼了。”
  “千万不必多礼,”苏靖飞忙还礼,正色道,“你若是将我当朋友,便将这套虚词收起来,喊我一声‘苏兄’,什么大人不大人的。”
  “白玉堂”唯唯,见苏靖飞看着自己,终于低声叫了句“苏兄”。
  苏靖飞喜笑颜开,用力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好兄弟,今后去了京城可莫忘了哥哥,一定来找我。”
  “岂敢岂敢。”白玉堂苦笑着客气几句,像他们这样的贱民,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踏入京城,能在东南一隅苟且偷生,已是不易了。
  那道观并不近,几人很走了一阵子方才看到远处半山腰上的重檐飞宇。
  苏靖飞不由问道:“不知这山是什么山?这观又是什么观?”
  “白玉堂”便在一旁答道:“这山原本唤作‘胡不归’,这道观也叫作‘胡不归’,然而本地人忌讳提起这三个字,便以南山和南山观代替。”
  “胡不归,”十三郎听得忍不住哼了一声,“也不知这胡不归是个什么说法,好端端到处都叫这个名字,听着怪怪的。”
  钟明镜闻言在一旁淡淡道:“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雾州风土人物志》上记载,百年前朝中有一位得道高人,一心辅佐帝君,破敌虏、杀胡夷。后来天下太平,这位高人便要退隐。皇帝便将这里赐予他,并且为此镇赐名‘式微’,意欲归隐。”
  “那后来怎的叫胡不归了呢?”十三郎好奇地挑起眉来。
  钟明镜虽然不喜卖弄,但今日十三郎问,他便忍不住细细回答道:“这位高人在归隐途中出了事,从此下落不明。此地人觉得‘式微’本意为暮色降临,寓意不祥,便私下里改叫了‘胡不归’,渐渐也便无人知道‘式微’的本名了。”
  正说着,几人已到了山下,沿着石级一路往上,便是那道观。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天见~
PS我马上要忙起来了,也许不知道那天裸奔着就更不上了,咱们七八月份再补~

  ☆、第七十九回 南山南

  十三郎打记事起,身边便只有一位姑姑照料他。
  而这位姑姑与其说是照料他,不如说是在虐待他。十三郎小的时候常常挨打挨骂,有时是因为他冲姑姑笑了一下,有时是因为他对姑姑板着脸。
  那时的日子当真很难熬,十三郎以为自己会死,就像街头那条黄狗,常常饿肚子,后来因为抢食吃被人毒打了一顿,于是就死了。
  然而后来,他终于摆脱了姑姑。
  在那个可怕的夜晚,他浑身是血看着满地狼藉的院子,耳边是姑姑疯狂的咒骂。年幼的十三郎曾以为这将是他活着的最后一晚,明日的朝阳升起时,他会和姑姑一起沉睡在这片荒凉的大地上,再也醒不过来。
  而事情并不像他预料的那样发生,十三郎一生中最大的变数之一出现了:一个带着狰狞的青铜鬼脸的男人在夜色中出现,神秘得好像幽灵一般,他问十三郎,愿不愿意和他走?
  是留在这个给他痛苦和折磨的地方,还是不顾一切地离开,哪怕是和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
  十三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并且从未后悔。
  于是,他离开了自己长大的地方,跟着陌生的男人走了很远的路,到了一条奔腾呼啸的大江边。
  就是在这里,十三郎遇到了“白玉堂”。
  “白玉堂”当然并不是真的叫做白玉堂,只是因为这个孩子生得好看,又是唱武生的,于是渐渐的人们就喊他叫白玉堂了。
  十三郎那时还很小,因为总是挨打挨骂,性子十分的腼腆羞怯。而小了他一两岁、却有些少年老成的白玉堂,便在这时成了他唯一的玩伴。
  当时,带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在这里有事情要办,于是十三郎便被寄养在了白玉堂所在的戏班子里。
  两个孩子度过了十几个无忧无虑的日子不需要为衣食忧愁,不需要担心睁开眼便会被痛骂、毒打。
  年纪尚小的十三郎快活极了,他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会跟着白玉堂在江边玩耍,在大街小巷里疯跑。
  这是十三郎的天性,哪怕从小遭受姑姑的虐待,他也未曾丢掉这份乐天知命的胸怀。
  然而和白玉堂在一块的好日子,止于一个下午。
  其实那天天气尚好,白玉堂被班主叫去,说是有一出戏要唱。谁也不曾觉得奇怪,因为白玉堂本来便是戏子,戏子当然是要唱戏的。
  于是十三郎便在家里等,而这一等,便等到了第二日。
  然后,他看到了被人抬回来的白玉堂。他看上去十分糟糕,两只眼睛无神地睁着,仿佛都失去了光彩。
  而盖着他身子的被单,也隐隐透出了血迹。
  从这天起,白玉堂变了,他比之从前更加寡言少语,也不再和十三郎一道玩。
  这对于刚刚敞开心扉接受他人的十三郎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然而两个孩子的事情很少有大人会去关心,青铜脸男人办完了事,便要领走十三郎。
  他并不知道十三郎比往日还要沉默低落,是因为一个叫做白玉堂的孩子的缘故。
  于是,十三郎跟着这个男人一路南下,到了雷州,去投奔所谓的亲戚。
  虽然这一路和青铜脸男人同吃同住,但他却很少同十三郎说话。十三郎以前从不知道自己除了姑姑还有其他亲人,他至今也不知道这个古怪的青铜脸为何会来找自己,或者这个男人与自己有什么样的关系。
  但对于一个长期缺乏男性长辈陪伴的小男孩来说,这个古怪男人的出现,很大程度上弥补了父亲缺失的那一部分。
  所以,当青铜脸男人告诉他,叔父一家会收养自己时,十三郎内心是不情愿的。在他心目中,叔父这两个冷冰冰的字眼远没有这个眼前的男人让他感到安全。
  虽然青铜脸男人对他并不和颜悦色,这个古怪的男人甚至有些喜怒无常,然而十三郎却本能地依恋着他。
  因为在他身处泥塘时,这个男人拉了他一把。过去从没有人这样干过,那时十三郎遭受虐待,曾无数次期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然而从来没有。
  这个古怪的男人是第一个。
  于是,在叔父家住了一段日子后,十三郎决定离开这个其实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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