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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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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棋想了想,给出结论:“以后我和你一起吃饭。”
这并不是说笑,尽管论识毒能力,王棋自然远不如研究遍天下□□的秦老板,但他认为有必要帮忙确认对方平时吃的都是没毒的食物。
秦老板没有反驳王棋这明显自不量力的说辞,他径直结束这场谈话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不走,难不成当真想睡我的床?”
王棋差点又想像只被箭扎了的兔子那样逃走,但最终,他决定当一个老实的人。所以,他冲秦老板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想。”
秦老板难得失语地眨了下眼睛,接着,他不动声色往床的里面挪了挪。王棋福至心灵,他脱了鞋便直接往被腾出来的床上躺下去。
“我不知道你轻功那么差,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那个峭壁你根本没有能力爬,为什么要逞强?”秦老板看着自己的床顶飞来一笔道。
王棋蓦地心中一动,他知道秦老板不是在提问,这让他莫名为自己轻功偏偏那么差而尤为自豪。
“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为什么去采那药。”王棋边说边反省刚才自己并不足够老实的回答,此刻,他知错能改道,“你那么聪明,也一定知道,我想睡的其实不是你的床。”
秦老板不假思索答道:“我知道,你想睡金琴的床。”
王棋发誓这句话有毒,比血玉红花还毒,这足够让他这会儿直截了当说出“我想睡的是你的人”,或者,直截了当做出“我想睡的是你的人”的引发行为。
不过,在他有任何反应之前,秦老板自己先笑了起来。这令王棋忽然意识到,曾经秦老板拿金琴调侃自己的态度,与现在是截然不同的。那时的秦老板即便不是耿耿于怀,也至少念念不忘。而只有这一刻,他才笑得释怀,毫无芥蒂。
在王棋有任何感知之前,甚至,在秦老板自己有任何预料之前,他们之间就已经相互发生了一些事情,不是只有王棋一厢情愿,不是只有王棋不知如何是好。
王棋侧转身体,抬眼凝视向就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他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打量过秦老板,灯下看美人的说法一定有些道理,不然总不能是王棋自己兽性大发,猛然间心驰神往、心猿意马起来。
在很早之前,王棋便听说过南梁的传奇大将军,据说赤罗刹连芳草一身血红皮肤,长相可怖,如凶神恶煞让敌人看一眼便能丧胆,现在想来,这应该是胭脂锦的毒素作祟,王棋不知道若自己面对曾经的连芳草,是不是也会如眼下,只看一眼便心动不已?
他不自觉伸手抚过秦老板脸颊充满光泽,白皙剔透的肌肤,随即,注意到一层粉色隐隐透出。看尽人间芳菲,也没有这一抹淡淡的粉那般动人,王棋稀奇打量,抑制不住内心好奇地开口问道:“你在害羞吗?”
秦老板立即恶狠狠瞪他,反问道:“你在找死吗?”
王棋从来没见过不笑反而如此凶的秦老板,这倒壮了他的胆,他朗笑道:“是啊,我在找醉生梦死的死,□□的死。”
“把灯熄了。”秦老板吩咐道。
王棋不想熄灯,他还想多看一会儿从来没见过的这般模样的秦老板。“我光剑法好了,内功也不行,没有办法用掌风熄灯。”
秦老板也不揭穿王棋,相反,他忽然伸手解开王棋的发带。
有那么一会儿,王棋神思缱绻,接着,他便见秦老板挥手将发带甩了出去。
没有内功的秦老板出手无力,但发带本身重量让它飞得不慢,摇摇晃晃着蹭过灯烛,恰好把烛火打灭。
在骤然暗下的房间里,夜视能力还行的王棋惊叹地望向那支灯烛。以暗器手法来说,重量越集中越均匀的物品越容易控制,但即便如此,要打熄小小的烛火也不是易事,就更不用说一根柔软的发带。
自认为手稳,暗器还行的王棋忍不住也解下秦老板的发带,跟着朝已经熄灭的灯烛掷去。为了公平,他没有在发带上灌注内力,这导致发带飞行地相当不稳,虽然最终也瞄准了目标,却因为控制不好,直接把蜡烛给带倒。
秦老板简直是带气问道:“你究竟是想和我比丢发带,还是想和我做些别的什么?”
王棋转回头望向头发披散开来的秦老板,他为人太含蓄又羞涩,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回答这个问题,于是索性俯下身,吻住对方抱怨的双唇。
终于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只有笛声萦绕其间。
依旧是那不知名的笛曲,现在王棋确认了吹笛子的人是梁言韬,不知为何,因此从原本只是动听的旋律中听得一丝凄凉与惆怅。
蓦地——
所有的情热从王棋身上褪去。
他记起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那个晚上,秦老板拉着他离开客栈。他曾以为秦老板只是为了报复他曾经打扰了自己休息,但现在想来,那晚秦老板纵然瞧不出什么心烦意乱,可依稀有心浮气躁,他应该是不想听那笛曲才远远躲开红尘客栈。
当时如此,那么这一次呢?
这个笛声不肯停歇的晚上,秦老板将王棋留在了自己的房间。
“是因为这笛声吗?”王棋脱口问道。
秦老板原本有些迷乱的眼睛寻找着落在王棋的脸上,接着,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王棋开始后悔自己愚蠢的问题。他依旧不肯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很肯定,自己不应该问出口。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黄鸟》,就是《诗经》里的《黄鸟》。”秦老板没头没脑介绍道,接着吟诵起来,“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
《黄鸟》哀悼的是殉葬秦穆公的子车奄息等三良,王棋想不明白这首诗与眼下的场景有什么联系,不过很快,他便知道——
“你为什么不也从秦穆公而去?”秦老板问王棋,他忽然发力,硬生生将后者推下床,“滚出去。”
王棋认为一个男人不能太窝囊,然后,低头作出他所能想象的最可怜巴巴的表情认错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为什么还不滚?”
王棋很少见秦老板如此生气,他知道多说无益,这时只能举了举双手,道:“我这就滚去打扫茅厕,你好好休息。”
——话虽如此,离开秦老板房间的王棋并没有真的跑去打扫厕所,实际,他绕了一圈来到屋外,然后翻身上了秦老板屋顶。
这两天王棋都是在秦老板的屋顶上睡觉的,因为他必须确保杀手无法在半夜偷袭秦老板得手。虽说随着越来越多的真相被揭露,王棋更加相信当初那个杀手是梁言韬假扮用以试探秦老板,但不管怎么说,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让自己睡得更安稳一些——王棋可以说习惯了屋顶的夜晚。
此刻,他就着屋顶仰天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抬眼望向星空。
惹祸的笛声还在他的耳边。只要他寻声找去,就能找到梁言韬。
不管轻功精妙的梁言韬是否武功也不在王棋之下,王棋都将义无反顾迎敌而上。但话说回来,如果梁言韬自知武功不如王棋,以他轻功,王棋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加之秦老板已经明确表示会救梁言韬,王棋心中清楚,杀死梁言韬绝非易事。当王棋决定出手,就必须已找到一击即中的机会。
第23章 王棋的床
第二日一大早,赶在秦老板起床前,王棋来到厨房,仿佛从来没离开过厨房的厨娘已经做好早点,王棋端着早点敲开了秦老板的房门。
可以说被吵醒的秦老板简直无可奈何地睨王棋:“你平时是怎么在客栈当杂役的?居然不知道先端水再送膳的流程?”
王棋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流程,他真心实意为自己辩护道:“主要因为我平时不是被老板支使去偷窥,就是被老板支使去挖坑,一般不太有服务客人的时候。”
“你现在就去后院挖个两丈的坑,免得到时候我想把你埋了还得自己先挖坑。”秦老板板着脸说。
通常来说,秦老板愿意板起脸,就表示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王棋腆着脸讨好笑道:“你什么时候想埋我,告诉我一声,我帮你挖坑。不然现在先把坑挖好,别人不小心掉进去就不好了。”
秦老板没搭理王棋的戏言,他走到桌边坐下。
王棋端来的早餐丰盛到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他自然也没打算让秦老板一个人吃,见秦老板坐下,他自动自发在对面的椅子落座。
秦老板抬眼瞥了瞥王棋,后者理直气壮为自己的行为作出合理解释:“昨天说好了,以后我陪你吃饭,免得你不小心又吃到天下第二、第三毒什么的。”
“你知道天下第二毒是什么吗?”秦老板故意考王棋道。
王棋认为天下人都不知道天下第二毒是什么。“文无第一,毒无第二。我只是运用了修辞手法,并没有具体的天下第二毒。”他义正词严为自己缓颊道。
秦老板很快便道:“按左右明的《毒经》,天下剧毒排第二的是针草水,二代江湖百晓生沈城排的剧毒榜中,排第二的是西洲梦,而医圣陈钟的《本草图论》里,第二毒才是血玉红花,第一毒是很有争议是否存在的胭脂锦。”
秦老板说得滔滔不绝,王棋听得愣愣出神,好一会儿后,他苦笑道:“提醒我以后绝对不能和你讨论□□相关的事。”
“讨论其他事呢?”
王棋醒悟道,“对,也不能和你讨论其他事。”讨论什么他都讨论不过秦老板的。
……只除了酒!王棋忽然想到。虽然他也不是特别精通品酒,但上回见秦老板喝酒,可以看得出,秦老板不仅酒量不好,他应该也完全不懂酒。念及此,王棋心生一念。
“不过还是有一样东西你应该是不如我懂的。”王棋指出道。
“什么?”
“你会做鱼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秦老板不自觉眨了下眼睛,随即他睨向王棋戏谑道,“我还不会做乌龟呢。”
闻言,王棋只能苦笑。“我本来也不会的。”他无奈叹道。
秦老板见好就收,回到主题:“所以,你还会做鱼?”
“对,我们家乡有一道名菜,我特别擅长。今晚我就下厨让你试试我的手艺。”
秦老板若有所思观察向王棋,沉吟道:“我刚介绍你认识针草水、西洲梦,你便说做鱼请我吃,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没有!不能因为你招□□的体质就怀疑我会给你下毒。”王棋为自己辩护,原本他会更义愤一些的,但转念想到即便自己永远不可能对秦老板下毒,可眼下也的确别有用心,又有些心虚,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想要老实交代。
最终,王棋保持了沉默。他可以为秦老板做很多事,也许多到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但同样,他也会为信守承诺不惜一切代价。
早餐过后,除了保护秦老板之外,可以说清闲得没有其他活干的客栈杂役抽空回了自己房间一趟。他得去买酒,幸运的是他的房间里有那么几两银子。
出乎王棋意料的是,他的房间里除了有那么几两银子,另外还有一位美女。
当推门走进房间,一眼见到坐在自己床边的金琴,王棋可以说吓了一大跳。尽管在这件事上,他无辜至极,但还是相当害怕被秦老板撞见。
“王大侠怎么一脸怕谁来捉奸的模样?”金琴嬉笑着揶揄王棋显然没能很好隐藏起来的神情,她装模作样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衣着,“我也没衣衫不整吧?”
王棋只差没合十说“阿弥陀佛”,他一整表情肃然道:“我家那口子是醋坛子,金小姐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尽管金琴看起来玩兴不低,而且明显好奇王棋家“那口子”,不过幸好她没忘了正事。“今日前来见王大侠,我的确有一事拜托。”
“请讲。”
“我有一件东西想麻烦王大侠转交给连芳草连将军。”
金琴会偷偷摸摸出现在王棋房间,不认为自己魅力有那么大的王棋已经有所料想。毕竟,他不擅长鸡鸣狗盗,先前潜入金琴府邸的行为有可能留下痕迹被人追查,而秦老板的信物自然是向袁寒雨表明身份以此令对方放心用药的,所以,眼下金琴将王棋与连芳草联系起来并不奇怪。不过即便如此,王棋也不便直接承认。
“我与连将军素未谋面,只怕未必能为金小姐效劳。”
金琴不以为意,她显然早有准备,此刻径直道:“王大侠何日能见到连将军都没关系,到时转交也不迟。交由王大侠保管我同样放心。”
王棋不由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金琴顺势从怀中取出一只形状奇妙的盒子放到桌上。“想要请王大侠保管转交的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一只机关盒。”
“里面装的什么?”
金琴神秘一笑,道:“我根本打不开盒子,自然无从知晓。”
王棋打量向看起来似乎仅仅是木制的机关盒,问道:“用剑能打开吧?”
金琴很快摇头道:“这个机关盒是妙手吴生前的作品,任何暴力方式都会启动盒子的自毁设置,届时,被打开的盒子里也至多只能看到一堆灰烬。”
王棋感叹道:“难怪你放心让我保管。”
金琴稍稍透露真诚的神色,低声道:“先前保管机关盒的人认为你和连将军可能有更好的处置这个盒子的方法。”
王棋知道金琴说的那个人是谁,所以也就不再多问。他在微微思索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会代为保管转交。”
“有劳王大侠了。”
金琴说完立即转身离开。先前她也一定不是从门进屋的,这时候熟门熟路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目送金琴离开,王棋不由思索:金琴会来找他,显然是无法确认谁是连芳草,但她与袁寒雨他们即便不能确认,想必也已经在怀疑先前就“无意”间指点过他们的秦老板。秦老板的身份很可能会曝光,王棋只希望金琴他们能够保守这个秘密。
之后,王棋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个看起来颇为精妙的机关盒。他并不图谋里面的东西,却实在很想打开看看。想了想,他将银子揣入兜里,又将盒子藏在身上,接着走出房间。
幸运的是,经常缺席柜台的秦老板此刻也正在自己房间偷懒,王棋省去不着痕迹把对方带到无人处的心思,在走进对方屋子后直接关上房门。
王棋通常不是那么神秘的,秦老板有所察觉,他微微好奇地端详只差没东张西望确定隔墙无耳的人,装模作样打听道:“你要说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我没有见不得光的事,只有一只见不得光的盒子。”
王棋将机关盒小心放到桌上。
他还没介绍这只盒子从哪里来,秦老板便已率先问道:“金琴给你的?”
王棋憋了好半天,他上下看秦老板:“你还说你不是什么都知道?”
秦老板并未在意,他的注意力转向机关盒:“能打开吗?”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你知道怎么开吗?”
秦老板摊手道:“你看,我的确不是什么都知道。”
王棋正有些失望,秦老板又慢悠悠补充道:“但我知道什么人能打开。”
“什么人?”
“你听说过据说能破解天下所有铜锁机关的神偷铁何事吗?”
“我听说过,我还听说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最近他还偷窃癖发作,偷了一具尸体的戒指。”
这只戒指挺耳熟的,回想起冯柏铭的手指,王棋微微讶异地望向秦老板,问道:“他在风沙镇?”
秦老板纠正道:“他在红尘客栈。”
王棋这回简直目瞪口呆:“小五?!”
“当然不是。”
“难道是你?”这红尘客栈实在没几个人,王棋想不到别人了。
“我才说我不知道怎么开这个盒子。”秦老板瞥眼唾弃着王棋的记性道。
“……那难不成我是神偷?”
“你有那能耐吗?偷偷放点东西到别人床上,都能被人找到这儿。”
王棋已经被锤炼出足够厚的脸皮,秦老板这浅浅调侃压根不当回事,这时候只关注向正事:“我们客栈还有个我看不见的人?”
“你看得见他,今晚你还准备抢他的活干。”
王棋不由愣住,他想了好半天,不确定地问道,“我们的厨娘不是女的?”
秦老板提醒道:“既然你听说过铁何事,应该知道他很擅长乔装改扮吧?”
王棋不假思索道,“那我也想不到他能假装成一个女人。”说到这,他忍不住偷偷打量向面前的人,心想,若是你扮成女人倒是能骗到别人。
秦老板不动声色笑眯眯问道:“我需要扮成女人才能骗到人吗?”
王棋忍不住叹气,他问出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老实说,我想事情的声音是不是很大声?”
第24章 春堂醉鱼
雕刻精细的机关盒依旧放置在桌上,桌面边两个人一同望向它。
现在,打开这个机关盒的办法不是没有,但王棋并无行动。
“你说,盒子里装的是不是天水教的宝藏指引?”王棋好奇问道。
秦老板肯定道:“即便不是天水教宝藏,也一定是同样烫手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像山芋一样扔给你。”
经这么一提王棋想起自己还没交代的事来:“他们是想让我转交给连芳草。”
“一时半会儿你上哪儿去找连芳草?看来只有继续烫你的手了。”秦老板神情自若道。
王棋瞅向睁着眼说瞎话的人,他配合着问:“如果盒子交给连芳草,他会怎么处理?”
秦老板不假思索道:“这山芋那么烫,与其拿在手里,不如找个地方埋了。”
事实上,王棋也是那么想的,不过,在埋了盒子之前,他希望能瞧一瞧里面装着什么。但话说回来,如果秦老板能打开盒子,他们看看就看看了,而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个盒子的存在,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王棋又盯着机关盒看了好半天,接着,他猛然醒悟——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王棋问秦老板。
秦老板装模作样挑眉反问:“我故意做了什么?”
王棋痛心疾首道:“你故意告诉我别人能打开盒子,你知道我们不能让其他人看到盒子,于是,知道这个办法的我就好像看着鱼饵的鱼,明明对鱼饵想得肚肠都痒,却只能让它痒痒。这样还不如以为这个盒子打不开,所以你才告诉我的,对不对?”
面对这一疑问,秦老板笑得亲切又迷人:“不然呢?你以为我真的消气了吗?”
王棋重重叹气:“我错了。我这就挖个坑埋了盒子,顺便也埋了自己。”
秦老板没能忍住笑,所以这回应该是真的消气了,他抬眼睇睨道:“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木盒?傻子王棋。”
王棋赶紧顺杆而下:“既然你都不忍地吟诗哀悼我了,我就别真埋了自己。回头我还要给你做鱼。”
虽说山芋很烫手,最好能尽早埋下,但不敢离秦老板太远的王棋没法独自找地方埋木盒。而若与秦老板两人一起行动,人多目标大,被别人追踪到也存在隐患,所以,木盒暂时被放在秦老板的房间。
王棋拜托了小五买来烹调鱼所需要的酒,自己一整个下午都在厨房忙活。
这的确是王棋家乡的名菜,只是,正宗的春堂醉鱼不需要那么多混酒,而实际,王棋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烈酒混在一起。各种酒相混更易让人醉,尤其是不会喝酒的人。王棋用心烹调出势必能让秦老板醉倒的鱼来。
剩下的事就简单许多。仔细看看似乎的确像是男人的厨娘帮忙做了其他的菜,晚膳时间,王棋再次充当端菜小厮,来到秦老板房间帮忙开饭。
秦老板稳稳坐在椅子上任王棋忙进忙出,他打量向餐桌正中那条鱼的目光有微微的讶异,看得出,他没想到王棋处理出来的鱼居然还能有一条鱼的样子。待王棋端上所有的菜,在秦老板对面自己的老位置坐下,秦老板问道:“这道鱼叫什么?”
若说出名字来只怕秦老板警觉,王棋含糊道:“等你尝过我再告诉你。”
秦老板不疑有他,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
“怎么样?”不管最初的用意是什么,王棋不觉有些期待地问。
秦老板难得赞许道:“若哪天你也想销声匿迹躲起来,可以来红尘客栈当厨娘。”
王棋真不知自己该不该为此高兴,他替对方又夹了几筷鱼肉:“为这条鱼我手上被油烫出好几个泡来,你多吃一点。”
秦老板又吃了几口,他真的酒量极差,只吃了几片鱼肉,便已经被熏红双颊。“这鱼的味道很特别,这里面是不是有放了酒?”
王棋没法说谎,他点了点头道:“这叫春堂醉鱼,用酒当佐料的。”
秦老板也不停筷:“想不到酒放在食物里,味道还不错。”
“所以我们家乡有醉鱼、醉虾、醉蟹,这些食物都很受欢迎。”
“你们家乡是用什么办法给鱼虾蟹灌酒的?”秦老板问。
这回王棋能肯定对方醉了。那么聪明的人居然问出那么傻的问题。“所谓醉鱼并不是喝醉了的鱼,我们只是在烧鱼的时候浇上白酒。”他忍笑解释道。
秦老板出神盯着那鱼看了好一阵,经过一番费力的思索,最终道:“所以,你没有灌醉鱼,你是想灌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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