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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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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棋还没活到死而无憾的境地,不过,这时候死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反正也要死了,他忽然胆子大了不少,这时候居然伸手抓过秦老板的手,然后笑着对对方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秦老板也不挣脱,只凉凉望向他,叹道:“你本来不用死,现在死定了。”
  王棋忍不住问道:“我本来不用死的吗?”
  “我可以教你足够攀爬上去的轻功。”
  经那么一提,王棋反应过来:不管秦老板因为什么原因毫无内力,连芳草会绝世武功,自然有能够爬上这个峭壁的轻功。
  他想了想秦老板的说辞,问道:“你现在不准备教我爬上去的轻功了?”
  “我准备教,但那无济于事,当你平安返回红尘客栈,你会因为打扫厕所而累死。”
  王棋一点不为自己这险恶前景而担忧。不管秦老板是怎么说的,实际一直没有抽走自己的手。这害王棋不禁得意洋洋:“茅厕里面死,做鬼也销魂。”
  秦老板笑出声来,道:“你做人都还没做好,别总对做鬼的事野心那么大。”
  王棋思忖着问道:“我做人没做好吗?”
  秦老板睨着他戏谑道:“你只有在遇见美女的时候才算个合格跑堂,做跑堂都做不好,怎么做人?”
  王棋觉得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尤其还遇上记性那么好的秦老板。他痛心疾首道:“那时候主要我以为多瞧瞧美女我还会有救。”
  秦老板不动声色追问道:“现在你没救了?”
  “我觉得没必要救。”王棋正经道,“像袁寒雨这种那么喜欢美女的人,都能栽在一个男人身上,我这种那么穷的人,栽在一个黑店老板身上也不冤枉。”
  秦老板一边端详王棋一边沉吟道:“你认栽了?”
  “我认栽了。”
  “那可有你惨的了。”
  “嗯,我也是那么想的。”
  


第20章 一点不假
  秦老板比王棋想象中更会教人。他说得极少,留给王棋自己领悟的时间很长。王棋是那种不爱听别人告诉自己怎么做的人,而秦老板恰好没有对王棋说过一句具体该怎么做。
  不过,即便是有明师,修习轻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最初王棋进展不慢,可很快便遇到瓶颈再难突破。对此,王棋不得不焦急。他们采的药倒都和他一起摔进山洞没丢,可是山洞之中连个捣药罐都没有,就更不用说煎药的条件,眼见洞外暮色四合,王棋不自觉担忧望向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秦老板。
  “你不服药要紧吗?”
  “你放心。”秦老板神情自若地宽慰道,“断药的后果不会那么快,在毒发身亡之前,我一定早已渴死饿死。”
  王棋居然当真觉得自己受到了安抚,他在苦笑之后反而平静下原本因焦虑定不下来的心。
  秦老板又慢慢说道:“真想变成一张薄纸那么轻是不可能的,但你若如此感受,便可以做到很多以为自己做不到的动作。”
  王棋清澄思绪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真气的游动。他本身的内功适应秦老板所授轻功的运气方式,让他不适应的是眼下的环境。他没试过在一旦失手便会丧命的情况下习武,最重要的是,若他失手,他便将秦老板一个人留在山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话说回来,只要他能成功爬上去,他们俩便能脱困。
  当黎明的微光重新回到这片峭壁,王棋决定出洞一试。为了确保足够的状态,等着至少些许光亮的王棋小睡了片刻。秦老板则更早之前便倚着山壁闭目休息,他一定没睡好,这边王棋刚醒来轻轻起身,他便睁开了眼睛。
  “等我爬上去之后,”王棋不提另外的可能,只径直道,“我会去找根绳子什么的,你别急,等我。”
  秦老板随口回道:“不等你,我还能上哪儿去?”
  言者只是就事论事,听者却不觉心中一动。侠者重诺轻利,但这是第一次,为简单“等我”两个字,王棋感受到真实存在的重量,让他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稳稳压在心头。
  以新掌握的轻功身法探身出洞的时候,王棋更加坚定而稳健。轻功之法原本便在一口气,神随气和,心神合一,即便是看起来险峻至极的峭壁,也不是没有如履平地的可能。这一次未再出什么岔子,王棋顺利爬上峭壁,并越过沟壑。
  成功脱出困地的王棋首先找了找附近,实在没有适合的树藤,他立即往下山之路而去。毕竟,条件与手艺欠缺,与其花大量时间自己制作长绳,不如回镇上买一根。往返的路程也很花时间,这无可奈何,却让王棋急不可耐。他施展轻功一路穿行在崎岖山路,只希望能以最短的时间找到绳子,然而,还未找到绳索,他便先遇到了其他状况。
  忽然现身拦住王棋的人是曹寻。
  ——现在王棋基本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梁言韬。
  原本王棋不认为当朝廉王会是武林高手,可自学了秦老板所授的轻功后,王棋已能认出曹寻那鬼魅身法师承何处,据传连芳草不仅是可决策于千里之外军事家,同时他有绝世武功可谓无敌天下,若梁言韬尽得真传,王棋很难保证自己能与之对敌。原本王棋从未考虑过技不如人的问题——即便面临生死对决,即便面对最强大的敌人,王棋也从不会担心这件事——但眼下的情况不同。如果王棋死在这里,他就没有办法回去见正等着他的秦老板。
  王棋的身体在这一刻绷紧,他用最警惕小心的防备姿态迎视向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他是王棋,自己曾经下令杀死的王兴的弟弟,他是不是会先下手为强?
  曹寻没有动手。
  他也似乎全未看见王棋的戒备姿态,自顾自开口询问道:“秦老板呢?”
  王棋稍稍放松下双肩。关心则乱,他害怕自己无法回去救秦老板,导致一时间没能看到最合情合理的情况——曹寻应当是来找秦老板的。昨晚秦老板与王棋两人一夜未归,曹寻很可能猜到两人去向,找到山上,眼下自然是想确认秦老板的下落。
  念及此,王棋心中踌躇。
  他见识过曹寻轻功身法,相信以对方的能力,不需要绳索也能将秦老板救出山洞。而曹寻自然也乐意那么做。他需要昔日的连芳草为南梁再立战功,这时候怎么可能眼睁睁任对方困在山洞?
  对于秦老板来说,若有曹寻相助,可以让他不至于在山洞多等一个时辰。可与此同时,对王棋来说,他对秦老板说了“等我”,最终却任别人现身相救,那个人还是能令秦老板阔别三年仍为之求醉的对象,他如何心甘?
  王棋不得不叹气。
  “秦老板被困在一个山洞里。”他未作耽搁便迅速开口说道,随即转回身,“跟我来。”
  曹寻连人带药篓子一起背上峭壁的时候,王棋只能在一旁看着。
  秦老板在站定后走向王棋。他的脸色不好,但从昨晚起差不多就如此苍白,那时他并没有表现出其他不妥来,此刻却伸手寻求支撑般搭在王棋肩上。王棋能感受到秦老板的手在颤抖,而很快,秦老板全部的重量便转移到他的身上。
  “点了我的睡穴,带我回客栈。”秦老板沉声道。
  王棋出手很快,他没有多问一句。当他打横抱起差点倒地的对方时,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人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已难受到宁愿昏睡也不愿多忍片刻的程度?是不是若尚未脱险,他依旧不会坦白?他依旧会如同昨晚说着“断药的后果不会那么快”那般云淡风轻?
  为了不给王棋压力,他承受了极大的痛苦而完全未表现出一丝一毫。每次都是这样。他为别人做那么多事,却永远只是选择沉默。
  王棋下意识收了收自己的手臂,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下山而去,王棋再次赶得很急。曹寻紧跟在王棋身边。前者似乎失神思索良久,在两人快要进镇子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于询问道:“是不是血玉红花的毒发作?”
  莫名冒出的天下第一毒让王棋心中一惊。就他认知来说,任谁中了血玉红花的毒都势必当场毙命,再高深的内力也不可能保护中毒之人活下来。照理来说,只需要服药便能抑制毒性的秦老板中的不可能是这种毒。可是,曹寻怎会毫无来由提及血玉红花?
  王棋心中疑惑,脸上并未表现,他转头看了曹寻一眼,不动声色试探道:“秦书不过就是一家小客栈的老板,他怎么可能中天下第一毒?”
  曹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之后,他也再没作声。
  两人在相对无言中回到客栈。大概小五也出门找人而去,客栈的门被他牢牢关着,王棋和曹寻直接翻墙进入客栈。
  熟悉秦老板房间的王棋这回不得不不请自入。他把秦老板安顿在床上之后下意识转头望向也跟进屋的曹寻。刚才王棋光顾着秦老板,而曹寻则一路把采来的草药给提了回来。此刻,曹寻把药篓子放到桌上,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王棋正打算唤醒秦老板问煎药的事,可他知道药篓子里有不少草药是帮袁寒雨他们采的,待会儿用不到很可能惹来曹寻怀疑,未免节外生枝,不便直接赶人的王棋在床边坐下,然后把秦老板揽入怀中,他低头将唇紧贴在对方的额头上,“书,都是我不好,害你受那么多苦。”边说还边与秦老板十指交握,将后者的手贴到自己胸口。
  不出王棋所料,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人反而更注意非礼勿视之类的礼节,这边王棋还没抬头,曹寻已经悄无声息退出房间。
  王棋又看了看自己和秦老板交握的手,然后才慢慢放开。
  在解开穴道后,秦老板花了一会儿的时间清醒过来。接着,他伸手指了指房间的一个抽屉。“那里有银针,麻烦你拿过来。”
  他一定疼得厉害,居然使用了“麻烦你”这种礼貌用语。王棋又惊又忧,赶紧取来那套银针。
  秦老板也不接过,而是又道:“我现在手不稳,你帮我取穴中府、梁门下针。”
  王棋并不想过多耽搁时间,可是,这两个穴道都在人体要害。他自认认穴还行,但在这种要穴下针实在不敢乱来。“万一歪了怎么办?”
  秦老板没有回答后果,只是说道,“那你就认准一点。”边说,他边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
  乍见对方动作,王棋本能心头一跳,随即才反应过来秦老板这是为了让他能更清楚认穴,赶紧定下心神,取出银针。
  通常来说,王棋拥有足够定力,然而,眼下他施针的过程简直比面对穿着衣服的秦老板还要艰难,当终于完成任务,王棋不觉长舒一口气。接着,就听秦老板问道,“对你来说这样是不是比穿着衣服更艰难?”这个果然会读心的人明知故问,戏谑的笑意里是露骨的调戏意味。
  王棋很高兴秦老板终于恢复点精神,但同时也沉痛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之前秦老板说“那可有你惨的了”,这句话一点不假。只能怪自己脸皮还不够厚的人硬着头皮讨论正题:“这就可以吗?你还是需要服药的吧?”
  “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


第21章 金琴的床
  王棋觉得自己跟当贼似的。他先偷偷摸摸把药方和药材,以及他不认识,但显然能当成信物的石头放至金琴的卧室床上,然后在听到门外有动静后,又偷偷摸摸从窗户溜了出去。
  等他返回客栈的时候,小五已经煎好药。实际上,秦老板交代王棋所办的两件事:送药,找小五;他并没有强调顺序。王棋首先花了更多的时间先把小五找了回来,他认为这么做是必要的,头一回当贼的人在金琴家耽误了不少时间,幸好,这并没耽误到秦老板服药的时间。
  王棋轻车熟路来到秦老板房间。端来药水的小五分外懂事地立即退出屋子;他把秦老板单独留给了王棋。
  有那么一会儿王棋看着低头安静喝药的秦老板拿不定主意自己先说什么。
  秦老板喝药和喝水一样,他神情自若地饮下黑色药汁,接着抬头随意问道:“你把东西放哪儿了?”
  王棋不假思索回答道:“金琴的床上。”
  闻言,秦老板似笑非笑地抬眼睨他。不等对方开口,完全能料想到的王棋赶紧抢先澄清,“我一点也不想把自己放在金琴的床上。主要既不能被别人看见,又必须令金琴及时发现,还得是让她必须把来历不明的东西当回事的位置,我才选择那里。”他在心里想,他不想把自己放金琴床上,倒是很想把自己放在秦老板床上,但这种便宜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面对王棋学会了抢答的辩解,秦老板放下药碗,假意好奇问道:“我问什么了吗?你为什么盯着金琴的床说个不停?”
  根本不该去猜对方在想什么的王棋在微顿后认命叹道,“因为我喜欢她的床。”说着,他又想了想:好歹自己剑法不错,也拥有足够自保能力,于是,补充说下去,“但不如你的床那么喜欢。”
  被调戏的人也不生气,他反而轻笑出声,不紧不慢道:“金琴的床你再喜欢也没用,至于我的床……”
  王棋等了好半天才意识到秦老板压根没打算把这句话说完。
  论调戏人的本领,他自叹弗如。
  “我想给你讲讲我的故事。”王棋索性进入正题。
  秦老板点头道:“我可以听听。”
  得到许可的王棋微微迟疑,寻找着这个故事的起点。
  “那个人名字叫做陈铁。他是北齐人。”说实话,这个叫做陈铁的男人和王棋并无太多交情,可是,讲到他的经历,王棋不由心情沉重,“他曾经有个算是美满的家庭,他有一位父亲,一个贤惠的妻子,再加上一个机灵的孩子。他也曾经有一双手臂。”
  秦老板没有出声,他只静静望着王棋,等他继续讲下去。
  “陈铁是在战场上失去自己右手的。他并没有怨恨过砍去他手臂的人,因为战场上,他们是敌人,他也杀死重伤过对手。让他庆幸的是,有一天战争终于结束。他想,只要再没有战争就好,即便他要比别人艰难太多倍地生存下去。可是,好景不长。北齐听闻南梁一直主战的廉王派人寻找曾经的胜利大将军,他们意识到大战在即,于是开始加大征兵力度。按令,北齐每个家庭都必须出四肢健全的男丁一名,年龄从十三岁至六十岁。陈铁是他们家唯一没有资格从军的那个。为了保护刚满十三岁的孙子,五十七岁的陈父拖着老迈的身体隐瞒病情入了伍。积劳成疾的陈父原本应该好好养病,但实际,他在新兵的操练中病死。因为有严格的征兵要求,郡里以陈父虚报身体状况为由,非但没有抚恤,还要求陈家再出一个男丁。这一次,陈铁的儿子被强行带走。陈夫人因为连番打击而病倒,消息传到儿子那儿,没有办法申请回家的少年偷偷溜出军营,他只是想要回家瞧自己的母亲一眼,但他没能瞧到,他被以逃兵的身份半道抓了回去。三年前的惨败让北齐狠抓军纪,陈铁的儿子无故逃脱,自有军法严惩。原本便营养不良特别瘦弱的男孩哪里抵得住无情的军棍?最终他没能挨过刑法,被活活打死。陈夫人病得不轻,听闻儿子噩耗,也很快随着一起而去。陈铁一个完整的家庭,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回想起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个落魄男人,王棋不觉陷入沉默。
  秦老板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神色,他低声问道:“所以,他想杀死梁言韬和连芳草?”
  王棋第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和连芳草扯上关系的,随即,他意识到在秦老板心中,大概连芳草和梁言韬永远是一体的。
  “陈铁想要杀死梁言韬,因为如果没有主战的梁言韬,南梁很可能不会对北齐开战,两国不交战,就不会再有更多家庭像陈铁他们那样家破人亡。”
  “他见到梁言韬了吗?”
  秦老板自然不需要问陈铁有没有杀死梁言韬,眼下梁言韬正在他们的客栈住着,这会儿还有气吹笛子。
  王棋摇头道:“一个人只有信念是活不下来的。北齐到南梁,长途跋涉对于没有钱却有太多心事的陈铁来说,那就是一条死亡之路。陈铁还没有来得及赶到南梁都城便重病不治。”
  “然后他遇到了你?”
  “我请了医生想要医治他,医生却摇头说已药石无灵。他心愿未了,怎么都不肯死去,最后我承诺替他完成心愿,他才闭上眼睛。”
  王棋的确想过为兄长报仇,但归根结底他的大哥死于名利,而非梁言韬,王棋不认为在确认对方罪该致死之前自己有权动手。可是,陈铁的临死托付,他亲口的承诺,这件事已无关梁言韬该不该死,当初王棋选择点头,他就有无论如何都必须信守承诺的觉悟。
  “我有我必须做的事。”王棋看着秦老板的眼睛一字字慢慢道来。
  秦老板迎视向王棋,他在片刻的沉默后另起话题道:“我也讲个故事给你听。”
  “什么故事?”
  “你知道胭脂锦吗?”
  “我知道,一种传说中的毒,从来没有人见过。”
  “我见过。”
  “你见过?”
  “我不仅见过,我还中过这种毒。”
  王棋想说这不可能,比起一触即死、无可解救的血玉红花,传说中的胭脂锦没有那么霸道,却比血玉红花更可怕。血玉红花无解主要是因为一旦服下便连白驹过隙的时间都没有,谈何解毒。而胭脂锦的无解更是残酷,相传中了胭脂锦的人不会立即死去,这种□□会一点点把人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后才让人浑身溃烂而死。
  秦老板比一般人都更要有“人形”,怎么看都不可能中了这种毒。
  “你怎么可能中这种毒?难道这是你需要服药来缓解的毒?”
  秦老板摇头答道:“我中胭脂锦是小时候的事,现在已经解了。”
  王棋惊异道:“胭脂锦你也能解?”
  “我并不会,但机缘巧合下,我身上的胭脂锦已被解开。”
  “那你现在需要服药的,是什么毒?”这件事王棋牵挂已久。
  对此,秦老板答道:“这毒与我的故事无关。”
  王棋心中关切,脱口而出,被秦老板如此答复后才意识到自己过问太多。正那么想着,只听秦老板又道,“等讲完这个故事我再告诉你。”王棋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他没有确认追问,以免秦老板改口。“我们先讲故事。”他笑道。
  秦老板细说从头:“在我还没有记忆起,我便中了胭脂锦的毒。我师父认为这是他的错,那时便立誓要为我解毒。胭脂锦的毒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解?我师父一时找不到其他办法,便自创了一套类似化功大法的内功心法,他先是每天用这套心法为我化毒,等我长大一点,便传授了我这套心法,由我自己将胭脂锦的毒性一点点化解收入丹田。胭脂锦发作的时候特别痛苦,这是我比任何人都更用功修炼的原因。对我来说,只要练功放松一秒,便会多痛苦一秒。但话说回来,即便我一刻都不放松,胭脂锦毒发的时候,还是会让人痛不欲生。我有想过何必如此辛苦,但我师父一心寻求解毒方法,我自然不能令他失望。”
  王棋几度张嘴欲言,但最终没有打断。
  秦老板接着说道:“可以说,那时我活着只是为了留给师父希望,我和师父研究遍天下药草,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当时我师父以为胭脂锦无解,因为心病撒手人寰。我埋葬师父之后,也决定随师父而去。就在那时,我无意间遇到有人被追杀,为了救那个被多人围攻追杀的人,我才没有自断经脉。那个人以为是我救了他,但实际,是他救下了我。原本我并不认为自己有活下去的必要,但那个人让我意识到自己还有想要做的事,我因此决定放弃自尽的念头。”
  王棋没有询问那个人是谁。因为他知道这个答案。
  “那个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当报之。”秦老板缓缓道来,“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想说,我也有我必须做的事。”


第22章 老板的床
  这是王棋和秦老板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要一息尚存,为践诺王棋义不容辞,而与此同时,为救梁言韬秦老板可以奋不顾身。
  王棋默默听着秦老板给出结论,他没有耽搁片刻,第一时间便询问向自己最关心的事:“那让你痛苦到想了结余生的胭脂锦已经解了?你身上现在的毒在服药的情况下,会毒发吗?”
  秦老板没料到在自己堪称下战书的告白后会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他在微怔之后才道:“后来我中了血玉红花的毒,才知道这两种毒相克,机缘巧合之下,我身上的胭脂锦被解,尽管完全基于胭脂锦的内功也同时被消尽,但曾经已沉于心肺浮于肌肤的毒解开,可以说令我脱胎换骨得到重生。如今我体内还残留更霸道一些的血玉红花,不过,只要及时服药,并无大碍。”
  王棋记起梁言韬曾提过的血玉红花,当时他无法相信秦老板中了天下第一毒,而如今,听秦老板亲口承认,他依旧难以置信,一般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的毒,秦老板这是怎样的运气居然连中两个?
  显然看得出他想法的秦老板说不上好气还是好笑地瞪了他一眼,道:“对,我就是这种招□□的体质。”
  王棋想了想,给出结论:“以后我和你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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