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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后_氿裟-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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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征吃力地翻身,原先英俊野性地健康体魄,已经被病痛掏空了身体,脸颊饿得瘦骨嶙峋,枯萎地像是一片烂菜叶。
  他躺在地上,从仰天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转为泪流满面地喃喃苦笑。
  耶律征从屋顶,呆滞地看着漏着天光的黄昏,胸腔里燃烧的仇恨,随着那人死亡,渐渐凉却成灰烬。
  这些时日,自他被鞭子打得奄奄一息丢弃在这破屋子里,断食绝水无人顾问,惨烈地伤口开始渐渐化脓,他高烧不退,全凭着胸腔里的那股仇恨支撑到现在。
  韩卿那艳美邪气的音容笑貌,依旧在眼前晃荡,怎么就中别人下三滥的手段被砍头死了,报应啊,报应啊……
  韩卿若当初不灭我国,岂会有今日?
  你欠我这么多,死难道不是死在我手中吗?
  怎么就先被别人杀死了。
  耶律征不甘,不愿,不忿。
  “咳咳咳,你死得倒是痛快,省的我日后折磨你!”耶律征用全手掌,一步一步,吃力地爬出门外。
  鬼方破土房里,白扁苍白失血的脸,带着浓重的疲倦,独眼瞧着北寒婧的惨白的脸色,沙哑地嗓子,喃喃说道:“婧姐,你若今晚再不醒来,便再也从那边回来了,你难道不要韩卿?不要你儿子韩黎了吗?”
  白扁把自己独剩两支秘宝请魂香,全部用在了北寒婧和韩卿身上,只是这次用完,两人没有一人醒来。
  亡人只要尚留一口残息,用请魂香都能把刚刚离体的魂魄召唤回来,那人身体只要不是糟糕到了极点,若是在三天内醒了,便能继续活着下去。
  然而,快到子时翻过这时辰,北寒婧就再也不能活着回来,可她仍旧毫无动静。
  这三天白扁想了很多方法,用金针刺激北寒婧的穴道,丝毫唤醒不了她,不禁挫败非常。
  “婧姐,求你睁开眼睛,白扁好不容易遇见你这般疼爱我是姐姐。你若不醒来,我会谴责自己良心一辈子的。”白扁站在北寒婧床前,痛哭流涕道。
  那日他在战场上只要先救北寒婧,给她缝合身体,她就绝不会死亡。是他抱着私心顺言给韩卿缝合头颅,以至于北寒婧错过绝佳救命时间。
  医者都知道,不能抱有私心,否则就是对其他人生命不公。人心都是偏的,明明北寒婧救了就能活,韩卿救了未必能活,可是,重来一次白扁仍旧会先救韩卿。
  白扁越想越觉得自己自私,边抽自己巴掌自虐,边哭诉说道:“是白扁对不起你,婧姐,我求你醒来罢。”
  一声一声地响亮巴掌声,在烛火下影子交错,北寒婧青白的脸一半暴露在烛火下,一半隐藏在黑暗里,静谧安祥地笑容,在夜色扭曲下,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仿佛随时要睁开眼睛。
  “大人,大人不好了,驸马爷的尸体被人偷走了!”
  白扁隐约中,看见北寒婧脸色鲜活起来,从床上僵硬地直立起半个身子,睫毛轻轻颤动。
  白扁停下自掴,眨了眨眼睛,不敢发出半刻声音,屏息等待,哪知关键时刻,侍卫突然推门惊扰,北寒婧鲜活过来的脸色快速地枯萎颓败下去,七窍流出了浓黑腥臭的血液。
  侍卫看见北寒婧七窍流血,吓得大喊了一声:“鬼啊!”
  白扁刹那疯狂地揪着那侍卫的头发,顶着两颊的肿脸,暴打他说道:“都是你!都是你突然推门大叫,吓得婧姐回不来了。”
  请魂回来的亡者受不得外部半点惊吓!否则功亏一篑!
  白扁暴怒下把那侍卫揍地半死不活,抓着他头发,穷凶极恶地喝问道:“我不是让你们任何人,都不能踏入这间屋子吗?”
  “大人,我错了,饶命啊!我得知驸马爷尸体被人尸体偷了,一时忘了,哪知道那门一下就被我推开了,求您饶命啊。”那侍卫磕头求饶道。
  白扁听见韩卿名,忽然停手,神色恐怖地问道:“你说什么!”
  “驸马爷尸体被人偷走了……”那侍卫颤颤巍巍地说道,白扁像是发了疯,突然丢下他跑出了房间。
  白扁暴躁地徘徊在韩卿的空床前,心里升起无比地恐慌,已经子时了,韩卿的尸身却被人偷走了,若过了这回魂夜时间,韩卿就彻底的离开他了。
  那狡猾的偷尸贼,竟然抹去了房间内外偷窃地痕迹,白扁来来回回地寻找了三遍,只能确定这人的武功恐怕不俗,能在侍卫眼皮子底下偷人。
  “找,你们快给我找,子时前不见人,你们全部都给他陪葬。”白扁的红着眼睛,愤怒地吼道,侍卫们吓得赶紧去找人。
  也不知道温柔的白神医最近怎么回事,自从公主夫妇死后,突然性情大变,变得极其地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威胁杀人。
  侍卫们自知看护不利,忍气吞声地跑出门,举着火把赶紧四散找那偷尸体了贼。
  白扁头疼炸裂,跪倒在韩卿曾经停尸的床。
  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人处在随时会崩溃的悬崖峭壁上,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韩卿活过来的信念。倘若,韩卿死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静下心来,静下心来,你一定可以找到韩卿的。”
  白扁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眼睛在房间内环视了一圈,仔细观察恶贼留下来的信息,忽然在眼睛平行的白色床单前,看见一处极其细微淡黄色污渍,白扁凑近鼻子闻了闻,发现单上还残留了一股淡到几不可闻的马骚味。
  “找死。”白扁忽然知道是谁,偷走了韩卿的尸体,脸上表情忽然阴沉下来,表情变得极其难看,对着胆战心惊地侍卫们,沉着脸说道:“跟我走。”
  白扁一马当先,笃定地直奔着某个地方走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龙凤棺
  幽夜如墨,顷刻间火光点点游动,急人,急声,急事,惶惶逼人。
  “你去东边找人!你去西边找人!你去南边找人!剩下的人跟我北边找人!驸马爷尸身被盗,我们若是子时前找不回来,都得跟着陪葬。”
  侍卫长额头冒着如豆汗水,急迫地令道,四支分卫队在夜色中人影恍动,分散寻人,众人心里把那不要脸的偷尸贼从祖宗骂了十八代。
  马厩内,耶律征听见到处寻人声音,不屑地一笑,对着背上的韩卿恶毒的骂道:“呵呵呵,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吗?我要把你带回去在我祖宗坟墓前鞭尸,在他们面前磕头认错,我要把你烧的连骨头都不剩……”
  耶律征拖着病痛沉重的步伐,在黑暗中脚下一踉跄连人带韩卿的尸身摔到了地上,巨大的动静惊得马厩内的马儿不安地踱步。
  耶律征这一跤摔得狠了,磕在石头上头破血流,第一时间顾不得自己,急看韩卿的尸身没磕坏,才心吁一口气。
  韩卿在被人摔了一跤,痛得闷哼了一声,从无边无际的睡梦中,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五感顿开,声音再也不再隔着一层窗户纸像是遥远那方传来。
  韩卿想挣扎开眼睛,却发现眼皮上如坠千斤中的铁块,再加上此刻浑身无力丝毫动弹不得,不得不保持现状。
  耶律征正好错过那声闷哼,小心翼翼地把韩卿的尸身端放在墙壁上,借着昏暗了马灯,看见他鲜艳惨白沾染了灰尘,撕下干净的内衬,仔细地替他擦拭干净,看着他清艳死寂的脸心中纠痛。
  “你死了,没人会替你哭。”耶律征摸着韩卿冰凉地脸蛋,心痛如割,泪水盈满眼眶。
  “你说你仗着这脸,到处勾引别的男人,有谁真的把你放在心头上!他们知道你死了,会替你立牌坊,会念着你吗?”
  耶律征含泪痛恨指着韩卿那张不言不语的脸,激动地臭骂道。
  韩卿闭眼不言,额角跳动,对耶律征的臭骂和讨债气隐忍着,暗里恢复着力气,盘算着揍死他的时间。
  “我散去二十八房妻妾,唯你不娶。你蛇蝎心肠多次利用我,妄想毒死我。我既往不咎,让你洁身自好,等着我从古金接你回去当皇后,你倒好带着骈夫来打我,灭了我的国,还天天鞭打我,你说你,没有有良心!”
  耶律征愤恨地臭骂道,抬起手来却打不下韩卿的脸。
  韩卿闭着眼睛等着巴掌,没料等来一记温柔的抚摸,心中微微讶异,暗骂口是心非的东西。
  耶律征骂够了,紧抱着韩卿,把头靠在他怀里说道:“你说我,被你害的惨不惨,我这个亡国君,死了怎么去见我的祖宗十八代。”
  “你这张脸皮,我就晓不得,有什么值得我留恋,老了一样会丑,还不能替我生娃,我当初真是鬼迷心窍了,你说你怎么赔我?”
  耶律征抬起头看着韩卿那张枯败的脸,终于看破皮囊,眼里的陷落的爱与痛,清澈皎洁。
  韩卿听他讨债,仔细思来有些心虚,打算装死到底死也不说话。
  “你诱我鱼水之欢,你偷了我的心,怎么能不负责,说死就死剩我一个,你有本事给我活过来啊。”耶律征越说越幽怨,越讨债越气,越说心里越是空落落地厉害。
  “我真是个傻子!爱你的傻子!”耶律征闭上眼睛,温柔地亲吻上韩卿的唇,把舌头探入他的口腔内,放肆收刮,妄想把韩卿捂热留下来。
  “唔。”韩卿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低呼。
  马厩内传来些异响,马儿们不时瞧着角落里的两人羞燥非常。
  “你现在抱起来暖洋洋的,软乎乎的,随便让我抱,比你活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韩卿只觉得自己的脚尖也被他捂的发烫。
  耶律征之前在自己耳边吵吵闹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变本加厉,仗着自己不能动,一直拿硬棍子捅他,士可忍孰不可忍,韩卿额头青筋暴起,再也装死不下去,攒足力气睁开眼皮,准备打死这耍流氓地混蛋!
  韩卿拼命地冲破重重阻碍,睁开眼睛,眼里只有无尽的黑暗,耳边有人地炙热喘息喷薄在他耳廓上,暧昧地骂道:“你爽地说不出话了罢,贱人!瞧瞧你体内有多热,真不要脸!”
  喔槽!还说!这熟悉的声线,熟悉的声音,简直不能忍了。韩卿抬手想狠狠地教训他,却发现自己浑身酥软!
  他的喉头干涩发疼,什么都看不清,丝毫声音也发不出来,脖子割裂般地疼痛开始难以忍受,只能推拒着眼前人,鼻子里轻声闷哼着不要。
  “贱人!你瞧瞧你多浪,把我咬得这么紧!都开始叫起来了!”耶律征忙的汗流浃背,热火朝天的骂道。
  不知过了多久,韩卿被他搅拌地一塌糊涂,疼痛渐渐被压下,情动之下软绵绵地哼唧了一声。
  或许,是这声哼唧实在太响,太妖媚!耶律征酥麻了半个身子,舒爽之下发觉不对劲,从情海里彻底惊醒。
  耶律征不敢置信地望向身下,汗涔涔呼吸地的艳色,浑身僵硬,鸡皮疙瘩,从脚底板一路升起。
  “啊!”耶律征吓得大声凄叫了一声,猛地推开韩卿,顾不得会惊动寻找他们的人。
  韩卿被他推撞在地上,扶着疼痛的脖子,憎恨地望向发声的人愠怒非常。他像被人抽了筋骨,软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双腿洁白,修长的身形像是一条艳蛇。
  韩卿即使是发怒,也是很好看的,两条英气斜飞的眉毛,眉头蹙在一起,狭长的眼尾,含怒带羞。
  要是鬼这么好看,还怕什么呢?
  耶律征警惕着靠近,摸向韩卿鼻子下的呼吸,湿热的水汽,显然是活人才具备。
  耶律征僵硬在原地许久,眼底炙热,一行热泪顺腮砸落韩卿脸庞,唇角绽放开笑容,最终轻声骂了一句:“果然是挨草的贱人。”
  这句话砸的韩卿心里一震,空望着那人,却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
  “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往后要听我的话。”耶律征捏袖擦了擦眼泪,嗓音沙哑,语气不善却是温软动人的。
  耶律征刚想伸手替韩卿拢好衣服,耳后风声烈烈,一剑猛的刺向他的手。
  耶律征顺剑而动,避让开攻势,刚旁退一步,白扁一掌猛地跟上,击中了他的肺腑。
  耶律征口吐鲜血,狼狈应付,白扁斜扫了一眼已遭人侮辱的尸体,寒冷神色崩裂,咬牙骂道:“禽兽!”
  耶律征入阁潜偷药物,虽然沉病已缓,勉强运功走动,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刚刚与韩卿交欢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和毅力支持着。
  “我要杀了你。”白扁内功尽散,但是对付一个病秧子还是绰绰有余。
  耶律征很快不敌被白扁等人,按在地上踹踢暴打,只能狼狈地护着要害,哼声躲避。
  白扁愤怒极了,边揍边臭骂道:“我早就恨你入骨,一个亡国帝还敢动我男人,看我今天不剜瞎你眼睛,剁碎你四肢喂狗,以慰韩卿九天之灵。”
  “来人把他按住。”白扁吩咐说道,把手里长剑对准了耶律征那双仇恨的眼睛,正要刺入时,闻见一声虚弱地制止声。
  “白扁……”
  白扁不敢置信地望向发声之人,手里的长剑立刻摔落在地,怔忡地望着眼睛空洞无落点的韩卿。
  “白扁……”韩卿扶脖又叫了一声。
  “我在这!我在这!”白扁忙快步过去,忙扶起不知什么时候醒来韩卿,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泪眼婆娑道。
  “我脖子好痛。我好像又做了那个恐怖的噩梦。”韩卿在白扁耳边,余悸未停地说道。
  “这……不是梦……”
  韩卿怔然,眼前的梦魇无止境。
  良久,韩卿挣扎起来,“带我见见她。”
  “好……”白扁低垂眼眸应道,替韩卿系好衣带,扶着他起来。
  耶律征被人踩在脚底下,眼睛死死地望着韩卿,心中不甘不愿,他被人带走,用力挣扎起来。
  当韩卿走过耶律征的时候,脚步一顿,心中复杂非常,缓缓说道:“罢了,饶了他一命,让人带下去治疗。”
  “带他下去。”白扁瞪了眼耶律征,愤恨地说吩咐道。
  韩卿在白扁的牵引下,一步步的距离北寒婧,越来越近,近到指尖是她冰冷苍凉的脸。
  “你怎么不跟我一起醒来呢?”他问。
  北寒婧安静地躺在一方宽阔的龙凤棺里安息着,朱漆描金棺身上的一花一木,一虫一草,一龙一凤栩栩如生,富丽堂皇地令人窒息,是难得一见的瑰宝。
  那是韩卿花了三个多月,亲自雕刻的,每一刀都是他的心血。自启程攻打鬼方国,这口被雕好的龙凤棺就被秘密押送过来了,这是韩卿给自己准备的,没想北寒婧先用上了。
  “我们约好一起生与死,你忘了吗?”他趴在棺材边,垂眉低眼,泪眼滚滚。
  北寒婧闭眼不答。
  “结束了,我们回家罢。”韩卿笑泪交加,热脸贴着她冰凉的手背说道。
  白扁静默地站在边上,不禁想着:他死了,韩卿也会这样惦记他吗?会给他雕刻一个这样漂亮的棺材吗?
  这些日子,韩卿的噩梦结束了,他却开始延续韩卿的噩梦,他每天惊醒,梦见自己的头被人从背后砍了,凶手取走了他的脸皮,代替他在韩卿身边活着。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扶灵而归
  那是个白雾迷茫的早晨,秋露打在路边枯黄的草叶上,城道两边站满迎灵百姓,举国缟素,人人神情沮丧。
  慕容白站在北寒坚左手边,前线消息早已经传回,韩卿赢仗后在鬼方国镇了一个多月才回,他去时正值盛夏蝉鸣噪噪,归时深秋寒露满地。
  这场白雾太大了,当一声驼铃带着亡归人,缓缓驶入城里,众人看见雾中隐约现出“冥”字白纸灯笼,它苍凉微弱的光芒,难以穿透厚重白雾。
  随着灯笼出现的,是白雾中一角朱红的棺材,尺寸比普通棺材宽敞很多,朱漆金描的漂亮棺身,雕刻着两只栩栩如生互相交缠地龙凤,棺材上结扎着饱满的白色冥花。
  “咳咳咳……”
  慕容白紧盯着扶灵低声咳嗽,身形消瘦戴着兜帽的黑衣人,不由地掐紧了手指。
  “到北寒了。”白扁一只手扶着黑衣人的手臂,摘下他头上的兜帽,在他耳边提醒说道。
  “我闻见这里土地的味道了。”黑衣人抬起头来,狭长的双眼无神,清瘦的双颊瘦削凹陷,苍白中带着浓稠艳色,连白雾都难以遮掩。
  慕容白觉得韩卿比原先走时,清瘦了三四圈,身上的黑衣,风吹过也空荡荡的,带着春去冬来的萧条。
  “我们到家了。”韩卿的神色很温柔,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棺身就像情人的躯身,轻声细语地述说道。
  白扁见他深情的样子,黯然神伤,垂眼不语。若说韩卿消瘦了,那白扁苍老苦涩了许多,这股苍老不应该出现在年轻人身上,尤其是他还未过二九年华。
  白扁眼底带着浓黑的眼圈,神情极其地疲惫,身上有根线会随时崩断,可他注意力却又紧紧栓韩卿身上。
  “皇姐夫,节哀……”北寒坚不知什么时候,走向前去,摸着北寒婧的棺材,喑哑地劝慰说道。
  “嗯……”韩卿轻轻地应了声,脸上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思绪转到哪里去了。
  灵车又开始缓缓推动,韩卿脚步蹒跚,慕容白担心地叫了声:“花郎……”
  韩卿像是没有看见他似的,直直地从他身旁走了过去,慕容白难得地遇冷了,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搭上。
  慕容白望着韩卿远去的背影,掐紧了手指,恨不得追上去,可是他忽然想起,韩卿和他绝交了,从北寒坚给他封官,他们吵闹了一架后,韩卿再也未跟他说过一句话。
  因为当初那番不恰当的置气话,不仅惹地白扁误会离家出走,更把韩卿推地远远的。
  韩卿的确是变了,白扁的介入,使得他们的友谊变质了。慕容白这次清楚的明白,韩卿或许放弃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可是,他不甘悔恨又如何呢?
  慕容白坐在酒馆里,英俊的身姿很出众,他自从搬出公主府邸后,每日都会在家旁边的酒肆,点了一壶竹叶青借酒消愁。
  慕容白在那家酒肆,从深秋坐入严冬,百姓们渐渐淡忘公主的逝去。慕容白没想到,等来的不是韩卿的复合,而是他男妾白扁的道歉。
  白扁比之前的状态更加差了,当慕容白一如既往地坐在那个属于他的位置,看见白扁穿着一件朴素整洁的冬衣远远走来,心里想道。
  白扁似乎是来寻他,站在距离他五尺开外的地方,站了很久,眼神巴巴地望着他又带着几分犹豫,两人对上眼,白扁像是被踩了脚的猫,一咬牙又转身走了。
  慕容白:“……”
  慕容白在那喝热酒,然而第二天,白扁又来了,只要他看过去,他就会立刻离开,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直到第七天,白扁远远走来,时不时地看上他一眼,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煎熬着,两人对上眼,白扁一咬牙又走了。
  “白扁。”慕容白这次开口叫住了他。
  白扁停下来,缓缓地转身,慕容白扬起手里的一壶竹叶青,邀约说道:“我想你也需要解愁。”
  白扁踌蹴着走近,坐下来之前,慕容白吩咐店家又拿了一坛新酒和一只干净的杯子。
  慕容白把斟满酒的杯子推动白扁面前,星眸温和地问道:“我瞧你最近气色不太好,喝点酒暖身罢。”
  白扁从袖子中掏出一方刺着“白”,锦帕上绣着一只憨态可掬地黑猫白锦帕,仔细地擦了擦杯子的缘口,道了声谢,又仔细宝贝的把那方锦帕放回棉服里,慕容白认出那是韩卿的针脚。
  白扁在他的眼皮底下,拘谨地喝下了那杯酒,垂着头不说话。
  慕容白又替他续了一杯热酒,白扁低着头颅,一言不发地吞下了。
  慕容白又替他续了第三杯热酒,白扁默默举起酒杯,像是有无尽地苦楚被一口吞下。
  “你这么喝下去会醉的。”慕容白把酒壶放在一边,抱袖定定地望着他。
  白扁纠结地捏着酒盏,像是终于打定什么主意,抬起一双双红红的眼睛,显然这位男妾遇见了极大的委屈,不得不来找他这位“情敌”。
  “我找你是为韩卿的事情。韩卿之前不跟你往来,是我逼着他跟你断绝关系。你有什么怒气大可冲我来,我希望你不要怨恨他。”
  白扁定定地看着慕容白,仿佛慕容白对他们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他选了你,我们互不往来,不是正好合了你的意。如今旧事重提做什么。”慕容白捏着杯子,耐着性子说道。
  “我希望你们能和好。”白扁有些不甘愿地说道。
  “是他让你来?”慕容白玩味地把玩着手里的一颗花生米问道。
  “不,是我自己决定要来,你听完我说的事情就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了。”白扁沉吟良久说道。
  慕容白做出了一个请说的姿势。
  “你应该知道,在前线打仗时,婧姐被人腰斩死亡,韩卿被人砍头的事情。”
  慕容白点点头。
  “这件事情随着婧姐死亡,而随之开始。”白扁深吸一口气,不安地捏着酒盏,开始思考着怎么讲述。
  “你就从头开始讲吧。”慕容白说道,点点头。
  “婧姐死亡后,我每天半夜做相同的噩梦醒来,每次枕边都摸了个空,最后悚然地找到韩卿躺在棺材里和婧姐睡觉。韩卿半夜一次次的失踪,一次次陪着婧姐睡觉,他说怕婧姐孤单陪陪她,我忍了,毕竟死者为大,我在棺材外陪他一起守着婧姐。
  可是,婧姐尸体停放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韩卿霸着尸身仍舍不得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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