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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花满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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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内斗之后,卓以白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而这潘承昱,是个武功平平、浅薄无知之人,于是江湖中有些眼力见的人都知道,沧明派,至此算是没落了。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慕写月应当是去东海寻药的。”凌涵忱望向宣奕,彼此交换一个明了的眼神。沧明派位于东海,所以二人正巧撞见,可笑潘承昱本事不大,贼胆却不小,连慕写月也敢出言轻薄。
东沧以白艳独绝,南遗写月世无双。
这是梦笔散生的《江湖逍遥录》里,对当今武林两大美男子的推崇之语,说得分别是东海沧明派的卓以白和南方遗尘宫的慕写月。
梦笔散生是扶南城杨家家主杨霂和的侄子杨彻,他父母早亡,自幼由杨霂和养大,为人机灵敏慧,却生性散漫,不喜拘束,只想一支笔、一壶酒、一匹马,游历江湖。一年多前,这本《江湖逍遥录》问世,书中所写,多是他自己游历途中所见所闻,并心得体会。他一贯见识独到,下笔生动有神,此书颇有值得咀嚼之处,尤其是在江湖年轻人中受到追捧,一时间掀起一阵“提起包袱走江湖”的热潮。
而这两句话一经流传,顿时在武林中引起热议。
要说卓以白的容貌,那是有目共睹的,的确是俊美无俦,在这之前就已经是公认的武林第一美男子。梦笔散生将慕写月与之并列,一下子引发众人对慕写月相貌的极度好奇与猜想。
因为慕写月自出江湖以来,一贯是戴着一张银质的半面面具,掩住了真容。
曾有人对此提出过怀疑,梦笔散生赌咒发誓,自己绝无虚夸之言,他是确确实实看到了慕写月面具下的容貌,惊为天人,与卓以白难分高下。虽然关于如何看到的他始终三缄其口,但梦笔散生的话在年轻人中颇有信服力,因此渐渐的,慕写月成了与卓以白齐名的当世美男子。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一窥他的面容,但都在慕写月手中短剑“流光”下灰溜溜地回来了。
“这人也有意思,烧了潘承昱的头发,真像个孩子一样。”宣奕想象着那样的情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凌涵忱亦笑道:“可不就是个孩子么?虽然提起遗尘宫的左护法,大家第一时间都为气势所摄,但细想想,慕写月今年也不过十八岁而已。我家二弟也是这个岁数,正是爱闹腾的年龄。”
凌涵忱这样一说,宣奕想到了宣朗,深以为然。随后他又自然而然地想,若是月身体好了,也该是喜欢到处跑跑跳跳的吧?
月……
宣奕心头忽然剧烈一跳,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差不多的年纪,俊秀无双的相貌,非富即贵的背景,还有这个“月”字……
不,不可能!宣奕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费劲地吞咽了一下,心里面只觉得荒唐。
月毫无内力,根本不会武功,怎么会是身怀白雪心法、傲视武林的遗尘宫左护法呢?慕写月这时候,应当是在遗尘宫里……吧?
此时已走至竹林外,宣奕将所有的情绪掩住,与凌涵忱拱手作别,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向自己居住的院落而去。
第11章 【十】 诊脉
宣奕心绪烦乱,一面深觉自己是胡思乱想,一面又忍不住把月和慕写月之间的相似之处拿出来细细比对,直弄得自己一颗心仿佛掉进了油锅,着实煎熬。
单纯无害地微笑着的月,缩在他怀里的柔弱的月,脆生生叫着他的名字的月……
一路疾行,风带起他的衣角翻飞。路上偶尔撞见几个石镜门的弟子,不待对方拱手行礼,宣奕已然越过老远,把这些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小院门口,宣奕站定,先稳稳神,待眼眸深处忐忑惊疑的情绪渐渐沉淀,方才迈步走进。
原本月待着的屋子里,此刻空无一人!
宣奕的心立刻变得空荡荡,他几乎是有些失态地转身,揪住经过的一个护卫,吼道:“阿月呢,他为什么不在屋子里,他去哪儿了!”
那个护卫不知道庄主为什么发火,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等到宣奕脸上带着焦急和不耐烦的神色再次摇晃他时,方才怔怔道:“属下,属下不知。”
宣奕气得差点给他一脚,推开他走了出去,对着院子里的一众护卫道:“月公子呢?”
季珩上前道:“禀庄主,月公子之前觉得在屋子里待着闷,出去走走了,属下安排了两个护卫跟着。”
“什么时候的事?”宣奕皱眉问。季珩想了想,答道:“大约半柱香之前。”
宣奕问道:“往何处去了?”“庄主恕罪,具体何处属下不知,只知道公子出了门是往西边走的。”季珩回忆道。
“带人去找!”宣奕吩咐着,话音刚落,自己也已经掠身出了院门,向西边去了。
季珩直起身子,轻轻吁了一口气。庄主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刚才周身释放的威压让他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虽然觉得庄主对月公子有些过于紧张了,但季珩不敢耽误,带着护卫也随后出去寻人了。
宣奕很快就找到了月。
他正在一个亭子里,莳花山庄的两名护卫就站在亭外。让宣奕微感惊讶的是,与月一起坐在亭内小桌边的,是一身素服的萧隐凰。
宣奕没有立刻近前,他站在不远处的山石边,静静看着亭子里的月。
之前的焦虑不安,在看到月的身影的一刹那,被很好地安抚了。望着月的脸,还有他脸上平和的神情,宣奕觉得自己的心也渐渐复归宁静。
月跟萧隐凰似乎在做一盏灯,已经开始糊纸了。桌子上放着许多白色纸张,一堆细竹条,一盒浆糊,萧隐凰的脚边还放着一个已经糊好的白色灯笼。
再细看样式,似乎是孔明灯?
月侧首跟萧隐凰轻声说着些什么,萧隐凰微微点头,末了,竟浅浅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此时一些护卫也寻过来了,宣奕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走了过去。
“宣奕,你来了。”月正糊完最后一张灯笼纸,抬头看到了宣奕来到亭下,不由面露喜悦之色。
宣奕面上自然而然浮现出温暖的神色,向他回以笑容,道:“我回去不见了你,就出来找了。你的伤还没好,昨天才弄疼了,怎么不好好待着就跑出来了。”说着向萧隐凰微微颔首:“萧姑娘。”
萧隐凰垂首见过,语气有礼:“宣庄主。”昨日在会盟上见过宣奕发话,所以萧隐凰对他留有印象。
月语气里带着讨好:“可是一个人躺久了无聊嘛,我的伤恢复得很好,昨天只是意外。”
“你呀,总让我担心。”宣奕无奈道,又转向萧隐凰:“阿月没有给萧姑娘添麻烦吧?”
萧隐凰语气温和:“怎么会呢,我还要感谢月公子的帮忙。”她清秀的眉目间带着丝丝伤怀之中的动容与安慰。
宣奕看了看眼前这气氛和谐的两人,心里忽然有了些许堵塞的闷沉感。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挥散,宣奕询问着看向月。月语气轻快,向旁边刚做好的孔明灯歪了歪头,道:“我帮萧姑娘做灯呢。”
“是啊,多亏了月公子,不然我连灯骨架也扎不好呢。”萧隐凰道。
“阿月这么厉害?”宣奕笑笑,故意带着点怀疑道,“真得能放飞起来么?”月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两个成品,道:“应该……没问题吧?”
萧隐凰见月显得不是很肯定,微微讶然道:“可是月公子刚才做得很胸有成竹的啊?”宣奕忍不住轻轻抿唇一笑。
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刚把这些东西拿到手的时候,自然而然就那么做了。我觉得我应该是会做的。”
方才二人做孔明灯的时候,萧隐凰已经听月说了他失忆的事情,所以明白了月的意思,道:“那应该是公子失忆前就会的吧?我们去试着放放吧。”月点头赞同。
“失忆前”三个字仿佛锤头击打在宣奕心中,让他逐渐缓和下来的情绪又有些拉紧。看着月和萧隐凰各捧一只孔明灯走出了亭子,他眼中闪过一抹忧思。
月……
“宣奕,快过来呀。”月的声音响起,清越而欢快,毫无心事烦扰。阳光下,这个人是这样的清爽干净,自在烂漫。
宣奕心头一阵迷惘,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纠结根本就没有意义。就算月的身份真的另有隐秘,难道他就能立刻翻脸,做出对月不利的事情吗?
他做不到,他根本就……舍不得。
“来了。”他听到自己如此应了一声,随即走了上前。
让一旁的属下将火折递上,宣奕帮他们点燃了孔明灯底座上的浸满燃料的棉球包,火焰燃起,很快两盏孔明灯晃悠悠飘起来,松开手后便向天空升去。
“真的飞起来了!”月显得很兴奋,拉着宣奕的胳膊,“宣奕你看,它们飞起来了!”
萧隐凰双手合十,对着上升的孔明灯闭着眼睛,默默无言。月注意到了,于是也不再说话,平静了面容,像萧隐凰一样合掌祈祷。
宣奕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安静地看着月的脸庞,眸中隐有微光流动。
片刻后,月先睁开了眼睛,他对上宣奕温和的目光,朝他露出笑容。宣奕正要说话,萧隐凰也睁开眼睛,此时两盏孔明灯已经飞得远了,只剩下两个小小的白点。
“今天多谢月公子。”萧隐凰向月福身一礼,语气诚挚。月忙拉住她,道:“萧姑娘不必多礼,只是举手之劳。”
宣奕不动声色拉过月托着萧隐凰手腕的手,道:“阿月,你出来有一阵子了,身上可有什么不妥?”月摇头道:“没有,我很好。”
萧隐凰道:“看月公子的脸色应是有内伤,隐凰的医术虽然比不上父兄,但平日里倒也读了几本医书,不知可否让我为公子诊一下脉?”
萧隐凰这话自然是谦虚之语,身为神医萧家的嫡女,就算不是经常抛头露面为人看诊,但对医术又怎会只是粗粗涉猎这样简单。宣奕闻言心中当然欢喜,道:“如此,有劳萧姑娘了。”
宣奕不想月再在外面吹风,萧隐凰身子近日也不大好不能在外久待,于是一行人回了小院,宣奕一边吩咐人上了热茶,一边叫人把月近日喝的药的药方取出来。
萧隐凰双指纤纤,搭在月的手腕上,微垂秀目。片刻后,脸上有了些许沉吟斟酌的神色,询问了一遍月的日常饮食与作息。
“奇怪。”萧隐凰轻声道。
宣奕立刻紧张起来:“哪里奇怪?”这段时间月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形发生。
萧隐凰解说了一遍月的脉象,跟之前紫云镇上那位老大夫所说的差不多,并且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宣奕疑惑道:“那方才姑娘为何说‘奇怪’?”萧隐凰收回手,柳叶眉微蹙,道:“我有些拿不准……”她的声音渐低,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但又有些不确定的模样。落在宣奕眼中,倒叫他更加着急。
瞥见宣奕坐立不安的情状,萧隐凰安慰道:“宣庄主不必担心,我所说的奇怪指的是脉象里一些细微之处目前我尚不清楚缘由,或许会影响月公子的恢复速度,但是绝不会有伤性命。”
萧隐凰拿起桌上的药方,看了一遍后,提笔增减了几味药材,道:“这张方子并无问题,不过月公子的身体该是比最初要好些了,所以汤药略作调整以适应体质变化。”
至于涂抹外伤的药,莳花山庄自然不缺好的,她便没有多问。
宣奕拿起改过的药方看了看,他并非医者,自然是看不明白里面反映的情况,只好再度向萧隐凰求证:“萧姑娘,阿月的身体真的不会有问题?”
萧隐凰点头道:“那是自然,宣庄主请放心。惭愧,脉息一学,博大精深,我钻研时日尚浅,所以并不能把各种变化都了解透彻,本是想帮忙,结果反而引得庄主心中不安了,若是我爹或是大哥鸣凤还在的话……”她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又强自抑了回去,道:“我想,许是月公子脑后淤血的存在对脉象有所影响吧。”
宣奕点头,道:“只要阿月能痊愈就好。”之前的大夫和现在的萧隐凰都说月会恢复,那么应当不会有大问题。刚才倒是被虚惊了一下,不过萧隐凰的解释也不是没有道理。
月留在屋子里,宣奕送萧隐凰出去,在院门口,宣奕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将盘桓在心底有一阵子的疑惑问出了口:“萧姑娘,阿月的脉象,有没有可能……像是隐藏了内力的样子?”
萧隐凰心底一动,对上宣奕的目光又轻轻移开,道:“没有,我并没有诊出这种迹象。”
宣奕闻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眼中不觉闪过几分轻快的神色。萧隐凰望在眼底,面上只一派平静,而当她与宣奕告过别,转身之后,脸上却露出一些疑虑困惑的表情。
走在回去的路上,萧隐凰陷入了沉思。
刚才为月诊脉,确实察觉他丹田处气血滞阻,竟有几分中毒之状,但细辨脉息,又并不完全符合散功丹之类使人内力溃散的药物所产生的脉象,一些古怪之处令她犹豫不决,难下定论,所以之前才没有说出来。她为月修改的药方,也是根据所诊的脉象斟酌考量之后定下的,对月的丹田有温养之效。
本想着回去之后自己再细细推敲一番,然后再与月和宣奕详述,但刚才宣奕避开月的问话,却无端让她心中一凛。
她知道月是失去记忆的,被宣奕救了回来,他的过去眼下没有人知道。若是自己的诊断没错,月该是身怀武功的吧?可宣奕为何是出了屋子才问她这样的话,他在怀疑什么,又在防备什么?月是否会武会对宣奕如今对他的态度产生影响吗?
才刚刚经历灭门惨祸,萧隐凰如今的心思变得敏感而多疑。在宣奕问话的一瞬间她心中闪过许多种念头,最终女子的直觉让她下意识选择了隐瞒。
她也不知道月的过去是怎样的,但是她知道,现在的月是个善良纯洁的人。他们一起聊天说话,一起做孔明灯,一起祝愿祈祷。黯沉了多日的心扉因为月而在今日稍稍透了些许阳光,她是感激的。
她看得出宣奕对月的关心,也看得出月对宣奕的依恋,所以,在月还没有恢复记忆的当下,还是尽量避免节外生枝,保持现状才是对月最好的选择。
第12章 【十一】 拜访
宣奕回到月的房间的时候,月正拿着之前预备着给萧隐凰写药方的白纸叠着什么,看到宣奕进来,笑嘻嘻把手中的东西举给他看:“瞧,百合花,好看吗?”
宣奕心中放下了大半的隐忧,带着一阵释然的轻松和庆幸的欢愉,勾起嘴角道:“好看。”
他走过去坐在月的旁边,拿过月刚折好的纸花,道:“阿月怎么这么厉害,又会糊灯笼,又会折纸花。”“少哄我,这哪算什么厉害啊?”月微微红了脸颊,嘟着嘴道。
宣奕问道:“这些都你是拿到手里就会的吗,阿月,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月摇摇头,有些无奈道:“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就跟吃饭走路一样,很自然的就突然发现我会这些。”
月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兴冲冲地对宣奕道:“哎,宣奕,你说我过去是不是教书先生啊,带孩子们做小灯笼,折纸?”
宣奕失笑,点了点他的额头,道:“教书先生是带学生们念书识字的,不是陪着他们玩耍的。”而且教书先生又怎么能穿得起那样好料子的衣衫?
看着月又拿起一张纸折了起来,宣奕道:“今天是怎么跟萧姑娘遇在一起的啊,还帮她做孔明灯?”只一会不见,月就跟一个之前并不认识的女子熟络了,宣奕承认他心里有些莫名地吃味,非常想把其中的经过弄清楚。
“我走在路上,看到萧姑娘在亭子里哭,她当时正在扎灯笼骨架,但怎么都弄不好,还划伤了手。我看她的样子,觉得怪可怜的,所以我就上前去帮她了。”月一边折纸一边道,一朵花的样子已经略显雏形。
“然后呢?”宣奕诱哄着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们就一边做孔明灯,一边聊天。”月说道,“她说她是想放灯为死去的亲人祈福,我就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我说我受伤失忆了连自己的亲人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我跟她说还好。”月抬头向宣奕展颜一笑,将一朵折好的玫瑰花递给他,“我有宣奕。”
望着月全然托付的目光,宣奕的心化成一汪春水,盈盈地泛着柔波。
“阿月……”他轻声唤道,声音微哑。
月目光清澈地望着他,宣奕在那双灵动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
心中最后一丝疑云完全消散了,这样温柔善良、讨人喜欢的月,怎么可能是江湖传言里冷若冰霜、目下无尘的慕写月?月身上的气质如此干净纯澈,怎么会出自遗尘宫那样的魔教之地?
宣奕情不自禁倾身将月搂进怀中。
月的心快速跳动了起来,室内静谧,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宣奕。”月轻轻道,“刚才放孔明灯的时候,我为萧姑娘的家人祈福,为我不知在何处的家人也祈了福,然后,然后……”他的声音渐渐变小。
宣奕抱着他,脸颊摩挲着月柔顺的墨发,嗅着月身上清爽的气息,问道:“然后什么?”
月深吸一口气,道:“然后我许了一个愿,我想一直和宣奕在一起。”
宣奕整个人飘忽了一下,随后只觉得自己的嘴角越扬越高,根本已经不受控制了。
他也很想,一直跟月在一起啊……
“但是我又担心。”月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忐忑,“我担心我会不会祈求得太多,所以上天觉得我贪心,不搭理我的愿望了。”
“不会的!”宣奕忙哄他,他轻轻地晃了晃月的身子,“哪里贪心了,月这么好,上天怎么会舍得忽略你的愿望呢?”
“真的?”月伏在宣奕怀里问到。
“真的!”宣奕搂紧月坚定说道。
月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宣奕,你可知道,比起上天,其实我更信任的,是你的承诺。
……
次日清晨,宣奕向郁之敏辞行,带着月和莳花山庄一行人离开了石镜门。
马车上,月趴在车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口中不住发问:“宣奕,我们这是回你住的莳花山庄吗?远吗,大概要走多久啊?”宣奕目光柔和地看着他,道:“如果直接回去的话,走最近的路程,以我们的车马速度,大概需要半个月左右。”
月回头疑惑道:“我们不是直接回去吗?”
宣奕微笑道:“咱们在前面拐个弯,从芃嘉城过一趟,我要去探望一个人。”
“看谁啊?”月离开车窗,向宣奕靠过去坐好,宣奕往旁边让了让给他挪出一个更大些的空间好坐得舒适。
“我好朋友的父亲,芃嘉城洛家的家主。”宣奕道,“之前会盟上听说他病了,似乎有些严重,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前去看望的。如果我那个朋友也在的话就更好了。”
月问道:“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洛沨。”宣奕说着,捧起月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下这两个字。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同时在心里乐滋滋地想,还是宣奕的名字更好听。
“为什么说‘如果也在’啊,父亲病重他难道不回家吗?”月有些不解。
宣奕想了想,还是向月解释了一遍:“洛沨并非洛夫人的亲生子,是洛家主的外室所出,三、四的时候才抱回洛家的。洛夫人有自己的儿子,是洛家的大公子,叫洛澔,她一向不喜欢洛沨。洛家那种环境让洛沨很压抑,所以他长大后,便常常离家远行在江湖上游历。这次洛家主生病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否有人知会他。”
“哦,这样啊。”月点头,“那他也蛮可怜的。”
宣奕笑笑:“好在洛沨自己性情开朗,不斤斤计较,所以离了洛家,在外面的日子过得也算潇洒。”说到这里他又回忆起之前洛沨书信上的话,洛沨说自己的心上人出身风尘,只怕父亲不愿接受,不过他已和对方定下白首之约,就算得不到长辈的祝福,也定然不会辜负这段情意。
宣奕很欣赏洛沨的态度,也对这个收服洛沨的心的女子颇为好奇。洛沨在信中只说了她姓柳,闺名却是没有告诉他,从中也可见到洛沨对这名女子的尊重,毕竟对方是个女儿家,而且并非江湖中人。
车马行了三天,终于到达了芃嘉城。一行人先进入客栈稍作整顿,然后宣奕方命下属向洛家递了拜帖。
三天连续的赶路,让月从一开始的兴味盎然变为后来的意兴阑珊,好容易终于到了暂时的目的地可以歇上两天,他这才恢复了些活力。
梳洗完毕,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不少。月身上穿着的是宣奕新为他置办的浅蓝色锦袍,袖角衣摆处绣着精致的忍冬纹,典雅大方。腰间一条织金如意腰带,束出蜂腰猿背的修长轻盈的身形。一侧垂下一块流云百福样式的羊脂白玉佩,低调中透着奢华。再配上他这无论男女见之都要惊艳的相貌气质,当真是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宣奕满意地上下打量一番,自然而然地牵过月的手,道:“走吧。”
从客栈出来前往洛府的途中,不免惹了一路目光相随,宣奕有些后悔没有坐马车,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月坚持要步行。毕竟他们落脚的客栈离洛府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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