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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渣攻的腿部挂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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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诛心比身体上的折磨更为恐怖。
之后的几日,谢盏时常梦到那一幕。少年躺在血泊之中,无神的眼睛睁地十分大,清秀的脸十分狰狞,扭曲到不是常人能达到的模样了。
有时,谢盏仿若在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那少年站在他的面前,眼角两行血泪,直勾勾地看着他。谢盏总有种感觉,那少年是因为他而死的。
纵使变作了玉佩,谢盏也是许多日不得好眠。他仿佛陷入一种更深更恐怖的炼狱之中,永远不得脱身。
这时,谢盏知道,宋砚比何锦恐怖多少。
若是他尚跟在桓凛身边,怕是与这少年同样的下场。
——
春日已经悄悄来临,御花园中,桃花依然绽放。这因改朝换代而有些冷清的皇宫,渐渐有了回暖的迹象。
皇帝开始宠幸皇后了。
在外人眼中,皇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这便是莫大的宠幸了,也并无失宠之说。但是日日跟在桓凛身边的谢盏,还是感觉到了变化。前一段时间,皇帝不曾踏入显阳殿一步,他初时以为是因为桓凛政务繁忙的关系,渐渐的,谢盏也就察觉到,其实并非如此,而是皇后失宠了。
失宠的原因,他自然不得而知。
皇后重新得宠,他觉得和宋砚有关。看来即使做了皇帝,也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
然而,桓凛也并非那种吃了亏还要往肚子里咽的人。当大臣提出皇帝该充盈后宫时,皇帝并未像以前一般否决了,而是下令选四妃。大楚遵循晋制,有一后四妃,四妃皆是来自高门大户,有了四妃,皇后的地位便不像以往一般独尊了。
这冷清的宫殿中要添新人了。
皇帝下朝后入太极殿,是要经过一片桃花园的。桓凛的脚刚踏进去,突然愣住了。
谢盏也愣住了,抛去偏见,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十分好看的一幕。女子穿着粉色衣裙,披着白色披风,站在那粉色的桃花中,如同落入凡间的仙子。
桓凛止步不前,那女子则缓缓靠近,艳若桃花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女子拉住了桓凛的手,娇声地唤了一句:“陛下。”
女子的声音柔媚入骨,桓凛仍旧笔直地站着。
何锦眼中带着淡淡的忧郁,眸光流转间,那忧郁化为入骨的缠绵:“陛下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
桓凛的眸色暗了一些,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晦暗莫名。
“那也是一片桃花林中,陛下于乱军之中,救下臣妾。”何锦陷入了回忆中,眼神绵软如水,“臣妾这一辈子都会记得陛下的恩情,臣妾与阿兄也会一辈子效忠陛下的。”
“臣妾的本职便是替陛下打理后院,这选妃之事,臣妾定会替陛下选出满意之人的。”
桓凛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抓住了何锦的手:“你的身体不好,就该好好休养。至于恩情不恩情的,便不论了。你嫁与朕,便是朕的妻,朕会好好待你的。”
皇帝与皇后相携着入了太极殿。谢盏被挂在皇帝的腰间,还是觉得尴尬非常。
不过这一次,皇帝似乎没有忙着在床笫之间宠幸皇后,而是皇后弹琴,皇帝听曲。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皇后弹的竟是《凤求凰》。
桓凛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不可懂起来。皇后显然没有感觉到,弹完了一曲,便又靠到了皇帝的身上,一只手落到了桓凛身的另一侧,握着他的玉佩把玩着。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臣妾记得陛下当年听闻这首曲子,突然连夜从荆州策马回了建康城。陛下可是听这首曲子想到了故乡?”何锦问道,一脸天真,“臣妾记得,那一年臣妾十八,陛下二十二,陛下离开建康四年,想必十分牵挂故乡吧。”
谢盏和桓凛十八岁分离,再见面时已经是二十三岁,桓家军攻入洛阳,乘胜归来。
何锦的意思是那之间的时间里,桓凛回来过?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呢?
那一年,谢芝兰去世,元熙帝亲自召见了他。
第014章 往事
何锦这话一出,帝后之间的暧昧气息荡然无存,气氛变得僵直起来。
何锦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渐渐白了,只一双眼睛固执地盯着桓凛,眼中带着水汽,带着最后一丝奢望。
桓凛却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狼一般,猛地站起身,拂开了何锦,转身便往外走去。
在桓凛踏出门的那一瞬间,谢盏下意识地看了何锦一眼,只见那女子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哪里还有半分的娇羞?那脸上眼中全是愤怒,眸中也是恶毒的光芒。谢盏不由得有些发凉,因为何锦此时直视的似乎不是桓凛,而是他!
谢盏连忙回神,何锦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所以那副表情,对的该是桓凛腰间挂着的玉佩的。谢盏早已察觉到何锦对玉佩的恶意,只是一直想不通她为何对一块死物怀着这般大的怨恨。
桓凛走得很快,所以何锦的脸只是一闪而逝,走出了太极殿。谢盏觉得,此时的桓凛就像一头疯牛一般,完全是乱走乱撞,气喘嘘嘘。不知道走了多久,桓凛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陌生的宫殿,谢盏四处看去,也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
谢盏调整视线去看他桓凛,他本是生着一张俊秀却不失英气的脸,浓眉大眼,眸色深黑,鼻梁高挺,嘴唇很薄,眉宇之间总带着天生的痞性与傲气。他沉下脸后,那些痞性与傲气都消失了,整个人看起来阴渗渗的。
桓凛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无人敢靠近,半晌后,桓凛突然唤了一声:“李得清!”
老太监战战兢兢地靠近。
“拿酒来。”
很快的,几十个坛子的酒便摆到了桓凛的面前。
桓凛的酒量确实好,许多年前,桓凛最大的喜好便是用酒来灌他。谢盏的酒量并不好,不过两杯下肚,之后的事便全忘了。
谢盏曾经问过他自己酒后是怎样的,桓凛只是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如鱼得水。”
至于谁是鱼谁是水,再深究就过于孟浪了。谢盏耳朵悄悄红了,又哪里再问得下去。
那时,桓凛总爱将他圈在怀中,说着那些荤话。
桓凛说:“阿盏,你真是我的宝贝。”
桓凛说:“阿盏,我恐这辈子都舍不下你了。”
桓凛说:“阿盏,我真想一直将你抱在怀里,永远不放开。”
那时的桓凛,便如同一个执着的孩子。谢盏却爱惨了他那般偏执的模样。
酒坛破裂声令谢盏回神。那些甜腻的回忆,他如今再想起,心中也无甚波动了。
一切都过去了,谢盏平静地看着桓凛。
桓凛拿起酒坛便直接倒了起来,待喝光了便直接将坛子砸在地上。酒溅了起来,谢盏觉得自己脸上沾染了酒意,那浓烈的烈酒味也扑面而来。谢盏觉得自己似乎醉了,醉得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
桓凛喝得太急了,很快的,地上便全是空坛子了。喝完之后,他便坐在一个酒坛之上,抬头往天上看去。
天已经黑了下来,月至半空。
桓凛看着看着,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
“从荆州到建康,整整两天两夜,从马上摔下来许多次,摔得浑身是泥,我还真是傻。”桓凛说完,又灌下了一坛酒。
“朕如今是皇帝了,想要什么便有什么,那些已经不稀罕了!”
桓凛喝得哭哭笑笑,像极了一个疯子。
桓凛在那偏殿中发够了疯,便扔下那一片狼藉返回了太极殿。
谢盏发现桓凛的自制力不是一般的强。他本来已经醉醺醺了,当走出这偏殿的时候,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雍容华贵。
待他入了太极殿,殿门关上的时候,他突然走到了床前,打开抽屉翻找了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找得越来越急,最后将整个抽屉都抽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谢盏已经习惯了他疯癫的模样,那磕磕碰碰的声音令他十分烦躁,他最后干脆静心养神起来。
桓凛便如同一只斗败的公牛一般,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陛下,还清上人求见。”
桓凛如梦清醒般转过了脑袋,俊朗分明的脸上此时满是疲惫。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走了进来。
他走到了桓凛的面前,脸上没有恭敬,也没有行礼,看着桓凛,与芸芸众生并无区别。
还清上人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桓凛。桓凛疑惑地看着他,并不去接那杯子。道人便一直捧着。
最终,桓凛还是接了过去,他盯着那茶看了半晌:“这茶有什么奇特的吗?”
还清上人盯着那杯子,面容无波无澜,也并未说一句话。
桓凛便觉无趣,将杯盏放在了地上。
“累了,便放下。”道人道。
“朕之所以将你留在身边,便是觉得你与那些只会说大道理的道士不一样。”桓凛笑得有些冷。
“不过都是人罢了,又怎会不同?”道人的脸上露出一个笑,那笑如同小石子落在了水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桓凛呆呆地看着他:“原来你也会笑。”
“都是人,又如何不会笑?陛下说笑了。”
桓凛依旧看着他,眼神柔和了许多:“你不该这般笑,你应该笑得更加开心一些,嘴角勾起来,脸上便会有两个酒窝了。你的头发不该这般散落开来,你最爱整洁干净,把头发束起来吧。”
桓凛伸手便要去勾他的头发,道人后退了一些,桓凛的手便摸了一个空。
桓凛的眼神迅速冷了下去。
“本不是一个人,又如何会一样?”道人道。
桓凛移开了目光:“朕不想看到你的脸。”
道人将帽子戴了起来,挡住了面容。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谢盏一直是一个旁观者。光太暗了,又并未点灯,所以谢盏并非看清他的样貌,然而在刚刚那一刹那,借助月光,他瞥过他的脸。当看清的脸时,谢盏许久不曾回神。他的脑袋混混沌沌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抓住。
“有因便有果,陛下何不做个了结?”还清道人道。
“如何了结?难道要朕赦免了他的罪行?”桓凛冷笑道,“天下人都无罪,唯独他不能无罪。朕便要看看,他一直依托的司马焰会不会去救他!”
“陛下便要一直将他关在牢中?”道人道。
一直关在牢中,关到他老,关到他死?
桓凛这般想着也觉得不妥,他心中有些慌乱,便如同大海中漂浮着的人一般,怎么也抓不住稳固的东西。
“一直关着又如何?”桓凛突然站起身,“朕的天下还养不起一个死囚吗?”
“朕便要关着他,让他认清他是如何攀附错了人。”
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道人的脸看不清,他或许在沉思,也或许是因为无言。桓凛已经钻入死角,无论他说什么,他也是不肯听的。
“若是他愿意求您呢?”还清上人道。
桓凛突然愣住了。
那一晚,桓凛做了两个梦。
第一个梦,军营驻扎在荆州郊野,他悄悄地从军营中溜了出去,一人一马便在小道上飞奔了起来。对于那时的桓凛而言,几百里并不是距离。他是无比欣喜的,一路荆棘也不是困难,因为路的尽头有他想见的人。他走过荒芜的野地,踏入繁华的都城,却无空看一眼那繁华,直奔那旧地而去。
第二个梦,谢盏依旧是一身白衣,那一幕和他策马远去,突然转头,望见那夕阳下站着白衣飘飘的少年的那一幕重合了。他一直前行,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变成一粒白点,突然,他的面前站了一个少年,桓凛紧紧地勒住了马。少年白衣,冰冰冷冷的,脸上的表情清淡而茫然。
“桓凛,我想见你。”少年那薄薄的嘴唇动了动,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桓凛感觉到那冰冷湿润的泪水落在了他的脸上,然后突然醒了。
桓凛想,若是他愿意求他,若是他愿意说自己真心错付了人,那他便饶他一命吧。
第015章 消失
天依旧是黑的,雨已经停了,格外的冷清。桓凛睁开眼,脑海中依旧是混混沌沌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竟分不清是今夕何夕。
“阿盏呢?”他望着那空落落的院落,院子已经破败,显然已经许久没人住了。他将整个院落都找遍了,却依旧没有找到他的阿盏。
他离开了院落,来到了大街上,寻到了熟人,继续问道。
“谢盏啊,他如今是今非昔比了,自然不能住在那破败的地方了。听闻陛下已经下令,要为他筑建新府了。”
“陛下宠爱他,过不了多久,他就该住到宫里去了。”
“那显阳殿,还真的要一直住着谢家人了。”
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他那兴冲冲的情绪已经完全熄灭了。他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却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般回应。
那时,他本是不信的,若非他偷偷随着他舅父入了宫,看了那一幕……
桓凛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想起,他依旧觉得头晕目眩、愤怒难当。
旧日的许多事,他本是执意不去想的,那陌上青涩的少年早已消失不见,那眼中心中只有他的少年也再也寻不回来,既然寻不回来,那便不要了。他并非那般死缠烂打的人,那时他便想,等他有了天下,还有什么是不能拥有的?
然而现在,那些执意不去想的事,却如同潮水一般涌现到了桓凛的脑海中,直到天明,他都未曾睡去。
—阿盏,这世上能护着你的唯有我一人。是你不要的,我便容着你看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如今便跪着回来求我吧。
他想着那人认错的模样,想着那人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样子,心中竟腾起一种异样的快感。
桓凛本来想着是绝对不会见那人一面的,但是这念头一旦起了,便如无数只蚂蚁在心窝之中钻着一般,坐立不安,非要去见那人一面方才安心。
他如今已经成了皇帝,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他又在害怕什么呢?
第二日,皇帝亲自去了死牢。
晋室南渡,偏居江左,因马产于北地,南晋马匹稀少,士族出行多用牛车。桓凛登基,这种情况并未改善。桓凛却不喜牛车,他本不是温润的性子,擅骑射,对马有种异样的偏执。如非必须,他出行多半选择骑马。
谢盏也在这马上,身边冷风呼呼而过。谢盏对建康城十分熟悉,自然知道这条路是通往何处。
在最初被关入死牢的几日里,他是有些期盼的。他盼着桓凛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说,让他委屈几日,待平了民愤,便带他出去。他竟如那死牢中刻下字的女子那般傻,时间磨灭了他所有的期待。
他已经对桓凛没有任何期待了。
罢了罢了,人死如灯灭,他既已死了,就该化作烟尘,这般灵魂不灭,倒是徒增他心中的不甘与怨气了。
他死在那女子的鸩酒之下,天下人都不知他死了,待桓凛发现了,或许坐实了他的死,他便不必魂魄附在这玉佩之上了,终于可以魂归地府。
这是谢盏唯一的期待了。
——
皇帝去死牢的消息传到显阳殿时,皇后手中的茶盏落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片,茶水也溅了一地。她的衣裙上沾染了水,一向雍容华贵的皇后从未这般狼狈过。
她那精致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裂痕,有些慌乱地看向了身边的人。
何勇也慌了,思索了片刻,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能让他去死牢,我去拦住他!”
何锦瞬间心思百转,连忙拉住了他:“阿兄,不准去!”一边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
“他去了就会发现了,等追问下来一切都晚了!”何勇想要甩开她的手,却没敢用力,“那个贱人都死了,竟然还翻起这样的风浪!”
“阿兄,莫要心急,等你见了陛下,你又以何理由去拦他?一个不慎,反而坐实了我做的事!”何锦冷静了下来,问道。
何勇愣了一下,猛地甩了一下袖子,又坐回了椅子上:“那怎么办?陛下若是为了他迁怒你我,我也就罢了,最多丢了官,但是阿锦……我不能让你丢了皇后之位!”
“阿兄,我伴在陛下身边七年,没有爱,也有情,陛下自然不能废了我的皇后之位。”何锦道。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心中也有种不确定感,或许只是为了安抚何勇,也是为了安抚自己吧。
何勇也冷静下来:“但是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去找阿砚,阿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险境的。”
何锦也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是啊,还有宋二哥,宋二哥会帮我的。”
“何大人,宋大人给您送了一封书信。”何勇的小厮敲了敲门道。
两兄妹俩对视了一眼,何勇连忙走了过去,打开门,接过了小厮手中的书信,打开看了起来。
信上只有简洁的两个字—妥当。
——
桓凛的马已经停在那阴森的牢狱之前,阳光初升,曜日灼地,却灼不热那冰冷的牢狱。
桓凛从马上跳了下来,守卫连忙牵过了他的马,他却并未立即进去,而是对着阴森森的牢狱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种怯意。
一路骑马,桓凛的衣物已经乱了。他理了衣服,目光落在腰间的玉佩上,看了一眼,终究还是将那玉佩收了下来,放在了袖子中。
桓凛踏了进去,谢盏藏在他袖中,却已经感觉到了那股冷意。
桓凛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狱前,便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白衣,一动不动,脊背挺直,但是却看出瘦了许多,白衣显得格外宽大。
那一瞬间,桓凛突然觉得一股血气涌到了脑海中,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早已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本能地想要踹开那牢门,想要冲进去,想要将那人紧紧地抱进怀里。
但是他忍住了。他早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个没有自制力的毛孩子了,他再也不会如同十多年前那般傻了。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额头上的青筋凸了出来,眼眸有些发红,渐渐的,那红色消失了,他又恢复了那冷冷的气息,整个人变得冷酷无情、高高在上。
桓凛的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牢中坐着的人,声音平静,却又似蕴藏着无边冷意:“阿盏,这牢中滋味如何?”
“你身体不好,这牢中还是太过阴冷了一些,朕在太极殿旁为你修一偏殿,如何?”
“你心心念念的,便不是想要住进那太极殿中吗?”
那端坐着的白衣男人缓缓转过了身,他的头发已经完全散落开来,但是那张脸上的慌乱与眼中的恐惧还是分毫毕现地展现在了桓凛的面前。
当看清他的脸的那一瞬间,桓凛的眼睛猛地缩了一下,心中那种报复的快感猛然退却,接下来是铺天盖地的怒气。那一瞬间,他失去了帝皇的威严,几乎咬牙切齿道:“谢盏呢?!!”
第016章 玉碎
当看清牢中白衣人的样貌时,谢盏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腾了起来,一种无名的恐惧很快蔓延全身,他简直如同堕入冰窖之中,过了一会儿,他方才回过神来,有了可以思考的能力。
有些事,不是死了便能无所畏惧的,除非他无所牵挂。谢盏这一身,是命薄之相,无亲无故,但却是仍有亲近之人的。
朔风跟在他身边十三年,是唯一亲近的人。
牢中坐着的竟是朔风。
他似乎掉入了一个阴险狠绝的阴谋之中,那些人,竟连死人也不肯放过。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贴身小厮,这样很容易令人产生一些猜测,而任何一猜测,都足以让朔风死无葬身之地。
果然够狠绝。
他不能让朔风死。
谢盏冷静下来,看着朔风。朔风这段日子瘦了许多,脸上带着疲惫沧桑,但是那双眸子依旧清澈透亮。他似乎很没察觉到自己陷入多么危险的境地。
刚刚桓凛震怒,他先是吓得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直接扑了上来,抓住了桓凛的衣角,哀求道:“桓将军,不,陛下,求您放过公子吧。公子没有做过您说的那些事啊!”
“陛下,这几年来,公子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您回来。”
“这几年公子受了许多苦,很多人都污蔑公子,欺负公子。”
朔风的话简直是雪上加霜。
桓凛又怎会在意这些呢?桓凛愤怒,不过是因为死牢中唯一的犯人跑了罢了。
果然,桓凛甚至没有看朔风一眼。他的神色十分怪异,就像愤怒到极点,却又压抑到极点,面容变得扭曲起来。不过他这次的愤怒是不动声色的,只余眼神中的狠戾。
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春意盎然之时,建康城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死牢中唯一的犯人逃脱了,皇帝震怒,当场便杀了几个看守犯人的狱卒,还杖责了许多人,一时牵连无数,若非大司马求情,掌管刑狱的廷尉也差点下狱。
这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大开杀戒。
桓凛攻入建康城,几乎是兵不血刃,只几个顽固老臣撞死在太极殿前,他甚至没有动前朝皇帝,还将其封为颍川王,皇帝仁厚的消息传遍天下,百姓也渐渐安心下来。
然而这一次,似乎颠覆了皇帝仁厚的形象。不过似乎也仅止于此。后来又有人说皇帝震怒,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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