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花云侯-第2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无名嘿嘿一笑,适时认怂:“陛下英明,老衲所指乃是福报因果,陛下定明白的。”
皇帝没搭理他,沈庭央知道,这不是针对无名僧,而是在敲打裕王。
这一上午,人人各怀心事,刺客身上翻不出什么真相,皇帝显然对裕王有了不满,可沈庭央知道,这种怀疑不会就此戛然而止,只会渐渐扩散,甚至自己也不能幸免。
刺杀,对于年事渐高的帝王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刺激,光熹帝的心态必然就此变得不同。
“疼吗?”沈庭央在太子跟前,将他衣袖捋起些许,看他手臂上包扎的伤口,放蛊的伤处附近没什么异常,与寻常刀口无异。
太子:“皮肉伤而已。”又端详沈庭央,“怎么面色这么差?”
“昨晚睡不踏实。”沈庭央笑笑,“太子哥哥平安无事就好。”
离开前,薄胤单独对他道:“昨夜,太后两次派人给太子殿下送补品和药,确是有打听太子状况的意思。”
沈庭央听了心里便有数,那艳蛊多半是他们被困前,就暗中植入太子体内,若非那场意外,辛恕未必能发现这艳蛊的存在,也算因祸得福。
一切都平静下来,皇帝不动声色,裕王当然暗自忐忑着。
沈庭央这几天最大的乐子,就是看裕王试探皇帝、太后和皇帝相互试探。
辛恕是第二天深夜赶回来的,一身风尘仆仆,一回来就为沈庭央煎药,看着他喝下去,才松一口气。
沈庭央觉得辛恕对自己过于关心,就好像他们之间有很不寻常的渊源,便问:“辛恕,你认识我父王吗?”
辛恕端起空药碗的手果真顿了一下,道:“……没见过先王爷。”
沈庭央“哦”了一声,有点失落,他很喜欢听别人说一说父王从前的事。
“这蛊对太子身体有什么影响吗?”沈庭央问。
“不能确定。”辛恕说,“太子体质很特殊,没法预测,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辛恕说的是“咱们”,沈庭央听了笑起来:“你终于把我们当自己人啦?”
辛恕像是笑了笑,那双眼睛微弯了一下,面罩遮住表情却看不到。
“这次艳蛊的事,我很抱歉,早该发现的。”辛恕已经不知第几次跟沈庭央道歉了。
沈庭央觉得他对自己歉意未免太深,安抚一大堆话,才让他放下心来。
“有劳小王爷了。”辛恕走后,燕慕伊进来对他说道。
“无妨,几句话的事,我也很喜欢辛恕。不过哥哥为何这么关心他?”沈庭央好奇道,“你对每个……都这么贴心吗?”
燕慕伊苦笑:“最近总想起一故人,从前做过不少错事,如今行善,也算弥补罪过。”
沈庭央简直都不认识他了,这么一个浪子,浑身镀上佛光,闪得人睁不开眼。
“燕大人也在?”云追舒一掀起帐帘,笑吟吟问候道。
燕慕伊朝他颔首,沈庭央打趣道:“怎么,云炼又来信了?”
云追舒摇摇头,神色反倒正经下来,看看燕慕伊,觉得不需避讳,便直言道:“上回的信不是给你看了一半吗,有件事,我这几天琢磨来去,觉得不对劲。”
“怎么?”沈庭央也不再玩笑。
云追舒低声说:“云炼信里写,西域商路上,贸易的货物最近有些变化。譬如咱们的草药,开始大批往外走,西域进中原的货物倒还是原来那样。”
“草药?”沈庭央疑惑,“卖往关外的有多少?都是什么品类?”
云追舒:“品类不算多,也不是多罕见的品类,但量极大,或许去年派出去讲学的医者有关,西域诸国也开始习惯用中原的药了。”
“此事可大可小,让他直接写折子往回递。”沈庭央说,“能拦的货,适当拦下来,与往年出关数量持平即可,别怕得罪人。”
燕慕伊笑笑说:“得罪人也不怕,那一带邵家的小公子与我熟,让他帮着打点一圈就好了。”
“怎么个熟法?”沈庭央说,“对你痴情而不得?”
燕慕伊显然被说中了,但笑不语,沈庭央又朝他背后说:“辛恕,听见了?”
燕慕伊笑容顷刻凝固,沈庭央大笑起来,他便知被小王爷恶作剧给诓了。
三人在帐内说笑着,帐外不远处,花重长身玉立,旁边一名高大儒雅的男人,身穿武将服,目光停留在帐门处,问道:“他知道我么?”
花重:“很惦念将军,但种种缘由,无法去赤襄军驻地见您。”
男人眼中有愧色:“王命不可违,我不能随意回来,竟一直未曾看过他。”
“小王爷对您,必定与对太子是一样的。”花重说,“他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男人走到帐前,听着里头热闹的欢声笑语,听见沈庭央的声音,清甜悦耳,便想象得出,会是个多讨喜的小少年。
沈庭央正在继续诓燕慕伊,要让他吐露陈年往事,看究竟伤了多少男男女女的心。云追舒跟他打配合,燕慕伊几乎拿他俩没办法。
沈庭央忽然一抬头,侧耳听见轻微脚步声,对着帐外好奇地道:“侯爷回来了么?”
三人都看去,帐帘掀起,却是一名陌生的高挑男人,英俊稳重,瞧着好似在哪见过一般。
燕慕伊和云追舒对视一眼,起身出去,那男人进来,脚步顿了顿,问沈庭央:“可以离你近点吗?”
沈庭央友好地笑笑:“是侯爷的朋友?请坐,不必客气。”
他打量男人,见他一身织金暗纹武将袍服,便问:“您是将军吗?”
“是。”男人端坐于他身旁,细细看他,眉眼锋锐,但神情温善。
沈庭央越看他越熟悉,突然间心中一惊,愣在原地:“你是……”
男人目光柔和地望着他,眼底微微发红,只是微笑,却说不出话来。
沈庭央胸腔一阵酸涩:“你是……舅舅?”
苏鸿烟笑起来,缓缓点头:“是舅舅,舅舅对不起你。”
沈庭央望着这张俊美的脸,那双眼与他母亲何其相似。苏家人独有的灵致气韵与柔和轮廓,便是从未谋面,也认得出来。
“舅舅……”沈庭央与他拥抱,简直像在做梦。
苏鸿烟是苏归烟的兄长,如今的苏家,只剩他当家了。身为赤襄侯,长年戍守驻地,无君令不得擅离,自沈庭央母妃离开苏家至今,苏鸿烟未再见过妹妹,也从未见过这孩子。
帐外,花重不远不近地等候,燕慕伊问:“苏侯爷被陛下召回来的?”
“一月前,我同陛下提了,太子又去说过一次,陛下私下召他回来一趟。”花重说,“过阵子阿绾兴许要离京,若错过这时间,再见更不知何时了。”
“父王从前说,母妃很惦念你们。”沈庭央说,“她不会怨你们的。”
苏鸿烟注视着他,仿佛能在他身上看见妹妹的影子,眼睛微红,笑着说:“你很像她,也像你父王。”
沈庭央弯起眼睛:“今天第一次见舅舅,却像认识了很久。”
舅甥二人说了许久的话,苏鸿烟不得不去行宫觐见光熹帝,沈庭央就在侧殿等他。晚膳时光熹帝召沈庭央和太子去,多让他们相处一会儿。
苏鸿烟来去匆匆,当夜就又要启程返回驻地。
夜里山谷间凉风萧瑟,沈庭央送走他,心中酸楚。太子送他回去,道:“会再见的。”
回帐,花重正在书案后看一份牒呈,灯火温馨,沈庭央走到他身边,半天还未缓过劲。
“别伤心,若想他了,就带你去见。”花重拍拍他后背。
沈庭央眼眶发红,靠在书案边沿,与他面对面,低头看他:“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花重放下手中狼毫,对他笑笑:“本想让你开心,却惹得你难过了。”
沈庭央的膝盖轻触他膝头,深深望着花重,心中一团滋味,摸不清楚。
“我该怎么谢你?”沈庭央抽走他手中牒呈,故意一本正经,掩饰住微乱的心跳,”你说罢,要什么都行的。”
花重被这小霸王一搅扰,也无心政务了,靠在座上抬头看他:“阿绾,艳蛊还未除去,谢我的事以后再说。”
沈庭央霎时气势烟消云散,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了。
“辛恕告诉我,你或许还要捱过几回发作期。”花重平静地问他,故作冷漠,“这回该由你自己选,是找个女子侍奉身侧,还是……让我守着你?”
“我、我就不能……自己熬过去吗?”
“不能,除非你打定主意,想高烧而死。”
那晚,沈庭央双腕被在背后,靠在他身上,最后在他手里释放出来时,无意识地唤了他名字。
所以花重想,他发作时,至少情愿让自己陪他的。
沈庭央呆在原地,膝盖抵着他的膝盖,不知在想什么,看样子心里多半在寻他的兔子洞,要一溜烟钻进去藏起来了 。
花重十分有先见之明,攥住他手,指尖在他掌心划了划:“阿绾,要我,还是要别的人?”
沈庭央手心仿佛被火燎了一下,花重微冷的目光,和诱惑般的话语,令他几乎眩晕。
只轻轻一拽,腿软的沈庭央便如失力的玩偶般随他的引导,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表情像是委屈得想哭。
花重勾住他后腰,将人按进怀里,耐心地来回抚摩他后背。
沈庭央试探地说:“要么找个女子……”
“嗯?”花重随意一偏头,唇若有似无擦过他耳垂,循循善诱,“好好选,你要谁?”
终于,沈庭央的意志轰然而倒,溃不成军,攥着他衣襟呢喃:“……我想要你。”
第35章 未央
被连哄带骗说出那种话; 沈庭央这晚说什么都不肯开口了。
他把枕头丢在被子上; 被子裹着枕头卷了一卷,卷成个软绵绵的包袱; 抱在怀里就要离帐出走。
看架势是要去找太子。
花重看得好笑,把人拉回来,扔回床上去:“不是为了笑话你才问,这事总得面对。”
沈庭央是打不过花重的,干脆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脸朝另一侧,不去看他:“我在你跟前; 都把脸丢尽了。”
“怎么就丢脸了?”花重熄了烛火,脱去外袍,躺在沈庭央身后,“你为了太子; 把蛊虫引到自己身上。小王爷这么勇敢; 让人喜欢还来不及。”
“换成你; 我也会这么做。”沈庭央放低了声音。
花重把沈庭央连人带被子收进怀中:“那天你说 ,愿意陪我死。”
沈庭央许久不说话; 最后“嗯”了一声:“你不需要。”
“我不需要。”花重说,“所以别犯傻。我等你长命百岁的一辈子过完; 下辈子还对你好。”
沈庭央:“自会有人与你生同寝,死同穴,你只是暂时照顾我。”
“我活一天,就疼你一天。”花重说; “这是答应你的。”
“你别这样。”沈庭央反而很难过,“我会相信的……”
花重又被他逗得笑起来:“好好睡一觉。要放你出来么?”
沈庭央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想转身都动不了,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花重把他捞出来,他已经犯困,手脚并用往花重身上一扒,自顾自睡去。
打发了这两日时间,圣驾启程回金陵。
裕王自从那天就沉寂下来,桓家随之收敛不少。太后她老人家难得与众人同乐一趟,光熹帝也不好对桓家打压得太过。
沈庭央对此似乎毫无意见,他每天与太子下下棋,与花重到清净风景好的地方晒晒太阳。
辛恕为他悉心备药,一天一次按点盯着他喝了,饮食也要过问,周到细致得与他冰冷外表完全不符。
回金陵的路上,沈庭央几乎不离开侯府马车,他体内的蛊还未到成熟期,不能直接逼出来。
而按照辛恕的估计,再次发作,也就这十日内的事情。
“须得尽快北上。”沈庭央喂南雪一块鹿肉,挠挠它颈间羽毛,“云炼信里说,药材大批售往关外,我琢磨着愈发不对劲。”
花重一手支在额侧,垂眸翻了页手中书卷,道:“何时走,我陪你。”
马车微微摇晃,沈庭央吹起一片南雪身上掉落的小羽毛,道:“这次要将桓家把持的仓廪、军饷过一遍筛子,争取一击致命。侯爷,你和我一起走,目标太大啦。”
花重抬起眼:“出了门,我仍作你侍卫。”
沈庭央就笑:“这么下去,我该离不开你了。”
“有时我在想。”花重垂眸看书,边说道,“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好,让你总这么担心。”
“悲欢离合,世间常有。”沈庭央说,“想起从前,就觉得那些好日子都是偷来的,老天突然要我连本带利交出去,我却两手空空,全不由己。”
沈庭央额头顶着南雪的额头,大眼对大眼:“那时我发现,太多好时光,我根本还不起。”
那卷书还握在花重手里,他目光却早已移开,静静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庭央,不知看了多久。
行至渌云川外百里,沈庭央把睡着的小海东青放在旁边,凑到花重身边看他的书。
花重半拥着他,将葡萄喂到他嘴边,沈庭央目光停留在书页上,微微偏过头咬住葡萄,柔润唇瓣触到花重指尖,并没在意。
沈庭央原本是一刻也闲不住的,时常恨不得在花重身上撒泼打滚,今日格外文雅,在他身边闹腾了一会儿,就转头跟海东青凑作一团。
最后把脸埋在南雪翅膀底下,蜷缩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花重看见南雪十分迷茫,张开一侧羽翼笼着沈庭央的脸,不由得好笑之极。
随即觉得不大对劲。
“阿绾?”花重试着轻声唤他。
沈庭央呼吸紊乱,脸贴着南雪的羽毛,竭力让自己不要乱动。
艳蛊不早不晚,竟真的在路上就发作了。
花重靠近,扶着他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沈庭央眼神迷乱:“叫辛恕……药……”
花重方才就已让人传话了,辛恕将提前备好的丹丸化开在酒里,递入马车,花重喂沈庭央腹下。
烈酒裹着药灌入喉头。
沈庭央体内一直未浇灭的火种,再次熊熊燃起。
沈庭央死死咬着嘴唇,这是在马车里,前后数千人马,他极度不安,无处可躲,缩在花重怀里轻轻发抖。
眼睁睁看着自己意识从清醒到模糊,沈庭央几乎有些绝望:“不能……不能在这儿。”
“别怕。”花重眉头紧蹙,也未想到最坏的情形真的发生了。他探沈庭央的脉,心跳快得骇人。
沈庭央渐渐失去理智,迷茫地拉扯花重衣襟,浑身发软。他拉着花重的手,本能地探向自己身体,几乎咬出血的嘴唇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低吟。
花重将一柄极薄的柳刃刀浸在旁边一碗烈酒中。
将沈庭央手臂扣在头顶,捋下广袖,隐隐看见沈庭央手臂皮肤下缓慢蠕动的血红蛊虫。
蛊被药力催逼,沿着筋脉游走,速度极慢。而沈庭央已经濒临失控。
沈庭央眼角流下泪,滑落鬓边,绝望而迷离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快死在这片火海之中了。
花重一手紧扣他双腕,另一手为他解开衣带,温柔地探去。
沈庭央羞耻地闭上眼,忍不住要叫出声的时候,花重俯身吻住他双唇,将声音封在喉中,继而细腻的长吻,伴随摩挲身体的那只手,沈庭央浑身颤栗,意识涣散。
花重始终睁着眼睛,清冷的桃花眼沾染了欲,看清身下少年散乱的衣衫、白皙躯体和含泪的眸子。
他耐心安抚着沈庭央,移开目光,待得那蛊虫终于浮至腕侧皮肤下,沈庭央颤抖着扬起下颌,抵达痛苦的欢愉。
花重拾起酒碗中的柳刃刀,划破沈庭央手腕皮肤。
落吻的同时剜出蛊虫,沈庭央痛得闷哼一声,眼里蕴满泪水与他唇齿交缠。
昏迷之前,沈庭央朦胧中听见花重问:“要谁?”
“我要你……花重。”沈庭央喘息着,呢喃着,陷入温暖的黑暗。
那最后一副药极烈,快速进入成熟期的蛊,几乎耗干沈庭央内力,他睡了极漫长的一觉。
再醒来,已改天换地。
不是侯府,是东宫。
沈庭央睁开眼后,第一个清醒的念头如是。
薄胤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并非药的问题。”
花重低声说:“确定他能安然无恙?”
“太子殿下身体根基弱,但这次引蛊及时……”辛恕的声音很轻。
沈庭央迷迷茫茫爬起来,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内力耗干的后果就是身体沉重,从武者变成普通人。好在休整之后很快就能恢复,沈庭央也就不放在心上。
他哑着声音问:“太子怎么了?”
几人同时望向这边,花重走过来扶他,薄胤递来温水。
花重等他喝了水,才解释道:“太子还是受那蛊的影响了,或许要卧床休养一阵,眼下是昏迷状态。”
“能治好?”沈庭央拉住辛恕的衣袖,“太子不能出事!”
辛恕:“现在还不好说。”
连精通毒蛊药理的辛恕都这么说,沈庭央的心猛然一沉。
花重:“这不是气馁的时候,不论如何,我们得尽最大努力。”
他的温度自手心传来,除去艳蛊前那一吻并未完全忘记,肌肤之亲的朦胧触觉依旧留在身体上。
沈庭央望着他,有许多话涌至唇边,却都说不出口,只能吞咽下去,暂且封存心口。
辛恕解释道:“侯爷带世子来东宫,也是想让世子醒来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太子。”
沈庭央拖着沉重的手脚来到太子寝殿,光熹帝正在榻边沉默着,见他,方才招招手:“小十七,朕听说,你为他引蛊了?”
沈庭央要下跪行礼:“是。可、可我恢复了,太子哥哥却又病倒了。”
“免礼。”光熹帝扶住他,二人坐在太子床边,许久不言语。
萧斯澈俊雅的睡容宁静极了,沈庭央先前刚来东宫,睡眠极度不佳,时常要守着太子很久,才愿意回去安心入睡。
“朕这些年,亏欠他。”
殿内半昏半明,宫人都退下,燕慕伊一直守在殿外。光熹帝刚毅英朗的面容刻上皱纹,目光沉凝安静。
沈庭央看看太子,又看看光熹帝。
“沈逐泓很疼你,朕听说过。”光熹帝说,“相比起来,太子从小到大……”
他的话却戛然而止,良久沉默后,归于一声叹息。
沈庭央想起刚见太子不久,问太子是不是常常要做那些很艰难的选择。太子回他,总是如此。
皇帝没说完的话,沈庭央也就明白了大半。
这么多年,桓家虎视眈眈,桓家之外的许多人也在虎视眈眈,东宫这位子不是用别人的血泪换来,而是萧斯澈亲口咽下的艰难苦险铸造而成。
桓家今日势大,不能说是光熹帝一手造成,却也与他的宽纵、扶植和默许,不无关系。
桓世亨胆敢勾结帕赫丹昂,将四万崇宁军葬送在北疆狮子坑,把阵亡将领的肩甲收藏在府邸里,光熹帝不可谓没有责任。
太子此刻苍白的睡容,终于触动这个帷幄千里、制衡八方的帝王,令他开始重新审视桓家。
如果这个刺激还不够重,那么稍后他回到奉天殿,临窗独坐的时候,大太监魏喜还会在他耳边添几句话,教他知道太子所中的艳蛊,很可能与太后有关系。
那一刻,光熹帝必将对桓家耐心耗尽。
沈庭央陪皇帝坐了很久,听他开头一声叹息,结尾又一声叹息。
沈庭央把太子略凉的手放进被子里,送走皇帝,独自趴在太子手边,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也不介意昏迷中的人丁点儿听不到。
“我会守着你,守你的江山。”
“要好起来,等我回来。”
沈庭央估摸着时间,草草披上一件略宽大的外袍,这衣裳本是裁缝一时大意,将尺寸放宽了些许,该拿去修裁的。沈庭央穿上它,立时显得衣下略空荡荡,身形憔悴瘦削一圈,他对这效果很满意,直接出门,不紧不慢往奉天殿去见皇帝。
光熹帝刚回去,果真就在御书房对着窗外缭乱树影枯坐了许久。
大太监魏喜就依照花重私底下吩咐过的,进去添茶时,开口道:“陛下,太子殿下很快就会好的。您可不能太过劳神,别把自己身子拖垮了。”
光熹帝略带倦意地道:“魏喜,太子他从小懂事,朕也就没怎么管过他。即便是一国之君,对待儿女,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啊。”
魏喜对皇帝的家事不敢评价,道:“陛下多虑了。这几日,太后总派人给太子殿下送东西,光是老奴碰巧遇见的就有两回。兴许陛下忙起来顾不上的,太后早已顾周全了。”
光熹帝心不在焉点了一下头,旋即又眉心紧皱,那点倦意困意也唰然消失:“太后?送东西?”
魏喜作出愕然的表情,像是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解释道:“正是。太后给太子那边送了药和补品,回京路上又让人送过参酒汤。约莫是那天太子受困山谷,太后怕他着寒受惊吧。”
“荒唐 。”光熹帝面色阴沉。
太后并非光熹帝生母,孙辈皇嗣之中,她从来只对裕王真心关怀,至于其他皇孙或孙女,仅仅做到面子上合乎本分,决无一分多余温情。
对太子这些关切举动,与其说是亲情,不如说是别有目的。
什么目的?
那艳蛊说不定就是太后所为。
若蛊毒害死太子,正好扶植裕王上位。若太子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