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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云侯-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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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庭央回头时,薄胤已经进殿。
  “阿绾。”花重在他肩头开口。
  沈庭央:“怎么?”
  “那小孩儿是谁?”花重慢慢地起身坐直。
  沈庭央一头雾水,循着望去,见游廊尽头,云追舒和云炼随宫人走来,云追舒一脸笑容,云炼冷冰冰盯着这边。
  沈庭央起身迎上去,云追舒拉着他一通寒暄。
  “听说你拜鸿阳将军为师,和封隐一起习武了?”沈庭央看向云炼。
  云炼冷峻的脸上稍有些动容,点点头,看了他身后的花重一眼。
  “这位是?”云追舒问。
  沈庭央笑答:“君重。”
  云家兄弟二人向太子问安去,临走时,云炼似乎深思熟虑过许久,过来问沈庭央:“我能来找你吗?”
  沈庭央笑吟吟道:“当然。”发觉他变了一些,多半是云追舒教导他,于是慢慢学会表达心中意思。
  沈庭央傍晚与一群子弟应酬,饮了些酒。乘轿回东宫,忽然发觉头晕眼热,才意识到那酒居然醉人于无形。
  他脚步还算稳,收拾一通回到榻上,仰头一倒才觉天旋地转起来。
  “君重……”沈庭央趴在枕头上闷声道。
  宫人听见他唤,立即去请花重过来。却不知他们一走,沈庭央还分别念了一遍爹、太子、青涯、薄胤、云追舒等等……
  花重闻言来,俯身一看,也闻不到什么酒气,以为沈庭央生病了。
  将人轻轻翻过来,红唇皓齿的小少年脸上迷迷糊糊,眸子潋滟,抬手摸他的眉、鼻梁、唇,说:“君重……好看……”
  花重不放心他醉着独自睡,便熄了灯火,在他外侧睡下。
  两人中间隔着一截,花重轻轻握着他的手,思索着什么。
  花重与崇宁王有交情,征北大营突发变故,他不能不管沈庭央,如今来,也是确保沈庭央过得好。可沈庭央另有一番绸缪,或报仇,或报恩,皆是坎坷。
  花重此番虽遭叔父暗算,可应付叔父和朝廷,还是游刃有余的。他一时不确定,应当继续陪在沈庭央身边,还是过阵子就离开,往后只暗中帮他。
  翌日一醒,沈庭央傻了眼。他后半夜不仅把自己弄得浑身不整,还把十分不讲道理地缠在花重身上,酒品也太堪忧了。
  花重缓缓睁开眼,瞥一眼,倒是很从容。
  “我把你……”沈庭央并不很清楚那种事,隐约觉得不对,但不知道哪里不对。
  花重好整以暇地半眯起眼,等他要说什么。
  沈庭央怜惜地为他盖了盖被子,一脸天真茫然:“我把你睡了?”
  花重:“……”


第13章 大雨
  “别……别误会!”沈庭央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僵了一下,想要溜走,被花重扣住了手腕。
  沈庭央一下脸红了,却被拽回去靠在床头。
  花重起身,靠近他,沈庭央悔不迭摇头:“不是,我没有。”
  “好了,别紧张。”
  花重没松手,认真地看他,“御殿来传,要你下午觐见。”
  沈庭央极其敏感:“陛下知道你了?”
  花重将他轻轻拉起来,亲手为他更衣:“陛下会着人带走我,你什么都不必说。”
  “带你去哪儿?刑部还是诏狱?”沈庭央心中一凛,“还是把你交还到仇家手里?”
  花重未料到他判断如此精准,不动声色道:“听话。若有缘,将来会再见的。”
  “不。”沈庭央不假思索道,“这种决定不能交给别人来做,陛下也不行。”
  当初他若果决一些,调头直接去找父亲,或许不至于错失。往后凡事,他只有寸土必争,再不听天由命。
  “你如此看重宋淮,愿意为他违拗陛下?”花重问。
  “宋家上下满门忠良,托我照顾你,说明他们是有心而无力。我又岂能装作不知。”沈庭央笑起来天真得发甜,可花重此时很清楚,这个小少年什么都明白。
  午后,奉天殿内。
  “免礼。”光熹帝在御座上遥遥道,“小十七,最近你身边收了个人?”
  “陛下知道了?”沈庭央倏然一抬头,神情惊愕,脸红了起来。
  光熹帝感到一丝奇怪,但还是道:“此人你留不得,待会儿你回去,那人另有去处。”
  花重随沈庭央一道入宫,此时在大殿广场一侧门边候着。沈庭央若足够识趣,现在便该什么都不问,磕头领命便是。
  可他倏然跪地,焦急又惊慌:“陛下,君重他……他不能去别处。”
  光熹帝见一贯乖巧的少年这副反应,拧起眉头:“怎么不能?”
  “他……”沈庭央欲言又止,脸上赧色隐隐,“求求陛下,臣不能说。”
  光熹帝一拍御案:“小十七,你胡闹什么?你知道他是谁么?”
  皇帝脸上神情复杂,泛起猜疑。
  “朕恕你无罪,说实话!”
  沈庭央伏地磕了个头,白袍轻纱逶迤一地,眼中含泪:“陛下……君重是我帐里人。”
  光熹帝登时一怔,低喝:“荒唐!你在说什么!”
  “臣着实荒唐!”沈庭央膝行向前,巴掌大的脸煞白,委屈惊慌一览无余,“臣……君重他生得好看,臣不小心喝多了酒,骗他服了迷药,便将他……”
  沈庭央的眼泪溢了出来:“陛下,让他留在臣身边吧。”
  光熹帝头有些晕,一个侯爷一个王爷世子,居然睡到一起去了,那花重居然还是被……压在底下的!
  “朕再问你一遍,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沈庭央浑身发抖,心里忽然想起,尚未细问过花重的家世,却不妨碍他演下去:“君重他,是檀州赵氏案一家的幕僚……”
  光熹帝锐利的目光几乎刺透沈庭央的皮肤,可依旧看不出丝毫破绽,这小少年在太子身边还算乖,近来也听闻他耽于玩乐,竟是遭不住人生大起大落,做了糊涂事。
  “小十七,叫朕如何说你……”光熹帝揉着额角,思忖良久,大殿静得针落可闻。
  午后天空浓云滚滚,轰隆一声惊雷,大雨瓢泼而下。
  奉天殿前大广场上,沈庭央跪了一整个下午,孤零零的身影在雨中脆弱无比,一抹白袍几乎要湮没在暴雨中。
  大太监魏喜去劝,太子随侍去劝,他都充耳不闻。
  他像足了小情种,双眼通红地说:“我要君重。”
  皇帝将花重和太子分别叫去谈话,自然也没谈出什么结果。
  花重来时,沈庭央已经跪了四个时辰。
  他在廊下远远看向跪在大雨中的沈庭央,走下去,也跟着跪在他身后。于淅淅沥沥昏暗的天光中,看着眼前湿透的、笔挺清瘦的背影。
  皇帝几乎背过气去。
  太子云淡风轻地在旁端坐:“父皇,人有时要凭一口气撑着,小十七死里逃生,如今对这人的喜欢,就成了那口气。非拆散他们,怕是那根弦就断了。”
  光熹帝:“荒唐……太荒唐!”
  片刻又问:“他当真不认得燕云侯?”
  太子:“的确不认得。陛下,如今正乱着,不如就这么先缓缓。”
  天将黑时,大太监魏喜走到沈庭央跟前说了几句,他这才颤颤悠悠起身,被花重半扶半抱着,虚弱地说了句:“谢陛下圣恩。”
  花重将他打横抱起,随太子离开。
  殿内灯火暖融,沈庭央懒洋洋躺在榻上,沐浴过后换了身柔软的白袍子,花重给他膝盖上擦药油。
  “被我打动了没?”沈庭央笑嘻嘻地翻身乱动。
  “先前你没说打算跪四个时辰。”花重修长的手指推开药油,帮他按了按膝盖。
  花重平生没有心疼过谁,可今日见他跪在雨里,不是不动容的。
  “舍不得膝盖抢不回你。”沈庭央晃了晃小腿,“你现在是我的了,大美人。”
  花重帮他盖好被子,俯身看他,剔如琥珀的眸子深刻惑人,看得沈庭央心里微颤。
  沈庭央次次败给他这张脸,悄悄偏开头:“我困了。”
  “往后我陪着你。”花重熄了灯,守到沈庭央睡着,方才离开。
  夜雨潺潺,淅淅沥沥顺着房檐流淌。
  花重沿着游廊去了青阳殿,太子刚阅过工部水利提案的折子,正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示意他坐下。
  两人静静下着棋,薄胤从殿外漆黑夜幕走进来,呈上一份薄薄的卷宗:“临北三大营录事参知的口供。”
  “小家伙睡了?”太子问。
  花重点点头:“喝了驱寒药,睡下了。”
  薄胤眉头微微拧起。
  殿外又有一修长身影,摘掉斗笠和蓑衣,在阑珊灯火下现出身形,正是燕慕伊。
  “太子殿下。”燕慕伊入殿行礼,凤目笑意倜傥,从胸口掏出一份书信,而后坐在花重旁边。
  “灜西王身边有个武者,名叫辛恕,悬剑阁出身,此前从未闻其名,年纪极轻,功夫了得。”燕慕伊说道。
  他瞥见薄胤腰侧的沉水剑,认了出来,似笑非笑一颔首。
  燕慕伊所佩的乃是饮春剑,悬剑阁天极榜之中亦是佼佼者。
  “诸位可知,灜西王身边那武者,佩剑为何?”燕慕伊笑意敛去了些。
  太子抬眸:“莫非是龙雀?”
  燕慕伊笑意泛冷,点点头:“龙雀原主人是隐世不出的孟泽之,辛恕要么是他关门弟子,要么是杀了他,才拿到那柄剑。”
  几人灯下相谈,薄胤中途出去了一趟,悄无声息翻入沈庭央的寝殿内,探了探沈庭央额头,果不其然,从小就这样,淋了雨就要低烧一夜。
  薄胤取了枚药丸喂给沈庭央,借着昏暗的殿外灯光看了许久,原路离开。


第14章 留墨
  临北三大营的主事之人,一个月之内已挨个被审讯过。
  沈庭央细细看过手里那份口供卷宗,抬头对太子说:“殿下,我可否去狱中探视?”
  太子道:“东钦夜袭大良城的时候,临北三大营虽有支派援兵之责,可他们一概声称收,到消息为时已晚。”
  沈庭央点点头:“这份口供来自傅荣,他是我父亲旧时部下,后调任临北三大营,我想,我能问出些别的。”
  燕慕伊从殿外走来,一身迤逦紫袍,拇指一枚碧玺扳指,俊美佻达。
  他笑吟吟道:“小公子,北狱又黑又冷的,要不要在下陪你去?”
  薄胤挡住他,没让燕慕伊坐在沈庭央身边。
  沈庭央颇觉得燕慕伊莫名熟悉,却想不起何时见过,一早上过去,已习惯他倜傥作风,知道他是开玩笑,“不必了,北狱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燕慕伊细细端详他,道:“啧啧,可真是个漂亮小孩儿。”
  沈庭央故意甜甜一笑:“公子这话,一早上已经说了八遍。”
  燕慕伊那双凤目极为勾人,眼尾一挑:“为你说一辈子也甘之如饴。”
  沈庭央丝毫不为所惑,乖巧地看着他不说话,却已经杀伤力十足。
  一大一小,一个赛一个的妖孽,实在令旁人看不过眼。太子无奈笑道:“若去北狱,是得有个人陪着。”
  薄胤出示了东宫令牌,狱卒放行,沈庭央走进暗不见前路的北狱,阴冷潮湿的黑暗中,驻足一间牢房前。
  薄胤守在他身后不远处,示意狱卒退下。
  这里湿冷的气息令沈庭央回想起那个雨夜,万籁俱寂中只有他和薄胤,他忽然有些不安。
  “傅荣在里面。”薄胤解下剑,将沉水剑佩在沈庭央腰际,自己手中不留寸铁,退回原处等待,以此令沈庭央安下心来。
  沈庭央心情十分复杂,迅速理平思绪,走进去。
  铁镣锁链哗啦啦地响,傅荣受审后,在此等待释放的诏命,未曾想等到一个访客。
  “傅荣将军可认得我?”
  火把幽幽的光亮中,傅荣脸上惊愕难掩:“世子?”
  “将军记性很好。”沈庭央淡淡道,“正月三十那晚,临北三大营做了什么,将军一定也还记得。”
  傅荣从地上起身,比沈庭央高出许多,却仿佛有些佝偻:“世子这话什么意思?”
  阑珊火光下,沈庭央一身轻盈白袍,容色如玉,立在那儿微微一笑:“当晚崇宁军遇袭,东钦铁骑只打到庆云岭下的西山谷。那么庆云山以北,崇宁军后方究竟遭遇谁的兵马,以致全军覆没?”
  傅荣浑身微不可查地一颤:“小王爷,你……”
  沈庭央向前走了两步,脚下静得无声:“临北三大营本该第一时间来援,将防线扩展至大良城北四十里,可城中第一时间接到我父王命令,坚壁清野,断绝后路。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傅荣脸色白得像是个死人,只道:“世子怀疑我?自打出事后,我常常梦见王爷,当年出生入死历历在目……”
  沈庭央轻轻一笑:“傅将军说时常午夜梦回,怀念崇宁军旧部……”
  他字字如刀,凛寒刺骨:“可哪怕在梦里——你真敢见我父王吗?”
  他敛去笑容,昏暗中竟有种沈逐泓的气势,又仿佛沈逐泓就站在他身后。傅荣看花了眼,腿一软,踉跄着退到墙边,半晌说不出话。
  沈庭央定定看着他:“你们究竟干了什么?引狼入室,还是釜底抽薪?崇宁军从无败绩,若非受同袍暗算,后背插刀,岂会死得一个不剩?”
  傅荣失魂落魄,只是摇头喘气,眼前全是沈逐泓威严神色。
  沈庭央怒喝:“傅荣,你且看着我!”
  傅荣噗通一声跪下,铁镣呛啷砸在地上,口中断断续续:“帕赫……孟……”
  沈庭央闻言色变,冲上前去扯起他,傅荣却已咬碎咽下舌底藏匿的毒丸,眨眼间浑身抽搐起来。
  薄胤听见动静不对,瞬间赶至,一手抱开沈庭央,另一手探傅荣脉搏,摇摇头:“死了。”
  沈庭央浑身颤抖,薄胤将他抱出去,按着他肩膀与他对视:“没事了,我们现在离开,冷静些。”
  狱卒迅速前来锁上牢门,薄胤抹去痕迹,立即带沈庭央返回东宫。
  等待许久,终于等到今日这个机会,确认了永远不想确认的消息。
  沈庭央脸色惨白,傅荣的反应无不证实他猜测,想到父王和数崇宁军遭遇自己人猝不及防的无情屠杀,铺天盖地的骤雨中,四万人马死不瞑目,那场面令他心脏仿佛刀绞一般。
  遗传自王妃的旧疾再次复发,东宫大殿一片混乱。薄胤跪在床边,迅速跟御医交代。太子和花重赶回来守在旁边,燕慕伊眉头也紧拧着。
  沈庭央把头埋在太子怀里,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只浑身发颤,痛得蜷成一团。
  他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可字字撕心裂肺:“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太子怒喝:“御医!还磨蹭什么!”
  御医跪地颤声道:“殿下,这病须得古方来治,其中几味药,宫里也没有……”
  御医说完,大殿里死寂片刻,薄胤起身拿了剑:“我去找鹤鸣草,天黑前回来。”
  花重看向燕慕伊,燕慕伊道:“辅都瑞年堂有一株镇店的鸾雀蕊,来往两个时辰。”
  殿门外传来错愕的声音,云追舒愣在门口:“这是怎么了?”
  听御医说完,云追舒松了口气:“白露丹我家有,我……”嘶地倒抽一口气,“云炼?”
  云炼背影已远,云追舒目瞪口呆:“苏晚才是你亲哥吧?”
  御医感到脑袋保住了,心里谢天谢地。
  奉天殿来诏,太子先行离开。转眼四下寂静,花重守着沈庭央,低声地哄,又喂了安神的药,沈庭央靠在他怀里,眉头依旧没有松开过。
  宽阔大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花重垂眸看着他,想起骗过他独自逃到金陵的小狐狸,又想起大雨中跪在皇宫殿前的侧影,光熹二十六年的这场雨,仿佛一直下到了今天。
  这朵花矜贵得独一无二。当初不经世事的小太阳,如今时常露出的甜美天真,他似乎明白,薄胤这样的人为何会守在沈庭央身边多年。
  薄胤替了当值护卫,在屋脊上等了一夜,云炼则在殿外待了一整晚。燕慕伊叫他们进去,结果一个都不肯进去,沈庭央醒来后,两人就都离开了。
  燕慕伊一脸疑惑,这是在搞什么,一头雾水地进去送饭,见沈庭央已经恢复了精神,正被花重威逼利诱着喝第二服药。
  “吃饭了,吃完再喝药。”沈庭央如见救星,朝燕慕伊奔来。
  跑开两步,花重拎起他丢回床上:“这药是空腹喝的。”
  沈庭央耍赖无果,皱着小脸儿一口闷下去,苦得躺下装死:“我甜不起来了,我已经从骨头缝儿苦到头发尖儿了……”
  花重喂他一颗桂花糖,好笑道:“怎么瞧着还是甜的?”
  燕慕伊:“行吧,我酸了。”
  午后时分,沈庭央照例由太子教导功课,一大一小站在一处皆如美玉般,熠熠生辉。
  太子对他从不发火,但在臣子面前,脾气并不是好惹的。
  “陛下赐燕云侯京中府邸,是原先皇家的一处园子。”太子同他说起今日的事。
  燕云侯与崇宁王关系不错,沈庭央想了想:“我能去看看吗?”
  “自然。”
  照例服了药,太子在庭中躺椅上歇下,沈庭央就守着他,阳光充沛,他像只猫儿伏在太子手边,已经成了习惯。
  薄胤立在不远处,目光常常追随着沈庭央,燕慕伊和花重在廊下对弈,春深桃花纷落,满庭静谧,池水中锦鲤尾尖点点涟漪。
  沈庭央傍晚去了趟御赐的燕云侯府邸,园子内外幽雅,工匠们已进驻,照着制式作改动。
  他四处随意逛着,走进一方庭院,颇喜欢这处布局,抬头见工匠们正拆掉旧瓦,打算铺设新檐。
  原先的瓦当拆下来,模模糊糊可见纹样是卷草花纹,并无刻字,往后用作侯爷府邸,自当要刻些吉祥话语的。
  沈庭央很随和,工匠们喜欢他,便说:“小少爷是读过书的,不如写几个纹样出来,就照着作了。”
  本要拒绝,想了想,沈庭央还是答应了,燕云侯既是父王友人,自己为他写几句吉祥话也好。
  他提笔写了 “平乐官阿”、“永受嘉福”、“安平乐未央”,想了想,人生四愿,便又添一副“长相思”,落笔锋端沈静,颇用心。
  离开后,沈庭央径直入宫觐见皇帝。
  光熹帝这两日正心烦,赤霄宫主事的大巫萨摆了一回道场,占卜天意,要一生辰、体质都极特殊的女子,长居青云山脚下祈福祝祷,便能保佑皇帝长生无极。
  泱泱中土大国,找这么一个人也实在不易,而世上有一现成人选,又万万召不来。
  那女子便是东钦的洛龙神女桃吉。
  把人家的神女挖来,人家岂不得跟你拼命?
  沈庭央伏在御座脚下的金绒大毯上,一礼罢,缓缓抬起头:“臣愿北上,为陛下带回神女,愿陛下万世安康,千秋无极。”


第15章 流放
  “小十七。”太子在座上,对他招招手。
  沈庭央过去,偎在太子身边,握他的手:“殿下不必担心。”
  “记得答应过孤什么?”太子揽着他,轻轻拍着他肩膀,秋水般的双目似在沉思。
  沈庭央阖了眼睛,微笑道:“无论做什么,平平安安回来。”
  东宫大殿静谧明亮,落英被轻风卷入,飘在案头。
  北狱司来人,沈庭央双手被扣上镣铐,押出东宫。
  入北狱,典狱主事核录口供,一身雪白容纱袍子换做半旧的粗布囚服,沈庭央被关进流放犯监牢内。
  一切如他向皇帝所说,按部就班地推进。
  他在一间单独牢房,消息传出,云追舒、裴唐、封隐皆来探望,燕慕伊也来了,人如流水聚聚散散,一切归于宁静,已是天黑。
  薄胤代太子来看他,沈庭央坐在漆黑牢房内,显得格外纤瘦:“让殿下放心,我自小在北方长大,会适应的很快。”
  薄胤静静端详他,道:“可那不是流放。”
  “从北方南下流亡的时候,我也算吃过苦,这一路未必多难熬。”沈庭央说。想到薄胤照顾沈庭央的那些年里,从未让他受过丁点儿委屈,不知此时又做何感想。
  但沈庭央知道,薄胤什么也不会说,迄今为止,他一句道歉的话也未提。
  两人相顾无言,沈庭央看着他的眼睛,却总也看不透。
  “君重呢?”沈庭央问,“罢了,他在东宫养好伤,想必会有自己打算的。”
  薄胤问:“你又为自己打算过什么?”
  沈庭央却不假思索反问:“你呢,不也一样?”
  一夜过得很快,牢房里睡觉着实不好受,可这兴许是往后日子里条件最好的一天了。
  天未亮,沈庭央被点押出牢房,一系列签押的繁冗程序过后,他混在一行流放犯中间,手脚都束上镣铐,在晨星未灭的寂静清晨,迈着沉重的步伐出城,踏上流放的遥远路途。
  走得实在早,城里城外没什么人,这批流放犯之中多数贬官治罪,将来或会召回,路上不会太过苛刻,出城后,纷纷被赶上囚车,铁镣也换为了绳索。
  皇城外五十里,郊野山清水秀,路旁远远立着一人,什么也不做,似是等人。
  沈庭央靠坐在囚车角落,屈腿闭目养神,晃晃悠悠的节奏实在容易令人发晕,他有武功底子,适应得还不错。
  吃得起苦,受得了福,沈庭央自嘲一笑。
  路旁那人一身低调的黑衣,墨发如缎,眉目锋锐俊美,简直像是画中之人。押车官卒不由得警惕起来,遥遥喝道:“什么人!”
  那男人一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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