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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无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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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上了公堂,渡雪时跪在冰凉的石砖上,神态是前所未有的温顺与配合。审判官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丢了一样儿东西,去月老庙寻找。我在附近寻找的时候,听到那角落里有动静,就走过去看,然后看见一位姑娘躺在那儿。”
“那位姑娘是丞相之女顾兰嫣小姐。顾小姐的尸首上有你的针,又有小蝶亲眼所见,你还在狡辩?”
渡雪时无奈地道:“我看到顾小姐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然,无人信他。
“事发之前,丞相府的门房杂役说你曾找过顾小姐,是为何事?”
“我,我……”
渡雪时刚要张开嘴,忽地想起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般,脸色涨红,紧接着合上嘴巴,竟是一副推拒的羞赧姿态。
审判官立即像撬开了河蚌的壳儿一般兴奋,认准了那日发生了不可言说的事情,致使渡雪时对顾小姐心生怨恨,故生了杀心。
渡雪时对那日之事三缄其口,铁了心当哑巴,审判官怒不可遏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上刑。”
苦肉计用过了头,实在不妙。
渡雪时被按在地上打了足足四十铁棍,疼得头昏眼花,险些昏过去。但他不敢,他要等夏景闻,他知道夏景闻一定会来的,从始至终都如此坚信着。
也曾想过,如若不来,那他就活活打死算了。
挨过四十铁棍,后臀、腰背皆是麻木的疼痛。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残存的意识想着:这个狗官,还想屈打成招不成?
便在他咬牙坚持的时候,铁棍换成了夹棍。
那审判官得意洋洋地道:“你说你是个神医,这夹棍毁了你的手指,你还医得了世人吗?”
霎时间瞳孔皱缩,渡雪时五指收拢,握进了拳头,那双轻柔和煦的眸子瞪向高堂上的审判官,蒙上猩红的恶毒之色。
这时候官差已强行掰开他的手指,套上夹棍。
审判官笑道:“人证物证俱在,就是你杀了顾小姐。你现在不承认不要紧,等你双手废了、腿断了,再承认可就来不及了。本官本想免你皮肉之苦,可你嘴硬不听话,那只好严刑逼供了。”
“等,等一下……”
他忽地颤声叫道,全身无处不恐惧地颤抖。
审判官大喜:“知道害怕啦?!早这么乖多好。赶紧说事发前你找顾小姐做什么?杀人动机、作案手法统统交代清楚。”
渡雪时却淬了一口血沫,绷紧了脸皮,淡漠地道:
“兹事体大,你过来,我讲给你听。”
审判官料他生不出什么幺蛾子,便下了高堂,走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渡雪时强撑着一口气,又道:“你附耳过来……”
“真麻烦!”审判官低声咒骂了一句,便真的矮身蹲下。可渡雪时的声音极小,他不耐烦地说:“什么?大声些。”
这回渡雪时一字一句吐得甚是清晰,道:
“我这人很记仇的。你今日欺辱于我,它日必断你的筋骨、削你的皮肉。”
审判官登时大怒,高高地扬起手掌搧了下去。
渡雪时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手掌,心里盘算报复的时候,要将它一根一根斩断还是全掰了指甲?
——然而,那只手掌久久未落下,半空中被截下了。
渡雪时愣愣地抬头,看见夏景闻那张凶狠恶煞、愤怒得几近扭曲的脸。他禁不住细声喃喃地道:
“你可算来了。”
然后摇摇欲坠地要倒下去。
紧接着,一条强壮有力的胳膊托起他,身体便被拥进了极温暖的怀抱。
“一条丞相的狗也敢动本王的人?御医已验过尸了,那几枚银针所刺的都是救命的穴道。至于他为什么不肯说去丞相府做什么,呵!无非是有损本王名誉之类的。”
然后,夏景闻低头看怀里的渡雪时,冷冷地下命令:“说出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渡雪时扯唇,苦笑:“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我确是去了丞相府找顾小姐,为的是求顾小姐……不要嫁给惠王爷。”
此言一出,夏景闻也不由得愣住,问:“你若不愿我娶顾小姐,告诉我,我便不娶了,为何还要去找她?”
“……你果真不懂吗?”
渡雪时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竟是一片血红。
夏景闻看上去十分焦躁,道:“我总猜不透你的心思。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懂?”
回应他的,是渡雪时印上了他的嘴唇。
刑部大堂霎时一片哗然。审判官的脸色铁青,跪在地上迟迟不敢动弹。
渡雪时亲完了,故意大声道:“那你带我回去。到了惠王府,我都说清楚。”
夏景闻抱着他,便要走。
审判官忙道:“王爷,您不能带走那凶徒……”
“——住嘴!渡雪时不是凶手。”
“那是谁?”
夏景闻回头,脸色阴煞,冷冷地扬起嘴角,哼道:“贺长安,将凶手带上来!”
于是,贺长安牵着一条锁链跨进大堂,锁链上拴着几个面目不端的汉子。
审判官登时吓得瘫在地上,不是因为大势已去,而是渡雪时离去时那个看上去柔和清冽的耐人寻味的笑脸。
回到惠王府,夏景闻道:“他怎么欺负你的,我都帮你讨回来。”
渡雪时忍痛忍得满头大汗,勉强挤出一丝苍白的笑意,道:“你先做下,我有话跟你讲。”
夏景闻便乖乖坐下,听着。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真下贱。”
“什、什么?”
“难道不是么”
渡雪时表情落寞地垂下头,说:“我爱你啊。因为爱你,我从雪国追了过来,一厢情愿地捧上我的真心。我奢望你能回应我,像九王爷、花十二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却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那你找顾兰嫣……”
这时候,渡雪时的脸颊毫无血色,还不停流着冷汗,说话时气息奄奄,好像随时会断了气一样。他拧眉痛苦地道:
“因为我在你的面前够卑贱了,不想再求你了。”
第12章 第十二回 王妃
“我没有王妃了,你赔我一个。”
渡雪时气定神闲地点头:“好啊!”
于是,整个金阙城都知道惠王爷要娶一个男人当王妃了。
“你可真有本事,闹了这么一出,现在街上的三姑六婆都在说你相貌如何如何绝色、文采多么多么非凡,是个神仙似的人物,把五王爷迷得神魂颠倒的,非要娶你当王妃。”
青衣巷,花十二顿在花树下填土,对突然上门的渡雪时好一通奚落。
渡雪时尴尬地站在篱笆墙外,道:“你不要挖苦我了,我受审时吃了不少苦头,挨了四十铁棍,手指差点儿被废了,前天才能下床走动。”
“少在我这儿装可怜。你是活该,顾小姐不是你亲手杀的,我信,但说顾小姐的死跟你没有丁点儿关系,那是瞎话。”
“唉十二哥,你就行行好,再帮我一会吧。”
“不不不,你不要求我。我跟小桐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日子,您老儿还是去祸害旁人吧。”
“不要这么绝情呀!你跟七王爷双宿双飞去了,留下一个我岂不是很可怜?”
渡雪时哭丧着脸,眼睛盈盈润润像含了一汪泪水,这时候夏景闻拎着大盒小盒走过来,问:
“怎么了这是?花十二欺负你啦?”
花十二吓得连连摆手,惹不起,慌忙地道:“灶上煲着汤呢,我去看看。”
正要开溜,夏景闻喊住:
“等下!这是给小七的补品,收好了,每天都要吃点儿。”
“好的好的,谢五哥。”
夏景闻嫌弃:“哼,套什么近乎,谁是你五哥。”
“……嗯好的,谢惠王爷。”
花十二跟受气的小媳妇儿般唯唯诺诺,不敢多说一句话,忙溜进了厨房。
渡雪时心叹: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扭头看夏景闻,又是一副极致温柔的笑脸,道:
“你怎么来啦?不是说懒得出门吗?”
“府里乱糟糟的,我待不下去,来看小七。”
说着推开院门,大声喊:
“小七不要睡啦!——出来见客!”
渡雪时跟在身后,忽地迎面一阵疾风扑来,夏景闻反应极快,稍稍侧身便躲了过去,他却不行,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咚”一声砸中了鼻梁。
“嘶——好疼!”
鼻端感到了液体流淌的丝丝凉意,一摸,流鼻血了。
这时候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儿,夏景桐探出脑袋,眼皮还合在一起,嘴上却大声道:
“大清早吵什么吵!扰人清梦!”
紧接着扔出枕头。
渡雪时捂住流血的鼻子,看清砸中自己鼻子的是一个茶杯,刚要弯腰捡时,枕头又砸到了他的头上,登时眼前一晕,被夏景闻及时扶住才没跌倒。
渡雪时迷茫:“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厨房里的花十二伸出脑袋,小小声说:“小桐有起床气儿,自怀了孕,就越发大了。”
却见夏景闻撩起袖子,磨牙:“什么起床气儿,都是被惯的。”
大步走进去,不多时,听见夏景桐哼哼唧唧的吵闹声。
花十二端着饭菜走出厨房,道:“不知道你们要来,这些菜的口味清淡了些,吃得惯吗?”
“我不挑,不过……”渡雪时指着屋里,谨慎地道:
“不拦住闻五吗?那人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
花十二嘻嘻笑:“你怎能这么说五王爷。我相信五王爷知道分寸,不会乱来的,倒是你,屁股还疼不?”
“不疼?呵,不疼才怪!”
渡雪时心里一丝不甘寂寞的报复冒出了头,竟将夏景桐的枕头垫在屁股下,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道:“盛碗汤来。”
花十二:“我干嘛要伺候你?自己有手有脚,干嘛使的?”
“你、你!我可是伤者,你——”
“想盛汤?可以,喊你的五王爷来。”
便在这时候,夏景闻拎着衣裳不整的夏景桐走出屋门,嘴里还在碎碎念:
“还睡,就知道睡!你看才几天没见,脸圆了、腰粗了,真胖成一头老母猪了。不是五哥说你,那花十二没存什么好心眼儿,整日投食个不停,要是把肚子里的宝宝养成了个胖子,生的时候得多受罪?你想过没?行啦,别撅嘴,刚你扔茶杯、枕头砸到了渡雪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夏景桐一边整衣服一边撅嘴:“还没娶进门,胳膊肘都开始外拐啦!你松开我,不想理你,你赶紧跟你家王妃滚得远远儿的,少碍我的眼。”
一张小方桌围了四个人,花十二低头默默扒饭,渡雪时看着夏景闻、夏景桐两人吵嘴,脸上笑得很满足。
碗是花十二一个人洗的。
渡雪时曾问:“要我帮忙吗?”
花十二吓得连连摆手:“不敢劳烦惠王妃,惠王爷会杀了我的。”
下午,夏景闻回府忙婚宴的琐碎事,渡雪时则跟花十二去“花町阁”忙生意。
“嗳我说,这真的是个小忙,你真的不打算帮我吗?”
夏景闻不在,渡雪时又开始磨。
花十二木着脸:“不想帮。”
“那……一千两呢?”
花十二当即改口:“什么忙?不用一千两,你我相处这么多年了,我只收九百两。”
“……”
锦乐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这下全没了。渡雪时心肝儿抽疼,后悔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试探着问:“只是借你的小蛊蛇一用,能……五百两?”
“不成,说是九百两就是九百两,少一个铜板都不是九百两。”
然后,花十二从袖中掏出一条软趴趴地四爪鳞虫,伸出一只手掌,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捂住胸口,气得险些吐血,颤抖着嘴唇:“你个财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是未来的惠王妃,沾了惠王爷的光往后衣食无忧,可我不一样,我要养家糊口,再过半年多,家里多出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开销更大,唉你要理解我。”
提到“小娃娃”,花十二嘴角突然咧大,傻傻地笑了下。
渡雪时扶额:“我觉得人家七王爷不用你养活。”
“那也不行,总之我要赚钱养家,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不懂的。”
这话听上去实在扎心,但想到过不了几日,闻五就会风风光光地娶他进府,到时惠王府的金银钱财都是他的,犯不着为了九百两生闷气。
这么一想,渡雪时瞬间宽慰了,拿出一张千两银票,道:“都赏你了。”
花十二咧嘴笑:“谢这位爷。不过,我很好奇,你拿了小黑蛇做什么用?”
渡雪时吐出两个字:“吃肉。”
“吃什么肉?”
“……人肉”
手哆嗦地开锁,推开“花町阁”的大门做生意时,花十二还在抖。
渡雪时安慰:“你不要害怕,不是吃你。这是你的蛊蛇,也吃不了你。”
花十二低头请教:“吃就吃了,也没什么。我就奇怪,什么人得罪了你,你要这么报复回去?”
“没有啊。有一条漏网之鱼,我得杀了灭口。”
“灭口的法子千千万万,非要用蛊蛇吃了?”
“这个么……”
渡雪时露出白牙森森一笑,将双手捧上,道:“你看我这双手,是行医济世的手,是不能沾半点儿血腥的。我不能因为一条鱼就污了我的手,所以我要用你的蛊蛇,一口……将其吞了,尸骨无存,不留一丝痕迹。”
花十二顿悟:“看来顾小姐真不是你杀的,要杀也是你唆使旁人杀了。”
花町阁开张,生意极其好。也难怪,近日花町阁上午开张一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其余时候皆大门紧闭,送到门前的银子都不赚。究其缘由,只因一个夏景桐。
渡雪时明白,花十二那一颗真心全掏给了夏景桐,而夏景桐也不曾辜负他,二人整日里柴米油盐酱醋茶,日子平淡如水,他在一旁看着,其实心里头……是有些羡慕的。
夏景闻此人,他是琢磨透了,又懒又滥情,需要有这么一个人伺候着、圈养着,最好是千依百顺。
就像养一只金丝雀,等养熟了,再突然离开,这只金丝雀定然是不习惯的,这时候便会想那个人。
渡雪时捏了捏小蛊蛇的爪子,忽地幽幽一叹:
“……要养到什么时候呢?”
这时候,一位年轻小公子失魂落魄地走进“花町阁”。
花十二道:“亦小公子,许久不见,您看上去清瘦不少啊。”
“我,我来给顾小姐买些东西……”
花十二偷瞄了渡雪时一眼,碧眼盛了怜悯的光,道:“请节哀,顾小姐已香消玉殒了。”
亦小公子却忽地大喊大叫:“我就要买!我说了要买给顾小姐的,上回找你,你打烊关门,我什么都没有送给她,现在可好,我要买,你又说顾小姐香消玉殒。花老板,你是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不肯卖我?!你再敢说一句不中听的话,管昭和公主、七王爷是不是你的靠山,我依然敢喊人砸了你的店!”
渡雪时就坐在柜台后面,亦真看见了,登时涌上一股汹涌的血气,大叫着:
“——是你!——你杀了顾小姐,我要杀了你报仇!”
紧接着抽到靴中的匕首,朝渡雪时刺了上去。
第13章 第十三回 妖物
“阿真!快住手——”
渡雪时愣神的工夫,匕首已刺到了胸前。便在这时,另一个布衣少年忽地冲进来,竟徒手握住了那把匕首。
亦真愤怒地叫道:“为什么要护着这个杀人凶手!他杀了顾小姐,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布衣少年松开匕首,手掌鲜血淋漓,道:“我不是护着他,是护着你。”
然后手起掌落,劈中了亦真的后颈。亦真晃了晃,紧接着倒进了少年的怀里。
少年看向渡雪时,道:“让公子受惊了,是阿真的不是,我代阿真道歉。”
渡雪时却陷入了沉思,眸光深邃幽远,像是谋划着什么。
柜台后的花十二兢兢地露出半个脑袋,道:“你发什么呆?那刀子冲着你的心口去的,要是没有那少年,此刻你都要见阎王爷啦。”
渡雪时稍稍回神,笑道:“无妨。随他捅我几刀出气,只有留我一口气儿,我都能医活。”
捱过了两个时辰,“花町阁”打烊。
渡雪时道:“我先走一步,晚上不必等我。”
便只身离去,不知去向。
花十二心知他这是“杀人灭口”去了,不便插手,却也奇怪:什么人需要他亲自灭口?
金阙城有两条巷子,名近似,里面住的东西却一个宁静幽远、另一个是吃人的。一是青衣巷,余下这个,便是此地乌衣巷。
夕阳西斜,乌衣巷中寒鸦聒噪乱飞,遍地是潮湿的杂草荒树。踏进半步,腐朽的臭味便扑鼻而来,甚是难忍,渡雪时按耐住拂袖离去的冲动,提脚走进了乌衣巷。然后,他敲开了一扇腐木虫蛀的门。
门“吱哑”一声缓缓打开了,露出一颗贼眉鼠目的脑袋。
“哟是渡公子,酬金带来了吗?”
渡雪时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煞是动人,道:“带来了。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一千两的酬金,我付你一千五百两,如何?”
“甚好甚好。爷就喜欢你这痛快人,以后公子您还想杀什么人,尽管来找我。”
渡雪时道:“好啊,不过这一千五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想怎么用?”
“还能怎么用,这回替公子顶罪,我损失了好几个弟兄,我怎么也得花几百两买点儿吃的穿的用的送过去,唉做这一行都是拿命换钱的。俺们人穷没什么本事,也就这条命值点儿钱。”
“确实,你就这条命有点儿用。”渡雪时解下腰间的小袋,递到那人的跟前,道:
“它可是件宝物,莫说一千五百两,就是一千五百万两也是值得的。”
那人将信将疑地捧到手心里,软软凉凉的似是活物,正要打开,忽地伸出一截蛇首。小蛇那黑豆似的眼睛闪过一抹猩红色的血光,紧接着鳞虫身躯像吹气一般胀大,张开冒有黑雾的血盆大口,一排尖细如铁钩的獠牙。
渡雪时回头望去,只看见黑墨鳞片的冲天巨蟒吞进了半截人体,蛇嘴边那双条腿还在空中乱蹬,待“咯铮”沉重的闷响之后,那双条腿疲软地耷拉下,再也不动了。
巨蟒开始咀嚼撕咬,生肉的血腥气吹到鼻前,呛得渡雪时连连后退,便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泥土剥落的动静。
——有人在此?!
渡雪时道:“是谁?”
一个少年身量的黑影连滚带爬地朝乌衣巷口逃走
这时候,巨蟒拖动庞大却极其灵敏的身躯闪电般飞了出去,要看就要追上。渡雪时又小声说:
“莫追。”
这声音极小,可巨蟒真的停下了,“嘶嘶”吐出猩红的蛇信子,下一刻又缩成一条四爪小黑蛇,“嗖”地缠上了渡雪时的手臂。
渡雪时这时才恍然明白,这可不是什么“蛇”,分明是“蛟”的姿态。
此时夕阳沉落,天色已晚。
渡雪时心念着夏景闻,想着拐去天香楼买酱肘子,哪料刚踏出乌衣巷,乌衣巷口那个看上去等待许久地身影,霎时间让他浑身彻骨,连同到心里的热气全凉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一掌拍死自己,一了百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因为下一刻他才看清楚,那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纵然有一副与夏景闻七八分相似的相貌,可那通身萦绕的华贵气质绝不是夏景闻所有的。
不是夏景闻,那便……杀之!
那男子忽地轻轻一笑,恍如腐朽的血雾中盛开的一朵清纯高洁、不染尘污的遗世白莲。
渡雪时不由自主地怔住,听他道:
“好凶的杀气,你要杀我灭口么?”
他只在意:“你是谁?”
男子莞尔:“你幼时,我抱过你的,只是你忘了罢了。”
“你是……”
渡雪时登时杀气腾腾地望去,眼中翻涌出沉重又如火烧的乌黑怒气,道:
“宴熙,你是宴熙。”
是夏景闻的父亲,曾权倾天下的夏帝夏延煕。
也是渡景苦等了一辈子,也渴求不得的梦中人。
宴熙道:“你的心性够狠,不像是渡景的孩子。”
他反唇相讥:“你怎知渡景不狠?”
“……渡景狠么?”
“渡景怎么不狠?宴熙,我敬你是长辈,不想过多冒犯,可……关于情爱之事,我想说,闻五真是随了你,自以为风流其实一窍不通。你觉得渡景不狠,那他是怎么步步为营精心算计,让你对他死心塌地的?……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你是这么一个不开窍的笨蛋,煎熬中痴痴等待,最终落得个心力交瘁孤身惨死的下场。”
渡雪时看上去咄咄逼人,心里却怕极了。
他怕宴熙将乌衣巷之事说给夏景闻,怕夏景闻知道真相。倘若真走到了那一步,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挽回?
——对了!他是神医,其实他可以下药,用药物控制闻五的记忆,这样一来,虽然麻烦了些,但闻五依然会是他的。
这么一想,渡雪时又没那么害怕了。
这时候宴熙忽地开口,听上去幽幽犹如一叹:
“等我死了,我会与渡景合葬。至于乌衣巷一事,我不会说的,小五的心机远不如你,只希望你得偿所愿时待他好,莫伤了小五的心。”
“……我自不会伤他的心,从来是他伤我的心。”
惠王府灯火辉煌,大簇大簇的锦花摆在府前,红毯一路铺向府里,两旁是大根晶莹剔透的深海珊瑚群,放眼望去,整个惠王府皆是喜庆洋洋耀眼的红。
渡雪时走回惠王府的时候,夏景闻正在布置新房。
“你回来啦!快来看,刚送来的嫁衣,喜欢吗?”
夏景闻捧着一件红衣裳傻傻地笑。
渡雪时跟着笑:“你觉得好看,我就喜欢。”
说是嫁衣,其实并不是凤冠霞帔。依然是男子装束,红衣上绣了青鸾火凤,束发的玉冠上多了支凤凰翎。
渡雪时试穿在身上,觉得十分招摇,又有按耐不住的兴奋:“我还没穿过这么红的衣裳,会不会有些儿怪?”
夏景闻的脸是红彤彤的,自顾自地道:“我的眼光当真是不错。怎么瞧儿怎么顺眼,等到了洞房花烛夜,嘿嘿你就是我的王妃了,再也跑不了的。”
“是的,我是惠王爷的王妃,不过我更想知道,”渡雪时柔柔一笑,烛光下羞怯的模样如含了花苞的花枝,极其惹人怜,道:“惠王爷娶了我,还会留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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