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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在挂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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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病鬼又问道:“那你那些老下属怎么办?赵生、陈胖子、魏国……这些人新皇是容不下的。”他大半辈子都活在宫里,也只知道这么几个。
    “你咋这么老妈子脾性呢,他们给我忠诚,我给他们富贵,银货两讫,别以为谁离了谁不行,没了我他们照样有本事的很。光说你提的三个人,赵生,这人是有点木,但他执掌朝政多年,新帝要接我的班,就必须善待他给天下人看;陈胖子,这货贼溜,谁死了他都不会死,跳过;魏国是真让我有点头疼,大不了我给他安排……”
    说完这三个,张妄又开始跟他说朝中其他大臣,从最胖的到最瘦的,从口音到脚臭,从生了十多个女儿的到求神拜佛也生不出来的。和着成天上朝光琢磨这个了。
    老病鬼听得津津有味,到半夜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谈正事的!
    “皇上……”
    “朕困了!”暴君马上开始称孤道寡,隔着被子拍着葛昏晓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老病鬼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朕心里有数呢。你呀,就天天琢磨琢磨自己的身子,别一到时候就病,这几天又头晕了吧,温病。”
    葛昏晓堂堂大夫,当然知道自己害的是温病,没想到暴君猜得这么准。
    “温病就得多睡觉,少劳神,朕这龙床舒服吧,记着这感觉,认个床。”
    葛昏晓蹭蹭柔软的被褥,不愧是皇上用的。他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见张妄这么笃定,也懒得瞎操心了,就老实道:“皇上,今晚您特别唠叨。”
    “朕这不是兴奋吗,你丫的假清高,登基后就不跟朕亲近了,说好的兄弟,说不理就不理,难得来爬回朕的床……”
    葛昏晓只觉得张妄这皇帝如果哪天被人造反成功了,那可真是……天下之福。
    ……
    早上葛昏晓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太监服走出承乾殿时,已经能对陈胖子古怪的目光视若无睹了。
    到这地步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只是大太监并未感觉到自己对张妄有话本中那种炽烈的情感,对自己和张妄的将来十分茫然。他抱着张妄的时候挺舒服,看着他的时候挺养眼,和他说话的时候,总觉得……这人有病。然后脑子里就一直循环着这人有病,根本没有那心思。
    好像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很奇怪的关系。
    如果张妄不再是皇帝,两人会变成什么样呢?葛昏晓长叹一声,懒得想那么远,晃晃悠悠地沿着御花园的石子小路往福寿宫走。
    夏季不知不觉要终了,有的乔木已经开始落叶,被某暴君拔得所剩无几的花卉也显出几分蔫搭搭的颓然。
    他心中愈发烦闷,信步而行,前方传来女子喧闹声。
    君主暴戾,宫中向来压抑静默,竟有人吃了豹子胆,在御花园寻事?
    葛昏晓巴不得有点事分散思绪,便悄声走过去,挥手示意看见自己的小黄门闭嘴,见今年刚种下的苹果树下站着的正是大腹便便的苏媚和王婕妤。
    苏媚久贫骤富,挺着个肚子,妩媚微胖的小脸上满是骄横之色,一边说话还一边炫耀样摸着自己的肚子。
    “王婕妤脸色好差,可是身体不适?春花,咱们走远点,别沾了晦气,伤了腹中龙子。”
    “苏婕妤没有嬷嬷教导,才一个月不到的肚子,看不出男女的。”王婕妤的小丫鬟低眉顺目,说出的话让人挑不出刺却字字戳心。
    “好大的胆子!我与你家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苏媚杏目圆瞪,厉声训斥道。
    “婕妤恕罪。”小丫鬟依然不卑不亢。
    “哼。”苏媚只轻哼一声,扶着肚子坐到一旁的假山上。
    王婕妤出身书香且自幼受礼教熏陶,那日虽为三皇子的前途,半推半就便应了,待恩宠稍歇,回想自己的行为,悔不当初,真恨不能一根白绫吊死了以谢家门清白。
    姐姐康妃得知她身体不适,连牌子都不让往皇上跟前送,连忙前来劝解。可王婕妤听她言语中的意思,竟是不在乎自己这妹妹如何,但求她笼了皇上的恩宠,使三皇子多得助力。她心中愈发难受,病由心生,本就不甚爽利的身子果然倒了去,竟足足病了两三个月,将自个儿折磨得面黄肌瘦,花容不再。
    苏媚得宠的例子宫中早已传遍,她自以为得计,王婕妤却只觉得她可怜,小丫鬟与之争辩时未发一言,见她放过,默默便走了。
    葛昏晓在暗处瞧着她容颜憔悴,想起那日晚宴上骄傲娇艳的小孔雀,不由有些愧疚。那日他和张妄都没准备好,皇上兴之所至,付出代价的却是这没历世事的小姑娘。
    宫中女子对贞洁其实看得比外头人轻许多,毕竟没几个男人,平日便没那么注重。况且即使再贞静自守,难道宫女还能嫁人,或者嫔妃还会因此被皇帝褒奖吗?
    葛昏晓看着王婕妤对自己偏高的好感度,以为她放下了,没想到自个儿憋在心里呢。
    待王婕妤走出苏媚的视线,大太监才绕过假山,走到苏媚面前:“见过苏婕妤。”
    苏媚看见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很不自在地躬身行礼,语调依旧柔媚:“葛公公好。”
    葛昏晓不爱出门,两人这还是第一次在承乾宫之外的地方见面,光天化日,好像那些淫靡而荒唐的东西被放在太阳底下晒。
    葛昏晓眯着眼瞧她,美人稍露丰腴,鬓边步摇垂下细穗,很好的修饰了圆润的脸型,面上清汤挂面只用了唇脂衬托气色。
    每时每刻都美丽动人,连愚蠢都合男人的心意。
    皇子都还小,挑皇子不如挑他们的母妃。葛昏晓可以选择的宠妃中,贵妃聪慧端庄,邱月机敏好强,王婕妤活泼雍容,而苏媚空有美貌,是最容易摆布的一个。
    其中王婕妤多愁善感,注定早早退场,邱月或可与贵妃一争,但出生决定见识,葛昏晓不想赌邱月在宫中的成长,贵妃毕竟侍奉过两代皇帝,心性已定,教出来的皇子差不到哪去。
    ——最要紧的是,她是宫中少有的和张妄没仇的女人,如果张妄将来假死,贵妃未必会斩尽杀绝。
    苏媚肚子里这个孩子出现得太晚,母妃软弱,注定和皇位无缘。
    “以后你每七日来我这里诊一次脉,没事不要出门,更别轻易得罪人,宫里盯着你的人很多。”
    苏媚微愣。
    老病鬼这才想起宫里知道自己医术好的人不多,解释道:“我久病成医,虽不敢说杏林圣手,至少比较熟悉宫里的手段。”
    他苍白的脸在阳光下俊逸出尘,微微勾起的嘴角不似张妄张狂霸道,温暖得近乎温柔。
    苏婕妤双颊微红,垂头乖巧道:“劳烦公公了。之前媚儿孟浪,得公公提醒,定然小心谨慎,绝不再招惹是非。”
    宫中没有蠢人,尤其是在大靠山面前。她精于对付男人,短短两句,不仅表明悔过的诚意,更暗暗有以葛昏晓为主的意思。
    “回去吧,”葛昏晓摇摇头,“皇上很期待这个孩子。他的性格你该知道,皇宫里不缺美人,要是出了差错,你未必会有第二次机会。”
    苏媚花容失色,什么心思都没了,松松笼住肚子,躬身再施一礼后才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回自己的宫殿。
    大太监长叹一声。
    “你啊,就是心太软。”
    葛昏晓只觉肩膀上一重,耳边传来张妄沙哑的声音。他站在他身后,将下巴枕在他肩上,语调慵懒,像只趴在太阳底下打盹的老虎。
    “皇上怎么来了?”
    “朕遛弯。”他很不喜欢没事儿待在宫殿里,总爱巡视领地似的带人到处瞎转悠,这点和老病鬼截然相反,“不必太费心,这个没了,还有下一个。”
    葛昏晓岔开话题道:“赵公公这些日子天天求见,说国库实在不够用,请您暂缓九重宫阙的建造。”
    “没事,等车骑国打下来,让人把财宝都抢进宫,国库就够用了。”张妄好像特别喜欢他的脖子,又用脸蹭蹭,“别管那些,你这爱操心的性子,一关注又得劳神,朕心里都有数着呢。准备准备,今晚和朕出宫,只咱俩,别少带了银钱。”
    第十六章:吃掉
    大太监看到头顶上明晃晃的“迎春楼”三字,委实想仰天长叹,或扼住张妄脖子,问问他在他心中,葛昏晓就是这等除了好色之外再无爱好之人吗?
    艳艳灯火中,迎春楼宾客盈门,短短片刻间大太监就看见好几个穿官靴、称大人的客人。葛昏晓拉住就要进去的皇上,低声道:“你不怕被认出来?”
    张妄笑眼弯弯,显然对传说中的青楼非常感兴趣:“那怎么办?”满朝文武,敢正眼瞧他的就那么几个,即使真不巧遇到了,该头痛的也不是他。
    葛昏晓正想带他去别处,忽听身旁传来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咦,这不是葛公公吗?”
    老病鬼反应慢,暴君可不慢,他张大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呵”声,是想笑给忍了——刚说他可能被认出来,先被认出来的却是尚宝监掌印公公。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太监上青楼。
    怕葛昏晓直接逃跑,他迅速握住身边人的手,凑到他耳边笑道:“这人见过朕,帮忙装个样。”
    来人年过半百,红光满面,正是御史台的李大仁。大太监上前一步挡住张妄,寒暄道:“李老大人好久不见,精神健旺啊。”
    李大仁也很纠结,刚才他一时惊讶脱口而出,立时就后悔了。在这么个地方见着这么尊大佛,真真进退两难。
    再装没瞧见也完了,说不定要被小心眼的太监记挂上,况且葛昏晓与别个太监不同,在宫外见着的机会千载难得,混熟了好处无限。听闻这位在宫里专与皇上祸害嫔妃,莫非是来取经的?
    忽然,他目光转到大太监握着的高大英俊的青年身上,好像明白了。
    “公公可有相熟的妙人儿?这迎春楼虽比不上百芳宛名气大,里头的人物却最是温柔解意,酒菜陈设也上档次。”
    大太监木然道:“我不曾来过,皇上感兴趣,我就来看看,省得问起来不会答。”
    李大仁听到皇上二字就笑脸发僵,谁知道皇上又整什么荒唐事儿。赵生赵公公可是放了话了,谁敢再给皇上瞎找乐子,轻则贬职,重则官位不保。但他又舍不下难得的机遇:“原来公公是奉旨前来。可要下官作个引路人?下九流里门道多,公公若不常来……”
    “下头人早打点好了,李大仁多虑。”带上这么个老头他还怎么与老病鬼亲近,张妄连忙开口,转头抱住葛昏晓的臂膀,“哥,咱们快点进去,和这老头磨叽什么。”
    李大仁葛昏晓身边的“玩物”都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心中暗恼,但大太监神色坦然,毫无打圆场的意思,知道人家压根看不上自己,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官告退。”
    老头掉头往花街外走,没有好处,他也不愿与这么个“奉旨”的太监待在一处。
    “你又帮我得罪人。”老病鬼叹道。
    张妄挑眉道:“是你先诋毁我!”
    “能不进去吗?”
    “为何不进去?”
    “为何要进去?”
    “因为,朕是皇帝。”张妄侧头含住老病鬼的耳朵,暧昧地吮吸,“奉旨逛楼子,银子朕出,粉头都给你挑好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病鬼近来对他愈发亲近,耳鬓厮磨,肌肤相贴,却不能饱足,心里像有一把火,越烧越旺,叫嚣着要把人与自己一道烧成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葛昏晓不是没发现暴君眼中欲望,安排得这般好,估计没粉头什么事,找由头占便宜才是真意。
    ——磨磨唧唧,多此一举。张妄实话和他说,有情有貌,他就定会拒绝吗?
    夜晚的迎春楼总热闹,白天坐在正堂子里当圣贤,晚上换身衣裳在姑娘怀里戏风流。
    张妄生得威严俊朗,杵在那儿就让人移不开眼,葛昏晓不及他一眼惊艳,却超凡绝俗,面有病容而不显衰败,山野精怪也似。最要紧是两人衣着配饰多出贡品,大富大贵,刚进门就有眼利的姑娘围上来,本来只需一人招呼一人,倒涌上来五个,一对二还富余。周围才发觉的姑娘暗暗恼恨自己下手慢,让姐妹占了好萝卜。
    “订了温香房,再来一两个唱曲的,近身服侍就算了,上桌最好的席面,不必替爷省钱。”张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说弱冠也信得,故意道,“哥,我陪你喝酒,明儿还请帮那位美言几句。”
    对谁美言?对暴君美言那叫张妄的皮猴儿吗?
    葛昏晓只能木着脸在姑娘们簇拥下来到温香房。进了屋,矮榻上已摆好酒,老病鬼浅尝一口,细细品——张妄安排的人办事太不得利,席面都没订,好几两银子的烈酒随便摆在桌上,简直司马昭之心。
    他也不说透。这酒里下的“生情”最妙便是近乎无色无味。
    张妄笑眯眯地瞧他,待他喝了三杯,才凑过来道:“药还成吗?”
    葛昏晓没挂机时的表情可瞒不过他,无奈道:“药不错,酒好过头了。”
    张妄笑笑,靠在他肩膀上道:“外头的酒不能随便喝,特别是这种地方,你那身板哪受得住?”
    老病鬼嫌他重,推不开便顺势躺到软垫上,两人便成了同榻而眠的暧昧情状。
    云海白鹤的红木屏风前,三位清秀纤细的姑娘身着轻纱夏裙,轻弄丝弦,低吟浅唱,素雅中又有隐隐昏沉之感。
    葛昏晓总是静的,他似乎天生就应该像现在这样,醉卧烟花地,浅笑间如笼烟云,人也如云雾般,飘忽不可轻触。张妄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敢动弹,呆望着他的面容出神。
    过一会儿有小厮进来,凑到张妄耳边说了几句话,葛昏晓听见是李大仁长舌,问是否要杀了灭口。张妄摇摇头,让他退下,坐起身道:“我去换件衣服,你若……现在走还来得及。”
    葛昏晓眼神微动,道:“我在这里多喝几杯。”
    张妄瞪大眼睛,半响才慢慢勾起嘴角,嘴巴咧得红唇遮不住白牙,笑得特傻:“擦,你怎么这么好说话?想好了,敢半路逃跑,我……”把你那些养子全杀了。但他好歹还有几分情商,“我真生气啊!”
    大太监面上冷冷淡淡,又给自己斟了杯酒,道:“要不愿,我早病入膏肓,告老还乡了。”
    那次他明知柳如风进京谋求仕途,仍然下柳如风认得的“炎凉”给张妄,是最后的试探。如果张妄当真将他问罪,病药转毒药只在他一念之间。到时用解药威胁,张妄也不得不放他走。
    但他也没想到韩伟是张妄的人,他急往奉天宫解释,只因还没做好出宫的准备,寻机拖延。没想到当天早上还凶神恶煞的暴君,到上午他昏迷醒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仍叫他哥。
    没人很傻很天真,偏偏“深情”诱得人“生情”。
    张妄脑袋蹭着葛昏晓的肩膀几乎不想走,葛昏晓却好奇他原本的打算,将他赶出房门,自己卧在榻上看这人骤然飙升的好感度,不知不觉笑出来。
    ……
    葛昏晓想了想,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了几口,又从衣带里取出软筋散藏在枕头底下。他毕竟没有与男人欢好过,心里也慌乱得很。
    待老病鬼已得半醉,奏乐的姑娘接到指令,悄悄放下乐器,从侧门鱼贯而出。
    朦胧醉眼,看见那位身穿水红勾描纹短曲裙,梳朝云近香髻,戴翡翠鎏金头面的“美人”走进来时,葛昏晓吓得差点从软塌上蹦起来:“这……你真疯了!”
    美人身材高大,一点也不羞怯柔弱,快步走到榻前,捧起他的脸就亲上来。
    舌头该死的粗暴和热情,葛昏晓被他吻回神,不得不捏住他的脖子,把这只蠢皮猴儿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你这个疯子。”
    看在他一片心意的份上,葛昏晓没直说丑。
    “谁规定男人不能穿女装?就算规定了,朕也给他改了!”他说得满不在乎,下一刻又补充,“回去朕就下诏,从此无论男女都需配步摇、穿裙装。”
    他叛逆惯了,对女装确实没那么排斥,但到底难堪,用霸道遮掩,再埋头撕扯老病鬼的衣衫,办正事,不闲扯。
    “阿妄,妄弟,暴君,猴头儿,小皇子……”随着低沉的声音,大太监的手滑上了暴君的腰,舌头暧昧的在他颈侧舔舐,“或者,姑娘?”
    “混蛋!”张妄俊脸通红,扯起老病鬼的脑袋,干脆跳上床压在他身上,阴森森地道,“敢说出去一句,老子把你脑壳撬开挖脑浆玩儿。”
    “皇上恕罪。”葛昏晓调笑着,上半身的衣服已被张妄半撕半扯露出白且见骨的胸膛,张妄见了,转瞬将恼怒都忘光,低头就用嘴唇去碰,将那些支楞的肋骨一寸一寸含住吸吮。
    老病鬼顺势摸上横在自己腰侧的大腿,一只手游鱼也似钻进裙摆,刺溜就滑到了腿根,对内侧细滑敏感的皮肤爱不释手。
    他一直知道,张妄的腿很漂亮,小麦色,长而且健美,骑在马上转身时,腰与腿的扭动想想都令人起兴,不知他夹着自己的腰是否也能那般自如。
    第十七章:刺杀
    第二日待两人倦倦起身,已是午时,支起窗见外面下了小雨,阴森森的天,黑云密布,估计一时停不了。
    张妄端着小厮送上的大碗米糊一饮而尽,又嚼几颗杏花软糖,仍不够,拉过葛昏晓在嘴巴里舔了半天,才觉半饱。
    “都怪你,非让我喝这捞仔不顶饿的东西。”
    老病鬼被他吻得俊脸泛红,差点背过气去,皱眉道:“皇上可要早些回去?一国之君夜宿在外毕竟不是个事。”
    张妄又探头吻他的脖子厮磨,叹道:“真不想回去。宫外的天都比里头高远。”
    “作茧自缚。”
    “再过几年等小毛头们长大了,你帮我诈死。”
    “不是还想逃出宫当通缉犯吗?”
    “想啊,就怕你吃不得这苦。”
    “我与人看诊,至少收这个数,到时候我可以养你。”
    两人正热乎,叽叽歪歪说了一中午废话,待重想起回宫,天色已发暗,本就阴沉的天浓得跟墨汁似的。
    皇上一整天没露面,陈胖子有天大的本事也撑不住,百般不舍,将彼此全身摸遍,张妄才从葛昏晓手里夺过大伞迈出迎春楼的大门。
    焦黄的伞面,几笔油墨枯枝蜿蜒其上,雨水沿着树枝往下流淌,不是落在张妄肩上,就是湿了葛昏晓的衣袖。哈,两个高大男人,非打一把伞,片刻不愿离,活该淋湿透。
    葛昏晓也不知怎的,大抵中了咒,三十的人,迷瞪似那初入情场的毛头小子,瞧见张妄衣襟松散,露出一截防身的匕首柄,拉住他帮他整理。
    张妄贼笑着凑上来,伸出两只爪子,也要帮老病鬼“理衣襟”。
    两人嬉闹着,不曾注意有个湿淋淋的返货汉子推着小车从身旁疾驰而过,他奔到张妄身后,就在其弯腰与老病鬼玩闹的一瞬,一把利刃直刺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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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妄不备,只觉背后剧痛,扶住葛昏晓的肩膀,大喊一声:“来人!”
    皇上出行自有护卫暗中随侍在侧,从街边冲出几个汉子,那刺客见状,马上拔出另一把匕首,干净利落的插进自己的心窝。
    老病鬼扶住张妄,越过肩头只看见全刃而入的匕首,小心用手指比,离左肺只差毫厘!
    比完层层情绪才翻涌上来,让他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眼前发黑,脚下发软,说不清内心如何,只慌,慌得来不及想其他!
    危急关头,他一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不敢贸然动那把匕首,在护卫围绕中慢慢退入迎春楼,随便找张椅子让张妄坐下:“这些人都可信吗?”
    这次出行隐秘,刺客能得知此事,必是张妄心腹,不得不防。
    “孙琦、宋思、季沃、杜老九、王瘸子到朕周围来,其余人后退。”张妄皱眉忍痛道,“如何?”
    葛昏晓从伤口处小心蹭一点血迹,拿鼻子闻、用舌头尝,低声道:“只是放血的药,伤口位置离心脏太近,有点危险。”
    他说有点危险,就是十分危险了。
    “马胜德带人回宫取药,只问陈胖子要,别惊动旁人。”
    “无妨。”葛昏晓往张妄嘴里喂几颗药丸,又用银针封住他的穴道止血,“我房里床底下有个杉木盒子,带过来,顺便……”他看看张妄,“至少通知个人。”
    张妄脸色比葛昏晓还白,沉吟片刻,冷笑道:“如果老子真死在这遭,管他洪水滔天,不用通知谁了,你想办法走脱就好。”
    他这愤世嫉俗不知积德的脾性,活到现在真是命硬。
    葛昏晓弯腰弯得累,干脆半跪在地,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我主意不大,你说,现在拔刀还是等药?”
    张妄在战场上不知受过多少伤,知道其中差别,摸摸葛昏晓冰凉的脸,咬牙道:“趁着还有气力,现在拔!”
    张妄话音刚落,葛昏晓就把早备好的巾子塞进他嘴里,脸埋进他的颈窝,一手按着他背后血管,一手握住匕首猛地拔出!
    ……
    葛昏晓坐在福寿宫的窗户前,周围已经没有服侍的人,自己抚弄着琴弦自娱自乐。福寿宫门口站一队禁卫,正被皇后的人训得抬不起头。
    下一刻,那位皇宫的女主人果然闯进来,气势汹汹又舍不得自己的雍容气度,尽力将脚步控制得快而优雅,却被满身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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