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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浮沉录1-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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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旋身挡了过去!
短刀没入胸膛,齐景阳往后强撑着退了几步,反手拔出肉中刀刃,一刀将扑上来的鲁先生钉入堂侧紫檀木柱。
这一刀显然比鲁先生刺齐景阳那刀来得凶狠:姓鲁的瘦子两只眼睛几乎瞪得凸了出来,嘴唇颤巍巍地哆嗦了一阵,终于耷拉下脑袋没了动静。
第47章 青衣
两方相交,不斩来使。
随着鲁先生被一刀钉死在柱上,堂下的两方人马也骤然热闹起来,拔刀的拔刀、抽剑的抽剑,看阵势是准备在这相府内就大干一场,非打到你死我活不可。
“齐将军如此鲁莽,恐怕不好吧?”
一片刀剑相交的阴霾之中,那青衣男子安安稳稳地开了口,似乎身后的刀光剑影只是戏台子上的一出大戏,而他自己只是个正坐在台下品茶赏戏、偶尔碎嘴两句的大少爷。他上前两步,把方才被鲁先生刺杀丞相一事打断的话头接上去:“这位姑娘无甚大碍,只是来的路上不安分的很,我们又是一帮糙汉子,不好弄伤了姑娘,只能用些药物令其昏睡。齐将军放心,答应送来的人,我等是必然不敢造次的。”
齐景阳的剑依然横握于手中,但明显态度软和下来,望向青衣男子的眼光也不似之前扒皮吃肉般凶狠。
“可若是我没记错,丞相您本来是要用周常侍一人来换秦姑娘与程骁公子的,可对?”
程楠被此人质问,反而对他的勇气生出一丝敬佩之意,便丝毫不以为忤地点了点头。
“一人换两人,本就不公。现下您又将鲁将军亲信灭口……难不成是不想程小少爷回来了?”
这是在拿被小襄王掳走的程家世子做威胁。程骁是程家这一代的独子,纵然是程楠再冷心冷性,好歹虎毒不食子,总是会把亲生儿子放在心上的吧?可青衣人显然没料到程楠的品性与常人不同——“程小少爷”四个字入了程楠的耳,他却如同听到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名似的,只嗤笑道:“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青衣人语带惊愕,忍不住把程楠这句话又重复一遍。
“是啊,那又如何?”程楠手指关节有节奏地击打着光滑的案几一侧,笑道:“鲁光说还,难不成就真有本事送的回来?鄙人虽不才,鄙人的儿子于襄王而言却是个好筹码,且不论襄王是怎么打算的,单说他若知道了鲁将军背地里如此和鄙人勾结,那恐怕你们的日子要比我更不好过吧?”
鲁光虽然替襄王世代统领南方诸军,但亏就亏在名不正言不顺。南境各郡的主人是襄王刘裕,无论他鲁光再如何勤于军务,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将都归在襄王名下而不属于自己。鲁光此人有才干,心气又高,不可能甘心屈居于小襄王之下,又不肯身负背主罪名向程楠低头,那于他而言,最好的出路就莫过于自立为王了。
此番他一心想把前朝大常侍周铮抓在手里,岂不就是野心的表露?
可无论如何,襄王在南境的根基不是说着玩的,纵然是一手掌管诸军的鲁光,大约也没办法确定手下兵将是更听自己的多一些、还是更服从小襄王的多一些,抑或还有不少混吃等死、哪头也不肯卖命的。事实证明,鲁光尚未立即和小襄王翻脸的做法的确出自深谋远虑——你看冯叔行,不是早暗地里投靠程楠这一边了么?
哼,一帮子乌合之众!
程楠心底十分不屑,更无奈于自己被朝都城里一堆烂摊子绊住了腿脚,现下居然窘迫到连这样的乌合之众都有底气和自己谈和!
青衣男子见程楠把话说破,也不敢再弄虚作假,只低头苦笑,算是承认了。
堂上顿时寂寂。
夜已深,烛花裂开的吡啦声愈发清晰,外街上守夜的梆子敲打声传进来,平白让站满了人的大堂之中显得无比寂寥空旷。
“还不曾想好?”待梆声落地,程楠不紧不慢地催促道:“再想不好,锁了城,那诸位可就出不去了。”
青衣人:“鲁先生之死待我等回去自然好好交代,但周常侍必得随我们走一遭。”
“走一遭便走一遭罢。”程楠答应地爽快,“只是,没在我面前问出来的话,自然也不该跑到你们鲁将军面前去说,这可如何是好呢?”
青衣人:“您已杀了鲁将军亲信,倘若再不准许我等将周常侍带回,恐怕我不好向将军交代。”
“你说的是鲁先生?”程楠瞥一眼旁边柱上死状可怖的瘦子,挑眉反驳:“恐怕不见得。”
二人对视许久,青衣男子终于败下阵来,十分无奈却依然不得不顺从地点了头。他往那瘦子走去,使劲儿拔出插在那人胸口的短刀,打量了一下锋芒尚利后,行至包有周铮老人的大包裹边,俯身又将这一柄带血之刃插入了周铮胸口。
干净利落,无一丝拖泥带水。
周铮老头儿本就只剩一口气,这一柄短刀没入他胸口,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连眼都没睁,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后便撒手人世纷争、归于平息了。可生于乱世又哪里有安息的道理——周铮老人残留世上的这一躯壳,还是得带回鲁将军大营以换取赏赐、信任、扶持等活着的人急需的东西,能入土为安的机会恐怕微乎其微。
“甚好。”程楠起身击掌称赞,缓步下阶;面上却依然没有就此放他们出城回营的迹象,“然景阳是我义子,受如此重伤,当长辈的总不能不为他做主不是?”
刹那间令出刀落,青衣人所带随从皆人头落地,滚了一身血污。
这般干脆,可见是早就商议好的:从鲁光那里来的使者,丞相压根没打算放他们回去;至于私下勾结议和一事,丞相也压根没这诚意。果然,以程楠浸淫官场多年,哪能看不出他们此番议和是假、意图坐收渔翁之利才是真呢?
青衣男子不忍回头看那一片血腥狼藉,只自欺欺人般仰面闭上了眼。在微微无意识的耳鸣中,他听见堂上之人调笑道:“这一包烂肉,可就拜托您一个人提回去了……”
无论世道如何弥乱、人间如何苍夷,季节仍然是按着千古不变的规律更迭变迁。过了两月有余,冬日积雪终于渐渐消融,天气也一丝丝地和暖起来,远望四野亦探头探脑地钻出了毛茸茸的嫩草,显露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色。
在这一片和谐的早春暖阳下,行进着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急惶惶地往南奔去。
“哎,这地儿的草叶子怎么这个腥气?”
一位背矛戴甲、满面稚气的小兵把嘴里刚塞进去的一根草叶撸出来,好不嫌弃地呸到了地上去。
坐在马背上的同伴低头看,存了心吓唬这小兵:“这一片儿田郊,两月前刚打过仗。那一仗打的呦,喝!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小子嘴里嚼的这根草片儿,没准就是吸了人血才长这么嫩的。你就等着吧,老人家说得好,万物有灵、承了人的精血就要成妖,你就等着这草妖来给你小子暖被窝子好了!”
“那三郎好福气啊,”旁边有人听他俩逗趣,忍不住插嘴道:“别说草妖,母猪精老子都盼着她来。”
“那您可真荤素不忌!”
两人嬉笑着打闹,却听三郎在一边小声提醒:“大哥,不是不准说‘精’啊‘怪’啊什么的?要打三十闷棍的!”
“切,不都是冯统领事多?其实啊,冯将军也没啥,他那个老妖婆!我的娘亲嘞,‘鬼’也不让说、‘怪’也不让说!居然还立成军规!怎么着?骂一句咱就要打败仗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准是她心虚!”
“哎留点口德吧。”有人晓得三十闷棍不是那么好受的,也随口劝道:“话说回来,老妖婆可是真好看啊!我要是冯统领,也肯定被迷地晕三倒四的!往根儿里说,还是人家的本事大!怎么说的那句话?胸脯子上出天下!”
“那可不是,据说,”另一人鼠头鼠脑凑过来,笑呵呵没头没尾地加了一句:“多亏人家冯夫人本事大,能夜观星象、洞察秋毫,要不咱们能打这么个大胜仗?就是鲁将军,也得对人家冯夫人和和气气的呢!现在程白面和傅狗的崽子都在咱们这里扣着,指不定哪会儿咱就能杀回都城去,让咱也弄个禁军卫当当!”
“切,就你那嘴脸,给禁军卫擦脚人家都看不上!”骑在马上那人挥着鞭子在他肩上敲了两下,嘲讽道:“你跟我们说的是一个事儿吗?!我们说人家本事大,是腰上的本事、腿上的本事,还有,啧,那儿的本事大嘛!”
围在一起的几个人心领神会,爆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大笑。
“不知诸位讲甚么故事?如此有趣,可否说给鲁某一听?”正值这几个小兵将笑得合不拢嘴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调侃似的问话,实在把他们几个唬了一跳、急忙散开了。其中有一两个见过世面的,站住了脚向此人问好:“先生回营了!”
“不回营,任你们翻天覆地不成?”那男子故作叹气无奈:“你们前边行军稍慢一些罢,我昨日只不过在后头辎重军中待了一宿,今晨便看见粮米车被你们拉下三四里地去。跑这么快是怎的?准备饿着肚子一口气儿跑回家去?”
那小兵龇出一口的白牙,羞道:“大伙儿也是太想家去了嘛。”
鲁先生:“松松散散,没个样子。打一场胜仗就当后头再没有虎狼追着了?谈天说笑,好不热闹!”
“不是说好的划线而治?难道朝都城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们敢反悔?!”小兵一听便义愤填膺起来,撸起袖管就要冲回朝都城干架似的。“那白脸贼敢追上来,您一声令下,咱立刻掉头把他打得他亲娘都认不出 !他敢踩着咱们兄弟的尸骨追上来!”
“只会嘴上逞能吧?”姓鲁的年轻男子拍拍座下焦躁的马头,抬头揣摩了一下日头的方位,正色道:“传下去,在前边找个合适处安营,等等后边队伍罢。让各行伍长也上点心,莫让队伍松散开,不听号令者严惩就是……对了,从都城押出来的囚车现在何处?”
小兵指了个方向。
“好。”鲁先生吩咐完手头要事,调转马头往那边奔去了。
远望去,他衣着装束都不像是军中人物,骑马姿态却当真是个中行家,一看便知是个游刃有余的老手。与军中大小将领不同,他既不穿戴甲衣,身上亦无大件兵器,一身的青衫使他更像个柔弱的读书人,但从一路兵将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此人来路又绝非一个读书人那般简单。
或许身无寸铁者,不一定手无缚鸡之力呢。
第48章 囚徒
阶下囚亦分三六九等:类似于程家世子程骁那样的,是襄王手中极为重要的筹码,一向都是直接关押在襄王身边,且日夜有人看守;而统一塞入囚车之中、拿铁索串起随鲁将军大军运押的犯人,身份就没有程骁这般金贵,吃穿住行也自然更次一等。
青衣人纵马穿行于囚车之间,一个一个细细打量着囚车中各人的眉目。
按照名册上录有的名姓,这些人都是冯统领攻入都城时抓来的。其中有战败被捕的敌方将领、有大户人家细皮嫩肉的公子小姐、甚至还有七八个从宫城掳来的宫妃侍女,皆两三成群、困在一处。青衣男子口中念念有词,按照之前记下来的名录,一车车丁对过去,发现居然少了几人。
“之前有几个出自敌方禁卫军的犯人意图潜逃,结果被我等抓捕回来。禀告到鲁将军那里后,将军说留着也没用,不如杀一儆百,就先拉出来砍了头。”押送押俘虏本来就是个苦活、脏活,做这活计的一般也是军中地位较低下的人。这里的兵将大约从没机会跟鲁先生这样的“大官”说过话,一时之间紧张得头顶上都冒出了许多汗。“再往后,将军斥我等看守不力,所以把剩余的男犯都押往襄王殿下军中了。”
青衣男子点点头。
襄王殿下要了那几人去,定然是拉拢之心还未死,鲁将军这边的确不好干涉。
“傅家公子原先不也囚在你这里?”青衣人环视一圈,状似不经意般问道:“也被押到襄王大营里去了?”
押送官赔着笑,唯唯诺诺伸手一指:“不敢不敢,这不,就在您身后那趟车上扣着呢。”
他脸上掬着笑,心里却止不迭地叫苦:傅大夫虽然是程楠身边亲到骨子里的亲信,但傅家的崽子又不是个什么重要人物,押在这里只是个每天吃二两白米饭的屁大孩子,还能有什么闲用!给人家襄王?人家襄王还不肯让这小子砸自己手里头呢!
“嗯。”青衣人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是一辆比旁的囚车都要小些的栅栏木板车,车内一躺一坐着两个人,观其身条体态的确是年轻男子模样,想必其中一位就是他要找的傅家小公子了。青衣人略挥挥马鞭遣离押送官后,一踢马镫,跟在了这辆木板囚车一侧。
“请问您二位谁是傅其琛傅小公子?”
马车里的两个年轻小子穿着打扮都是一样的灰头土脸,实在看不出谁贱谁贵。青衣人再一想自己是从未见过傅家父子的,凭眼力见儿找人还不如开口一问来得方便,便放了马缰、端坐马上抱拳询问囚车中倚靠栅栏坐着的那位。
那人未抬头,先凉飕飕地回了一句:
“何事?”
啧,年纪不大,看上去倒是个不好惹的刺头儿。听闻傅奚远是个油光水滑、八面玲珑的人物,养的这个儿子却是个生硬不好对付的,奇了怪了。
青衣人内心吐槽,全然忘记了自己和囚车中的这人年纪也没相差多少。
青衣男子:“那头躺着的那个,你可认识?是你府里的人?”
或许是自从关进这狭小的一方囚车后已少有人与自己如此攀谈的缘故,抱膝坐着的“傅小公子”终于肯赏脸抬头看这骑白马、着青衫的男子一眼。不想这一眼看过去,却令他周身一僵,全然顾不上回答青衣男子所问何事,只皱紧眉头反问:“你是?”
“我?”青衣男子觉得好笑,却只当他还是个不清楚自己阶下囚现状的娇贵少爷,便故作一板一眼回答他道:“答傅少爷的话,本人姓鲁名令,旁人都称我作‘鲁先生’,当然,您若喜欢旁的称呼,爱唤我甚么也就唤甚么吧。我倒是无所谓,一切看傅少爷您的方便。”
年轻囚徒眉头不展,将这两个字在口中重复了一遍:“鲁令?”
“算了,想必你也不知我是谁,那我与你直接谈正事好了。”前边有人吆喝着停了下来,车队亦一辆辆止住了轱辘。鲁陵拉紧马缰,摁着马头令身下马匹靠近囚车,“你父亲,傅奚远,曾于我有恩。在下向来是别人的恩情不还、自己就睡不踏实的性子,所以打算在你身上把欠令尊的债还清。放你走是不可能,但你日后如有衣食之类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有我一份、就饿你不死,如何?”
“鲁令?”小公子依旧将信将疑,也不知道把青衣人方才说的话听进去多少,只不依不饶又问他道:“你可曾听说过虎贲军统领邹戟邹将军?他有一子名唤邹陵,你可认识?”
鲁令笑道:“当然认识。田郊一战,邹将军殒命城下,所带虎贲军也伤亡半数,若他不死,怎会让我等得空攻进城去?你问我认不认识他?虎贲军一战落下的十几个人头,可是在城门大旗上挂了三天三夜呢!”
“虎贲军都落败了?!”年轻囚徒大惊,一只手死死地捏住了囚车栅栏,手指被栅栏上的倒刺割开一道口子尚且连疼也一点觉不出来,“你们杀了邹将军!”
“我们为襄王卖命、他们为皇帝奔走,势不两立,如何不杀?”鲁令把口中带着血腥气的讲述似乎全当做了理所当然,“你莫不是把我认成了邹家人?我们军中的确也有人如此打趣,我自己也觉得缘分这种东西,实在是奇妙的很。况且因了他们说我与邹陵此人面貌相似,我自己倒也觉得他有些亲切,倘若那小子不死,倒也不是没可能做个朋友。怎么?你往日在京中与他很熟?”
听及此处,这囚徒把脑门磕在手腕子上,闭上了眼。从鲁令这边看去,只能看见他手臂青筋毕露,耳边颈旁也爆出一条细小的筋脉,大约是在极力隐忍某种难以压抑的情绪。这小子能忍什么呢?一个从小好吃好喝惯着的公子哥儿罢了。鲁令这般想道,不过这小子大约是真和那叫邹陵的关系不错,更没想到傅氏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世家。
如此观之,那消息原来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当时情况危急,他心里只顾得上着急,当那消息听到他耳朵眼儿里的时候,他还差点以为自己是聋了呢。
正值囚车内外二人都默然不作声的时候,一位灰甲骑兵纵马而来,附耳向鲁陵恭恭敬敬地禀告了几句话。
“那好,”鲁陵听后略一点头,“这样,在下待会儿令下属送饭食净水来,傅小公子若有其他要求,直接说与押送官便可。现下傅少爷您还有吩咐么?没有吩咐在下可就告退了?”
鲁陵再拉着马缰绳等了片刻,看那人没有动静,忍不住似乐非乐地嗤笑一声、刚要跟着灰甲骑兵往大营里去的时候,栅栏里突然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松松地搭在了他胳膊上。
那只手骨节分明,因了这几日的劳顿奔波而破了几条猩红的口子、沾了几道乱七八糟的灰泥,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颓唐落魄来。
“阿德病了,”囚车中那人轻声陈述,“麻烦先生给些汤药可好?”
鲁陵看一眼躺在囚车那一头的小子,心道这叫阿德的大约是傅小公子的随从,瞧他一直昏睡不醒的模样、再加上两腮发红,大约是感染风寒、烧过了头的征兆。但是撇开阿德不说,傅小公子脸色看上去也并不好,不知是娇皮嫩肉一时受不了如此风餐露宿、还是也如阿德一般生了什么病?这好半天一句不提自己,倒也是个有骨气的人。
“当然可以,请随军医官来一趟便是了。”鲁陵态度亦缓和了许多,又顾念着自己保住傅家血脉的承诺,于是再多问了一句道:“傅公子还需要什么?在下令人一并送来。”
车中人这朝却并没有迟疑,语调低缓却十分笃定:
“冯统领部下、檀燕归檀将军,如若方便,可否请他一见?”
这倒是稀奇:鲁陵虽然未曾在京城久住过,但亦知檀家主人檀云是曾跟着恪王殿下出生入死的至亲心腹,虽然新皇上任后因为身份复杂而尽量低调行事,但檀氏与丞相一流向来不对付是官场皆知的。就算傅小公子与檀家孩子再怎么交情好,光是丞相一派逼死檀云这件事情,就足以让两家成为世仇了吧?现在这小东西怎么却还嚷着要见面呢?
鲁先生有些好奇。
一旁等候的灰甲骑兵见鲁先生久久不动身,便又凑上前来催促了一次。
骑兵是大营派来的,应该是鲁光将军找自己有要事相商,再者自己刚从辎重军赶来、也的确有许多事情需要禀报,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把时间耗在此处。就算自己想要报答傅家,但照顾傅家儿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完的事情,依然得需要他从长计议。现下两相权重,还是前往大营议事更重要紧迫些。
鲁陵并非扭捏之人,心中有了主意,也就把自己的好奇心暂时搁置一边,简单吩咐押送官几句便随灰甲骑兵奔往大营去了。囚车中的年轻人在他身后抬起头来,从栅栏的缝隙中望向马背上逐渐远去的身影,与车队中袅袅升起的烟火。
不晓得看了许久,视野之中不断有兵将来来往往,却始终无他最想见的那人的人影。也是,前几日不是已经试过了么?现在自己不过是一介低入尘埃的小小沙砾,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见到鲁光大将军的“义子”呢?
他又靠回栅栏上去,在周身浸染的初春的凉意中阖上双目。
阿德许是睡了许久又饿醒了,他动弹两三下软绵绵的手脚,抹一把头上自前两日起就流个不停的薄汗,顾不上拉磨转圈儿似的腹痛先去看对面坐着的人还在不在。
还在。
阿德放下心来,轻声试探般唤了一声:“陛……公子?”
第49章 副官
049 副官
鲁先生果然重诺,不一会儿押送官便奉命领着军中医官赶来,仔仔细细地为阿德诊治了一番。阿德当然是没什么事的,他年轻,身体又向来结实,服用了一剂热乎乎的汤药过后便精神了许多,腹下疼痛也不似之前剧烈难忍,整个人又生龙活虎起来。
只不过医官临走之际,阿德的手臂突然不小心挨上囚车上一颗冒出头的木钉,猛然冒出了许多血来。多亏木钉不长,医官亦觉得无甚大碍,便只给阿德缠了一层薄纱在臂上。
“医官大人医官大人,您给我上些创药吧?”阿德斜觑向医官身旁片刻不离的药箱,苦苦哀求道:“就算不上药,多给些药纱也是好的啊!”
这孩子莫不是烧坏了脑子?军中能用到囚犯身上的创药能有多好?蛰得伤口疼痛不说,就这点破皮的程度,在军中连皮肉伤都排不上号,白浪费了药不是?医官边细细地把药箱收拾好,边冲阿德笑骂:“你那伤哪里用得着创药?站起来也是大人了,就忍不得?羞是不羞?喝的汤药我放伙房那里,等他熬好送来就是了,你好好地吃两帖,不两日自然就活蹦乱跳了。”
旁边的押送官亦陪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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