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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浮沉录1-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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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周铮令他一路跟随保护皇帝的时候,吩咐他倘若受辱,宁肯玉石俱焚也得保住皇家尊严。这话本来是说给黄德一人听的,没想到这小子把皇帝本人也算了进去。
    刘璞瞥黄德一眼,双目又重新转回檀燕归身上来。他往身后栅栏上轻飘飘地倚靠过去,似乎已笃定檀燕归必能救得他,闲庭信步地很。
    “檀二你莫不是要捉弄与我?”刘璞莞尔一笑,瘦削的两颊随着笑意微微地鼓起来,“再不然,是想趁在下打扮成女子模样的时候,好轻薄于在下?”
    檀燕归端坐高头大马之上,扫他一眼,嗤笑三声:“若扮成男色侍人,哨兵也得信才是。”
    言下之意,便是说皇帝长相难看了。
    且不说刘璞忍饥挨饿了这么些天,身上发上沾染了许多灰尘脏污未能清洗,就算是往日在宫中好好被伺候着的时候,他那相貌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丑倒算不上,但没檀燕归那般丰神俊朗也就是了,若非要说个好处出来,那大约只有面庞上线条凛冽、颇有威慑下人的气概这一条可显摆。
    刘璞听了也不大在意。毕竟是男人家,当谁都能长得如他的燕归小公子一般俊俏呢?
    “意下如何?”檀燕归居高临下,不耐烦催促他,“你那伤,再不好好打理,怕是要腐了。”
    檀燕归此话有理有据。方才刘璞解衣给他看时,他虽装作浑不在意,更没要求看看白纱下的伤口,但却闻出了血腥气中透出的一丝腐味儿。这味道,于军中死人堆儿里讨命活的兵将而言,不可能认错。
    “是了,我自个儿都觉得身上臭气熏人,很不像话。”刘璞从善如流地点了头,“那檀将军吩咐怎么做,咱们怎么做就是。”
    口中提到“檀”字儿的时候,刘璞又一次偷摸摸地瞅了檀燕归一眼。然而这满身戎装的年轻人依然面上无半分表情,像是压根没把这字听进耳朵眼里去。
    经过这一番历练,果然把人的性子都磨了下去。刘璞默然心下一疼。往日在宫中时,檀二公子一向是温良恭俭让的标杆,却最是一身压也压不灭的正气凛然、最是不肯说假做假,而如今也学会不形于色了。
    刘璞心道,如他这般固执的人,不晓得是吃了多少次苦头才顺从低头的。
    “那我就先去寻衣裳来。”
    檀燕归未注意到刘璞若有所思,只提起马缰,脑筋里已开始琢磨如何躲开自己那监工似的副官,好好的、全须全尾地把刘璞弄出这木笼子去。他一样样盘算着,心道不仅需准备好衣物、伤药,还得预备些防身用的小玩意儿和金银粮财才对。
    “衣物?”不知何时,刘璞的手从马鬃毛里慢慢抚到小将军攥着马缰的手指头上。他若有若无的捏着这小将军的指节,抬起下颌示意道:“喏,前边不就现成的?”
    前边囚车中,那躺着的女子依然静悄悄没有动静,连丝活气儿也无。
    两手相触的时候,檀燕归被雷劈着般愣在了马背上。隔了片刻,小将军有些粗鲁地把手指头儿连着马缰绳一块儿扯回自己腰前,重重地搁在了坐下战马热烘烘的脊梁条上。
    他脸色猛然间变得不大好:“你又要杀人?”
    逃跑这事儿,是没法大张旗鼓去做的,自然越少人知道愈好。倘若现在要和前车这位女子借衣衫,也并非行不通,但未防她之后泄露秘密,这性命可就留不得了。
    “我不杀人,你不要急。”刘璞把被甩开的手缩回栅栏后边来,撑在了囚车底儿上。这么一撑,再加上他本来身量就不短,所以离马背上的檀燕归愈近了些,带出些昔日运筹帷幄的气场来。“不用杀她。留着她,在襄王面前做个证,说我刘璞就是从鲁将军手下人这里逃出去的,不也恰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檀燕归皱眉,一如既往地不喜他耍弄阴谋诡计。
    刘璞:“鲁将军,肯定也给你不痛快了罢?”
    听闻此问,檀燕归有些心惊于刘璞的料事如神。他不自然地回看囚笼里那人一眼,本料定那人眼中此时此刻定是嘲讽,再不然就是可怜自己,这两种无论哪样,都是他最愤恨的;但更令他惊慌的是,那人眼中满满的盛满了心疼,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被这一片柔情烫着了,忙不迭地瞥开眼,极尽冷淡之态。
    算是默认了。
    刘璞的计谋其实不难,但倘若做的好,便能来个一箭双雕,也能替燕归解决些棘手事情。他料军中历练一番,燕归表面上看是薄情了些,但终归是性子糯软的人,恐怕旁人欺负他也只忍气吞声而不晓得还手。再者自己是冯叔行抓过来的,冯叔行定是与傅家有什么约定,所以才要隐瞒他身份来保自己一命。而再从这几日的情形看过来,自己的身份,冯叔行并未告知军中他人,甚至连自己儿子燕归都一字未提。
    没人会心甘情愿当叛徒。冯叔行既然与傅家勾结,很可能就是在鲁将军麾下混不下去了,想要找条活命出路而已。而檀燕归这个连冯叔行自己都不信任的儿子,在姓鲁的那里当然更讨不到好,必然是要陷入明面各种封赏器重、暗地里却处处难为的境地里去的。
    刘璞一想便有些气闷。
    在朝中时,这样的把戏,他看的可多了去了,用鼻子嗅也知道是怎么个回事儿。竟没想到,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勾心斗角,居然有一天也会波及到檀二这厮身上。
    更可恶的是,他不仅护不了他周全,甚至还得推着他往泥坑里踩!
    檀燕归没想到刘璞在这种境地里还要为他打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下意识想要婉拒刘璞的好意,却又莫名地觉得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憋了半响,他才抓救命稻草般找了个话头道:“鲁将军不好骗。”
    鲁将军年近六十,也并非吃素才打下南境天下的。
    “单那女子一人,的确不能成事。”刘璞眯眼,这是他一贯琢磨主意时候的表现,“把阿德留下,事便成了八成。”
    他是这般打算的,倘若逃命被人捉回,那他还是套着傅小少爷这层皮,黄德还是扮作是傅家的奴才,活一日算一日,留得青山不怕没柴;但一旦逃得生天,那姑娘和留下的阿德便是他送与襄王的一份大礼。
    试想,大家都以为陛下越城而亡的时候,皇帝居然就在鲁将军大营的笼子里关着。襄王得知此事后,十之八九会当作是鲁光故意隐瞒他。襄王是南疆军队名义上的主子,可手下人捉到皇帝却不上报,岂不就是反的意思?
    程氏在京中势力算得上是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涌动;若再把襄王和鲁光离间了,那天下就当真是一团乱麻了。
    檀燕归听罢:“你这是借刀杀人。冯……他至少是我亲父,你如何敢肯定我会把刀交到你手里去?”
    刘璞微笑反问:“那敢问檀二公子,您肯把刀借我么?”
    檀燕归回看入刘璞双眸,沉默不语。
    刘璞与他对视半响,终于败下势来,十万分的无奈:“冯统领可比你精明多了。他知道事情不对头,必有法子钻入生路里去。不然你想,他从一介草莽直步青云,出生入死之间,无数次涉身险境却如履平地,靠的是什么?”
    靠的不就是见风转向的本事么?
    檀燕归这边大约是将要说通了,黄德那边却犟起来。这小子方才满面愁容,此刻见终于有了自己说话的份,赶忙急急插口道:“公子!这不行的!师傅吩咐过我要一路随护您平安,绝不能离开您左右!再说您这一路行去,若无人伺候着,万一有了闪失,仆怎么向师傅交代是好?”
    他这一句话说得急切,稀里糊涂地用上了尊称:“仆”这样的自称太过于尊重,也太过于吸引人耳目,所以自从落入敌手之后,二人便再不用宫中称谓称呼对方。可现在黄德想起对师傅的承诺,一时心急,居然连这约定都忘记了。
    檀燕归未开口,但心中显然也有偏向。
    皇帝从小在宫中长大,不通世俗万象,说是见惯风云亦好、说是单纯未经人事亦罢,总归不合适一人独闯江湖。
    “檀二,你觉得呢?”
    刘璞微笑问马背上端坐的青年,撑在车底儿上的那只手微微曲了曲指尖。
    檀燕归看一眼黄德。
    几乎是未等他这一眼瞥回来的功夫,檀燕归只隐约察觉眼角一道虚影飘过,细如蛛丝一般,往黄德那一头闪去。再往回瞧时,这孩子已仰面跌到了栅栏上,空余额角一道潺潺流下的细小血道。
    檀燕归愕然。
    “多日未练,已控制不好力道了。”刘璞背着手,轻捻一下刚刚甩出细石子儿的两指,只觉得摩擦之下火辣辣得疼,“你把他留下,就说当日在宫中是他带你捉到我的,你说的,冯统领不一定肯辩驳。待功过相抵之后,你就把他留在手下做事罢。周铮只这一个徒弟,徒弟如子,周铮为我而死,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
    “这不是请求。”刘璞正色,“此事已定,你若肯帮我,就照我所言行事。若是为难,现在去禀告鲁光,我也并不怨你。到如今,只看你的了。”
    
    第52章 鲁光
    
    “到如今,只看你的了。”
    夜幕已深,军中饭菜也已经准备齐全。三个脏兮兮的小兵一人推车、两人抬桶嬉笑着路过押送营,看样子是正往各营运送饭菜。
    闻到饭香气,押送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贼兮兮地钻出来,望见檀燕归居然还在囚车之边,连忙挤出笑容冲他招了几下手,意思是时候不早、该离去了。
    “那这样,”檀燕归终于拿定主意,俯身压低声音对刘璞道:“今晚我便派人来,你跟着他走就是。出了大营,往江边走有我营帐,你藏于彼处即可——我还有几句话要安顿你。临时起意,故事成与不成,只听天由命罢。”
    刘璞再莞尔顿首。
    好。
    檀燕归亦不再多话,纵马从囚车后绕出押送营,自囚车营帐之间一路往鲁将军大营行去。亏得军队将近运河、松懈了许多,这一路纵马疾行居然并未惹得多少人瞩目,只在将将接近鲁光将军营帐之时,才遇上了一位熟人。
    来人姓鲁名令,乃鲁将军近亲,平日里深得人心。
    这鲁令生的一张笑面脸,看上去颇为和气,对待底下兵将更是不以出身论英雄、不以高低论贵贱,只凭本事选拔才干,所以颇得兵士们喜欢。但檀燕归望着他这张连唇角翘起的弧度都经过仔细考量的面孔,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此人必然表里不一,所以不愿与此人亲近。
    他不与人家亲近,可鲁令却有和他结交的意思。
    檀燕归之前背着鲁光到城墙之下寻找皇帝尸骨,便是鲁令主动帮他圆谎的。檀燕归做事情,偶尔冲动时便任意行之,离京如此、寻刘璞尸骨更是如此,倘若没有鲁令帮他隐瞒,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祸端来。
    所以正因了这事,檀燕归也不得不给鲁令些面子。如同此刻,他见着鲁令掉了马头朝自己这一边奔过来,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停马缰、抱拳作揖。
    “冯小将军好!”
    军中人都称燕归姓冯,自然鲁令亦不例外。
    檀燕归心头有事,不欲与他攀谈,只低头闷声应了好。
    “你这可是哪里去了?方才交文书居然都是李览交上去的,你不知他是……?”鲁令拨动马头令身下马匹往檀燕归这边靠过来,全然没注意到对方反而往后退了两步,“鲁将军面上不说,可不能担保他心里没生气,你待会儿进去了,可记得说两三句儿好听话,别板着脸!”
    檀燕归哦了一声。
    经这么一提醒,他也想起副官李览这祸害来,便随口问鲁令一声道:“李览如何说的?”
    “怎么说的?”鲁令扶额,显然是觉得檀燕归心大的很,“都见着大将军了,他能不邀功请赏么?说你是去见傅家的小少爷去了,可把前因后果描述了个仔仔细细,当初不把他留在朝都城说书可真是委屈了他那口才!”
    啧,之前檀燕归吓唬他要剁手的那句,居然全没派上用场——如鲁令所言,此人早就不该留了,可惜檀燕归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倒又生出这许多乱事来。
    当真脑仁疼。
    鲁令见他不语,以为他是害怕,便柔和了声音安抚他:“没事儿。李览虽然是鲁将军的人,但鲁将军也知道他是个惯会胡说八道、讨赏钱的贼头鹰。待会儿我与你统一口径,大将军也不好责怪你。只是……你明知道李览时时寻你错处,为何还非要去看傅家的崽子呢?”
    两人说话间,檀燕归正欲答话,被座下马匹狠劲儿一抖,赶忙去拉脱手的马缰绳,把二马分开。原来鲁令的马性子悍,最喜叼拽同类的鬃毛,方才便是因为檀燕归座下马匹被这马叼痛了,所以它才扬起前蹄长嘶了一声,险些把自己颠下马去。
    “你手怎的了?”
    鲁令眼尖,察觉到檀燕归手猛拽缰绳的时候不自主抖了一下,心道这人难道是又从马上掉下来摔折了胳膊?他还记着两月前的时候,檀燕归去一山谷剿匪,就是不小心马失前蹄、栽到大石之上擦伤了小臂。
    “不碍事,”檀燕归腾出一只手,暗中狠掐了那手臂几下,逞强道:“我这便去见大将军。”
    “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鲁令还欲再问,檀燕归却绕过了他,孤身纵马往营帐前行去。眼看着檀燕归在大将军营帐前下马拜见,鲁令只觉得养了个不省心的儿子似的令他焦头烂额,只好也急急跟着过去,再拜入将军营帐。
    行军艰苦,即便大将军营帐也并无多奢华之物。营帐帐帘被一铜勾吊起,往里是六个铁架油灯错落排放,其中四盏围在一张青木矮几两边,将矮几面上一摞摞书册照的一片亮堂。
    鲁光大将军便正襟危坐在矮几之后。
    大将军年岁已高,两鬓花白,且瘦骨嶙峋。他本是南境土民,却比一般塞北之人还生得高大,想来壮年时也是叱咤战场的一员魁梧猛将,显露出一派大刀阔斧的豪情之态。
    檀燕归一入账,正对上这大将军本尊。他被那双白眉下的鹰眼盯了一瞬,立即顿步侧身立于一边,趁着等候鲁光大将军与一位老将讨论战事之际,打算着先顺带观望了一下情形。可四下一瞟,居然帐中并无李览那厮的身影。
    帐外又走入一人,默声合手,复立于檀燕归身侧。
    是跟进来的鲁令。
    鲁光大将军待他二人并不相同,虽然二人都是书卷气多些,但大将军明显更加偏爱鲁令。这点不同,就连他两个侍立一边的姿势亦可以看出许多端倪,檀燕归绷紧了身子、站得笔直,而鲁令虽然也是肃容而立,但周身一片和煦光景,不像是惧怕大将军。
    “好,那便多劳老友费心。一切行事,老友必有分寸,单听襄王如何吩咐罢。”鲁光大将军三言两语将那老将打发完毕,先将鲁令提了出来,“令儿,你给李览那里可派好了人?如何这样快便回来了?”
    鲁令上前三步,以手过额恭敬回复道:“李副将说此军他也熟悉,调度行伍亦知门路,并不需人陪同,所以先命属下回帐禀报一声……属下方才在帐口恰遇上冯小将军,想着您之前派人找他,便索性与他一道回来了。”
    “哼,”老将军鼻子里出气,尽是不满,“燕归,今日令儿若不把你带进来,你是不是也准备三过老夫大帐而不入了?好急的事情!连文书都顾不得亲自交来?”
    檀燕归急忙下跪叩首:“不敢!”
    他往日在宫里从不必跪人,膝上全是一片细皮嫩肉,这一跪不知是被石子碾着了还是怎么样,竟往一边跌了过去。
    鲁令忙侧一步暗暗扶了他一把。
    “多谢了。”
    大将军看着面前两个年轻子弟,只觉得一者沉稳一者娇贵,便对檀燕归愈发不满,又骂他道:“是盘算好了日子,去看傅家的小子了?没死在老夫营中罢?”
    檀燕归默不作声,觉得手臂上被冷汗一浸,又痛了许多。
    救刘璞一事本就没有主意,再被鲁光留在这里骂一通,那哪里还有时间筹谋此事?
    “大将军莫生气,依属下所见,燕归他也是事出无奈。”鲁令知道大将军最厌恶问话不答的人,只能自己上前打圆场,“我听闻傅小公子曾三番五次请燕归一去,但可惜李副将事务繁忙未能转告,逼得一小兵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此事,大伙儿都看着,燕归岂有不去的道理?”
    鲁光大将军:“哦?什么道理?”
    鲁令:“军中最讲究袍泽之情、兄弟之谊,昔日更有古人所言‘苟富贵,勿相忘’的挚理。如今燕归在军中职任一军之将,傅家小公子却沦落为阶下囚徒,岂不是一者富贵、一者沦丧?如此说来,若当着众兵将的面拒了傅小公子的请求,落得背友一名不说、今后燕归也恐难服人。”
    大将军微微点头,观其形容似乎有所松动。
    鲁令又乘胜追击:“属下之言、李览之言,都是一面之词,也信得也信不得。将军明察秋毫,何不听听燕归自己是如何说的呢?”
    大将军复点头,望向笔直得跪在一边的檀燕归。
    “傅其琛……”然而檀燕归绞尽脑汁,也并想不起来这小少爷和他有什么瓜葛。他闭了闭眼,只能憋出这么一句来:“傅家是程氏走狗,我无话可说。”
    可这一句于檀燕归而言虽无力浅薄,听在旁人耳中却饱含深意,反倒坐实了他与傅小公子的“兄弟情谊”。
    行军之人最看重“兄弟”二字,鲁光亦不例外。倘若檀燕归此时撇清关系,他只会更加厌恶此人;但檀燕归一句“无话可说”,却令他陡然间觉得这孩子还是有些血性,不由得刮目相看。
    从前只瞧不起这小子相貌比女儿家还要精致三分,不想也是条重情义的汉子。
    既然如此,放了那小崽子倒也不是不行。鲁光思量道。但那小子虽然没半分用处,他父亲却好歹还有些地位,不是那么容易说放就放的。襄王把他丢在自己这里,不就是这么个意思?
    杀是杀不得,放是放不得,这个人情却不好卖。
    大将军瞥鲁令一眼。
    鲁令不愧是机灵,这一瞥之下便拿定了主意,从容不迫上前进言道:“燕归你也知傅氏乃程楠附庸,放小少爷一人自由便罢了,看在天下人眼里,却是我们不敢扣着程楠的人,委实不合适。不如这样,我私底下去照顾他些,全把他当作军中贵客伺候,这般既还了燕归的往日情谊,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岂不很好?”
    岂能不好?
    大将军自是满意的很,军中人心不稳,他如今正是得罪不得襄王氏族的时候,又岂能在这时偷放俘虏来激怒那性情暴虐的襄王?
    檀燕归更是暗下里松了一口气。
    大将军如果真的开口放人,必然要带“傅小公子”来他眼前谢恩,一旦被认出来,可不就是羊入虎口、无计可施了?
    “燕归,此番虽然情有可原,但你行事也太鲁莽了些。”经鲁令一调和,大将军责怪的语气愈发软和下来,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长辈对不经事的鲁莽小儿的抱怨,“文书通牒,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今日辛亏是李览替你交的,若落到旁人手里,要惹得多大的乱子?!难不成区区一个傅氏崽子,还比我大军安危来得重?”
    “我并未去看傅其琛。”
    “你并未去……”往时檀燕归挨训,都是静立一边、连半句话都不反驳,此遭突然出声,反倒令鲁将军愣住了,忍不住反问他:“你不是去看傅家崽子了?”
    
    第53章 结盟
    
    大将军满目疑惑:“你不是去押送营了?”
    鲁令亦暗自挑眉,不晓得檀燕归现在出声、是要唱哪一出戏。
    “傅家伙同程氏逼死……逼死檀中郎,此案虽非其琛亲涉,但檀中郎于我有养育之恩,我只与傅氏、程氏不共戴天,又岂会去探看他。”檀燕归说着这话,却不由得想起方才刘璞与他筹谋时的神情,只觉得“全靠你了”这四个字,当真如大山倾颓,压在他心上重若千钧。
    大帐之中烛火盈盈,点点烛光之下,听得檀燕归低头轻声解释道:“耽误将军要事,与其琛并无关联。只是因我自己忍不得臂上痛楚,先行找医官去医治而已。”
    如此解释,还不如像以往一般不要辩驳呢。
    鲁令心头无奈,只能又抢先站出来圆场:“说到底,此番传递文书也并非什么要事,横竖不过是修几条破船。我们来时所乘船只大多都还完好着,着几人前去休整便可,只是襄王殿下不知道此事,连声过问也不曾,就派燕归拿文书来传令……”
    他最后一句“实在不妥”低之又低,消弭在大将军扫来的严厉眼光下。
    “你说!”大将军指向跪立一边的檀燕归,“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鲁令也看檀燕归,神情中深有“此人脑筋如此不灵光,我为何偏偏与此人为伍”的懊悔。
    二人注视下,檀燕归腰板挺的笔直,将牙根一咬,索性说一步算一步,反正先前已与那人说过“成事在天”,他既尽力而为便是。
    “之前我与李副将有些误会,一来二往,手臂上无意被他抽了一鞭。因我耐不住疼痛,所以打算先去医官处寻些伤药,不想李副将居然先替我交上了文书……”
    余下二人俱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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