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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庭紫蔓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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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地上留有一行左深右浅的蹄印,一旁还有些断断续续的血迹,一直蜿蜒进了一块巨大的黑岩石后头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匹青鬃马与交叠的人影。
  背风面的巨大阴影里,叶风城坐在雪地里,膝头横躺着一个人。
  他的掌间凝聚起一团温暖的白光,将所有的黑暗都照亮。只是那道光越明亮,他的脸色就苍白,到最后,浓重的死气笼罩了他的身体,随时都要将他吞没。可他像是根本就不在意似的,将这团象征他所剩无几生命的白光按在怀中那像是睡着了的人胸膛里。
  随着这动作,闪耀的明光缓慢地没入叶惟远的胸膛。待到这光明完全消失不见,他那近乎停止的心跳重新变得强劲起来。叶风城温柔地凝视着他的面庞,全然不顾自己好几次都眼前发黑,近乎晕死过去。
  一旁的青云舔舐着自己腿上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喉间发出呜咽哀鸣。
  好不容易血不再流,可伤口周围的血肉隐隐发黑,显然是中了尸毒。
  落入魔域那时,它被地底那群嗜血的魔物们包围了。以它的修为,单是几只喽啰根本就伤不到它,但这些鬼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它又急着去叶家兄弟身边,一时不留心便被伤到右腿。
  血激发了活尸的凶性,让它们更加不怕死地冲上来,它花了许多功夫才勉强脱身。
  能带着他们二人逃出生天已是它的极限,现下它根本无法承载起两个人的重量。
  “带他走吧,你知道要怎么找到正确的路。”
  过了会,待到叶惟远的呼吸稍微平缓了一些,叶风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带他去找云先生,是他的话……应该能救他。”
  听懂了他的话,青云转过身来,那双温驯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悲哀的光芒,好似在问那你呢?
  “如果你将他送到了尹静那里还有余力的话,就回来找我吧。”
  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叶风城唇边甚至噙着一点笑意,“这样可以了吗?”
  与来时的迷茫不同,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叶惟远,他必须救叶惟远,如果命运的尽头是让他在两人之间做出抉择,那么他的答案早已被决定。
  在地底深处,叶惟远的呼吸近乎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过,和这个人一齐死在这里。什么天下苍生,什么魔星出世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没有时间了,青云,我们都是一样的。”
  见青云不安地刨着雪,像是在抗议这个提议,他柔声说道。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的理由是同样的。
  他低下头,叶惟远还是没有醒来。
  不是他的错觉,叶惟远的身体比先前暖和了一点,但也就是一点点而已。
  那道贯穿了他胸口的伤口无论看几次都觉得触目惊心。
  他伤得太重了,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只能勉强延续他如风中残烛的生命。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叶风城站起来,将叶惟远安置到青云的背上。但因为他消耗得太过,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还差点连同叶惟远一起摔在雪地里。
  最后还是青云过来,帮了他一把。
  叶风城望着毫无知觉的叶惟远想了很久,想他要不要把那把白玉错金刀放到叶惟远身上。
  “但这个我就不还给你了。”
  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什么了。
  他的毒发了,现下毒素正在急速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每说一句话都是一种折磨。
  就用这个代替那个人陪着他一同陷入永恒的长眠好了。
  “对不起,我……”
  当初会对叶惟远下那样追杀令,除了震怒,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私欲。
  他这样自私的人,想要将这个人永远放置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就算叶惟远犯了那样不可饶恕的罪孽,他还是想要他。
  可是在这命运的岔路口,他最终还是决定放手。
  将那个人和自己一同拽入深渊不是他想要的。
  “带他回去,叶家其余人我都吩咐过,他们会知道怎么做……”
  或许是早已预料到今日,在临行前,他已交代过,就算他不在了也要救叶惟远。
  想不到这鬼使神差的安排今日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青云长嘶一声,载着叶惟远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做完了这一切,地平线的尽头再看不见那身影,他再也支撑不住地跌落在雪地里。
  当叶惟远也不在他的身边,他失去了所有苦苦支撑的力气。
  他最后看了一眼天空,大半个太阳将这片荒芜的雪原照得明亮无比。
  一望无际的冰雪,山谷两侧的峭壁,那永不消融的冰壁闪烁着迷幻的精光。
  在这壮阔的景观之下,他显得如此渺小,而他们的命格就如巨大洪流中被冲刷的小小砂砾。
  日食将要过去,光明回归这片天地。
  也许长夜过去后,一切的噩梦都将醒来。
  而他只希望叶惟远能好好的。
  ·
  温热的,还带着一点体温的液体缓缓地流入喉咙,缓解了他的干渴。
  只是这东西的味道实在是糟糕:除了苦就是辛辣,甚至还有些涩口,跟他从小喝到大的那些药汁没什么两样。
  ——太累了,不想醒过来。
  “叶……”
  可是在黑暗里,有什么人一直在呼唤他的名字。
  哪怕他吝惜给予一丁点反应,那人也像不知挫折似的,一遍遍地重复着。
  “主人,快醒醒。”
  叶风城醒来后花了一些时间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救了,并没有死。
  “太好了,云先生没有骗我,这个果然有效。”
  听声音这人明明是尹静,他抬眼去看,目光刚一对上就愣住。
  他记忆里的尹静正值壮年,而非这般风烛残年、垂垂老矣。
  明明从他离去到他们重逢连一个朝夕都没有过去,为何他们会落得这步田地?
  若是连尹静都这样了,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如果出事了,那谁来救叶惟远?
  他选择让叶惟远回去是错了吗?
  许多的东西他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你……”
  意识到他因何而忧虑的尹静朝他伸出一只手,将他从雪地里拉起来。
  “我这副样子应该是暂时的。云先生还有其他人都没事,惟远少爷会得救的。”尹静解开搭在岩石上的缰绳,率先翻身上了马,“待会会与主人详细说明,现在先上马吧。”
  “我向您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不知道云巍奕给尹静的药汁里加了什么东西,叶风城感觉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毒性被压了下去,不再灼烧着他的心脉,要他苦不堪言。
  只是他中毒太久,哪怕没有他人说明,也知道单凭一剂汤药是不可能将毒性连根拔起。
  “这只是一时之计而非长久,请主人继续忍耐一会。”
  那天清晨,他同云巍奕大吵一架后,云巍奕给了他这个竹筒。
  “这是云某能补偿的全部。剩下的,就看你家主人的造化了。”
  若是咒术解了,那他或许还能尝试替他疗毒。
  若是没解,那这竹筒里的药汁也就能拖延一会时间,供他说几句遗言。
  他们循着青云尚未被大雪淹没的足迹前行。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半路遇见了青云,青云给我指了方向,让我赶快来救你。”
  事实上,他见到青云时被吓了一大跳。
  青云驮着满身是血的叶惟远,而叶风城不见踪影。他整个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刚低下头就看到青云那还在渗血的伤口。
  “靠近点。”
  他刚想问叶风城在何处,就听到这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出于谨慎,他仔细环顾了一番四周,发现这冰天雪地里只有他和青云,还有个昏迷的叶惟远。
  见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过来,青云愤怒地吐出两团热气,只恨不能冲过来踢他两下。
  无奈之下,他只能凑过去一些,将手搭在了青云额间的长角上。
  霎时里,许多的画面涌进他的脑海里,最后定格在雪地里的寂寥身影上。
  “去救他。”
  “他在……”
  他正想问叶风城在哪,一条路就在脑海里凭空出现,好似本能一般。
  “谢了。”
  同青云道别后,他便义无反顾地向着雪原的深处去了。
  而在那条路的尽头,他找到了陷入昏迷的叶风城。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尹静将他们先前的遭遇简述一番,叶风城稍微想一下就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是没有叶惟远阻止了叶泷水的仪式,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是叶惟远救的你们。”
  想到先走一步的叶惟远,他不再说话了。
  而尹静见他沉默,也不由自主地词穷。
  “那……”
  “没什么,是我的不好。”
  假使过去他有让叶惟远知道,他对他而言有多么的重要,那么他会不会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日暮时分,他们终于到了驻扎的营地。
  今日正好轮到叶家人值夜,那二人打大老远外就认出了他们,连忙飞奔来迎接。
  据他们说,在尹静离开后没多久,江迟素等人便决定在离树林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一晚,否则像这样一群老弱病残进了魔域也是死路一条。
  叶家的帐篷搭在稍微远离人群的地方,显得形单影只。走近些尹静就见到青云被拴在一旁的木桩上,身上的伤口应该有被妥善处理过。
  “城主!”
  里边的人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看究竟是何人来访。
  见是尹静回来了,所有人都不由得欢呼出声,可是他们没高兴多久,看到被尹静扶着近乎于失去意识的叶风城,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赶忙让人进屋去喊云巍奕。
  “可云先生正和叶惟远在一间屋子里,”其中一人没忍住泼他们凉水,“看样子一时半会出不来。”
  累得几乎要晕厥的尹静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别喊了,救叶惟远要紧。”
  进屋去的途中,都不用尹静多问,这几人便自发交代了叶惟远回来时的事情。
  青云没有贸然闯入,而是将叶惟远留在附近的隐蔽之处,自己只身前往叫来了他们帮忙。虽然他们仍对叶惟远此人心怀疑虑,但有叶风城的命令在前,还是跟了青云过来。
  “……险些被怀清道人撞见了。”
  一行人帮着青云在叶惟远身上用了障眼法,将他偷偷带入营地的途中,正巧碰见怀清道人过来给他们送丹药。
  怀清道人平素嫉恶如仇又多疑,见他们行踪鬼祟,坚持要他们解开术法,验明这不速之客的正身后才准许他们回去。
  这等请求放平时就算了,可叶惟远的身份如此复杂,他们是断不可能让他暴露在怀清道人面前。于是两方人手对峙起来,宛如针尖麦芒,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只是这怀清可以等,叶惟远的伤却等不了。
  “后来呢?”
  “后来?感谢江小姐闻讯赶来为我们解了围,不然我也不知道能拦住多久。要是那时叶惟远身份暴露,他可就死定了……”
  云巍奕还在里屋救治叶惟远,听人说已经丢出来好几件沾满血的衣衫,要人怀疑叶惟远的身体里究竟还剩下多少血可以流。
  “等着吧。”
  中途云巍奕听闻叶风城活着回来了,托人送了一枚丹药给尹静,要他喂叶风城吃进去,说是自己这边暂时抽不开身先用这个延缓毒性发作。
  “勉强护着他的心脉,剩下的等我救了里边的这个再说。”
  更漏里的水位一直变化,就如时间的流逝。
  不断的有人劝叶惟远回房间休息,但都被尹静婉拒了。
  就像过去的每个漫漫长夜里,只有在这最靠近叶惟远的地方,叶风城才能稍稍安下心来。
  他们一直等到夜尽天明。中途,叶风城醒了好几次,只是神智显然已不太清醒,每次尹静都要和他仔细说,云巍奕正在救叶惟远,叶惟远会撑过这一劫难。
  “真的吗?”
  “真的。”
  到第二天黄昏暮晓,云巍奕才从内室出来。
  他的面色蜡黄,额头上全是冷汗,整个人被剧烈透支到了极致。顾不上自己满身都是发黑的血迹,他绕过尹静到了叶风城身边,替他诊脉,顺带说起里头那人的情况。
  “这伤实在是麻烦,到底是什么兵刃伤得他,刀口周边带着极强的煞气……”
  玉间香的毒性被强行拖延到此刻,叶风城的嘴唇都泛着怪异的紫黑色。
  “应当是传说中的那把泷水刀。”
  千年前,叶琅瑄正是用此刀重创了叶泷水。
  后来这把刀随着叶泷水一同失踪。
  “不像。”云巍奕摇头,显然是有所疑虑,“若真是泷水刀,那这叶惟远是断然活不下去的。”
  “他……现下如何?”
  哪怕心中早已有了个大致的轮廓,可没有得到个确切答案前,谁都无法放下心来。
  “叶城主,云某向你保证,只要你那弟弟自己想活,云某是绝不可能让他死。”
  “倒是叶城主你,你这毒是一刻都不能再拖延了,否则就算医好了,余生也只能做个废人。”
  ·
  贰拾壹。
  ·
  江迟素在门边游移不定,不知是否该要进去。
  她的容貌已恢复到了往日的娇俏,一袭新绿的衣裙衬得她整个人明丽如新枝初发的藤萝,只是她眉头皱在一块,应当是遇到了要人为难的事情。
  “江小姐,有事的话就请进来说。”
  既然主人家都发话了,她索性不再纠结。
  此刻,叶风城正聚精会神地与自己对弈,唯独不看她。
  棋盘上,黑白棋子两条长龙绞杀在一起,彼此不分,局势扑朔迷离,也不知哪一方能将对面完全吞没。叶风城拈起一枚黑子并不落下,像是在认真思索要落在何处解开这谜题。
  短短十多天里,他竟然瘦得这样厉害,轮廓硬如刀削,颧骨凸显出来,气质里少了些风流都多了几分阴鸷,唯独一双眼尾狭长的眼睛愈发黝黑幽深,跟旋涡似的,看久了要人心惊胆战。
  “说吧。”
  见这黑子落在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地方,她小小地惊呼出声。
  “无事就不能来拜访叶城主你了吗?”
  她试图活络一下氛围,“这黑子……是要落败的样子啊?”
  那纠缠不休的长龙里只要有一方撤力,便会被另一方彻底扑杀。几个回合间,黑子就落后了白子十余目,情势直转而下。
  叶风城无言,仍旧我行我素。
  讨了个没趣后,她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就在今日傍晚,怀清等人决定将文赣城彻底毁掉,然后设下禁制,将其深埋于地底永不见天日。”
  “嗯。”
  “明日就是回归中原的日子,你要与我们同行吗?”
  “不必了。”
  叶风城答得极其敷衍,她余下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下定了决心要保里头的那人,谁来劝说都没用。
  这场浩浩荡荡的剿灭行动尚未真正开启就已落下帷幕,余下的都是些善后工作。
  为此他们一行人一直在这雪原里多逗留了大半个月才算是处理干净。
  没人知道那一天的地底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二的两个知情人里叶泷水死了,叶惟远到今日都昏迷不醒。留给他们的只有无数的谜团,和那像是怎么都杀不干净的红衣鬼。
  失去了叶泷水做靠山的活傀儡和木偶人们起初还负隅顽抗,连接伤了好几个人,后来它们渐渐失去了那可怕的力量,变得和寻常魔物没什么区别,随他们如砍瓜切菜一样杀了个干净。
  不是没有人试图捉了那活傀儡回来拷问,可这怪物的嘴硬得很,怎么都撬不开,最后只能与其余的一并杀了,免得留下来祸害世间。
  为何那场日食提前了整整十天,为何叶泷水沉寂了千年突然决定卷土重来?为了知晓答案,这大半个月间他们将文赣城翻了个底朝天,却除了地宫深处一具空荡荡的棺材和一颗腐烂了大半的头颅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一切罪恶的源头,叶泷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生怕再度放虎归山。
  无奈之下,他们不得不把目光放到了叶风城用命从魔域深处带出来的那人身上。
  有关如何安置叶惟远,他们的意见大体分成了两派:一派人顾念着叶惟远的救命之恩,愿意等到他清醒过来,听他讲述那日发生的事后再做定夺;而另一派人多有亲朋好友的死在叶惟远手中,坚持要直接入侵他的神识得知真相,哪怕会彻底损害他的神智也在所不惜。
  反正在他们眼中,入了魔的叶惟远罪孽罄竹难书,就算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他……还没有醒吗?”
  江迟素小心观察着叶风城面上神态,“抱歉我不是有意要……”
  听到她道歉,叶风城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迁怒于她,“没醒。”
  从那日被他带出地下,叶惟远一直都在昏迷,至今没有醒来的迹象。
  “叶城主,我们都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你不要怨恨怀清,他其实本心并不坏……”
  说到一半,江迟素也觉得这说客当不下去,怯生生地住了嘴。
  怀清道人便是坚持要在叶惟远神识里寻找真相的那几人之一。被叶风城拒绝了以后,面子上挂不住的他怒斥叶风城包庇魔物,不肯为了天下苍生大义灭亲。
  “江小姐,他是个怎样的人某心中自有定论。”
  碰了这么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江迟素心里更加恼恨怀清道人。
  “莫要再替他传话了,有什么事教他亲自来与某说。”
  面红耳赤的江迟素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起局势已天翻地覆:原来叶风城当时那一手是要弃开僵局,打别处另起炉灶。那乍看之下毫无头绪的黑子此刻结成了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将原本占尽优势的白子团团围住,吞吃入腹。
  她稳定了心神,说:“但是叶城主,你莫要怪我说话难听,哪怕他现下心是善的,可他入了魔就如在悬崖边上,哪天无法克制心底的欲望,坠入万丈深渊时,一切就都完了。”
  “你也是来劝某大义灭亲的吗?”
  叶风城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某些东西叫她遍体生寒,“尹静,来送江小姐回去。”
  “不,我是来与你讨论些别的。”
  前一刻还有些迟疑的江迟素突然变得勇敢起来,她直视叶风城的眼睛,努力在其中寻找她要的那个答案,“天下苍生都不过是借口,他是为了救你才这样做的吧?”
  “……”
  见到叶风城不说话,她便知道这是默认了。
  “他在悬崖的边上,只有你能救他了,你总不会不顾血缘……”
  “不会的。”懂了她想说什么后,叶风城平静地打断了她,“你不明白,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了。”
  江迟素以为这是普通的兄弟情深,所以怀疑他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放弃叶惟远。
  只有他自己明了,要他放手不如要他死去。
  “但是……万一叶泷水的魂魄真的还留在他身上,你要怎么办?”
  就在将要告辞之时,江迟素陡然发问,没等到他的回答便快步离开。
  江迟素告辞以后,再无心继续那局棋的叶风城转身进了内室。
  窗棂紧闭,幽静如死。炭盆里的碳火尚有一丝余温,他便没再多管。
  唯一让他感到安心的只有睡着那人略微急促的呼吸。
  “你梦到了什么?”
  他坐在叶惟远的床边,替他擦去额角的冷汗。
  “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回去了,回陨日城。我也不知道你想不想回那个地方,但是总得等你养好伤。反正我已经不是那里的城主了,你要是不想继续留在那里,我就带你离开。”
  “你总说你要下地狱,其实真正当下地狱的那个人是我。”
  在叶惟远前几十年遭遇的全部苦难里,他一直扮演着冷眼旁观的角色。
  若是他当时有朝他伸出援手,会不会改变这个结局?
  “我后悔了,但是后悔好像也没什么用……”
  只是他说了这么多,那个睡着的人仍旧无所知觉。
  这也许是他那孤独的半生里,最长久宁静的安眠。
  不用背负那些沉重的责任,不用被荒诞残忍的命运拉扯。
  “以前你也是这样看着我的吗?”
  过去的那些长夜里,叶惟远都像是这样吗?
  怀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在门外静静地守候。
  “那个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细细摩挲着叶惟远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
  叶惟远瘦得很厉害,一层薄薄的皮肤下面就是青色的血脉。
  “这次说什么也轮到我保护你了。”
  他的眼睛里那几分难得的柔情就如满天星光,带着几分氤氲的湿气。
  “他们谁都不知道,你是我的命,没你的话我也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
  在叶风城的记忆里,陨日城内从未下过这样大的雨,只除了那么一次。
  从某一日的黄昏起,天边涌来乌泱泱的云,将太阳遮蔽,沉重得要人喘不过气来。
  青色的闪电在云间穿梭,将昏暗的天空都撕裂。沉闷的雷鸣如有千军万马正在空中击鼓鸣金,直到大雨强硬地落下来,在天地间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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