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春庭紫蔓生-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哥哥。”
“你喊我……什么?”
那个人的表情难过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清凌凌的,如一池浮冰碎了,原先只能如雾里看花一般的悲伤骤然变得真切起来。
“哥哥。”
他又喊了一声,因为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微弱的气声这样一声声贴着他的耳廓喊。
“不要喊了。”
直到温热的泪水落在他的身上,他才骤然住了嘴。
——你在哭吗?
但是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你不会下地狱,我才会……”
“叶泷水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再不会活着……我问过了鬼差,你的寿数未尽,就算是要赎罪……也是我替你,你不该下地狱,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
温柔的月光隔着一层窗户纸投下满地清辉,影影绰绰的影子婆娑舞动。
“我在这里。”
又咸又苦的眼泪落在他的唇边。
这个人是在为了我哭泣,是在为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哭泣。
突然间,他就不再害怕。
“对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
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这所有的东西都不像是假的。
·
“他……好些没有?”
暮春将尽,再过些时便是初夏,也是海市开放的时节。
海市每五年开放一回,是陨日城内难得的大节日。往年叶风城抱病不便走动,出访海上鲛人一事通常由叶高岑代劳。叶高岑会乘一艘桃木福船乘风破浪,去鲛人的国度里作客,用兵刃和其余法器换回鲛绡等珍奇物什。
叶怀瑾坐上这位置还没有多久就碰上这等大事,特地来找叶风城讨些经验。
连他在内,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叶风城带着叶惟远回了陨日城的事。前些日子里,叶风城将自己和不省人事的叶惟远关在汲云楼里不见外客,使得他总担心若是叶惟远一直不醒,那他是否要将自己幽闭一辈子,直到大限来临。
既然叶风城肯见他了,那只代表一件事,就是叶惟远醒了。
“好些了,”叶风城不欲多言,“具体如何我也不知。”
他盯着眼前的棋盘,思绪仍是停留在那个被他留在汲云楼里的人身上。
离叶惟远醒来已过去了许久,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他的身边。
有云巍奕调配的药膏,叶惟远胸前那道伤已愈合得差不多,虽说还需要多加小心,可不再会轻易撕裂流血,再过上几个月便能彻底好起来。
唯独那离魂症还如一块大石,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口上。叶惟远因患离魂症不记得自己过往的事,他没有和云巍奕外的任何人说起过。他说不清究竟是为何,也许是出于保护欲,也许只是出于他心底那些见不得人的私欲。
最初醒来的那段时间里,叶惟远总是梦到些可怖的东西,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需他寸步不离地陪在身边才稍微好些。
收到他的呼唤,云巍奕连夜赶来看过后说离魂者因魂魄不稳,惊悸多魇通夕不寐都是常态,只能留了瓶合魂丹要叶风城一日两次的喂他服下。生怕叶风城因担忧而犯错,他再三叮嘱他,此药切记不可多服,否则伤身。
就算有了合魂丹,叶惟远还是时不时从梦中惊醒,有时一晚上能反复折腾个四五回。
“这是他在逐渐回魂的征兆。”
对于这么个说法,起初他还抱有疑虑,后来噩梦渐渐地少了,多是些怎么也叫不醒的长梦。
就这样,叶惟远陆陆续续想起来许多东西,却只有最初的几次愿意和他说起。
“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和我说吧。”
看出他的敷衍,叶怀瑾敲着棋盘,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对他的感情实在是复杂,襄君怀了鬼胎不得不死,而高岑,我虽然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可也得他亲自来和我说明……看你这副架势,只怕短时间内你都不会让任何人见他一面吧。”
又想起那时叶风城和他说的某些话,叶风城对叶惟远的那些心思……叶怀瑾心头别扭得很,承认了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拒绝却又因为过了期限显得咄咄逼人,只好自己岔开,“这城主的位置你还要不要了?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可能不太适合做城主,就比如这海市,许多你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知道的东西我却要苦苦思索许久。”
叶怀瑾接过城主的位置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时叶风城的身体已坏到了极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再无几日好活。若是他拒绝了他,那这偌大的陨日城连同叶家祖业只怕要落到旁人手中。
但既然叶风城回到这里,要他看来,那城主印就该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
“再劳烦你一阵,我放不下他。”
他与叶怀瑾谈了一下午,都到了薄暮时分。
远处的山边升起暮霭,被夕照印染成了昳丽的紫色,当中一抹金色的影子是太阳的倒影。
“我出来够久了,得回去了。”
他在远处看到汲云楼的影子,因背光而黑黢黢的一大片。
只是向着这方向走了这么小一段距离,紫色的晚霞就已变成了暗灰色。远方的暮钟响起,而一颗黯淡的星星正巧出现在钟声那边,闪烁在白色的暮霭里,随暮色的沉淀变得明亮起来。
上楼的途中,叶风城的心突然跳得非常快,就像有什么将要发生了一般。
屋内没有点灯,床上地板上都一片凌乱,他眼尖瞥到角落里有未收拾干净的瓷片。
他将其捡起来仔细端详,于心里安慰自己,瓷片上没有血迹,楼外禁制也无他人进入的痕迹,应该是叶惟远手抖将杯子摔碎了而非其他意外。
“叶惟远,你在哪?”
回音空空荡荡的,得不到回答的他心中不安愈发强烈。
这些日子里,他与叶惟远同食同宿,何曾分开这么久一段时间?
叶惟远虽能下床走动,却不代表已恢复到往日身手,若是……他的心悬了起来,转身到其余地方找寻起来。
“你在看什么?”
最后他在偏室的窗边找到了叶惟远。
叶惟远披了件群青的外衫,站在窗户边,几乎隐没在了融融夜色里。
他转过来,表情冷漠得陌生,唯独眼睛里里头蓄满了些复杂的情绪,就如沉淀过后的池塘。
“回来得稍微晚了一些,风大,回去吧。”
见叶惟远仍旧站在原地不动,他感到疑惑,“你……”
“我……全部想起来了,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全部记起来了。”
听到他这样说,叶风城手中动作只是停了一瞬。
原来是这样。他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笑,连叶惟远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错愕。
或许有一刹那的不知所措,但更多的反而是解脱与安心。
先前叶惟远患了离魂症的时分,无论对他显露出多少依恋,可他的心都如悬空在天上的楼阁,无论如何都落不到实处。过去虽然不甚美好,但他从未想过要将它们彻底掩埋。
他希望叶惟远是个完整的人,而非沉浸在过去和虚假里的幻影。
“是吗?你好像有话要和我说。”
·
叶惟远的眼神飘向了远方。
青色的星与另一颗相遇在有些淡了的暮霭里,繁茂的枝叶被淹没在落日最后一点余晖里。
下午他一人待在屋内等叶风城回来,觉得无聊了,想要去书房里找几本书来打发时间,还未走出几步,脑海里突然涌现出无数的画面。
耳边一片嘈杂,就像有人在他的耳边大声说话,而眼前是洇散开的模糊血色,怎么都看不分明。剧烈冲击之下,他捂着头,慢慢蹲下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先前已有预兆的东西被看不见的纽带串联在了一起,如一场海啸,将他从干涸的岸边击落,卷入浪潮之中沉浮。梦中的残影变为了现实,所有的记忆回到了应在的地方,将空虚填平。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被往事淹没的那一刹那,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黑暗的地底深处。
到处都是血和火,唯有泄漏进来的一线雪色天光亮得人睁不开眼。
再往上是外面的世界,是他们永生永世都不敢再遐想,响彻梵音的天国。
他跪立在那里,木然地等待身体里的血流尽,而那群蠢蠢欲动的魔物将他团团围住,忌惮于附身于他身上的那魔物和那把能斩一切邪祟的短刀。
在即将死去的时刻,他见到了他最想见,却也是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原来那不是幻觉,是你真的来了魔域,来……见我。”
被叶风城抱在怀里,那温暖的感觉半点都不似作伪,他到今日都能回忆起那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灼烧成灰烬的温度。为了这所有的一切,他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手指攀着窗棂,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叶风城,哥哥……我搞不明白,过去的你从不肯正眼看我,否定我的存在,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又为什么要让我以为我对你非常重要?”
记忆里的叶风城总是那样冷漠,连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与那个在他离魂时温柔得要人心碎的人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
“我总觉得这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而我根本就没有醒过来,还是在地狱里徘徊。你是真的吗?还是说我已经死了……”
在死亡的恐惧和巨大的恍惚中,他还是没忍住吐露了自己的心迹。
而叶风城的的确确是给了他回应。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又有哪里值得你喜欢?”
想起来叶风城回答的那一瞬间,他居然没有感到半分喜悦。
与他同样?究竟同样在何处?
那又为什么要让他总是感到痛苦?
“如果你只是想哄我,你根本不必……”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不必……”
“停住。”
有人从背后搂住他,他睁大了眼睛。
若是在他没有受伤的那些日子里,怎么可能有人能这样悄无声息地靠近他?
他虚弱得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也可能是潜意识里,他一点都不想挣脱。
这是他连触碰都不敢的那个人,是他愿意为之而死的那个人。
“你听我说,听我和你说好不好?”
叶风城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是这样的,我……”
天已全然黑了,远处亮起点点灯火,绵延在湖上山间。
窗外尽是些熟悉的景色。
他在此长大,就算不去看,闭上双眼也能想象出那副场景:楼外开的是木芙蓉,再远些,穿过一轮石门,走过阴仄的走廊便到了庭院。庭院里开满了明丽紫色的花朵,风大些的日子里,满庭纷纷扬扬的飞花如落雪。
“小时候,大夫说我从胎里带了病出来,注定活不了多长。早几年我还能强撑,后来身体一日日地坏了,就被勒令在此处静养。从我有记忆起,这里便是这副模样,再没多大改变。”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寂寞耗尽了他心中原本有的那一点热忱。
“某日我有些累,在庭院里小憩被人惊醒,醒来见是个瘦弱的少年。父亲说,他是我的异母兄弟,要我好好对他。最初的那几年,我是真的不将他放在眼里,但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开始留意起他。每天清晨,他都会和小叔叔在那庭院里过招,嗯,就像这样……只要我想,随时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指给叶惟远看,哪怕夜色渐浓,也可见庭院里的依稀轮廓。
唯独少了他记忆里的少年。
“这是我那单调日子里唯一有趣的东西。渐渐地,我不满足于仅仅是从远处看着,想要亲自去见他。尽管医女和小叔叔都与我说,不能再继续习剑了。可我就像着了魔,只要身体还过得去就要去那庭院里……我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也许我那时是真的有几分嫉妒,但更多的是我不敢去深想的欲望。”
“我一日日地注视着他,看着他从那瘦弱的少年长成青年人,心底的欲望日益壮大,就跟住了头可怕的怪物似的。为了他,我第一次与父亲发生争执,我指责父亲为何要将他牵扯进来,牵扯进叶家悲哀的宿命里。面对我的愤怒,父亲说:‘你与他流着一样的血,该知道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这句话就如当头棒喝,要我明白我对他的欲望是天地不容的。如果他不是我的兄弟,或许我可以拥有他。我终于明白我对他的心思,也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他是我的兄弟,是我永远都不该肖想的人。”
“你是会在意这个的人吗?”
听到叶惟远这样说,叶风城像是笑了,“是啊,我可能真的没那么在意。但我是个将要死去的人……我不能毁了他的一生,他应该有更美好的一生,而不是被个半截入土的病鬼拖累的一生。但是你不要搞错了,我一点都不无私,我比我们的父亲还要自私,我既不肯坦诚对他,也不愿放他离开,就这样将他留在这里,起码到我死,我都不会放手。你说,我是不是一个非常自私的男人?”
他停顿了很久都等不到叶惟远的回应,“但是还等不到我死,我就差点就失去他了。我好不容易才将他带回来……”
他收紧了手臂,叶惟远意识到他是在颤抖。
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听出他是真的在痛苦。
“我……”
“但你看着的那少年已经死了!”
像是再也听不下去,叶惟远冷淡地打断了他,“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个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魔头,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杀了叶高岑,杀了他身怀六甲的妻子,还有数不清的……”
还有数不清的无辜人士,当中有他过去的朋友,有素不相识的人。
就算他亲手杀了叶泷水,拯救了天下苍生又如何?
进过那血池,感受过那几乎要将人魂魄都化掉的怨毒和恶意,他已经再回不到过去了。
现在他还能勉强压抑住自己心里的魔物,但总有一天,他会无法压抑住对于鲜血和杀戮的渴望,变成第二个叶泷水。
“放过我的话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你要是还有半分理智就该……”
就该杀了我。
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死是那样难捱,他在害怕,害怕死在叶风城的手上。
“那又怎么样?”
叶风城抵在他的颈窝里,耐心地重复,“那又怎么样?”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像是害怕叶风城将要说出的话语,叶惟远只想捂住耳朵,远远躲开。
明明想要知道答案,想要知道他的回答,却在真相面前胆怯了起来。
明明那样害怕。
“那我能怎么办呢?只能陪着他了。不管那在庭院里练剑的少年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直到最后一刻的来临。就算他不需要我了,就算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不能再松开他的手。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我爱的人啊。”
叶惟远睁大了眼睛。
他从没想过会得到这么个答案。
他以为会是拯救、宽恕这些高高在上的东西,却从没想过他是真的愿意到他的身边来,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
“只是看着他吗?”
他哽咽着问他。
看着他在痛苦里挣扎,看着他慢慢滑落深渊吗?
但只要这样,他都可以为之……
“不,我一定会做些什么的。我需要让他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所有的东西都不是说说而已。”
“你明白了吗?”
就算他在悬崖的边缘,随时可能会跌落,那双手也永远不会松开。
也许他会被他拉出深渊,也许他们会一同坠落,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我……”
他想说他明白,可是他的嗓子被堵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过去被谢筠惩罚时,被冷漠对待时,差点死在海中时,决心放弃自己性命时,他都没有哭。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哭有什么意义?
不被期待的眼泪就算落了下来,也只是徒劳。
但现在,他扑进叶风城的怀里,哭得像是要断气。
而叶风城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让他不至于被自己的眼泪呛住。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他是说不出来,而叶风城是已经说完了要说的全部。所有的东西都过去了,而未来是什么样子没有人会知晓。唯独一点,他会和他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两个人在一起。
只有到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是的,劫后余生。
·
贰拾叁。
·
太阳沉没在海平线的尽头,而这艘船破开浪涛,向着落日的故乡而去。
叶惟远在甲板上待了好一会,咸腥的海风吹拂在面颊上又湿又黏,还带着几分缠绵的热意,就跟那迟迟不肯来却暗地里撩人的夏天似的。
“你在顾虑什么?”
船上只有他与叶风城二人,因此他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来人是谁。
“我没有顾虑。”
说完他的嘴角便拉了下来。不说叶风城,连他自己也不信这说法。
“我在想,也许小婶婶一点都不想见到我这个刽子手。”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葬着叶家列代先祖的遥鹿岛,也是叶高岑夫妇的合葬处。
“她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必须要杀她,鬼胎这种东西,从怀上那一刻便有了自我意识,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绝不存在什么堕掉鬼胎母体还能活命的法子。若是让叶泷水得了这鬼胎的躯壳,世间就真的没什么东西能奈何得了他了。”叶惟远对着光抬起惯常持刀的那只手,余晖附着在他苍白的肌肤上,宛如那日洗不掉的粘稠鲜血,“那天她本在屋内午睡,以为敲门的是小叔叔,开门时还在抱怨他这些日子总见不到人,却没想到等来了我这个魔头。她死前那么用力地护着肚子,用尽最后的气力喊小叔叔,求他救他们的孩子。你想象不到,小叔叔不见她,她居然开始哀求我,求我这个凶手救她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救她,我救了她,谁来救救我,救救那些被叶泷水害的人……”
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叶惟远将脸埋进掌间,肩胛骨一阵剧烈地颤抖。过了很久,他深吸一口气,缓过劲来,只是眼眶外仍旧一圈红,轻声问,“你是何时察觉到不对的?”
“打一开始。”
“是吗?”
见叶惟远仍有疑虑,叶风城将他把整件事抽丝剥茧的过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前期他做了许多的无用功,而真正触碰到谜团深处的那些东西得从那个满月之夜说起。叶高岑书房里的那副画中留有叶琅瑄的精魄,封存着一段千年前的叶家往事。随着岁月的变迁,叶琅瑄的术法逐渐消退,若是他错过那次月圆没有进到画中,就算他后来查到叶泷水头上,也要多走许多弯路,浪费太多本就匮乏的时间。
“也许是天意如此。”
画中之事叶惟远听叶高岑说起过。当初叶高岑花了大半年时间才掌握到其中玄机,没料到叶风城会如此快就堪破,将矛头转到了理应死去的叶泷水身上,查明当年兄弟反目的真相,以及叶家历代短命背后那道骇人听闻的毒咒。
“到现在我还有几件事不明白。其中之一便是小叔叔的魂魄并未入轮回,而是消失在了天地间,我想知道他的魂魄现今身在何处。”
“这个啊,只怕是不在天地间任何地方了吧。”叶惟远看向远处,目光怅惘,“我确定小婶婶断了气就去找他,如法炮制地杀了他,将他的头颅砍下,用他教给我的术法将他的魂魄拘束在我的身躯内,然后出城,按他一开始给我制定的路线逃往了北方。”
以肉身为容器拘禁魂魄,对肉身本来的魂魄伤害巨大。
“你……”
“你也猜到了。叶泷水的肉身伤得太重,根本就无法再使用,若是鬼胎没了,他就急需一具流着叶家人血的肉身。我这样送上门去,哪怕叶泷水再怎么不信任,也不会将我拒之门外。”说起叶泷水,叶惟远的语调里带上几分冰冷的讥诮,“只是他这样自傲的家伙怎么也想不到,我对自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一体两魂,他以为击溃了小叔叔的魂魄就能夺舍,没想到我就在那里等他,等着把他送到地狱深处里去。”
在那个虚无的世界里,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连通了人世间和无间炼狱。
唯独没料到的是冥府没有收下他的魂魄,让他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往事太过惨烈,他说完后长长地静默便降了下来,唯有海浪涛声依旧。
“那时我差点找不到你,是个女人帮了我。她说她知道你在那里,扯着我往你那里走。”
叶风城说,他被那茫茫多的活傀儡和木偶人拦路,凭本能一路杀过去,到后来血糊到眼睛里,有些迷失了方向。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红衣女突然问他,是不是来找叶惟远的,如果是的话,她能带他去他那里……
“……应该是霜未。”
正是叶泷水有关的传闻里失踪的谢家小姐。
“她姓谢,也许和你的母亲谢筠有几分血缘,也许没有。”
“母亲……”
叶惟远一直不去想谢筠在将他送回叶家后没几年便去世的事情,却只让悲恸来得更长更深。
谢筠当年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他送回叶家?是发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